杜甫五古《奉同郭給事湯東靈湫作》讀記

（小河西）

這首詩作于天寶十四載（755）。郭給事：給事中郭納。王維同事。【《舊唐書-文苑傳》：“王維，……天寶末，為給事中。”王維有一首《酬郭給事》?！对托沾邸肪?0郭：“納，給事中，陳留采訪使。”《舊唐書-趙曄傳》：“河?xùn)|采訪使韋陟以曄履操清直，頗推敬之，表為賓僚。陟罷，陳留采訪使郭納復(fù)奏曄為支使。”《舊唐書-玄宗紀(jì)》天寶十三載：“冬十月壬寅，幸華清宮。貶河?xùn)|太守韋陟為桂嶺尉?！薄抗{天寶十四載自給事中出為陳留太守，河南采訪使，為安祿山叛軍所執(zhí)，受偽職。肅宗至德二載，收復(fù)兩京，賜自盡。

郭給事先有詩《湯東靈湫》，杜甫以此詩“奉同”。湯：溫湯。即華清池?！尽堕L(zhǎng)安志》卷15臨潼縣：“溫湯在縣南一百五十步，驪山之西北……貞觀十八年，詔左屯衛(wèi)大將軍姜行本，將作少匠閻立德營(yíng)建宮殿，御賜名溫泉宮。太宗因幸制碑。咸亨二年名溫泉宮。天寶六載改為華清宮。驪山上下，益治湯井為池，臺(tái)殿環(huán)列山谷。明皇歲幸焉?！薄快`湫：深潭。古人謂深潭有靈物，故稱。

杜甫去年送妻子寄居奉先后，曾不止一次往返長(zhǎng)安、奉先間，多次路經(jīng)驪山。天寶六載后，玄宗每年十月都要攜楊氏姊妹臨行華清池，其間還要駕臨華清池東面的“靈湫”致祭。杜甫路經(jīng)華清池時(shí)想到了郭給事的《湯東靈湫》，有感而作此詩。

奉同郭給事《湯東靈湫》作（杜甫）

東山氣鴻濛，宮殿居上頭。君來必十月，樹羽臨九州。

陰火煮玉泉，噴薄漲巖幽。有時(shí)浴赤日，光抱空中樓。

閬風(fēng)入轍跡，曠原延冥搜。沸天萬乘動(dòng)，觀水百丈湫。

幽靈斯可佳，王命宮屬休。

原注：原，昆侖東北腳名也。

東山：驪山?！尽堕L(zhǎng)安志》卷15臨潼縣：“驪山在縣東南二里。驪戎來居此山故以名?！妒稣饔洝吩唬洪L(zhǎng)安東則驪山，西則白鹿原，北望云陽，悉見山阜之形而恒若云霧之中?！薄?/span>

鴻濛：鴻蒙。宇宙形成前的混沌狀態(tài)；迷漫廣大貌?！肚f子-在宥（yòu）》：“云將東游，過扶搖之枝，而適遭鴻蒙?！薄妒鋈A清宮》（唐-儲(chǔ)光羲）：“山開鴻濛色，天轉(zhuǎn)招搖（北斗）星?！?/span>

宮殿：華清宮?！尽缎绿茣?地理志》：“（京兆府昭應(yīng)縣）有宮在驪山下，貞觀十八年置，咸亨二年始名溫泉宮……六載，更溫泉曰華清宮，治湯井為池，環(huán)山列宮室，又筑羅城，置百司及十宅?！薄?/span>

樹羽：帝王儀仗中以鳥羽聯(lián)綴為飾?！稄慕ㄆ酵跤渭o(jì)南城》（梁-江淹）：“君王澹以思，樹羽望楚城?！?/span>

陰火：地?zé)??！稖厝獙m》（唐-鮑溶）：“憶昔開元天地平，武皇十月幸華清。山蒸陰火云三素，日落溫泉雞一鳴?！?/span>

浴赤日：《山海經(jīng)-海外東經(jīng)》：“湯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薄痘茨献?天文訓(xùn)》：“日出于旸（yáng）谷，浴于咸池，拂于扶桑，是謂晨明?！?/span>

