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那一夜i繁星,來源:(ID:tsgsc8) 唐代宗大歷七年 (772年),劉緒夫婦生下了一個男孩,這一年他們已年近不惑了。說起這對夫婦,經(jīng)歷也夠坎坷的。丈夫劉緒出身官宦人家,定居在洛陽,正是要參加進士考試的時候,安史之亂爆發(fā),只好忍痛放棄,一家老少出城逃亡。劉緒夫婦在東南地帶很是輾轉(zhuǎn)飄零了幾年,最終在嘉禾(今浙江嘉興)定居了下來。也許是飄零不定,他們一直沒有孩子,直到定居下來后,他們才生下孩子,就是后來聞名天下的劉禹錫。劉禹錫后來說自己“家本滎上,籍占洛陽”,這倒不假。但他又自稱是中山靖王劉勝的后代。這......是不是很眼熟?對的,劉皇叔也是這么抬高自己的身份的。不過,劉皇叔畢竟距離中山靖王也就一百多年的時間,他號稱中山靖王之后還有幾分可信度。但對于劉禹錫,如果我們深挖下去,就會發(fā)現(xiàn)一個驚人的秘密:他是匈奴后裔,直到北魏孝文帝,他的祖先才改為劉姓。祖先劉亮,在北魏時當(dāng)過冀州刺史、散騎常侍。不過,我們大可不必激動,匈奴后裔的身份在唐代已經(jīng)不是敵人了,而且也很常見。與他同時代的白居易和元稹,一個是龜茲后裔,一個是鮮卑后裔。經(jīng)過漫長的民族融合,他們無論外表還是內(nèi)心都是純正的漢人了。在漫長的中國歷史上,有過很多游牧民族侵入中原,甚至有過“五胡亂華”之類的黑暗時代。然而中華民族最根本的是底蘊深厚的文化,每當(dāng)大浪淘沙以后,我們的祖先從沒有接受侵入者的語言、習(xí)俗或游牧經(jīng)濟,相反,他們總是慢慢被我們同化。是的,我們中華文明最強大的地方不在于征服,而在于融合,正是這種力量讓我們的祖先從黃河流域的幾個小部落開始,以文化融合的方式不斷擴張,于潤物細(xì)無聲中開疆拓土,最終成長為泱泱大國。在嘉禾,劉禹錫度過了快樂的童年。雖然體弱多病,但劉禹錫從小就是個聰慧的孩子。這個時候有個叫權(quán)德輿的長輩在江南做官,與劉禹錫一家關(guān)系不錯。當(dāng)劉禹錫登科后,老前輩權(quán)德輿回憶起當(dāng)年,在《送劉秀才登科后侍從赴東京覲省序》中這樣說:“ 彭城劉禹錫,實首是科,始予見其丱已習(xí)詩書,佩觹韘,恭敬詳雅,異乎其倫。”大概意思是稱贊劉禹錫在總角之年已經(jīng)熟習(xí)《詩經(jīng)》和《尚書》,讀過《尚書》的人一定知道這本書有多古奧難懂,更不要說劉禹錫當(dāng)時還是個小孩子了。另外,劉禹錫因為自己的聰慧,還結(jié)識了兩個特殊的前輩:高僧皎然和高僧靈澈。這可都是超凡脫俗的人物,皎然是東晉大詩人謝靈運的十世孫,以詩著稱,于頗在《吳興晝上人文集序》稱其“得詩人之奧旨,傳乃祖之菁華。江南詞人,莫不楷范?!?/span>至于靈澈空靈玄妙的境界,有劉長卿《送靈澈上人》為證: 小劉禹錫不過八九歲,在兩位高僧討論詩藝的時候,他也有模有樣地吟誦起來,或者用毛筆粘上墨水涂鴉。有時候他竟也吟出不錯的詩句,兩位高僧驚訝之中贊道:“孺子可教?!?/span>劉禹錫后來回憶這段經(jīng)歷,在《澈上人文集紀(jì)》自述:“方以兩髦執(zhí)筆硯,陪其吟詠,皆曰孺子可教?!?/span>在江南地區(qū),劉禹錫度過了十八年,后來在《送裴處士應(yīng)制舉詩 》中,他回憶童年的生活:唐德宗貞元九年(793年)初,劉禹錫在長安進士及第,同年他又考中了博學(xué)宏詞科考試,一年之內(nèi)連登兩科,可謂是“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在這一年,他結(jié)識了同榜進士柳宗元,就此開始結(jié)下一生的深厚友誼。