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愛讓給你》這部小說寫的是妹妹把愛情讓給姐姐，姐姐又要把婚姻讓給妹妹的感人故事。  

清泉和高歌本來在不同的地方教書，有一天，上面找他們談話，說山村學(xué)校因退休和上調(diào)教師去縣城，缺少老師，把他們分配至此，等有新的教師分來，再將他倆調(diào)至鎮(zhèn)中心小學(xué)去任教。

這個小山村叫霞村，在一條峽谷中住有幾十戶人家，一條山澗穿村而過，河沿山路都用石塊砌成，漸漸彌高而通往不遠(yuǎn)的學(xué)校。學(xué)校坐落于一個平坦的山坡上，是一排平房，有三個年級四位老師。原來兩位女教師離家不遠(yuǎn)，只有他和高歌必須住校。

清泉今年二十八歲，相貌很清秀；高歌二十五歲，并不能算英俊，但卻有點(diǎn)酷。

明天開始學(xué)生報(bào)名，四位老師都提前一天到校。他和高歌早就認(rèn)識，剛一見面高歌捶一下他的胸脯，兩人相視一笑，以后要長廂斯守啦。

整個村莊籠罩在一片光芒和樹蔭之中，不遠(yuǎn)處傳來雞鳴狗吠之聲，還是正月，草葉剛剛萌生感情，空氣清新。

“這里空氣真好！”清泉不禁贊嘆。

“吸，吸，吸，以后有你吸的，長生不老！”高歌仍是那個腔調(diào)：“要喝你喜酒了？怎么，不想請老弟！”

“我……我……怎么會不請你，可不知媳婦在哪里。”他和女友因?yàn)榉N種原因，主要還是嫌他在底層教書，已經(jīng)拜拜有半年多了。

“好，光棍萬歲！中午我買酒，我們喝交杯酒。”

“什么呀……中午在哪吃飯？”

“到時(shí)就知道了，保密！”高歌詭異地笑了笑。

上午老師們商量了一下明日學(xué)生報(bào)到等事宜，清泉又整理了一下房間，近午時(shí)高歌手上晃著一瓶酒，叫他去吃飯。

路遠(yuǎn)的學(xué)生帶飯來中午吃，學(xué)校提供熱水，由一位女老師負(fù)責(zé)這些。

教師每天中、晚餐都安排在一戶人家。他家前面是菜地，菜地邊一條山泉潺潺的流水聲隱約傳來，抬眼望見如潮的翠竹和松林滿覆著青山，百鳥歡快地唱著歌。

來這兒真的來對了，高歌不是說長生不老嗎？這地方真好……清泉走神地想。

“這位老師，來，來，來，喝酒?！币粷h子叫他。

女老師和這家女主人先吃了飯，三人喝酒時(shí)，清泉了解到漢子家有兩個女兒，就在四里地外她們叔家開的公司上班。大女兒三十一，做會計(jì)，后來遇見了卻看不出她的年齡，一望也就是二十六七模樣；小女才二十二，管倉庫和發(fā)貨，兩人早出晚歸。

阿姨對兩個青年特別熱情，叫他們不要客氣，以后把這里當(dāng)成自己的家，并且多次勸他們吃菜。

“阿叔，這里人就是好，你們一家人最好?！?/p>

阿叔哈哈大笑，高歌確實(shí)會說話。

“阿叔，您女兒她們?yōu)槭裁礇]有出去打工？現(xiàn)在農(nóng)村女孩兒出外打工的多?！?/p>

“她們親叔開的廠，還能虧待了兩丫頭？再說兩丫頭在家，我們也放心。”

“是呀，是呀?！?/p>

下午放學(xué)，女同事回家去了，兩位男青年吃晚飯時(shí)并未看見姐妹倆，阿叔說她們回來有時(shí)早，有時(shí)晚。                  

今天忙了一天，有點(diǎn)累，晚上清泉去買一瓶酒，準(zhǔn)備和高歌他們好好喝一頓。他是喝不了多少，但喜歡喝酒時(shí)候的那種氣氛。

終于見到了姐妹倆，阿麗大，穿一淺黃色套裙，頭發(fā)披順至腰部，用一發(fā)夾夾起上面一瀉長發(fā)，是一位苗條的美麗淑女；妹妹阿艷短發(fā)，胖胖的，穿一件綠色長衫和牛仔褲，是一位調(diào)皮可愛的女孩兒。

“嗨,你們好！”阿艷一進(jìn)廚房便主動和他們打招呼。

阿麗只是微微一笑，算是禮貌。

“你好，你好，請你喝酒。”高歌一見美女就高興。

“我不喝白酒，我要喝啤酒。”

“現(xiàn)在有啤酒賣？”清泉老實(shí)地說。

“怎么沒有么，小店里現(xiàn)在就賣?！卑⑵G噘嘴賭氣似地說。

“我去買，我去買?！备吒枧艿帽韧米舆€快。

“這個小鬼……都是她媽給慣壞了。我還有點(diǎn)事，你們慢慢喝，我先吃飯。”阿叔很知趣地離開了。

麗說不善飲酒也先吃飯，高歌買來一件啤酒，艷已經(jīng)坐下，高歌真有本事去相鄰的堂屋請來了已捧上飯碗的阿麗。

艷和他倆碰了好幾杯，麗有些謹(jǐn)慎，沒有碰杯。

“我敬……你?！鼻迦悬c(diǎn)喝多了，端起杯子對麗說，這個女孩子很斯文的。

“你們兩個都是斯文人，我們是大老粗。來，阿艷干杯！”

“她呣，大詩人 ?！?/p>

姐牽了一下妹的長袖：“你喝多了，胡說什么哩。”

可妹妹非要說，說她姐姐愛好文學(xué)，經(jīng)常寫一些古典詩詞什么的。

高歌被妹妹逗笑：“你真搞笑，對了，這里也有個大作家，常常發(fā)大作。你們志趣相投，你們有共同語言，你們……”他拍著清泉的后背說。

清泉去方便一下，回來時(shí)在堂屋門前碰見了麗。

“怎么，你也走了？”

“我不能喝酒，又見我妹妹亂說，我不去了?！?/p>

“你妹妹很可愛。”

“她呀……”在微弱的月光中，看見麗的眼睛閃亮，“我平時(shí)亂寫些東西，哪天要請教你大作家哩?！?/p>

清泉確實(shí)發(fā)過十幾篇文章，在校內(nèi)有點(diǎn)名氣。

“別聽高歌亂說，以后我們切磋切磋?！鼻迦獢[擺手，心想這女孩兒真像是一位小家碧玉，怪不得愛好古詩詞。

“你們躲在這里私聊，呵呵，被我逮著了。”艷開門伸出頭來說。

很明顯，高歌喜歡阿艷，看見她一回家就圍著她轉(zhuǎn)。阿姨叫艷去溝邊洗菜，高歌就趕緊去幫忙。艷只對他倆說說笑笑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一吃晚飯，高歌留下來，想和阿艷聊天。清泉不想摻和他們之間的事兒，便回到學(xué)校辦公室，在唯一的電腦上上網(wǎng)。

“砰，砰，砰……”剛坐下沒多久，就聽見有人拍門。

“誰？”

“大作家，快開門，大作家，快開門啊?！痹瓉硎前⑵G，叫他去她家聽唱歌。

月亮在檀樹叢枝葉間散步，把錯綜的影像留在山路上，有流水發(fā)出輕微的聲響，山村給人一種迷離朦朧的美。

這里的檀樹很多，檀樹：榆科，落葉喬木，中國特有單種屬植物，國家2級保護(hù)稀有種。其材質(zhì)堅(jiān)韌，紋理細(xì)密，耐腐耐水浸；樹皮呈長片狀剝落，葉卵形或橢圓狀卵形，基部三出脈，雌雄同株，小堅(jiān)果兩側(cè)具翅。生于山地山麓、林緣、溝谷、河灘、溪邊或石縫中，是園藝、室內(nèi)裝飾等的珍貴樹種，樹皮是宣紙的優(yōu)良原料。

麗唱歌很好聽，清泉只唱了一首。過了一個多小時(shí)，大家都不想唱了，因?yàn)辂惖牡鶍屵€要休息。

“對了，姐，你把寫的大作請教請教這位大作家呀。”

“你別老一口一口大作家的，大作家不住在山里面，以后可不要再這樣叫了?！?/p>

清泉一說完，大家都笑了。高歌拉起艷，示意叫她走，可艷就是不走。

清泉看見里面墻壁上有一首很雋秀的書法，便走過去欣賞，是一首古詩，只見上面寫道：

一朝春暮孤芳謝，眾語歡欣獨(dú)堪憐。

試問誰彈知音琴，無邊春去默飄零。

我歌我行漫漫路，唯有紅雨伴只影。

繁花錦簇復(fù)何日，問卻天空悠悠云。 

“阿麗，是你寫的？”

“是呀，是呀，書法和詩詞都是我姐的大作，有才吧?！?/p>

“寫的不好的，打發(fā)時(shí)間而已?！?/p>

“很好，有紅樓夢詩詞的韻味。”

“這個東西我可是門外漢，清泉你得好好指點(diǎn)一下江山?！?/p>

清泉望著高歌直笑：“這江山是阿麗的，我是草民?！?/p>

大家哈哈一笑。

阿麗一定對詩詞有研究，不只是平時(shí)愛讀而已，以后看來有個知音了，也許找不到知音，她有些寂寞，清泉想。

那天夜晚，高歌在上網(wǎng)，清泉在房間備課。聽見有人輕輕敲門，清泉問是誰，回答說是阿艷。

她怎么變得溫柔了，怪事。原來艷糾纏著他，以后教她打字。

“高歌正在上網(wǎng)，你去找他就行?！?/p>

“我不會找他的，就要你教我，就要你教我，行了吧。”

清泉怕她糾纏，只好答應(yīng)。心想若天天教這小妮子打字，高歌不得恨死他才怪。

“你不許耍賴，我可要天天來找你喲。”

