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問人生、冷靜看路，守住內(nèi)心的“我”

---觀電影《人生》思悟

《平凡的世界》、《人生》兩部作品是路遙先生的“扛鼎之作”，知名度高、影響力深，曾幾何時成為人們家喻戶曉的“時代經(jīng)典”、“精神山河”，它以其宏大的歷史視角、敏銳的時代洞察、冷靜的思考升華、細膩的深沉筆觸，真情謳歌、抒寫描述了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農(nóng)村知識青年“與命運抗爭”、艱難奮進、跌宕起伏的人生故事，風(fēng)雨成敗、堅強面對、無所畏懼，曲曲折折、跋涉不止、追夢人生，一個個有血有肉、敢做敢為的人物形象，無不深深地震撼、撞碰著一代又一代青年人的內(nèi)心世界，同時也引發(fā)當代青年“關(guān)于人生”無盡的思考和追問。

人生是什么？路遙先生給出的答案是“人生就是永不休止的奮斗！”，是的，奮斗永遠是時代的主題歌、主旋律、主脈動，沒有奮斗，社會就會停滯，人生就會蒼白，一切就沒了生機。但在人生奮斗的過程中，或堅實、或悲壯、或平穩(wěn)、或蜿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有、獨特”的人生故事，正如路遙說：“即使是最平凡的人,也要為他那個世界的存在而戰(zhàn)斗。”人生輸贏也好、得失也罷，奮斗是動力，但很大程度上還在于“人生選擇”，選對了，人生高歌，先錯了，人生兜轉(zhuǎn)，正如小說《平凡的世界》中主人公孫少平、孫少安人生走勢堅實穩(wěn)重、向上向好，而小說《人生》中主人公高加林人生大起大落、似一場夢，令人扼腕嘆息。

上周末，再次觀看了電影《人生》（1984），內(nèi)心又一次掀起波瀾、久久難靜，五味雜陳、思緒萬千，有感動、有同情、有悲傷、有惋惜，也有內(nèi)心的“刮骨反思”。影片中高加林從一名敬業(yè)有為的鄉(xiāng)村教師被人頂替成為普通社員，又從一名安心黃土、堅韌耐勞的青年社員被“推薦”成為一名小有名氣的縣通信干事，接著又從一名前途光明的通信干事被“揭發(fā)”再次回到農(nóng)村從社員開始........

高加林的成長曲折，讓人無限感慨，走得太快太急、不顧一切，又摔得太慘太深、后悔莫及，用路遙先生的話總結(jié)“生活啊，生活！有時候它把現(xiàn)實變成了夢想，有時候它又把夢想變成了現(xiàn)實！”；高加林的愛情悲劇，讓人痛惜憐憫，好在悔恨思痛“憑心而論，我更喜歡巧珍”，用路遙先生的話醒悟“一個人經(jīng)歷了愛情創(chuàng)傷的青年，如果沒有因這創(chuàng)傷而倒下，那就可能更堅強地在生活中站起來”；高加林的人生遭遇，讓人警醒反思，青春可以試錯，但要謹慎而為、三思而行，用路遙先生的話拋磚“我們都在一條鋪滿荊棘的新路上摸索著前行，碰個鼻青眼腫幾乎不可避免，而問題在于，我們能不能在這條路上跌倒之后，爬起來繼續(xù)走下去。”

高加林的“人生”走入歧途，有時代的原因，比如一個個好端端的公社模范教師被人為“貶”下來，有多少憤恨苦悶，都可以理解；一個勤勞堅韌的青年社員放下知識分子的架子進城拉糞被高高在上的城里婦人（亞萍男友的母親）侮辱“滿身臭氣”，敏感的自尊心和自信心被刺痛傷害，有多少怒火委屈，都可以理解。身心的“刻骨創(chuàng)傷”，這直接或間接毀掉了高加林原本正確的“人生觀”，導(dǎo)致他后來忍痛背叛愛情，一意決絕去追求做“翱翔的大雁”、“自由地去愛每一片藍天”，決心贏回曾經(jīng)失去的、鞭打的“尊嚴”。但不可否認，也有個人的原因，或者說是慘痛教訓(xùn)，成也高加林，敗也高加林，成在他勤奮肯干、才華出眾，敗在他丟掉初心、失去自我。現(xiàn)實告訴我們：路要一步步地走，才能走得更實、更穩(wěn)、更遠。