閬風(fēng)：閬風(fēng)巔。昆侖之巔神仙居地?！峨x騷》（屈原）：“朝吾將濟(jì)于白水兮，登閬風(fēng)而緤（xiè）馬。”《海內(nèi)十洲記》：“山三角：其一角正北，干辰之輝，名曰閬風(fēng)巔；其一角正西，名曰玄圃堂；其一角正東，名曰昆侖宮?！薄稊M古》（李白）：“仙人騎彩鳳，昨下閬風(fēng)岑?！?/span>

曠原：《穆天子傳》卷4：“自西王母之邦，北至于曠原之野，飛鳥之所解其羽，千有九百里。宗周至于西北大曠原，萬四千里。”

冥搜：專心搜尋；冥思苦想?！扼眢笠罚ㄌ?王昌齡）：“明光殿前論九疇，簏（lù）讀兵書盡冥搜?！薄锻T公登慈恩寺塔》（杜甫）：“方知象教力，足可追冥搜。”

沸天：聲音極度喧騰?！栋遵R篇》（齊-孔稚圭）：“嘶笳振地響，吹角沸天聲?！薄讹嬹R長(zhǎng)城窟行》（唐-王翰）：“黃昏塞北無人煙，鬼哭啾啾聲沸天。”

百丈湫：《長(zhǎng)安志》卷15：“（臨潼縣）泠水在縣東三十五里，來自渭南縣界，亦曰百丈水?！?/span>

幽靈：幽魂；鬼神?！读从^瀑戲明仲》（宋-劉子翚）：“蒼蒼古澄潭，彷佛幽靈居?！薄顿R九龍廟求雪有應(yīng)》（宋-歐陽修）：“真宰調(diào)神化，幽靈應(yīng)不言?！?/span>

宮屬：宮中屬吏。《侍宴集賢堂應(yīng)令》（梁-劉孝綽）：“北閣時(shí)既啟，西園又已辟。宮屬引鴻鷺，朝行命金碧。”

【大意】驪山云氣迷漫，宮殿坐落上頭。君王每逢十月必來，五彩羽毛插遍山頭站在山頭俯臨九州。地?zé)釤笥袢?，水氣噴涌山巖深幽。有時(shí)太陽也到溫泉里洗浴，太陽的光芒環(huán)抱高樓。車轍馬跡通向昆侖仙境，在空曠的荒原上專心尋搜。鑼鼓喧天皇駕出動(dòng)，來觀看這個(gè)百丈深湫。這里的幽靈如此之“佳”，皇上命跟隨的屬吏歇休。

初聞龍用壯，擘石摧林丘。中夜窟宅改，移因風(fēng)雨秋。

倒懸瑤池影，屈注滄江流。味如甘露漿，揮弄滑且柔。

用壯：逞其強(qiáng)力?！兑?大壯》：“小人用壯，君子用罔?！保ㄐ∪藷嶂猿褟?qiáng)，君子藏起鋒芒。）【《長(zhǎng)安志》卷15：“湯泉水，陰盤故城東門外，去昭應(yīng)十五里。故城，漢高祖與太上皇所置新豐邑。漢靈帝改封段潁陰盤侯，即此是。陰盤城高一丈三尺，東西南北各三千一百步，往來大路必由此城。行人憧憧無所留礙。近古帝王未嘗經(jīng)過，必迂回城西，別開御路。貞觀中，乘輿將自東門入，湯泉水岸深數(shù)丈，時(shí)水暴漲平岸，又見物狀如豬，當(dāng)土門臥。命有司致祭，其物起向北，因失所在。開元八年冬，乘輿自南入行至半城，黑氣自城東北角起，倏忽滿城，從官皆相失，上策馬踰城赴官路。下至渭川，云氣稍解，侍臣分散尋求乘輿所在，既謁見，悲喜迸涕，上亦悵然。自是還宮，數(shù)日不出。翰林學(xué)士、通事舍人王翰作《答客問》上之，詞曰：'龍躍湯泉云漸回，龍飛香殿氣還來。龍潛龍見云皆應(yīng)，天道常然何問哉？’”】擘（bāi）：分開；砍。