這個小妮子說到能做到，這下可全玩完了。

阿艷今晚穿一件白衫，很清秀很可愛，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美感。

她粘清泉，坐在他身邊，他的心里有股暗潮在流動。

這下完了，怎么會這樣，男人真的禁不起誘惑嗎？清泉努力著不去瞅艷。想到高歌若來找他，看見了會怎樣，自己一定會尷尬，因?yàn)榻忉尣磺澹灰院髸R他，不是說朋友之好不可奪嗎？

“高歌在辦公室上網(wǎng)，你現(xiàn)在去找他，他打字速度快?！?/p>

“你就知道趕我走，告訴你，我就不走?！逼G故意生氣地板起臉，然后臉朝向他，口氣吹到清泉的臉上，“還要告訴你，大作家，你別老把高歌和我扯在一起，我和他只是普通的朋友?！?/p>

這意思明白了，阿艷呀阿艷，你不是叫我為難嗎？

“你要是會分身術(shù)就好了，這樣天下就太平了?！?/p>

阿艷撲哧一笑：“我特別喜歡你的幽默啊，帥哥。”

“我倒了。”

兩人都笑，阿艷一直鬧到十點(diǎn)才走，好在高歌沒有過來。與她在一起，你是不會想到煩惱什么的，她像一股春風(fēng)，吹得人心花怒放。

送她出門，艷提議去檀樹下看月亮。清泉看見在中間的辦公室燈光仍然亮著，高歌住在辦公室的那邊。

怕高歌知道了不好，又想到明天還要上課，清泉就叫她回家去了。

山村的夜格外安靜，娟潔的月亮掛在中天。明月卻多情，隨人處處行。

高歌趁姐妹回家早，趕緊說去買啤酒請她們喝酒。

 “我不想喝，等我想喝了你再請嘛?！?/p>

“阿艷，你不給朋友面子，不講意氣?！?/p>

他真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這樣強(qiáng)攻行嗎？又想到前晚艷在他那里的事，清泉不好意思起來。

“還是我去買，這次該輪到我了?！?/p>

“好呀，大作家肯破費(fèi)，難得，我要喝的?！?/p>

“這么大了，還不懂事?！彼龐屫?zé)怪道。

等清泉買來酒，麗婉拒沒有喝先吃飯了。阿叔出外還未回家，三人喝酒，可艷老找清泉干杯，清泉提醒她：“高歌，你是要敬一下的?！?/p>

“好，好，好，阿艷，不把哥放在眼里，好好好。”高歌似乎在生氣。

“沒有，高歌，她認(rèn)為我大，所以先敬我。”清泉發(fā)現(xiàn)自己越解釋越糊涂。

“我一個都不敬，自己喝，不煩誰吧?！逼G朝清泉望了望，賭氣道。

麗吃好飯，進(jìn)廚房來，對清泉說：“今晚能去拜讀你的小說嗎？”

他想起前幾天對他們說過，以前寫了一部近六萬字的長篇愛情小說，因?yàn)椴恢篮竺嬖趺磳?，便擱置在u盤中。

“啊嗯，我舉雙手贊成。”

高歌沒表態(tài)，似乎不太高興。

清泉想反正不給看，她們會一直要求下去，不如干脆點(diǎn)，于是，就答應(yīng)了。

“晚上我要去同學(xué)家玩?！备吒杳俺鲆痪洌蠹殷@訝地看著他，他是有個同學(xué)就在三里外的鄰村。

清泉想勸他明晚和他同去，他看出清泉的意思，擺擺手，清泉覺得他很可憐。

“這樣吧，我們?nèi)ル娔X上看電影，小說嘛一下也看不完。”麗看出他的不高興，于是，就打圓場。

高歌仍是固執(zhí)地去同學(xué)家了。

麗在電腦上看小說，清泉和艷在旁邊聊天?？戳艘粫?，麗臉朝著他，眼睛里有閃亮的光芒：“寫得很好，絕對不是恭維，怎么不寫啦。”

“我不知道后面要怎么寫，也懶得很，現(xiàn)在人家對文學(xué)又不感興趣，寫了又有什么用，我文章都不再寫了?！?/p>

當(dāng)下，人們大多愛錢，文學(xué)已經(jīng)靠邊站，清泉一想到這里，就會泄氣，寫作的動機(jī)就不那么強(qiáng)烈了。

“寫寫也是抒發(fā)自己的感情嘛?！?/p>

“你幫我寫后面可好，我們合寫?！彼l(fā)現(xiàn)這個點(diǎn)子不錯，自己不想寫，但要把后面的事情完成。

“我，行嗎？”

“姐，謙虛啥，你可以盡情發(fā)揮呀。”

“對，就要盡情發(fā)揮，就這么說定。你慢慢看，我出去，阿艷回家?！?/p>

他生怕她不答應(yīng)，叫艷一道走了。

帶上辦公室的門，艷故意說一人不敢回家，要他送她。清泉知道她心意，也只好規(guī)規(guī)矩矩將她送回去，很多事情還沒想好，也沒有任何的心里準(zhǔn)備。

山村的夜是比較靜謐的，只有每戶人家透露出微黃的燈光和微弱的電視聲音，偶爾傳來山鳥的呢喃，夜風(fēng)微涼。

他走進(jìn)辦公室，麗說有空再來看。她要好好琢磨琢磨，要把后面續(xù)寫情節(jié)和語言與前面相配。兩人就此進(jìn)行了討論，談到古詩詞，他說：“古詩詞只能做為一種個人喜愛，現(xiàn)在整個詩壇，都很冷清。”

“是呀，我很喜歡李清照，她一生坎坷，卻寫出那么好的詞?！?/p>

“我覺得你與別的女孩兒不一樣?！?/p>

“怎么不一樣？”麗不等回答先答了：“看來古典詩詞，我要先放下了，要寫小說哩?！?/p>

清泉就會心地一笑，其他女孩子只知道玩，可麗不是。她很聰慧，可惜被埋沒了，不過，當(dāng)今金錢埋沒了好多的才子和才女呢。

每天早晨，清泉和高歌要么合伙下面，要么買點(diǎn)上門來的早點(diǎn)當(dāng)早餐，然后要么一人要么兩人去村中散步，和樸素而善良的村人說說話，不知不覺中，便到了上課的時(shí)間。

今天是星期六，清泉仍不想起床，待會他和高歌都要回家。高歌說回去帶他媽腌的紅辣椒片子來，阿麗姐妹今天休息也不用上班……

“懶蟲，還不起床，今天回去，快點(diǎn)起來，準(zhǔn)備出發(fā)?！?/p>

清泉穿衣開門，問去哪里。

“那丫頭片子叫我們?nèi)ゲ赊Р?，還美其名曰要改善我們的伙食。她先要打你門，被我看見，我說你出去了，她才罷休?！?/p>

“我打個電話回去，和媽說下，只好下星期回家了?！?/p>

這是個好季節(jié)，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現(xiàn)在已是四月，草木綠意已深，泉水清澈甘洌，小鳥在樹梢竹枝上唱歌跳舞。他們沿著林中路爬山，一路碰見采茶拔筍的老鄉(xiāng)。

“噯噯噯，小妹，這么高的山哪有什么蕨菜?！备吒杞械馈?/p>

“無限風(fēng)光在險(xiǎn)峰喲?！?/p>

“翻過這座山……”

“天機(jī)不可泄漏。”艷制止麗說下去。

“我知道蕨菜在小山上?！?/p>

翻過這座山便來到低山緩坡，它們隨一條通往縣城的公路連綿。公路那邊就是廣闊的平原地帶，一個個樹木掩映的村落，在春光中透出生氣與希望，能聽到牛哞狗叫聲，能看到農(nóng)民在田間勞作的身影。

清泉身上出了一身汗，等一看眼下，驚嘆了，開始他只眺望山下的田野并未在意。又是一年春草綠，依然十里山花紅。連片的杜鵑花，紅紅火火，它們在貧瘠的山地開放得是那么鮮艷。這些紅色的精靈，宛如山村的女孩兒，堅(jiān)強(qiáng)而璀璨。

杜鵑花為中國十大名花之一，別名映山紅，雙子葉植物，杜鵑花科，半常綠或落葉灌木。分枝多，枝條細(xì)而直；花裂成五瓣，漏斗形或鐘形，鮮紅或深紅色。在所有觀賞花木之中，稱得上花、葉兼美，地栽、盆栽皆宜。白居易贊曰：“閑折二枝持在手，細(xì)看不似人間有，花中此物是西施，鞭蓉芍藥皆嫫母”。

杜鵑花間隙的地方蕨菜也很多，它們是姐妹，有著同樣的根性。

蕨菜，屬于鳳尾蕨科，喜生于淺山區(qū)向陽地塊，其食用部分是未展開的幼嫩葉芽。蕨菜野生在林間、山野、松林內(nèi)，是無任何污染的綠色野菜，不但富含人體需要的多種維生素，還有清腸健胃，舒筋活絡(luò)等功效。

只帶了兩個大籃子，阿艷出主意，要分成兩組，比一比哪組采的多，大家贊成。

“我和清泉一組，因?yàn)槲医愫退冀暎液透吒璨唤?，這樣公平啊?！逼G振振有詞，誰都知道拗不過她，高歌也只好依了。清泉和麗都是輕微近視，都不喜歡戴眼鏡。

清泉只顧埋頭采蕨菜，也沒顧阿艷，艷嬌嗔地說：“叫我拎大籃筐，一點(diǎn)都不知道憐香惜玉，我還是你妹妹呢。”

經(jīng)她一說清泉才想起，連說對不起，想把籃子拎過來。艷說有這個心意就行了，這個籃子她還是能拎得動的，但清泉仍然搶過來，一本正經(jīng)地說：

“你拎籃子，有傷大雅?！?/p>

艷哈哈大笑：“你這人真逗……知道心疼妹妹啦?！?/p>

她把隨手摘來的杜鵑花中的花蕊摘掉，送到他嘴邊：“你吃，好好吃的?！?/p>

順?biāo)?，花瓣在口中有甜甜的味道：“小時(shí)在老家的小山上我們經(jīng)常吃，聽人說吃多了會流鼻血，怎么可能？想到小時(shí)候的天真，我不禁要笑?！?/p>

