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激烈的爭吵，帶給我的收獲太大了！

火宅行者 2020-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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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學習《修心八頌》，法師講法平穩(wěn)、柔和，如潺潺流水流進了我的心里。自從半年多以前生完孩子以來，因為角色的轉(zhuǎn)換、生活安排的改變，以及疫情帶來的壓力，我時常陷入與家人的激烈矛盾和自己內(nèi)心的糾結(jié)當中，已經(jīng)好久沒有體會過佛法滋潤的安寧了。聞思佛法如沐春雨，我那顆焦躁不安的心隨著法師的娓娓道來，慢慢安靜下來。

法師介紹了五種斷除煩惱的方法，分別是：

◆ 1.觀察自心

師父在《次第花開》再版前言中說：“煩惱不在外在，在你心里，解脫也是?！?/strong>

煩惱在我心里。我真的懂這句話的意思了嗎？如果懂了，為什么還是會覺得是別人搞砸了我的生活，是別人在欺負我，讓我受委屈呢？

之前當我感到極度痛苦疲憊的時候，一直很關(guān)心我的C師兄曾心疼地說：“XX, 一切都是自心的顯現(xiàn)啊”，提醒我要往內(nèi)看。無奈當時的自己煩惱太過深重，完全體察不到師兄這句開導的含義和分量。

◆ 2.保持覺察

隨時看護、反省我們自己的身語意，當煩惱苗頭出現(xiàn)的時候，要做到“立即強行而斷除”。立即、斷除，多難??！于我而言，往往是被煩惱折磨得不行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已經(jīng)像脫韁的野馬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而且早已把自己和身邊的人事都糟蹋得亂七八糟了。

◆ 3. 持之以恒

前段時間看著自己歇斯底里，被煩惱耍得團團轉(zhuǎn)，我不禁發(fā)問：我都學了這么久的佛法了，怎么還是這個德行呢。言語中滿是對自己的失望，甚至有些許對修習佛法的質(zhì)疑（雖然不敢承認）。C師兄卻當機立斷提醒我：“你才學佛多久啊?！睂Π?，真正開始系統(tǒng)認真聞思其實也才兩年，在這期間我斷掉了肉食、從愛化妝打扮變得素面朝天并且感到自在，開始放生，做功課，發(fā)心做義工，關(guān)心身邊的人，壞脾氣和傷害心也少了很多，至少不會那么理直氣壯地傷人了。這些不都是佛法帶給我的變化嗎？這作用難道還不夠大嗎？尋遍世間還有什么能如此快速有效改變我呢？

于是第一次明白了“無始劫以來”的意思。在那漫無邊際的過去，流轉(zhuǎn)輪回的我們積累了數(shù)不清的煩惱和惡業(yè)，不是靠聽完一堂課滿心激動之下打兩座，生活中偶爾想一想空性的道理就能完全斷除的。蹺蹺板的兩頭力量如此懸殊，沒有穩(wěn)重、持久的長期堅持怎么可能贏過煩惱呢？

◆ 4. 養(yǎng)成隨時懺悔的習慣

比如剛剛造作了一個身語意的惡業(yè)，能夠馬上念誦21遍或者108遍百字明懺悔。這一點我一直做得很不好，往往是把每日的百字明念誦當作任務，找個時間突擊念完就了事。而念誦的質(zhì)量、心態(tài)說實話是很糟糕的。心上的障礙不除，心性的光明又如何顯發(fā)呢？

◆ 5. 具足正知正念不放逸

我們太習慣放逸了。隨時保持正知正念太累，于是修行變成了生活的點綴，成了偶爾狀態(tài)好的時候才拾起來的隨機事件。今天媽媽沒發(fā)脾氣，老公很配合，孩子很聽話，真是愉快的一天，那就放松一下刷個視頻吧！今天工作不順心，還被媽媽抱怨，心里真憋屈，太累了，那就放松一下刷個視頻吧！開心了，放逸；難過了，放逸；如果有半天時間休息能靜下心來用在修行上，對我而言簡直是中了彩票一樣隨機和難得。

你到底準備什么時候開始踏踏實實修行呢？我問自己。

想起師父說的：“修學佛法不必等到將來你變得更好或更糟的時候，而是從自己當下所在之處開始，也只能從這里開始?！?/strong>

真的不能再等了。就從此刻開始，就從我眼下的這個煩惱開始，不逃避，直面它！

當我真正開始從自心上下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能下手的地方實在太多了，真的是時時處處是煩惱，每時每刻都是修行的對境。

有一次和家人產(chǎn)生誤會，在微信上開始激烈辯論，最后演變成互相指責對方的不是。我當時一個人待在房間里陪孩子睡覺，黑暗當中感覺非常憤怒、委屈、壓抑，心臟砰砰地跳，臉也燒紅地發(fā)熱，這些大概都是嗔心大起的一個身體表現(xiàn)。我看著手機屏幕上那些對我來說觸目驚心的文字，全是指責，心里有強烈的沖動要反駁，要傷害，要把他丟給我的這些情緒倒回去，讓他也嘗嘗這個滋味。那一刻強烈的傷害心生已經(jīng)生起了。

但我hold住了。憑著聞思修而來的一點正知正念，以及這段時間對自己生活的觀察總結(jié)，我知道如果此刻我跟隨自己的情緒和念頭反擊，不僅于事無補，而且我自己會造下惡業(yè)，事后一定會后悔。