兩年后,劉禹錫再登吏部取士科,人事部可不是好考的地方,韓愈曾三試?yán)舨拷圆怀?,而劉禹錫卻一試就過,這一年他還只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在“三十老明經(jīng),五十少進士”的唐代,他可算是超級學(xué)霸了。年輕的他志向遠(yuǎn)大,在《華山歌》中他寫道:他剛一登科,就被授官太子校書,未來可期。不過沒過多久,父親劉緒去世,劉禹錫悲痛不已,他返回家鄉(xiāng),為父親守孝三年。 貞元十六年(800年),劉禹錫守孝結(jié)束,先是做了杜佑的掌書記,杜佑此時是淮南節(jié)度使兼徐泗濠節(jié)度。貞元十八年(802年),又調(diào)任京兆府渭南縣主簿,不久遷監(jiān)察御史。這個時候的御史臺,可是個人才濟濟的地方,這不,他和唐宋八大家的前兩位韓愈、柳宗元結(jié)交上了。韓愈后來回憶說: “ 同官盡才俊 , 偏善柳與劉 ?!?/span>這是最好的時代,年輕人在一起意氣風(fēng)發(fā),懷著共同的政治理想憧憬著未來,想要同舟共濟做出一番事業(yè)。他們還不知道現(xiàn)實是多么黑暗,而這將給予他們重重一擊。終于,劉禹錫他們又結(jié)識了另一個志向遠(yuǎn)大的人,他是王叔文。王叔文深受太子信任,他的志向著實不一般,他看到當(dāng)時政壇貪污腐敗,民不聊生,朝政被宦官把持,于是立志革新。改革,這可是個了不得的大事啊。自古以來,改革就是最敏感的事情之一,但凡改革的沒幾個活得長的。但年輕人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們整天聚在一起討論國家大事,劉禹錫和柳宗元等人都很支持王叔文的想法,于是他們等待風(fēng)云變幻,伺機而動。貞元二十一年(805年)正月,唐德宗駕崩,唐順宗繼位。“一朝天子一朝臣”,雖然唐順宗中風(fēng)在床不能正常處理朝政,但他指派王叔文坐鎮(zhèn)翰林,掌握國家大事。于是,以王叔文、王伾、劉禹錫、柳宗元為首的“二王劉柳”集團迅速掌控了局勢,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永貞革新”就此打響。在人事變動上,他們拉攏了劉禹錫的老上司杜佑,讓他任攝冢宰,兼山陵使,王叔文為起居舍人、翰林學(xué)士,而劉禹錫也在自己人——杜佑的推薦下,除了監(jiān)察御史的職務(wù),兼任了崇陵使判官。當(dāng)然,他們上臺絕不是為了結(jié)黨營私。他們的新政包括:罷免兀官以節(jié)省財政開支,將迫害忠良的京兆尹李實貶官,廢除宮市以防止官員盤剝壓榨百姓,禁止德宗時候仗勢欺人的五坊小兒為害百姓,減免各種苛捐雜稅,削弱宦官的軍權(quán),放出后宮宮女和教坊800人,征召由于正直進言被貶的官員。王夫之在《讀通鑒論》對這場革新給予了高度評價:“革德宗末年之亂政,以快人心,清國紀(jì),亦云善矣?!?/span>他們的一番新政雖然大快人心,很符合民心民意,但他們之前都只是一些官微職賤的小人物,雖然請出了一些老前輩壓陣,到底大多數(shù)官員還是不太平衡的。最要命的是,他們觸碰了太多人的利益,特別是劉禹錫、柳宗元他們性情耿直、嫉惡如仇,眼里根本揉不得沙子,這就更得罪人了。