“嗯啊，那是因?yàn)樗鼈兪羌t色的精靈。”

不久，清泉便坐在石塊上休息，畢竟是教書先生嘛。艷和他并肩而坐，上面正好有一叢灌木遮掩了陽光，能聽見不遠(yuǎn)處麗和高歌的說話聲。

這時(shí)艷把頭搭在他肩上，臉朝向他，鼻息和芳香沁入他的心田，她淺淺的笑掛在白白胖胖的臉上，不經(jīng)意間迸發(fā)出讓人驚艷的光彩。清泉再也受不了這個可愛妹，便輕輕去親她的嘴，她閉起眼：

“你能……你能……你能……一直……對我這樣好么？！”

“一定會的，小妹?！?/p>

“嗯，哦，別叫我……小妹，叫我阿艷。”

“對，阿艷?！?/p>

清泉怕人看見，便停了下來，推開艷：“采蕨的人會看見?！?/p>

“膽小如鼠，”艷點(diǎn)一下他的額頭，嬌氣道：“以后我可要天天去找你呵，不許變心。”

“不會，不過你要注意點(diǎn)方法。你知道我和高歌同甘共苦在一起，他也是很好的人，你知道，他對你……”

“我就要直接去找你，讓他死了這份心嘛，這樣對他不是有好處嗎。”

清泉想了想，再說吧。艷站起來：“好啦好啦，我知道，注意方式方法，別傷害高歌，對吧?！?/p>

“我的阿艷，你真是好姑娘。”清泉擁抱她一下，很快就又放了下來。

在山花開遍的時(shí)節(jié)

你用天使

紅紅烈烈的精神

漫過赤純的

我的心

四人相聚時(shí)，麗把好多紅紅的椿果子，分給清泉和妹妹吃。

這種果長在一棵闊葉灌木上，未熟時(shí)，青色很酸；熟時(shí)是紅色的，甜而酸。

清泉見了高歌總有不好意思的感覺，要是知道自己和他的心儀相好，不知天天見面，會是什么態(tài)度？這事如果讓人們知道了肯定覺得有些突然，他想任何事情到成熟時(shí)才讓大家知曉比較好，這樣自然也少有壓力。可阿艷這丫頭，他有點(diǎn)擔(dān)心。

清泉和艷約會后再約會，兩人坐在地間石塊上，聽山泉叮咚聽夜蟲嘶叫，兩人相抱喃喃耳語，要是能永遠(yuǎn)這樣就好咧。

“以后約你，就發(fā)信息給你。在大眾場合，我們都不要太那個了，讓他們自然而然地知道，讓高歌也好接受。”

“好像跟做賊似的喲，呵呵?！?/p>

他正準(zhǔn)備去上課，麗來了，說今天天氣好，明天天氣預(yù)報(bào)說要下幾天雨，要把他被子洗一洗。

“等天晴我來洗，不麻煩你了，你還是去上班吧?！彼刹幌胱屍G知道這事。

“客氣什么呀，別忘了，我還是你姐。”

清泉這才想起她比他還大三歲，看來是推不掉的，又急著去上課，只好問：

“阿艷，一人去上班？”

“是呀，我叫她給我請假。”

我的天，服了，只好說：“那謝謝你，我上課去了?！?/p>

今天的事，全校老師都知道了。

飯桌上，高歌竟然一反常態(tài)，變得沉默寡言。難道他知道了，我的天。

“晚上去你那看小說好吧?！卑Ⅺ愓f。

“我今晚要寫篇文章，明晚去也不要緊?！鼻迦┮幌掳⑵G，想艷也許晚上會去找他。

“去就去嘛，我也去的，對了，你要教我打字的。”艷嘟起了嘴。

等麗在看小說時(shí)，阿姨來叫艷，說廠里同事來找她，高歌也回他房間去。只留下清泉和阿麗，清泉不好意思急著走，聊了幾句便說：“你慢慢看，我回房間，有事叫我。”

他也等艷，心里七上八下的，有人敲門，卻是阿麗。他請她坐，她文雅地坐下，叫他把u盤借給她，明天沒事時(shí)在公司把那小說看完；準(zhǔn)備后天就動筆，先續(xù)寫一章給他看看。

“很好，很好，我相信你寫的比我好，我們合作會成功的?！?/p>

麗不急著走，和他聊天，他心不在焉，她看出來了：“你有什么心事嗎？”

“沒，沒有……我一想到，我們要寫出名著，很激動?！?/p>

麗莞爾一笑：“你蠻會逗女孩子開心的?！?/p>

是嘛，他可沒想過要逗女孩子，只是有點(diǎn)愛自嘲。

麗說哪天把家中一個多余的舊電視搬過來，給他們看，說放在清泉的房間。清泉一想到高歌，忙說：“高歌愛看電視，你放他那里不浪費(fèi)?！?/p>

他不好叫她走，只好陪她瞎聊，麗穿一件粉紅色長衫和淺黃色褲子，有一種素雅的氣質(zhì)美。

人不能同時(shí)喜歡兩個女孩子嗎？清泉在腦海中一閃這念頭時(shí)，感覺自己很邪惡似的，有一種負(fù)罪感。

又有人敲門，肯定是阿艷。開門卻是高歌，高歌愣了一下，好像才醒悟：“你們聊，你們聊，好好聊，打擾。”高歌竟然彎腰拿手敬了個禮，走了。

“像我一樣有毛病。”

麗又笑了起來：“你不歡迎我坐下來嗎，那我就走了?！?/p>

“沒有，沒有……真的?！?/p>

清泉邊和麗聊天，邊發(fā)一條短信給阿艷，艷回復(fù)今晚不去他那里了。

吃晚飯時(shí)，姐妹倆還未回家，清泉正在考慮晚上怎么約阿艷。

看到辦公室燈光亮著，知道高歌在里面，便不去招惹他。在房間里等阿艷，他想她一定會來的。

左等右等艷就是沒來，他等不急，發(fā)信息給她也不回復(fù)，打手機(jī)又無人接聽。他先去看辦公室，透過玻璃沒有看見有人在里面，燈光亮著電腦關(guān)上，高歌房間又是黑的。怪事，這么晚了，高歌會去哪里？他邊想邊朝艷家走去，待轉(zhuǎn)過一棵本地楊樹時(shí)，看見檀樹下坐著兩個人，樹影婆娑，從破碎的月光中能辯認(rèn)出是阿艷和高歌。

清泉吃了一驚，本能地退回楊樹后。

“這事你千萬別給我聲張。”

“知道了，煩死哦，讓我好好想兩天，這兩天不回家?！?/p>

“別亂跑?！?/p>

“去我叔家，自從他家在縣城蓋了別墅，堂妹老叫我陪她去玩，恨不得我天天住她家咧。”

清泉怕高歌回頭看見，便轉(zhuǎn)回房間。他的心像鐘擺，一下子這邊一下子那邊，定不下來。剛才的事情一定和他有關(guān)，輾轉(zhuǎn)反側(cè)一宿不眠。

她到底有什么事躲他？讓她冷靜一下也好，清泉白天沒和艷聯(lián)系。吃晚飯時(shí)，只看見阿麗，他故意問：

“阿艷怎么不來吃飯？”

“她呀，去縣城玩去啦，說明晚還要去，看她瘋的?！?/p>

阿叔說，阿艷和堂妹投機(jī)，小時(shí)候天天睡她家，不回家，要在一起玩。

“她以后要找男朋友，絕對要找適合她的?！备吒杷坪踉捴杏性?。

清泉打電話給阿艷，想和她聊一聊，問一問她的心思，牽掛著她?？梢恢贝颍沁叾际顷P(guān)機(jī)。他的心慌慌的，便發(fā)一條短信：阿艷，不知你為何這兩天要躲我，我很擔(dān)心你……

翌日，清泉和艷聯(lián)系，打電話也不接，發(fā)信息又石沉大海，反正明晚她就要回來，他要找她好好聊一聊。

晚上七點(diǎn)剛過，清泉掏出手機(jī)，在考慮發(fā)信息還是打電話給艷，就有人敲門，難道是高歌，開門的人竟然是阿艷。

清泉一陣驚喜，趕緊去倒水，噓寒問曖。

“我剛回家……是想和你說……我們分了吧……”

“什么？……你知道……為什么？”

“我不適合你……有個人很適合你呀。”

“你是說……阿麗，你姐？”

“是的耶，我不想和她搶男朋友?！?/p>

“你瘋了，誰要你和她搶，我和你姐只是普通朋友?！?/p>

“知道，她很喜歡你的唄，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你是我的女朋友，不是你姐?！?/p>

“我讓給她，不行嗎？”

“荒唐，愛情是自私的……”

她打斷他的話：“你可知道，我姐二十二歲時(shí)談過一個男朋友，那男的在杭州做宣紙生意，我姐也去了，兩個人感情很好……可是，唉，最后還是分手了……從此我姐就一直不再談男朋友，上門要相親的一大堆，她就是一個都不看，現(xiàn)在都三十一啦。她是死腦筋，誰都拿她沒辦法，我老爸老媽都急瘋了……”

清泉一屁股坐在椅中，才想起艷還站著：“坐下來慢慢說，好吧?！?/p>

“我不坐，說完我就走喲……我姐現(xiàn)在好不容易碰上個喜歡的，開了竊，如果這次她再受打擊，那她一輩子就毀啦。我很天真，開始以為我姐不會再喜歡別的男孩子，也只是把你當(dāng)一般朋友……是高歌提醒了我，我和他討論過這事的?！?/p>

清泉想起前兩天晚上，高歌和阿艷在檀樹下談心的情形。

“你可別把高歌想歪了，他可是我們的好朋友啊，他也是為我姐好?！?/p>

“不會，我們都是好朋友，他怎么知道？”