窟宅：動(dòng)物洞穴；神怪居處。《出為豫章郡途次廬山東巖下》（唐-張九齡）：“靈仙未始曠，窟宅何其深。”參閱：【《劇談錄-華山龍移湫》卷上：“咸通九年春，華陰縣南十余里。一夕風(fēng)雷暴作，有龍移湫，自遠(yuǎn)而至。先是崖壟高亞，無貯水之所。此夕徙開數(shù)十丈小山，自東西直南北。峰巒草樹，一無所傷。碧波回塘，湛若疏鑿。京洛符旅，無不枉道而關(guān)?！薄?/span>

瑤池：西王母所居之地。此指楊貴妃所居之華清池。

屈：引申為聚?！稜栄耪x》：“屈與收斂義同，故為聚也?！薄稜栄帕x疏》：“屈者蟠屈，有斂聚之意?！弊ⅲ汗嘧ⅰＧ⒓磪R聚注入之。形容雨及水之急驟、盛大?！端?jīng)注》卷3：“河水屈而流，白渠水注之。”《游瓦官寺記》（清-王士禎）：“忽云葉四垂，雨如屈注，淮水暴漲三四尺?！?/span>

揮弄：拋灑耍弄?！督x》（東晉-郭璞）：“揮弄灑珠，拊拂（fǔ-fú）瀑沫?！保ㄞ裕号模！渡接问拘〖恕罚ㄌ?白居易）：“春泉共揮弄，好樹同攀玩?！?/span>

【大意】原來聽說神龍逞其強(qiáng)力，能劈開巨石摧毀林丘。夜半時(shí)龍居移位，因?yàn)檫@風(fēng)雨之秋。像王母居住的瑤池倒懸之影，有眾水雨水匯聚奔流。味道如甘美的露水，拋灑耍弄十分滑柔。

翠旗澹偃蹇，云車紛少留。簫鼓蕩四溟，異香泱漭浮。

鮫人獻(xiàn)微綃，曾祝沉豪牛。

澹：水波搖動(dòng)的樣子?！墩f文》：“澹，水搖也。”《落日前墟望贈(zèng)范廣州云》（齊-何遜）：“輕煙澹柳色，重霞映日余?！?/span>

偃蹇（jiǎn）：高聳貌；高舉貌?！镀甙l(fā)》（漢-枚乘）：“旌旗偃蹇，羽旄（máo）肅紛。”《……寄贈(zèng)柳九隴》（唐-盧照鄰）：“晨攀偃蹇樹，暮宿清泠泉?！?/span>

云車：以云為飾的車；華貴之車；仙人車。《漢武帝內(nèi)傳》：“漢武帝好仙道，七月七日夜漏七刻，王母乘云車而至于殿?！薄都耐跷萆饺嗣洗笕凇罚ɡ畎祝骸八诰徒鹨海w步登云車?！?/span>

四溟：同“四冥”。即四海?！洞鸱x書》（魏-阮籍）：“四冥之深，幽鱗不能測(cè)其底?！薄兜蔷赐ど健罚ɡ畎祝骸跋乱曈钪骈g，四溟皆波瀾?！?/span>

泱漭：同“泱莽”。廣大貌?！段骶┵x》（漢-張衡）：“山谷原隰，泱漭無疆?！薄端吐矢啼浭逻€鄉(xiāng)》（杜甫）：“東風(fēng)吹春冰，泱莽后土濕?！?/span>

鮫人：蛟人?！妒霎愑洝罚?任昉）：“鮫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出鮫綃紗，泉先潛織，一名龍紗，其價(jià)百余金。以為入水不濡。南海有龍綃宮，泉先織綃之處，綃有白之如霜者。”

微綃：薄絹。《河陽縣作》（晉-潘岳）：“登城眷南顧，凱風(fēng)揚(yáng)微綃?！眲⒘甲ⅲ骸敖嫞p絲也。揚(yáng)微綃，謂和而不猛?！薄?/span>殿中楊監(jiān)見示張旭草書圖》（杜甫）：“悲風(fēng)生微綃，萬里起古色?！?/span>

祝：指祝史。即司祭祀之官。《說文》：“祝，祭主贊詞者?！痹＃褐骷雷５闹爻??！赌绿熳觽鳌肪?：“天子大朝于燕然之山……曾祝佐之……祝沉牛馬豕羊……天子受命，南向再拜?！?/span>