因此,這場史稱“永貞革新”的改革僅僅只堅持了146天,就在諸多因素下破產(chǎn)了。太子在權(quán)貴們的支持下走上前臺,就像王叔文當(dāng)年一樣,順宗被迫禪位稱太上皇,不久駕崩。唐憲宗登上皇位,永貞革新宣告失敗。于是改革派紛紛被貶,不久王叔文被賜死,王伾也病死。劉禹錫、柳宗元、韓泰、陳諫、韓曄、凌準(zhǔn)、程異及韋執(zhí)誼先后貶為邊遠(yuǎn)八州司馬,史稱“二王八司馬”。說到底,劉禹錫他們還是太年輕,沒有足夠的斗爭經(jīng)驗,性格又都過于耿直,得罪了太多人。史學(xué)家陳寅恪在《唐代政治史述論稿》中說:“永貞內(nèi)禪,尤為唐代內(nèi)廷閹寺黨派競爭與外朝士大夫關(guān)系之一最著事例。”是的,在這樣的權(quán)力斗爭和政治結(jié)盟中,處理好各方關(guān)系是至關(guān)重要的,而性格耿直是最要不得的。所以,劉禹錫他們雖然有遠(yuǎn)大的抱負(fù)、高尚的情操,但并沒有足夠的政治經(jīng)驗,根本敵不過根深蒂固、奸詐狡猾的利益集團。從此,劉禹錫的“主角模式”走到了盡頭,等待他的一次又一次的挫折。正是在這樣艱苦坎坷的人生中,他用不屈和曠達(dá)譜寫了逆境人生的不朽樂章。劉禹錫接下來的人生,不能不讓人想起海明威的名句:“一個人可以被消滅,但絕不可以被打敗”。對于劉禹錫來說,自己可以被不公對待,可以被貶謫,但絕不能因此消沉。正如他在《子劉子自傳》中說自己:“人或加訕,心無疵兮?!?/span>永貞元年(805年),劉禹錫被貶出京,初為遠(yuǎn)州刺史,后為遠(yuǎn)州司馬,說是貶官,實為發(fā)配。這時正逢秋天,萬物蕭條。這也是劉禹錫人生的秋天,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失敗,為國為民的政治改革戛然而止,理想幻滅,人生走到了最低谷。然而劉禹錫卻寫出了這樣的《秋詞》:得多么樂觀主義,多么超凡脫俗的人,才能在人生最低谷寫出如此積極明朗的傳世詩句啊。不必說杜甫的“萬里悲秋常作客”,即使豪氣萬丈的李白也嘆息:“秋風(fēng)吹不盡,總是玉關(guān)情”,而那位雄才大略、北擊匈奴的漢武帝在《秋風(fēng)辭》一開篇就說:“秋風(fēng)起兮白云飛,草木黃落兮雁南飛”,結(jié)尾更是近乎哀鳴:“少壯幾時兮奈老何”。只有劉禹錫,只有他,給千古肅殺的秋色畫上了明媚晴朗的色彩。他說“秋日勝春朝”,即使人生走到秋天,也要比春天更精彩。他不看落葉滿地、殘陽似血,只仰頭望“晴空一鶴排云上”,于是“詩情到碧霄”,從此慘淡人生也不再慘淡,詩和夢想同在。元和九年(815年),劉禹錫與柳宗元等人回京,這時離當(dāng)初被貶已經(jīng)足足十年了。本來這是個翻身的機會,皇帝雖然不喜歡劉禹錫他們,但畢竟這事情已經(jīng)十年了,在朝中裴度等人勸說下,他還是下了召回劉禹錫他們的詔令。劉禹錫和柳宗元回到洛陽,看到昔日暗算自己的奸佞已經(jīng)身居高位,門庭若市。而自己和柳宗元一起回到京都不久,由于權(quán)貴對他們的敵視,柳宗元很快再次被貶為柳州刺史。他出離憤怒了,而他這樣嫉惡如仇的人,在這種情況下怎么可能忍氣吞聲的?于是在玄都觀,他寫下了《元和十一年自朗州召至京,戲贈看花諸君子》:對于桃花,劉禹錫一直是不屑一顧的。他曾在《楊柳枝詞》里說 :“ 城東桃李須臾盡 , 爭似垂楊無限時?!?/span>而這一手指桑罵槐,實在太狠了。