“哪天在山中他找我們，不經(jīng)意看見，就跑走了。他沒告訴我姐，我姐肯定還不知道的?！?/p>

清泉上去一把抱住艷，她掙脫：“你別這樣，你不能這樣，我不再是你的了，你放開，放開呀。”

“我的好阿艷，你別離開我好不好？”

“哎，那你放開。”

清泉放了艷，她眼圈紅了，叫她坐仍然不肯坐。

“我過兩天就要去上海，好不容易做通我老爸老媽的工作，去我同學(xué)那里上班。她在一家企業(yè)當(dāng)白領(lǐng)，早就叫我去，你不許發(fā)表意見哪，也不要聯(lián)系我?！?/p>

阿艷眼中閃閃發(fā)亮，那是淚水，可就是沒掉落下來。她打開門就一溜煙跑走掉了，清泉追出去，她的身影在楊樹后面消失了。

麗回家了，艷卻沒有，清泉迫切地問：“阿艷又去他叔家了？”

麗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問，她媽在場。

“這死丫頭，昨晚就撿了衣服，說去上海打工，也不要她爸送她，這么大了還不懂事。”

“她和她叔已說好，在上海不行的話，還回他廠上班，她這個叔呀……”

“去上海！……怎么不和我們說一下？我們也送送她，不夠朋友。”

“早就說要去了，后來又不去，今天又去了，我妹就是這樣的?！?/p>

這幾天，清泉再怎么打電話發(fā)信息，艷皆不回應(yīng)，雙休日又回家一次。他心里惘然若失，好像那心已經(jīng)不是他的，飄上飄下的；那身也不是他的，做什么事情都是機(jī)械似的。麗來找他，把寫的一章小說稿子給他。他也沒看，放在抽屜里。

終于阿艷來了短信：今天我從內(nèi)心叫你一聲大哥，如果你真的很喜歡我，請你給我姐姐帶去幸福，她不能再錯過！我從內(nèi)心會一直感激你的，我會隨時(shí)為你們祝福！忘記我吧，我要換手機(jī)號了，以后不用再聯(lián)系我。

阿麗來找他，問她寫的小說看完沒有。清泉這才想起，說明天給她答復(fù)。麗幫他收拾了一下屋子，就回去了。

他那部未完的小說寫的很清麗，而麗的小說寫的很有韻味，有紅樓夢的風(fēng)格，清泉大加贊賞，看到了這部小說的前途。在這經(jīng)濟(jì)時(shí)代，他們?nèi)匀槐в形膶W(xué)的理想。

“阿麗，你寫的很好，我很高興，請你續(xù)寫真的找對了人。相信這部愛情小說，我們將它完結(jié)，一定又好看又經(jīng)典。”

麗的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像五月的歌。

半個多月過去了，聽高歌說艷在上海一家銷售股票軟件的公司工作，混得不錯。

高歌居然和她有聯(lián)系，他不好向她家人要，便向高歌要她手機(jī)號碼，高歌為難地說：“這事……她說過，叫我不要把手機(jī)號給任何人，我需要問一下她?！?/p>

當(dāng)天高歌便給了艷的手機(jī)號碼。

清泉回到房間后就打過去了，那邊傳來艷的聲音：“大哥，你真讓我失望，你還沒搞定我姐，你要等待何時(shí)。”

這小妮子，開口就這樣，看來說情話已經(jīng)無用。清泉沉默一下，便問她的情況。那邊說很好很好，回家喝他和她姐的喜酒云云，最后那邊嗔怪道：“姐夫，你可千萬別辜負(fù)我的希望哎，不然我回家不給你好臉色。”

姐夫？！這小妮子，受不了她，什么都能說得出。

破天荒，高歌說明天雙休日，請他和麗去他家玩。去他家要轉(zhuǎn)兩次車，距此三十幾里路。

高歌的村子柿樹很多，他說秋天當(dāng)紅柿果掛滿枝頭，閃現(xiàn)出迷人的光，整個村莊籠罩在一片清朗的秋色之中時(shí)，路旁刺叢中有粒粒紅色的星星 ，哦，那是誘人的野草莓。到時(shí)，他再請他們來玩。

“請你們來，還有任務(wù)交給你們，那就是上山幫我家挖桔梗。這里還有中草藥在收買，聽說有的地方做蔬菜吃。”

“你好會算賬。”清泉開玩笑說。

“給你們一次勞動鍛煉的機(jī)會，應(yīng)該感謝我才對?！?/p>

“是嗬，叫我們?nèi)ド降夭娠L(fēng)。”

“阿麗就是會說話，哪像清泉?！?/p>

高歌故意給他們一把鋤頭，叫他們兩個人一組，他一人一組，其實(shí)是叫他們在小山上玩。桔梗是沒有挖多少，阿麗小時(shí)候挖過，聽她說桔梗花的傳說，清泉就陶醉了。

傳說桔梗是一位姑娘的名字，當(dāng)?shù)刂鲹屗謧鶗r(shí)，她的戀人憤怒地砍死地主，結(jié)果被關(guān)入監(jiān)牢。姑娘悲痛而死，臨終前要求葬在青年砍柴必經(jīng)的山路上。第二年春天，她的墳上開出了紫色的小花，人們叫它桔梗花，并編成歌曲傳唱，贊美少女純真的愛情。

她又說他們那里的桔梗花是藍(lán)色的，非常惹人注目，花形美麗，可惜他沒有看見。

清泉感覺有點(diǎn)熱，她掏出手帕給他擦汗。清泉聯(lián)想起古裝劇的情形，便笑了，拿過麗的手帕自己擦。

“你笑什么呢？”

“你讓我想起戲劇中的小姐。”

“你是公子，呵呵?！?/p>

那天晚上在高歌家，高歌話中有話地問，今天讓你倆來度假，感覺怎樣？

清泉聽明白了高歌的意思，他還要想一想。艷和麗同時(shí)在他喝了酒的腦袋中變換著，他感覺自己是邪魔。雖然也喜歡阿麗，可是艷他仍未放下，再說是她的妹妹，麗知道會怎么想？清泉又想起艷的話，若她姐這次又沒成功，會怎樣，阿麗和高歌都是認(rèn)死理的。如果高歌和阿艷，他和阿麗，天呼，地呼呀……清泉腦袋暈暈的，他搖搖頭不再去想。

阿麗過來問他有沒有喝多，怎么樣。

無疑阿麗姐妹都是很好的姑娘，如果是婚姻，阿艷說得不錯，麗是最好的選擇，因?yàn)檫@樣對阿麗也有好處，高歌也能期冀希望……不過心中又放不下艷，他更喜歡阿艷。中午清泉在屋內(nèi)走來走去，也沒心情午睡一下。便打電話給艷，打兩次那邊才接：

“姐夫,有事嘛?！?/p>

這個小妮子……

“我想你，你好不好？”

“我和你說過啦，叫你不用和我聯(lián)系，你要把心思花在我姐身上呀。你好讓人失望，實(shí)話告訴你，我覺得高歌和我合適，我再和他培養(yǎng)培養(yǎng)。你不會插一手吧，拜,掛了。你不要讓所有人失望，你不要打電話給我啦，我忙?！?/p>

不等清泉說話，那邊便掛斷。她要和高歌好，是真的嗎？他們有了轉(zhuǎn)機(jī)，我該咋辦？他陷入在困惑之中。

麗來找他，把剛寫的續(xù)章打印稿給他看；他覺得很好，鼓勵她努力寫完。

“這幾天我有點(diǎn)忙的，不能在公司電腦上打文章了，想晚上在你們電腦上寫?！?/p>

“我和高歌說一下……叫他晚上做什么?”

“把我家舊電視搬他那里去吧。”

“這主意好?！?/p>

高歌很樂意地接收了，他想把電腦讓給他倆。

這幾天夜晚清泉要么去房間忙自己的事兒，要么和麗探討他們合寫的小說。兩人感覺都很好，在為共同的理想而奮斗。

那夜十點(diǎn)多，麗仍沒來他房間告別回家。清泉便去辦公室，麗說要把這章寫完再走。望見她眼中有閃亮的淚，那是她被自己寫的章節(jié)所感動的。

見她如此認(rèn)真，他也很感動。

“這么晚，等會我送你回家。”便輕輕帶上辦公室的門。

星星像朵朵柔情的小花，綻放在輕睡的天空，有山花的暗香傳來，芬芳了他的心，這一切能讓人們看見美好的愿景。

他們不約而同在她家門前梧桐樹下停下來，梧桐高大挺拔枝繁葉茂，他倆倚著粗樹干。

“你家的這棵梧桐長的真好?！?/p>

“我記得古詩中有寫梧桐樹的，詩句很美?！?/p>

“是嗎，那你哪天找我看看?！彼辛丝疵篮霉旁姷脑竿?。

“噢，我查到后帶給你?！?/p>

注視著麗的眼，看看還有沒有淚水，只有晶亮的光和星光交融在一起。他不由地去摟她，她躲閃開。沉默地低垂下頭，瀑布一般飄瀉下來的黑發(fā)遮住她的眼睛。他決定去承擔(dān)這個愛情，也是一份責(zé)任；何況麗是那么好的姑娘，艷說的不錯，麗更適合他。

他用手捧起她的臉親吻她。

他伸出一只手，輕輕將她長發(fā)掠到背后，于是夜光中現(xiàn)出一張異常端莊和潔凈的夢一般的臉，一雙凝重又帶了些憂郁的眼睛。

“你以后就是我的女朋友，我會一直對你好；請相信我，我保證會對你負(fù)責(zé)的?！?/p>

“大作家，你文章寫的那么好……為什么不能說些動聽的話哩?！?/p>

女孩子就是難纏，男人必須學(xué)會甜言。

“我一看到你，就想起柳絮飄飛、春光明媚的河邊走來一位仙女?！?/p>

麗呵呵一笑，看到她開心，他也很高興。

“你這人可真逗?！?/p>

他想起阿艷也說過這樣的話。

后來清泉知道，在《詩經(jīng)》里，有一首詩寫梧桐：

鳳凰鳴矣，于彼高岡。梧桐生矣，于彼朝陽。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該詩說的是梧桐生長的茂盛，引得鳳凰啼鳴。菶菶萋萋，是梧桐的豐茂；雍雍喈喈，是鳳鳴之聲。