比較別人的路，有益于遠眺前行的路，走好我們現(xiàn)實的路。看完《人生》這部電影，扣問人生，仰望星月，冷靜看路，做到胸中驚雷、面若平湖，堅定地守住根、守住心、守住美、守住源，方能守住內(nèi)心的“我”。

要守住“根”。根就是來路，忘記了來路，人生向何處去？電影鏡頭：巧珍到縣城看望高加林，在高加林的辦公室里，手里端著茶缸不顧喝水，嘴里不住地說起老家發(fā)生的新鮮事，而高加林面無表情，靜靜地坐在桌旁，心不在焉地看書，一喜一冷，一動一靜，可以看出高加林在人生得意時已沖刷掉身上的“泥土味”，對家鄉(xiāng)的事情并不在意，想得更多的是“前途事業(yè)”，最終成為斷線的“風(fēng)箏”。無論走多遠，失去了根，只會成為無根的“浮萍”，因此守住“根”，才能根深葉茂。

要守住“心”。心就是本真，失去了本真，人生向何處去？電影鏡頭：冬天的縣城橋頭，巧珍急匆匆跳下車子，從后坐上取下狗皮褥子，遞給加林，高興地問：“你找我，想給我說什么？”加林支支吾吾地說：“縣里要派我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出差，恐怕很難再回來，所以你……”，曾經(jīng)在人生最失意的時候，高加林接受了巧珍真誠熾熱的愛，這份真愛對高加林來說，絕不是精神慰藉，從他們一起騎車進城（買漂白粉）的高興勁兒，可見他們是真心相愛、準備堅強擁抱生活，但最終沒經(jīng)住誘惑（讓亞萍父親調(diào)動去南京工作），脫去了本真本心、拋棄了患難準妻，即使如愿高飛，下一次又會不會遇新歡而迷失跌倒呢？因此守住“心”，才能心穩(wěn)致遠。

要守住“美”。美就是純正，失去了純正，人生向何處去？電影鏡頭：巧珍哭著說“加林哥，你別說了，我知道了……從你到縣城上班的那一天，我就覺得配不上你，我不愿拖累你，可是我只想對你好……”過了一會兒，巧珍忍淚含笑說：“加林哥，到外邊找個比我好的對象，照顧好自己……”說著推車哭著走了。多么善良無私、心美動人?。?/span>面對巧珍“金子般”純厚美麗的心，此刻的高加林不再樸實純粹、不再是那個厚實善良的農(nóng)村青年，而是極其現(xiàn)實、堅硬無情的“刀客斗士”，選擇斬斷內(nèi)心、絕然而去。追求理想抱負，本無可厚非，但失去了人情味、美的堅守，縱然名揚四海、功高蓋世，自己還是自己嗎？內(nèi)心會安寧嗎？因此守住“美”，才能美上添錦。

要守住“源”。源就是初心，失去了初心，人生向何處去？ 電影鏡頭：在綠油油的玉米地里，高加林和巧珍并排坐著，巧珍愛撫地看著加林滿手的血泡，忍不住說：“等咱們結(jié)婚了，我也給你過星期天，象你在學(xué)校一樣。”高加林的“源”是黃土大地、是農(nóng)民的兒子，高加林的初心是平靜務(wù)實的，當公社老師他的初心是教書育人、奉獻鄉(xiāng)村，當普通社員他的初心是扎根土地、心懷父老（搞衛(wèi)生革命、治理井水），當縣通信干事他變得躁動不安、不屑于農(nóng)村，在滾滾紅塵中拔不開、立不住，孤注一擲追逐“人上人”、“覓新歡”，最終碰得“頭破血流”、心力交瘁。沒有了“源”就會成為無源之水，沒有了“初心”就會成為無魂的軀殼，因此守住“源”，才能源流遠方。

成長的路上難免會跌倒，但要勇敢地爬起來。人生的低谷處，靜思厚積力量。在電影的結(jié)尾，鏡頭下的高加林眼中雖有一種憂郁失落，但更有一種“定而后安”的深邃之思、一種異常清醒的堅定冷靜，他獨自背著行囊走在滿山風(fēng)塵的阡陌小路上........他的內(nèi)心也許是痛苦的、但又是堅強的，渡盡劫波向前走，相信他的人生絕不會重演，大悲大苦后一定會翻開新的一頁。

  ---2019.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