他用新栽的桃樹指代新掌權(quán)的權(quán)貴,說雖然你們現(xiàn)在門庭若市,但是想當(dāng)年,我劉禹錫還在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兒呢。特別是“戲贈”更是格外有諷刺感,很有阮籍那句“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的感覺。這誰受得了啊。簡直是赤裸裸的嘲諷,不要說一向跟他針鋒相對的權(quán)貴們,就是憲宗皇帝也受不了了。要知道當(dāng)年他也是在權(quán)貴的支持下逼宮上位的,劉禹錫也正是因此被貶的。那這個“盡是劉郎去后栽”,豈不是連皇帝也諷刺上了?而在古代,皇帝就是天,那劉禹錫豈不是真的“懟天”了?懟天懟地懟空氣的劉禹錫誰也受不了,于是他又被貶為播州刺史。播州是個蠻荒僻遠(yuǎn)的地方,而劉禹錫卻有80多歲的老母親需要隨身照顧。患難之中見真情。關(guān)鍵時候,好朋友柳宗元站了出來,他接連幾次上書朝廷,要求和劉禹錫互換,讓劉禹錫去柳州,自己愿意去條件更艱苦的播州。君子之交雖然淡若水,但一到關(guān)鍵時刻,他們的深情厚誼就顯示出來了。在一番上書之后,劉禹錫終于被改貶連州,柳宗元這才動身去柳州。這個雪中送炭的故事還有后續(xù)。后來,柳宗元客死他鄉(xiāng),劉禹錫收養(yǎng)了柳宗元的兒子,把自己畢生所學(xué)教給了他。另外,柳宗元的作品也是通過他整理才沒有失傳,并自費印刷發(fā)行。柳宗元《江雪》、《黔之驢》、《捕蛇者說》、《漁翁》等我們今天耳熟能詳?shù)淖髌罚褪强縿⒂礤a才傳承下來的。在文學(xué)史上,“劉柳”并稱。想必在九泉之下,這對君子之交也會因此欣慰吧。就這樣,劉禹錫在貶謫中度過了漫長歲月,先是元和十四年(819年)離開連州。后遷夔州(今重慶奉節(jié)縣)刺史。長慶四年(824年)又遷為和州(今安徽和縣)刺史,在這里,他寫下了那篇千古流傳的《陋室銘》。寶歷二年(826年),這一年離劉禹錫被貶已經(jīng)足足二十三年了,偏遠(yuǎn)的貶謫之所他幾乎都走了一圈。這天他遇到了白居易,酒過三巡后,他們詩興大發(fā),白居易先寫詩說劉禹錫“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連白居易都為他的坎坷仕途嘆惋,他卻笑著寫下《酬樂天揚州初逢席上見贈》:真是滄海橫流,方顯出英雄本色。在巴山楚水的荒涼中沉浮了二十三年,昔日年輕時的熱血報國已是久遠(yuǎn)的回憶,意氣風(fēng)發(fā)的青年也早生華發(fā)。他卻能在一片衰頹之中,發(fā)現(xiàn)新生的希望正在悄然生長。舟雖沉沒,周圍卻千帆競發(fā);樹雖老病,前頭有萬木逢春。于是一生坎坷的劉禹錫,又一次在逆境中精神煥發(fā),向著希望前行。唐文宗太和二年(828年),被貶23年的劉禹錫又一次被召回到洛陽,這一年他已經(jīng)56歲了。權(quán)貴們大概覺得劉禹錫已經(jīng)老了,妥協(xié)了,不會再像當(dāng)年那樣嫉惡如仇地直言不諱了。這個春天,他又來到了玄都觀。真是物是人非,歲月如水,幾十年的青春年華,就蹉跎在一次又一次不妥協(xié)的斗爭中。難道不悔嗎?劉禹錫說不悔,不僅如此,這一次他又開炮了,題為《兩游玄都觀》:他以近乎挑釁的口氣地說:“始謫十年,還輦下,道士種桃,其盛若霞。又十四年而來,無復(fù)一存,唯兔葵燕麥動搖春風(fēng)耳。”