那棵梧桐也是他和阿麗愛情的見證。

和麗在一起的日子，她好象有什么心思，好像徘徊不前的旅人。清泉問她，她要么說沒有，要么說不舒服掩飾過去。

本想將生命之羽放于你枕際，不料春早闌珊，只好用全能的心呼喚，因已是夏至熱烈的季節(jié)。

細(xì)雨微微濛濛，遠(yuǎn)山如黛碧水含煙，清泉和麗帶著愛情上路，坐車去上海。她爹媽不放心，叫麗雙休日回來一趟去看妹妹。

他們縣城一天有幾班去上海的車，幾小時(shí)就能到，很方便的。

高歌也想跟來，可他媽叫他回去，說有事。

學(xué)校也要放假了，雖然看的是阿艷，可清泉的心里有些莫名的激動，他在心中一再告誡自己：只是去看妹妹阿艷，不能存在任何非分之想；愛情美在專一，美在純潔，那樣也才能對得起阿麗。

飲盡這份孤獨(dú)，

在我心里你從未遠(yuǎn)離，

你是我望眼欲穿的傳說，

……

他想起這首歌，心中有點(diǎn)害怕。

上午的車一路停靠，到達(dá)上海時(shí)已是黃昏。艷已撐傘來接他們，見面后很高興。車流如潮傘群晃動，艷說現(xiàn)在是人群高峰期。

他們坐公交半小時(shí)就到艷租房處，艷給她同學(xué)當(dāng)助手，等同學(xué)升任副總，她就能當(dāng)經(jīng)理了，一切很好。雖然許多女孩子出來就變了，可艷說常想起霞村和他們。

晚飯后，艷把清泉安排在附近一家旅店。麗在那洗了個澡后，已是晚上九點(diǎn)，說坐車坐的好累，不想逛街要去艷那里休息。

送麗回艷處，清泉一人在外走走，艷打電話過來：

“你陪我去喝酒，你出來往東走，不遠(yuǎn)有一家豐富超市，我在那等你，不許拒絕哦?！?/p>

那邊掛斷，艷牌氣仍然還是那樣。

本想約阿麗一道，可麗不但不會去，還會責(zé)怪她妹，他就斬?cái)嗔诉@一念頭。

雨已停，空氣仍然有些悶熱。艷洗完澡后穿上白色短袖和黑色短褲，很清絲很可愛，讓他又想起山村的那個阿艷，想起山村清涼的風(fēng)。

“你姐她……”

“睡了呀，她坐車時(shí)間不能長，說頭暈得很，對她說我出來玩一下唄。”

兩人找到一家清靜的小酒店，簡單要了三個菜，在包間里坐了下來。

“啊么，清泉……不，姐夫，你知道嗎……我想你，想哇……你知道，我老控制……自己，不去想?？墒撬唬悄?，老跑我腦子里來……你為什么要……害慘我呀。”阿艷已經(jīng)喝多了，“來干杯，來，干……”

清泉一把搶過艷的啤酒干掉，怕她再喝多就不好了。

“我也想你，唉……為何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不行，我要對得起你姐。”

 “咦，你還對我有非分……想法，那樣我……阿艷，看不起你，看不起你喲。”

“你瞎說，你瞎說，你又瞎說……我送你回去……”

清泉比阿艷清醒，他不得不抱著她向前走，不然她都會倒下去，他搞得汗流浹背。

兩人搖搖晃晃向前走，路人都躲開他倆。已是夜闌，街上霓虹的光隱約閃現(xiàn)，扁形摩天大廈似要彎下身來。他們的手機(jī)都響了好幾下，也沒有人去接聽。

“啊……”

清泉呆了，阿麗半張嘴，就站在眼前。艷也吃一驚，酒醒了一半：

“姐……我……我，是清泉送……我回來的?！?/p>

麗一把搶拉過艷：“你們?nèi)ズ染?，你們倆……清泉，你……她可是我親妹妹啊，真看不出，你是這種人?！?/p>

“阿麗，你誤會了。”

“哼，誤會！”她拉起艷就走，“誰叫你去喝酒，你這樣我們能放心嗎？”然后轉(zhuǎn)身小聲說：“請不要跟著我們，好吧，我不想再看見你?！?span style="line-height: 2em;text-indent: 2em;">　　　　　　　　　　　

事情搞砸了，他回到旅館，澡都懶得去洗便往床上一倒，腦中胡亂猜想起來，心開始疼痛。

翌日，清泉忐忑不安地去敲艷的門，他拿不準(zhǔn)麗會怎樣對待他。開門的是阿艷，沒有阿麗。

“你姐，她？”

“早上趕第一班車回去了?！?/p>

“什么？”

艷說，她把什么話都告訴她姐了，昨晚他倆只是喝酒，沒有任何不好的事。姐叫妹轉(zhuǎn)告他，這兩天叫他不要打擾麗，麗要好好想一想。

兩人面對面坐著，半響無言。清泉最終狠心把昨晚一夜的定論說出來：“我覺得高歌很好，他對你一往情深。”

“我不想結(jié)婚，沒意思哎，自己喜歡的又不行。我知道呀，我只是喜歡……”

他阻止艷的話，那下面定是“你的嘛”。

“你們姐妹都瘋了……說實(shí)話，如果拿姐妹比較，我也更喜歡……你，但我不能做對不起你姐的事?！?/p>

“我也這么想的呀，只要我姐幸福就好哩……你發(fā)誓要一輩子對我姐好，你發(fā)誓，你發(fā)誓呀?！?/p>

清泉纏不過她，就發(fā)誓，她不會在公司也這么小孩子氣吧。

“你在外面可不能跟小孩子一樣，要成熟些。”

“我知道的，你是我哥哥嘛，不對，是姐夫?！?/p>

她又來了。兩眼相對，默然無言，一陣風(fēng)吹拂進(jìn)來，能俯視到街沿的樹木綠意盎然。

回到縣城已是入夜，回霞村已不可能。清泉便打電話給高歌，叫他明天上午替他一節(jié)課。

“阿麗不是已回家，我問她，她說你在縣城辦事……你們倆是不是吵架了，兩人都怪?！?/p>

“這事回去再和你說?！?/p>

說不清，清泉便掛斷了。

第二天麗回家后并沒有看見她，清泉沒有打擾她，好讓她靜一靜。高歌來問情況，他只說在縣城去找個朋友，叫麗先回來，高歌顯然不相信。

第三天麗回家又遲，兩人又未見面，他的心又象鐘擺，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他發(fā)一條短信給麗：你今晚回家后，來我這里一下好不好，我們好好談一談。

等半天那邊才回復(fù)：我倆的事先放一放，好嗎？不過你放心，那小說我會抓緊時(shí)間寫完的。你們要放假了，你也要抓緊學(xué)生的學(xué)習(xí)，讓他們考出好成績。

放一放，什么意思？清泉思忖著，不解其意，他苦惱，這時(shí)高歌叫他：“大作家，到外面乘涼去?！?/p>

在學(xué)校小廣場上，星光璀璨，偶爾能看見流星劃過藍(lán)色的晴空；飛瑩在草叢點(diǎn)亮燈盞，和流星一道照亮夜行者的路。

哦，原來阿麗是在等妹妹？麗也知道高歌對妹妹情有獨(dú)鐘，讓妹妹在兩人中先行選擇。如果妹妹選擇清泉，麗一定不會再嫁。

清泉恍然大悟，阿麗真這么想的嗎？

清泉和麗見面，只說說話，沒有約她那肯定拒絕，只有過幾天相約比較好。他問問她在廠的情況并問小說可完結(jié)，她回答剛寫完，要好好潤色一下，過些天拿給他看。

高歌找到清泉，說艷打電話給他，她可能要回家。

“什么？這個小妮子，她不是出去才一個多月？我們前幾天才去看的她……”

“她開始說想家，不想在上海，仍回原廠上班，你們都是怪人?！?/p>

“她和家里人說了？”

“沒有，她說是她姐叫她回來的。”

“什么？”

“這事一定和你有關(guān)，你把這事搞定?！?/p>

他迫不及待打電給阿麗，高歌趁機(jī)聰明地走開。

阿麗說晚上約個地方好好談?wù)?，天色溫柔，星星無語，霞村的夜晚微風(fēng)習(xí)習(xí)，涼爽宜人。他倆相約來到一棵樹下，一任風(fēng)兒吹拂。

半晌清泉問她：“你叫你妹妹回家的？”

“是的，我知道她喜歡你，她是為我而放棄的呀。她好傻，怎么能這么做？我是這么和她說的：她這樣做只能讓我一輩子心不安寧，還有什么幸?？裳阅?？我叫她趕緊去抓住自己的幸福，我的事我自有安排，叫她不要操心。并說我已和你分手，如她仍不回家，在外有何意義，她為了什么才出去打工的？”

“你真會做人的思想工作？……這樣我又變成什么人？始亂終棄！胡亂愛人！”清泉不無苦惱地說。

“你別生氣嘛，這是一場誤會?！?/p>

“誤會，你爹媽怎么看我？”

“我和他們交流過啊，他們當(dāng)然希望……”

“希望你先結(jié)婚……你們姐妹都是傻子?！?/p>

問她如果他和艷重續(xù)，高歌怎么辦？她怎么辦？

麗說想過這問題，其實(shí)一個人不結(jié)婚也不錯，至于高歌，她妹妹對他始終沒有感覺。

麗正式提出了分手，清泉沒有同意。山蛙傳來叫聲，樹雀咕咕呼喚，他去抱她，她躲開：“清泉，我告訴你，我已決定，我不需要任何憐憫啊?！?/p>

“不是憐憫，都怪我……”