當下思維很混亂。能拉住自己不反擊已經(jīng)很不容易，我的第二個沖動是逃避，很想做點什么轉(zhuǎn)移注意力讓自己不再那么痛苦。一直以來的習慣是一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就躲起來，打開手機刷視頻，看一些搞笑的、輕松的視頻緩解壓力。這次也是一樣。當這個念頭生起的時候，我察覺到了自己的念頭，看到了自己想逃避的這個習氣。

想起師父曾說：“如果沒有實修，煩惱起時還是無能為力。煩惱不在別處，在心里，除了通過實修轉(zhuǎn)變自心外，實在沒有其它的法子可以解脫煩惱。”

于是我告訴自己：現(xiàn)在這個情況正是我練習對治的時候，不能逃避，否則學到的佛法便不是我自己的，下一次繼續(xù)痛苦。

好像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我逆著自己的沖動而來，不反駁，不逃避，而是開始打座。毗盧七法坐姿坐好，用法師在《每日一禪》當中教授的方法調(diào)整呼吸，數(shù)呼吸，慢慢讓自己那股強烈的情緒冷下來，心里沒那么燒熱難受了，然后開始用佛法的視角思維這件事。一點點地想：人無我——這個身體不是我，它只是一堆五蘊的集聚而已，只不過我日日月月看著它看習慣了，就覺得這具身體就是我。如果將其攤開來，毛發(fā)、牙齒、指甲、骨骼、肌肉、皮膚、內(nèi)臟、血管、大小便、血液、體液……各種組成部分一堆堆放在我面前，我還會覺得這一堆堆的東西是我嗎？

黑暗中，我仿佛真的看到身體的組成部分一堆堆放在我的面前的地板上，我確認：這些不是我。心也不是我。感受、情緒、念頭、觀念、思想都是剎那生滅的，都不是我，念頭和感受只是念頭和感受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當我意識到那種委屈、傷痛的感覺不是我的時候，瞬間感覺好多了，感到輕松、開放。

接著想：我這一輩子生而為人非常短暫，與家人的緣分也是短暫，如果把時間花在爭吵上，值得嗎？當下的時間“滴答滴答”一分一秒地過去，我也在一分一秒地走向死亡。每一次“滴答”都不可重來，都是那么珍貴。時間不會因為我生氣就停止，在我憤怒怨恨的當下，生命在流失。死的時候，別人如何評價我、看待我，和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只有我的善惡業(yè)會決定我上升還是下墮，輪回還是解脫。

雖然壽命無常的修法沒能完完全全仔仔細細想起來，但是僅僅想到這一生短暫，想到自己的生命已經(jīng)過去33年，想到我那英年早逝的舅舅，就已經(jīng)足以讓我看到眼前這件事的微小了。之前實修過暇滿難得，依稀還記得得人身多么不容易。這么珍貴的且短暫的一生，我準備怎么度過？是繼續(xù)吵吵鬧鬧，任由自己煩惱肆虐嗎？我問自己。

不，我想好好過。我回答。

那你想要一個怎樣的人生？我繼續(xù)問自己。

我想要自己安樂，別人也安樂，我不希望傷害自己，也不想別人受苦，在此基礎上，我希望能讓這一生的時間和精力用在最好的地方，我想要覺悟人生，想要像菩薩那樣真正的自由、愛和圓滿。

當我這么想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這不就是四無量心中的慈與悲和菩提心的一部分嗎？原來當我心靜下來的時候，并不是狂怒暴力的，我是希望慈悲與愛的。于是我繼續(xù)引導自己思維四無量心中的喜心和舍心。想到一切眾生都曾做過我的母親，都曾與我互相愛護，也曾互相傷害，而這一輩子我們的關(guān)系，只是一個很小的片段而已，實在不需要緊緊抓著不放。我接著開始思考剛剛發(fā)生的那場沖突，包括我自己的過失，對方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反應，等等。

那一座的最后，我的眼淚流了下來，不是因為委屈，而是真真實實看到了輪回的無奈。我們每個人都流轉(zhuǎn)其中，互相糾纏，身不由己。我看到自己這段時間的習氣翻涌，看到因為自己的煩惱而給自己和家人帶來的無盡傷害，也看到了背后的原因和我自己的努力，看到了別人的脆弱和局限，也看到我自己的局限。

然后一股柔軟、溫暖、開放的感覺從心里面延伸開來，原本擠成一團像一顆皺巴巴的核桃的僵硬的心那一刻好像延伸到天邊那么廣大，可以包容一切。我真的一點都不氣惱剛剛他對我的指責了，因為我知道，他心里痛苦，所以才會這樣。

師父說過，一個神志清明的人，是不會以傷害別人為樂的。進一步我想去安慰他。我能想象剛剛他發(fā)完脾氣摔門而去，此刻一定是煩躁不安地在樓下走來走去。發(fā)完脾氣之后煩躁、后悔，卻又無處發(fā)泄、無從彌補的感受我是體會過的，不好受。他沒有佛法的支持，他不知道如何安撫自己，而我是幸運的，我有佛法，我安樂了，我希望他也能安樂。

于是下座之后，我拿起手機對剛剛指責我的那個人說：沒關(guān)系，別難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好像這輩子第一次，我沒有反擊，而是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