不愧是豪情萬丈,傲骨錚錚的英雄好漢。敵人妥協(xié)了,把他放回來,還想要讓他感恩戴德,至少也消停一點。但他偏要逆流而上,以年近六十之軀,再次發(fā)出自己輕蔑的嘲諷:你們這些跳梁小丑,就算暫時攪亂乾坤,也遲早要成為秋后的螞蚱。據(jù)此,宋人劉克莊對劉禹錫有個精到的評價:“精華老而不竭”。被諷刺的權(quán)貴自然對他恨得牙癢癢。不過這一次,他們面對的是一個年近六十的老人了?;实垡灿X得,再貶這樣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實在有些說不過去。更何況,這個時候的劉禹錫已經(jīng)文名遠(yuǎn)揚,雖然職位不高,但很多人仰慕他的文名和風(fēng)骨。《舊唐書》記載:“夢得嘗為《西塞懷古》、《金陵五題》等詩,江南文士稱為佳作,雖名位不達(dá),公卿大僚多與之交?!?/span>于是,劉禹錫痛痛快快、指天指地地罵了一場。巴掌幾乎要打到臉上了,可是權(quán)貴和皇帝都得忍著,也不好拿他怎么樣。劉禹錫被稱為“詩豪”,在唐詩史上,他的詠史詩可謂一絕,幾乎不可超越。《滄浪詩話》尤推崇他的絕句:“大歷后,劉夢得之絕句,張籍、王建之樂府,我所深取耳?!?/span>在和州刺史任上,他游歷了古都金陵(今江蘇南京),寫下《金陵五題》,特別是前兩首,藝術(shù)水平和境界極高。真是言有盡而意無窮,劉禹錫自己也說:“片言可以明百意,坐馳可以役萬景”今天的我們仿佛還能想象,他走在空蕩蕩的古城中,看見群山環(huán)繞著頹圮的城墻;他聽見拍打空城的潮水說很寂寞,而無垠的宇宙在時間之外沉默注視著;萬籟俱寂,只有當(dāng)年淮水的明月,依舊無聲無息地越過女墻而來。其實在中國哲學(xué)史上,劉禹錫也留下了重重的一筆。他和柳宗元一樣,都不止步于傳統(tǒng)儒家的“敬鬼神而遠(yuǎn)之”的理性精神,更是在唯物主義的道路走了很遠(yuǎn)。如此,我們便不難理解,為什么劉禹錫的詠史詩里,“成住壞空”總是那么無情,那么必然。是的,一切終將滅亡,而作為唯物主義者,劉禹錫無所畏懼。是的,劉禹錫懟天懟地,不屈不撓地譏諷權(quán)貴,絕不是因為他初生牛犢不怕虎。作為一個唯物主義者,他清楚地知道,所謂的功名利祿,所謂的袞袞諸公,在無情的時間面前還不是轉(zhuǎn)瞬即逝,在歷史的長河里連一個浪花都翻不起。滄海桑田以后,當(dāng)年的權(quán)貴們早已無人記得,我們還能記起他的詩句。不僅僅如此,我們更記得有過這樣一個人,他曾滿懷雄心壯志,想要改變黑暗的現(xiàn)實,想要為民謀福利,想要一展宏圖。他的事業(yè)失敗了,但終其一生,他不曾低下高傲的頭顱向權(quán)貴妥協(xié),他一次又一次輕蔑地諷刺敵人。最重要的是,即使身處再大的困境,他胸中的火焰從沒熄滅過。他從不曾被打敗,也不曾有一絲一毫的妥協(xié),他一次次知其不可而為之,就算碰的頭破血流,他也矢志不渝、甘之如飴。因為他心中滿懷光明,雖然身處無邊無際的黑暗,他還是輕蔑地說:“讓暴風(fēng)雨來得更猛烈些吧!”-作者-
那一夜i繁星,資深詩詞愛好者,對中國歷代詩歌的歷史發(fā)展有深入了解,主要興趣在于發(fā)掘詩詞背后的作者經(jīng)歷和歷史文化背景,并以此追溯詩詞中的意象和典故濫觴及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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