阿艷仍是天真了，她真的相信了姐的話，姐和他已分手，要很快回家嗎？

清泉萬萬沒有料到，世界上還有愛情以這樣的方式存在。他煩透了，去找高歌聊天，先聊聊愛情的大道理，然后試探地問問下面的路該怎么走。

“清泉老哥，你也別轉(zhuǎn)彎抹角。我是喜歡阿艷，可她不喜歡我，我不會插在里面，那樣對阿艷并沒有好處……你怎么又能顧及到阿麗……還是你自己拿主意?！?/p>

“高歌，我就是要你給我分析分析，應(yīng)該怎么辦，不是踢皮球?！?/p>

“這個，我想……你讓我想想，過兩天再給你答復(fù)……這樣好，你們都冷處理?！?/p>

“冷處理？”

“就是，你暫時(shí)不要和姐妹倆多聯(lián)系，大家都冷靜冷靜，然后就知道前面路應(yīng)該怎么走?！?/p>

高歌說得不錯。

放假了，他要暫別清涼的山村，回到自己的故鄉(xiāng)去。每個人對家鄉(xiāng)都是有感情，不管怎樣在心中都不會舍棄它。

兩位年輕人去和阿叔阿媽告別，并互相道別。

清泉打手機(jī)給在上班的阿麗，麗最后說叫他不要急，她在做妹妹的工作，叫她盡量早點(diǎn)回來。

“我是和你道別，不是你妹妹，就這樣。”

清泉先掛斷，碰到這兩姐妹，真的很煩。

他的家鄉(xiāng)一半平原一半山地，一條地圖上能找到的河流在它邊緣安靜地相伴。夕陽西下的時(shí)候，一縷縷的霞網(wǎng)撒下來，捕捉了不遠(yuǎn)處的小小群山和裊裊炊煙中的村莊，捕捉了沙地上的莊稼和在草地吃草的牛群，捕捉了河灘上整齊排列的意揚(yáng)和閃耀光芒的沙粒，捕捉了河沿潔白的卵石和微微晃動的小舟……這就是他可愛的鄉(xiāng)村，是用扶犁墾壤的汗水所造就的，那永遠(yuǎn)不變的思鄉(xiāng)的情結(jié)，和心靈深處隱隱的憂傷。

母親問他，女朋友怎么也不帶回家時(shí)，他才想起還沒有約阿麗來他家玩過，心中有份愧疚。他不明白對女孩兒吊兒郎當(dāng)，女孩子反而喜歡他。

“媽，她要上班，這個雙休日我就打電話約她來?！?/p>

“你的事要抓緊點(diǎn)，你也不小了?！?/p>

“知道了，媽，我會的?！?/p>

大人就是急小孩的事，沒辦法，這事是要想一想抓一抓，可怎么抓呀，清泉又煩起來。對，他不能三心二意，愛情要專一，對，始終抓住阿麗不放手。阿艷還小，以后會遇上喜歡的人，只不過她不懂事罷了。

過兩天打阿麗的手機(jī)，和她攤了牌，并邀請她這個雙休日來他家，他去接她。

“不行呀，我妹妹昨天為你回來了。你打她手機(jī)，叫她去玩，至于我嘛，以后有的是機(jī)會去你家?！?/p>

“什么？……我服了，我服了，掛了。”

清泉很生氣，麗怎么這樣，這不是叫他為難。唉，高歌說的不錯，這事先放一放，不管那姐妹。對，就這樣。

晚上阿艷發(fā)信息給他：我回來你不會生氣吧，本來我想事先和你說的哎，可我姐說你心情不好，叫我回家再和你聯(lián)系，你好嗎？

難道阿艷變了，不再顧及她姐而來搶姐的戀人，這事有些蹊蹺，一定是阿麗搞了鬼。

他發(fā)信息給阿麗，表達(dá)他的疑問，希望她告訴用什么方法，讓妹妹回了家。

麗回復(fù)道：是她對你的深情，讓她回歸愛的航道吧。

肯定有隱情，他打阿艷手機(jī)：“阿艷，你在上海不是很好嗎，怎么回家來啦？”

“想家唄，你來看我們呀？明天就來呀，要來呦，要來呦……”

這個小孩子真的變了，不再是以前他的阿艷了。

清泉和高歌聯(lián)系，并說了艷回家的事。

“我說過，叫你冷處理，你等不急?！?/p>

“不是我等不急，事情不是我預(yù)料的……說不清，我都煩死了?！?/p>

“還是一句話，老哥，這次要聽我的。這幾天都不要和她們聯(lián)系，你們都冷靜冷靜，你不如手機(jī)關(guān)機(jī)玩失蹤?！?/p>

“你真是高手。”

“高手？！去你的，兩個纏著你不放，一個也不惹我，還談什么高手，我看你是花眼了?！?/p>

清泉發(fā)現(xiàn)說錯話，便說：“你一定能找到比她們更好的女孩子?！?/p>

清泉聽從高歌的話，阿麗姐妹和可疑電話他一律不接，信息一律不回，經(jīng)常手機(jī)關(guān)機(jī)，仿佛從人間蒸發(fā)了，但心里仍是裝滿此事，揮之不去，他想再忍幾天就去公司找阿麗。

他家和鄰家合伙有一條牛，傍晚隨村人去放，他很樂意。可以和鄉(xiāng)親聊天，還可以回味童年時(shí)代。他看見放牛的小孩在山坡上摘山楂，他也去摘，山楂還是青色的，簿簿的肉是酸澀的。

山楂為薔薇科植物山里紅果實(shí)，分鐵山楂和軟山楂，區(qū)別在于果熟時(shí)，軟香果肉多少；果樹生于山谷或山地灌木叢中，花果鮮美可愛。

他回想小時(shí)候，九、十月的秋天，正是山楂紅透的時(shí)節(jié)，他和伙伴們高高興興去山林中采摘，滿載而歸的喜悅自不用說，就那楂果甜酸的味，便會讓人難以忘懷。

他看過一部小說《山楂樹之戀》，里面有這么一首歌：

秋天大雁歌聲已消失在遠(yuǎn)方，

大地已經(jīng)蓋上了一片白霜。

但是在這條崎嶇的山間小路上，

我們?nèi)说饺缃袢葬葆逶跇渑浴?/p>

他們誰更適合于我心中的意愿？

我卻沒法分辨，我終日不安。

……

那天在放牛，爸卻來喚他，說有位姑娘到他家，叫他快快回去。

難道是阿麗？他內(nèi)心深處一陣驚喜。

等回家一看，媽買了好多菜，喜滋滋的在廚房洗菜，阿艷在和她聊天，他有看法地問：

“怎么是你，你姐呢？”

“清泉，快喊阿艷去喝茶，我忙著，沒有招待好姑娘?！?/p>

顯然，母親并不知情，阿艷也沒說。

“我?guī)О⑵G去河邊走走，媽，她想看看那條河?！?/p>

“去吧，去吧，早點(diǎn)回來吃飯?！?/p>

他騎車帶阿艷到河邊草坡上坐下，他要和她單獨(dú)“談判”。兩人沉默一會兒，他問：“阿艷，我發(fā)現(xiàn)你變了，怎么不說話？”

艷不去望他，只是專注地凝視著夕陽下波光瀲滟的河面，那里霞光點(diǎn)點(diǎn)，在波浪間跳躍閃爍，她的眼睛一下子晶亮起來。

“這里景色好美，你怎么不帶我們來玩喲，你要道歉，不許不看重我們?！?/p>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你現(xiàn)在還有這興致？”

“知道你想問什么……我沒有變，我也是為不變的宗旨而來找你的。到你家要轉(zhuǎn)兩趟車，下車又走了彎路，又走了五六里路，才到你家啊……你還這個態(tài)度對待我，壞蛋！”

阿艷委屈地說，眼睛都要紅了。

“對不起，阿艷，是我不好?！陛p輕抱她一下，算是歉意。

“我們還以為你失蹤了，我姐急著叫我來找你呀。哎，難道你忘了我們啦?！?/p>

“沒有，可是，你們姐妹，讓我煩透?！鼻迦獓@息一聲，耷拉下腦袋來。

阿艷把頭倚在清泉的肩上，眼睛里涌出淚水來。

“艷，你怎么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怠慢了你……”清泉摟抱著她，又想起那次在山上的阿艷。

不說還好，一說阿艷居然把頭埋在清泉的胸前止不住地抽泣起來。

“艷，你別這樣，你這樣，我也不好受?！鼻迦幌伦踊帕恕?/p>

“我姐可憐么……我來找你，嗚嗚……”

他安撫她，等平靜了一些，她立起身來，說了這樣一件事。原來她姐二十二歲那年談了個男朋友，麗跟男友同居一年，竟然沒有懷孕。他們?nèi)メt(yī)院一檢查，才發(fā)現(xiàn)麗不能生育，于是，男友就拋棄了她，之后，麗心里受到了傷害，再也沒有談過男朋友。

 “不能生育，能醫(yī)治好的?！?/p>

“不行呀，反正醫(yī)不好。是什么呀，啊耶 ，就是那個……輸卵管堵塞……我也不懂，醫(yī)生說治不好的……這事本來我不曉得的，是我姐那天一個電話告訴我真相的。她本來不想和你談戀愛，可是，她又不是草木，喜歡上了你，又一直在矛盾痛苦之中，不知怎么辦好。當(dāng)知道是我把你讓給她后，她要堅(jiān)決與你了斷，讓我們重歸于好。她說你也不會要她的，如果我也放棄了，最后我們姐妹倆誰都得不到愛情呀?！?/p>

“這事怎么越來越復(fù)雜了……她是在騙你呢，你怎么還是這樣天真?！?/p>

“我打電話問過，親自跟我媽核實(shí)過，我媽說確有此事，我媽知道呀?！?/p>

清泉想起和麗在一起時(shí)，阿麗老是有心思似的樣子。

“你今天來是想做的我思想工作，對不對？”