豪牛：牦牛?！队胃∮瘛罚ㄋ?蔡肇）：“江昏潭火何從起，歲旱豪?；蚩沙痢！?/span>

【大意】翠羽旗兒高高飄揚(yáng)；華貴車馬紛紛為此少留。鼓樂齊奏激蕩四海，奇異的香味向遠(yuǎn)方漂浮。鮫人獻(xiàn)上龍紗薄綃，主祭祝重臣水沉牦牛。

百祥奔盛明，古先莫能儔。坡陀金蝦蟆，出見蓋有由。

至尊顧之笑，王母不肯收。復(fù)歸虛無底，化作長(zhǎng)黃虬。

百祥：各種吉祥；眾神?！渡袝?伊訓(xùn)》：“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薄扼P山行》（唐-韋應(yīng)物）：“訪道靈山降圣祖，沐浴華池集百祥?！?/span>

古先：古代；祖先。《論衡-齊世》（漢-王充）：“和氣不獨(dú)在古先，則圣人何故獨(dú)優(yōu)？”《北征》（杜甫）：“憶昨狼狽初，事與古先別?！?/span>

儔（chóu）：伴侶。作動(dòng)詞有“相比”之意。《贈(zèng)秀才》（漢-嵇康）：“徘徊戀儔侶，慷慨高山陂?！薄顿?zèng)王粲》（魏-曹植）：“中有孤鴛鴦，哀鳴求匹儔。”

坡陀：同“坡陁”。山勢(shì)起伏貌；不平坦?！栋囟蕾x》（漢-司馬相如）：“登陂陁之長(zhǎng)阪兮，坌（bèn）入曾宮之嵯峨?！薄稑蛄暝姟罚ǘ鸥Γ骸捌峦右蚝竦?，卻略羅峻屏?！?

蝦?。和案蝮　??！妒酚?龜策列傳》：“日為德而君于天下，辱于三足之烏。月為刑而相佐，見食于蝦蟆。”《月蝕…》（唐-韓愈）：“嘗聞古老言，疑是蝦蟆精。”【參閱：《紺珠集》卷7《瀟湘錄》（唐-柳祥）：“蝦蟆。唐高宗嘗患頭風(fēng)，召名醫(yī)于四方，終不能療。宮人有自陳世業(yè)醫(yī)術(shù)，請(qǐng)修藥餌者，帝許之。初穿地置藥爐，忽有一蝦蟆躍出，色如黃金，背有朱書武字。宮人不敢匿，奏之。帝頗驚異，遽命放于苑池。宮人別穿地，得蝦蟆如初。帝深以為不祥，命殺之。其夕，宮人暴卒。后武后竟革命。”這故事說的是高宗或武后。或許玄宗在靈湫附近的山坡上也見到了金蝦蟆?！?/span>

王母：西王母。《秋興》（杜甫）：“西望瑤池降王母，東來紫氣滿函關(guān)?！碧迫顺Ｒ酝跄副葪钯F妃。《霓裳詞》（唐-王建）：“武皇自送西王母，新?lián)Q霓裳月色裙。”

虬：虬龍?！稄V雅-釋魚》：“有鱗曰蛟龍，有翼曰應(yīng)龍，有角曰虯龍，無角曰螭龍?！?/span>

【大意】各種祥瑞齊奔盛明之世，古代祖先無法匹儔。起伏的山坡金蝦蟆忽現(xiàn)，總歸有其原由?；噬峡粗Γ跄敢膊豢蠈⒅厥?。蝦蟆再次返回?zé)o底的深淵，化成長(zhǎng)長(zhǎng)的黃虬。

飄飄青瑣郎，文采珊瑚鉤。浩歌淥水曲，清絕聽者愁。

飄飄：超塵脫俗；意趣高遠(yuǎn)?！妒酚?司馬相如列傳》：“飄飄有凌云之氣?！薄吨x趙王示新詩啟》（北周-庾信）：“落落詞高，飄飄意遠(yuǎn)?！?/span>

青瑣郎：夕郎。指漢給事黃門侍郎。借指唐給事中?！?/span>后漢書-孝獻(xiàn)帝紀(jì)》：“初令侍中、給事黃門侍郎員各六人?！弊ⅲ骸啊稘h官儀》曰：'給事黃門侍郎，六百石，無員。掌侍從左右，給事中使，關(guān)通中外。’應(yīng)劭曰：'黃門侍郎，每日暮向青鎖門拜，謂之夕郎?！?/span>

