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連橫親秦

逢侯丑回到楚國報告了經(jīng)過，楚懷王氣得直翻白眼，罵著說：“張儀果然是個反復(fù)無常的小人！我得拿住他，吃他的肉，才解恨哪。”公元前312年（周顯王的孫子周赧王3年，楚懷王17年，秦惠文王26年），楚懷王拜屈匄[gai四聲]為大將，逢侯丑為副將，率領(lǐng)十萬兵馬去打秦國。秦惠文王拜魏章為大將，甘茂為副將，也發(fā)十萬兵馬，跟楚國對敵。同時還叫齊國助戰(zhàn)。齊宣王派大將匡章率領(lǐng)大軍助戰(zhàn)。楚國受到兩面夾攻，一連氣敗了幾仗。屈匄、逢侯丑都陣亡了。十萬人馬剩下的不過兩三萬，連楚國漢中的土地六百多里，都給秦國奪了去。全國動搖起來。韓國、魏國一見楚國打了敗仗，都趁火打劫，發(fā)兵去侵略楚國的邊疆。楚懷王急得直撓頭皮，只好打發(fā)大夫屈原上齊國去謝罪，叫客卿陳軫上秦國兵營去求和，情愿再割兩座城，作為禮物。楚國從此大喪元氣。

魏章派人回去報告秦惠文王。秦惠文王說：“用不著割兩座城，我情愿把商于的土地來調(diào)換楚國黔中[在湖南省沅陵縣西；黔qian二聲]的土地。要是楚王愿意，我們就立刻退兵。”魏章把這話回報了楚懷王。這時候，楚懷王恨的是張儀。他倒不在乎土地，就說：“用不著調(diào)換。只要秦王把張儀交出來，我情愿奉送黔中的土地。”

秦國那些氣恨張儀的大臣對秦王說：“拿一個人換幾百里土地，這是再便宜沒有的了！”秦王說：“這……這哪兒成?。俊睆垉x說：“那有什么吶？死我一個人，得了黔中的土地，我已經(jīng)夠體面的了，再說我還許死不了吶。”秦惠文王就讓他去了。

張儀到了楚國，楚懷王把他押起來，打算挑個日子，把他宰了祭祀太廟。張儀買通左右，告訴了靳尚。靳尚又買通了楚懷王最寵愛的一個美人兒鄭袖，叫她勸楚懷王釋放張儀。就這么著，兩個親信的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楚懷王活了心。再說黔中的土地究竟不愿意送給人家，他就把張儀放回秦國去了。

張儀回到秦國，叫魏章退兵，又勸秦惠文王退還漢中一半的土地。重新跟楚國和好。楚懷王高興了，直說張儀真夠朋友。

秦惠文王為了張儀的功勞，賞給他五座城，還封他為武信君，叫他去周游列國，推行“連橫”計策。張儀先去見齊宣王，對他說：“楚王已經(jīng)把他女兒許配給秦國的太子，秦王也已經(jīng)把他女兒許配給楚王的小兒子。兩個大國成了親家了。韓、趙、魏、燕四國為了想保全自己，一個個全都送點土地給秦國，如今五國都跟秦國交好，怎么大王反倒孤單起來了吶？要是秦王叫韓、魏兩國來打貴國的南邊，叫趙國來打臨淄、即墨，秦國自己再發(fā)大軍，大王怎么辦吶？到那時候，再打算去跟秦國交好，可就晚了。如今的局勢，明擺在眼前，誰跟秦國交好，就能平安無事；誰要跟秦國作對，可就保不住了。請大王細(xì)細(xì)地想想。”齊宣王給他連拍帶嚇唬地說服了。孟子當(dāng)時還呆在齊國，知道齊宣王也不能聽他的話施行仁政，只好離開了齊國。他以后也像孔子那樣從事于著作和教導(dǎo)門生了。

張儀到了趙國，對趙武靈王[趙肅侯的兒子]說：“如今楚國跟秦國做了兒女親家，韓國早歸順了秦國，齊國也送禮求和。強(qiáng)大的國家都跟秦國聯(lián)合到一塊兒，只有趙國孤孤單單的四面全是敵人，不是太危險了嗎？秦王要是統(tǒng)率著秦、楚、齊、韓、魏幾國的大軍打進(jìn)來，把貴國分了，大王可怎么辦吶？到那時候，大王再想跟秦國去交好，可就來不及了。”趙王也給他嚇唬住了。

張儀到了燕國，對燕國的新君燕昭王也來了這么一套連蒙帶嚇的話，燕昭王就把洹水東邊的五座城獻(xiàn)給秦王。

張儀把齊王、趙王、燕王說得愿意歸順秦國之后，連橫親秦的計策可就成功了。他挺得意地回秦國去。他還沒到咸陽，秦惠文王死了。太子即位，就是秦武王。秦武王是個粗人，脾氣挺直爽。他做太子的時候，就看不慣張儀，平常反對張儀的一些大臣都在秦武王跟前給他說壞話。秦武王準(zhǔn)備不用張儀。張儀一到咸陽，就知道自己的職位靠不住了。他對秦武王說：“聽說齊王特別恨我，說我騙了他，一定要跟我報仇。咱們就借著這個因由，也能得到點好處。我情愿辭別大王，上魏國去。齊王一知道我在魏國，準(zhǔn)去攻打。大王趁著齊國跟魏國打仗的時候，發(fā)兵去打韓國，把韓國收下來，就可以一道打到成周去。周朝的天下可就是大王的了。”秦武王正想去看看天王的京都，就賞了張儀三十輛車馬，叫他上魏國去。魏襄王挺歡迎他，還真拜他為相國。

齊宣王當(dāng)初聽了張儀的話，還以為韓、趙、魏已經(jīng)跟秦國和好了，自己不能不跟他們在一塊兒。后來一打聽，才知道是張儀借著齊國作為幌子去威脅別的諸侯。他哪兒能不生氣吶？這會兒聽說秦惠文王死了，就叫相國田文通知各國，重新訂立盟約，合縱抗秦，自己當(dāng)了縱約長。齊宣王還出了個賞格：“誰拿住張儀，就送誰十座城。”這回聽說魏國拜張儀為相國，他就發(fā)兵去打大梁。

魏襄王急得什么似的，他跟張儀商量。張儀請他放心。他打發(fā)心腹馮喜打扮成楚國人去見齊宣王，對他說：“聽說大王恨透了張儀，真的嗎？”齊宣王說：“不假！”馮喜說：“要是大王真恨他，就不該幫他。”齊宣王說：“誰幫他來著？”馮喜說：“我從咸陽來，聽說張儀離開秦國是個計。秦王料著張儀到了魏國，大王準(zhǔn)要跟魏國開仗，他就趁這時候去打韓國，然后好去侵犯成周，奪取天王的地位。秦王這才送給張儀三十輛車馬，叫他上大梁去。如今大王果然去打魏國，這不是入了他們的圈套了嗎？”齊宣王說：“哎呀，我差點上了當(dāng)?！彼s緊把軍隊撤回，不打魏國。魏襄王可就更加信任張儀了。張儀終于完成了他的連橫計策。沒有多少日子他得了重病，死在魏國。那時候正是公元前309年（周赧王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