“好哥哥，你真聰明，你會棄我姐而去嗎？我從上?；貋砭褪菫檫@事嘛?！?/p>

阿艷望望清泉的臉，他的目光里充滿了不安和疑問，被淚水洗過的白胖臉上顯得更加蒼白，有一種復(fù)雜的神情。

“你說，阿艷，我會不會拋棄你姐？可是你姐……我向你保證，我決不會放棄你姐，除非太陽明天從西方升起。”

“啊，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人……我姐想把你還給我，她不想結(jié)婚的，她做夢好啦……對了，她叫我轉(zhuǎn)告你，那部長篇小說她續(xù)寫部分已經(jīng)潤色好，這是機(jī)會呢。只要我們努力，你要有信心喲，一定要加油，你們就一定能成功。來，我們拉鉤。”

她仍然這么小孩子氣。

紅彤彤的夕陽掛在遠(yuǎn)處的山峰上，把最后一抹柔情的目光撒在對岸遲暮歸回的牛群上，撒在漸漸安靜的河水上，憶念著，滿懷依依之情。清泉深知阿艷剛才都是為了她姐，也是為她自己要永遠(yuǎn)舍棄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而哭泣。 我把我的心放棄！

我把我的愛讓給你，那比金錢還寶貴；

我把我的愛讓給你，請倫理與法律作證。

你肯把自己給他嗎？你肯和他同行嗎？   

“你們一定能成功的！”阿艷最后凝視著清泉的眼睛，信心滿滿地說。

“阿艷，謝謝你！”清泉拍拍她的背脊，“我的好妹妹，我們走吧?！?/p>

暮色悄悄地來臨，籠罩在林梢布滿田野，漸漸把四周卷入無盡的深藍(lán)之中。

他們手拉手，朝楊樹林走去，穿過那片樹林，便是孩子們的快樂家園……

清泉和阿艷商量著，如何做通她姐的思想工作，就是叫阿麗不放棄。后來想出個辦法，叫艷先做一下姐姐的工作，說清泉知情以后仍然自始至終深深愛著阿麗，艷回到上海以后，過一段時(shí)間就說經(jīng)已談了新男友。

愛也是這么累，人的一生真愛一次便會讓人傷到體無完膚，不敢再奢望第二場愛情。

等阿艷去了上海，清泉去看阿麗，并告訴她村中學(xué)校要撤并，開學(xué)后他就要調(diào)到鎮(zhèn)上去教書。

“咳，你可別那么死心眼，我什么也不能帶給你，我是一個廢人?！丙愅纯喈惓５卣f。

“國外好多夫妻都不要小孩的，人家不是也很幸福嗎？你別再死心眼了?！?/p>

“那樣我對不起我妹呀，也對不起你的?！?/p>

“別想那么多了，好不好？”

兩人在電腦上看麗續(xù)寫的小說，商議探討，彼此達(dá)成滿意的共識后，清泉說去網(wǎng)上找編輯出書。

阿麗父母說希望他們早點(diǎn)把事情定下來，清泉知道他們的心思，因?yàn)榘Ⅺ愐呀?jīng)不小了。

他邀請阿麗去家中玩，她回答說，讓她再想一想。

看來事情并非像清泉所想象的那么簡單，麗在為妹妹，也為清泉而猶豫不決。

在無人處，他擁抱著阿麗，讓她掙脫不掉，并且還狂熱地親吻她：“你不去我家，我就這樣不放手，被別人看見了，更好?！?/p>

她死勁掙脫開：“你別這樣好嗎？你替我想一想，如果換成你，你該有多矛盾，你讓我冷靜一段時(shí)間好嗎？拜托?！?/p>

她說得很在理，這事放在任何一位好人的心里，同樣都是煎熬的。

清泉再去公司去找阿麗時(shí)，阿麗說妹妹打電話給她，說遇上了一個自己非常喜歡的男孩子，兩人正在熱戀中。

“這可能嗎，清泉？她在騙我吧?！?/p>

“有什么不可能，她還小，又可愛，喜歡她的男孩子肯定多。”

他沒再叫她來家中玩，她在等妹妹有男友后，才會心安理得來他家。他告訴想法，開學(xué)他到鎮(zhèn)上去上班，鎮(zhèn)上離縣城近，準(zhǔn)備拿出存款并貸款，在縣城買房準(zhǔn)備和阿麗結(jié)婚。

開學(xué)了，清泉和高歌如愿以償調(diào)到了鎮(zhèn)小學(xué)工作。阿艷打電話給姐姐，說她和男朋友談戀愛談得很好，一切如意。清泉見到阿麗時(shí)，阿麗問，是不是你和妹妹都提前商量好了來騙她。

“難道你不相信阿艷會談男朋友，追她的男孩子肯定多。這事你不要再鉆牛角尖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去上?？匆豢础Ｔ僬f她那么小，即使沒談還怕談不到男友，怎么可能？”

“我……”

“別我我的，我爸媽總叫我把你帶給他們看看，我早說過談了女友，上次去我家的是你妹妹，他們還以為我騙他們。你看，我都不敢回家去面對父母了?！?/p>

清泉的眼光變得有些乞憐，他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清泉，我答應(yīng)你……你會后悔的，你好傻呵?！?/p>

阿麗眼中淚光閃閃，那是淚水，那是感動。她抿著嘴，不讓它們掉落下來。

他激動地抱著她旋轉(zhuǎn)，也不怕別人看見。“我的好阿麗，謝謝你！”

秋天的山林已是一片紅黃的海洋，山村空氣干爽并不像夏天那么潮濕，連鳥鳴也是那么的輕脆悅耳。

當(dāng)阿麗身穿一套素白的秋裙出現(xiàn)在清泉家里時(shí)，他父母很滿意很高興，在背后說這女孩兒人長得漂亮，性格也好，清泉有福氣。

清泉說了他的想法，想在縣城買房和阿麗結(jié)婚，阿麗能在縣城找份工作。父母說他們也拿出一點(diǎn)積蓄，清泉說不用，按揭貸款一些就行，阿麗卻說：“清泉，你也不用貸款了，我這幾年也存了一些錢，也拿出來買房吧?！?/p>

那時(shí)候并不比原先，幾萬元就能在縣城買套房。哪像現(xiàn)在這縣城一套上升到幾十萬，也許農(nóng)村城市化就是這么個進(jìn)程吧。

高歌打電話給清泉，問到時(shí)候喝喜酒可不能忘記他老弟，并說阿艷打過他手機(jī)，說她在那邊炒股，賺了一些錢，還談了男朋友。

阿艷在一家銷售炒股軟件的公司上班，炒股的事他聽阿麗說過。

“高歌，你也要盤算一下個人的問題了?！?/p>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呀，老哥，你放心，我不會拖后腿的，天下何處無芳草，大丈夫何患無妻。阿艷還說給我介紹女朋友呢，就憑她？”

“你不要懷疑她的能力，她比我們會活動?！?/p>

“她說這星期帶男友回家，請我們吃飯，好好聚一下?！?/p>

“真的？”

這么短時(shí)間阿艷真的談了男朋友？或許人與人之間就是個緣分，緣分來了，就在你的前面；緣分不到，你就會空等一生。這就是愛情的真諦？

阿艷果然帶男友回家，請他們在鎮(zhèn)上飯店吃飯。她男友長相一般，但屬于陽光的那種，很有親和力。

“美女老板，虧你還記得難兄難弟，我們可是教書匠。”高歌說。

“去你的。”

“阿艷，你在外面搞得還不錯，這樣我們就放心了?！?/p>

“姐，你相信妹妹吧，會越來越好哦。”

清泉想問問她男友是真是假，一直沒機(jī)會，可又怎么問呢，難道阿艷連男朋友都談不到？這樣問，阿艷會生氣的。

“姐夫，恭喜你們呵，哪時(shí)喝你喜酒哈。聽說你們要買房，我也要在縣城買房，我們在一起喲?！?/p>

男友望著她笑，一切依從的樣子。

飯后阿艷和男友包車回家，阿麗留下來，在清泉學(xué)校宿舍，高歌迷茫地說：“這個阿艷，說談男友就談了男友，實(shí)在是高?！?/p>

“這就是緣分?！?/p>

“相信你的緣分很快就會來的?！卑Ⅺ愡@樣安慰著高歌。

清泉父母去阿麗家，商定他們定婚及結(jié)婚的事情。因?yàn)榛橐鲂枰秸f之言，清泉便請高歌做媒婆。

“什么，我，哈哈，做媒婆，你真能搞笑，我行嗎？”

“有什么不行的，我和阿麗都是自由戀愛，沒有媒人，你來幫幫忙?！?/p>

高歌答應(yīng)了，一切進(jìn)展順利，阿麗父母并沒有提什么過高要求，只說給阿麗買條項(xiàng)鏈做為定情信物就行，如果買房有困難他們也可以幫助一下。

“你們家都是好人，我家清泉有福氣。”他父親說。

最后商定他們可以先領(lǐng)結(jié)婚證，過年正月初六結(jié)婚。

“我只是個形式上的媒婆，老哥，給你當(dāng)回媒婆，我可真是三生有幸呀。”

高歌背后和清泉談心。

距離結(jié)婚還有幾個月，清泉和阿麗去縣城看房買房。兩人共同花了八萬買了一套二樓的九十平米的房子，接下來清泉父母又拿了二萬給他們裝修。

等這一切都辦好，已是冬天。第一場雪便下得如此沸沸揚(yáng)揚(yáng)，天地在白色中一片眩目。鵝毛般雪花飄在身上，清泉和阿麗也不在乎，他們踩著厚厚的白雪往前走，他們要去民政局領(lǐng)取結(jié)婚證。

“清泉，你停一停好嗎……去領(lǐng)結(jié)婚證？你以后會后悔的……你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在一街角，她喊住只顧摟著她往前走的清泉。

她望向他，眼睛里充滿了不安和內(nèi)疚，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化成迷茫的光芒。

“阿麗，你是不是后悔了，你這是怎么？今天你就會正式成為我的妻子，你知道不知道？你不要再猶豫了好不好，你應(yīng)該高興才對?！?/p>

“我真的無用，不能為你生兒育女，你父母還不知道，他們?nèi)绻懒耍隙〞y受的，我不能對不起你們啊。”