珊瑚鉤：喻文章書畫華麗珍貴?！缎⒔?jīng)援神契》（漢）：“珊瑚鉤，瑞寶也，神靈滋液，百珍寶用則見?！薄端螘?符瑞志下》：“珊瑚鉤，王者恭信則見?！薄秴且嫦葦y文見過》（宋-孫覿）：“吳郎人中第一流，文采絢爛珊瑚鉤?！?/span>

浩歌：放聲高歌，《九歌-少司命》（屈原）：“望美人兮未來，臨風(fēng)恍兮浩歌?！睖O水：清澈的水；古樂府《淥水曲》。《東京賦》（漢-張衡）：“淥水澹澹。”《琴賦》（魏-嵇康）：“初涉《淥水》，中奏清征?！?/span>

清絕：形容凄清、清雅或美妙至極。《與兄書》（晉-陸云）：“昔日讀《楚辭》，意大不愛，頃日視之，實(shí)自清絕。”《祠南夕望》（杜甫）：“湖南清絕地，萬古一長(zhǎng)嗟。”

【大意】超凡脫俗郭給事，文采斐然珊瑚鉤。高聲朗誦您的《淥水》曲，凄清至極使俺生愁。

【詩意串述】本詩共40句，分四段。首段8句寫皇上駕臨華清宮。驪山云氣迷漫。宮殿俯臨九州。君王十月必來。彩羽遍及山頭。地?zé)釤笕?，水氣升騰噴涌。赤日泡澡溫泉，陽光擁抱高樓。（又是“浴”又是“抱”。）次段14句寫皇帝出行靈湫。“閬風(fēng)”、“曠原”使人想起穆天子和西王母的荒游?；噬洗髲埰旃摹坝^水”龍湫?！俺趼劇彼木鋵扆堜兄`?！褒堄脡选睍r(shí)，能劈開巨石摧毀林丘?！帮L(fēng)雨秋”時(shí)，夜半能改移居處?！暗箲摇彼木鋵扆堜兄?。像瑤池影子倒懸，又有眾水匯聚奔涌。味道甜美，手感滑柔。三段14句。寫祭祀靈湫。翠旗飄揚(yáng)，華車云集。簫鼓喧天，異香四溢。既要“獻(xiàn)微綃”還要“沉牦牛”。祭祀活動(dòng)盛大。“百祥”以下寫祭祀中遇到的一個(gè)奇特的“祥瑞”。在起伏的山坡上看到金色的“蝦蟆”。杜甫認(rèn)為，既然“蝦蟆”出現(xiàn)，一定有其原因。然而“至尊”看到只是一笑了事，“王母”更是不肯收留。又讓它回到了無底的深潭，或可化為一只“黃虬”。這故事或真有其事，或是民間文學(xué)，也或是郭給事原詩中有所描述。人們歷來把“金蝦蟆”理解為安祿山。據(jù)《資治通鑒》天寶十三載：“春正月己亥，安祿山入朝。是時(shí)楊國(guó)忠言祿山必反，且曰：'陛下試召之，必不來?！鲜拐僦撋铰劽粗?。庚子，見上于華清宮，泣曰：'臣本胡人，陛下寵擢至此，為國(guó)忠所疾，臣死無日矣！’上憐之，賞賜巨萬，由是益親信祿山，國(guó)忠之言不能入矣。太子亦知祿山必反，言于上，上不聽?！毙凇①F妃當(dāng)時(shí)對(duì)安祿山確實(shí)信任有加。玄宗對(duì)安祿山的確是放虎歸山。（杜甫倒未必有此意。）末段4句收結(jié)。這首詩是“奉同郭給事”的。郭詩沒流傳下來。杜甫說郭給事超凡脫俗，郭寫的詩如同珊瑚鉤華美珍貴。高聲朗誦您的詩篇，凄清至極，使人生愁。當(dāng)然，讓人生愁的也許是玄宗貴妃使這只“金蝦蟆”“復(fù)歸虛無底，化作長(zhǎng)黃虬?！睂戇@首詩后沒多久，“長(zhǎng)黃虬”安祿山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