阿麗抱了頭，蹲在雪地里，輕輕地哭泣起來。雪花大片大片落在她的身上，清泉能感覺出她的痛苦，他抱了她。

“阿麗，別這樣，人家會注意我們……我愛你，愛才是一生的幸福，其他都是次要的，再說，等我們條件好些了，還可以再領(lǐng)養(yǎng)一個小孩?！?/p>

人們已開始清理街面，好讓車輛通行。愛同此理，一切都不可能阻擋它的進(jìn)程，清泉這樣想著。

一切都很順利，只是阿艷回家過年沒帶男友回來。艷說男朋友是江蘇的來一趟不容易，她叫他過年不要來拜年，并說以后她也要在縣城買房，把父母接過去住，清泉說：“上次，我和你姐就說接他們?nèi)プ。惆謰尯臀野謰尪疾辉缸】h城，說在縣城不習(xí)慣?！?/p>

清泉和阿麗對上次那位是不是阿艷的男友都產(chǎn)生了懷疑，等兩人單獨(dú)在一起，阿麗說：“清泉，阿艷會不會為了我，上次弄個什么假男友來騙人吧？”

“不管怎樣，阿艷過年才二十三，還小，你還怕她談不到男朋友？”

過年正月初六，清泉迎娶新娘阿麗，那天他感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后來，果然證實(shí)了艷那次帶來的是假男友，這場鬧劇讓阿麗心里很不安。清泉說艷還小，她一定會找到自己幸福的。

他和麗合寫的小說，前后幾位編輯都還滿意，可惜出版社怕沒有銷量市場，叫他們自費(fèi)或者合作出版。現(xiàn)在好作品作者花錢出書已是常事，他們又不是名家，于是，把小說放在網(wǎng)上發(fā)表，讓網(wǎng)友免費(fèi)閱讀。

不久，阿麗在縣城一家超市找了份工作，清泉每天去鎮(zhèn)上上班，每天下班后才能返回縣城。

日子在平穩(wěn)而又幸福中流逝著，生活本來就是這樣，平平淡淡才是真，有句話說得沒錯，平淡是福。

時(shí)間如白駒過隙，一晃三年過去了。清泉和阿麗也準(zhǔn)備領(lǐng)養(yǎng)個小孩兒，他們求人多方打聽，她幾次說：“清泉，謝謝你給了我三四年的愛情生活，可我不能生育，我們離婚吧，你還可以在外面找一個女人呀。”

“別瞎說，領(lǐng)養(yǎng)一個孩子也很好的?！?/p>

阿艷仍在外面打工，在那公司已經(jīng)做了部門經(jīng)理，說炒股也賺了錢。她回來時(shí)常住清泉家，說爭取到年底回家買房子，再不買的話就買不起了，想不到房子一年一套漲幾萬，比股價(jià)暴漲還要快。

他們的好友高歌也結(jié)婚了，那次阿艷回家參加高歌的婚宴后，在清泉家，阿麗對她說：“買什么房子呀，就住我家好咧，以后的男友還不知是哪里的呢?！?/p>

“啊耶，我不想談男友，一個人多自由，多個緊箍咒我可不要?！?/p>

“你怎么還不懂事，你看高歌也結(jié)婚了……”清泉這樣對阿艷說道。

“我對男人不感興趣，行了吧?！?/p>

“阿艷，你也二十六歲了，時(shí)光不等人，女人到了三十就沒人要啦?！?/p>

“你不是也過了三十才找到姐夫的，很好嘛，是吧，姐夫。”

這個小妮子，真拿她沒轍。清泉叫她也不要買房了，年底回家在縣城開個店，不能老在外打工，一家人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yīng)。

“對唷，我怎么沒想起來，還是姐夫英明，英明姐夫?！?/p>

“是英明領(lǐng)袖?！卑Ⅺ愰_他玩笑。

“我碰上你們姐妹，倒成了英明小丑了?！?/p>

阿艷哈哈大笑不止。

艷真是怪，他知道有好幾個男孩子追求她，甚至有條件很好的帥哥托他做介紹，可她總是找理由回絕去相親，這個阿艷到底哪根筋出了問題。當(dāng)阿艷和他有時(shí)要獨(dú)處時(shí)，她總是在他面前撒嬌，讓他愛憐。他不敢再問她個人的事兒，也不敢和麗探討。難道阿艷心中還有他嗎？不可能，她執(zhí)意讓出愛情，讓他和她姐結(jié)婚。也許她還未開竅或者緣分未到吧，有些人結(jié)婚就是遲。

阿麗在服裝店上班，明天休假。她打電話給清泉說家里有中午燒的飯，晚飯時(shí)自己熱一下，她下班后直接回娘家，第二天下午才能回來。

晚上大約七點(diǎn)，妹妹阿艷卻打來電話，他接，可那邊不說話，似乎有杯盞落地的聲響。

“喂，喂，喂，阿艷，你怎么不說話？”

一陣盲音，清泉掛了。這個阿艷在搞什么名堂，難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一急正要打過去，那邊先打過來，是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問清泉這手機(jī)主人是他什么人，弄清后她說：

“我是大雅飯店的老板，你妹妹在這里喝多了，請你過來一下吧?！?/p>

大雅飯店清泉是知道的，就在本縣城長途車站附近。阿艷怎么回來了，也不提前和他們聯(lián)系，還去喝酒，喝得那么多，打電話都不會說話，以前她可從來沒有這樣過，難道有什么事？

清泉走出家門，直奔大雅飯店而去，他都沒想起打電話和阿麗怎么去說。

阿艷已躺在老板家房間沙發(fā)上，面色蒼白，閉起眼睛好像睡著了。女老板說，她要的菜都沒怎么吃，一個人把一斤白酒喝了多半瓶，然后就趴在桌沿上不停地嘔吐，拿著手機(jī)只知道撥號。

他付了酒錢，謝了老板。“拜托你幫我喊輛車，我要送她去醫(yī)院掛水。”

他抱起阿艷拿起她的包就向門外走，酒氣直噴他的臉，她睜開眼：“我……頭痛……我要……死了。”

在他們小區(qū)醫(yī)院，將她安頓下來，等水掛完，她就會好的。阿艷到底怎么回事呀，她今天到底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了？他本想打電話給阿麗，一想還是等阿艷清醒后問一問再說，也免得她家人罵阿艷。

掛完水的阿艷醒過來，醫(yī)生叫她再躺一會兒再走。只剩下兩個人時(shí)，她望著清泉叫了聲姐夫，便靠向他胸前嗚嗚地哭了起來，身子一抖一抖的，把眼淚全揩在他胸衣上，她仍然還是個孩子。

清泉推開她，望著她淚水涔涔的臉，急切地問道：    “你說，是不是誰欺負(fù)你了？”

“嗚嗚……我這幾年……辛辛苦苦存的十幾萬……我壓的那什么該死的股票上，我以為它一定漲……嗚嗚嗚?！?/p>

阿艷本來以為可以要大賺一把，可她卻把準(zhǔn)備買房的積蓄全都賭光了。

“那些錢本來就不是你的，只是暫時(shí)叫你保管一下。別想不開了，你干脆老實(shí)回家來。我和你姐攢點(diǎn)再借點(diǎn)錢，你們姐妹倆在縣城開個店，你在外面我們也不放心?！?/p>

只好安慰她，她才想起問清泉她姐呢，他回答：“你姐明天休假，今天回家了，我還沒把你剛才的事打電話告訴她。”

“那就好，我喝多了么，不敢打電話給她……才打給你的?！?/p>

“再這樣喝下去，你恐怕就見不到我們了?！鼻迦@樣責(zé)怪她。

回到清泉家，時(shí)間已近十一點(diǎn)。他開了熱水器，叫艷等會去洗后睡覺，好好清醒一下。

阿艷失神地把身子撂在沙發(fā)上，眼睛望著未開的電視屏幕。

“你想開一些，你還年輕，錢有你賺的，以后也別買什么股票了，我們一家人都不是靠賭能贏錢的人，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還有，你要是遇上合適的男友千萬不要再錯過了，畢竟歲月不饒人啊?！?/p>

“我現(xiàn)在是真的好失敗，好好失敗，錢又沒了，又碰不上喜歡的人?！?/p>

“你到底要喜歡什么人？”

“沒有?！卑⑵G搖搖頭“呵呵……真的沒有?！?/p>

她埋下頭，又輕輕地哭泣起來，這個小妹，真讓他心疼。

清泉走過去安撫她，她一把抱住他，親吻他，身上的酒氣仍然很沖：“姐夫，我只喜歡你。”

清泉推開她，竭盡全力控制著砰砰直跳的心，不禁想起以前的阿艷。

“不行，我們不能做對不起你姐的事。”

阿艷無助地靠在清泉的肩上：“嗯么，靠一下都不行嗎，人活著真的沒意思哎?！?/p>

她的臉顯得越發(fā)蒼白，瘦了不少，神情像個天真的孩子，一個可憐無助而又身心疲憊的孩子，她在哀怨地尋求憐愛尋求撫慰。所有的人都知道，在這個世上，歷經(jīng)磨難，總有一次要在哭過和笑過后又重新生活。

讓她把頭枕在他的大腿上，讓她躺一會兒吧。這時(shí)候，突然有人開門，兩人站起身來時(shí)的情景，被進(jìn)門的阿麗都看到了眼里。

阿麗呆在門前，不知道應(yīng)該進(jìn)來還是出去，嘴大張著，不知所措。

清泉也呆了。

“姐姐，我……剛來……我……以為你在家……”

阿艷尷尬地說。這不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嗎？

“對不起，打擾了。”

阿麗竟然說對不起。 砰的一聲，把門帶上，然后轉(zhuǎn)身出去了。

“對不起，姐夫……都是我不好，我真的不好，我會向我姐解釋清楚的。”

“這能解釋的清楚嗎？你別再給我添亂了，你在家不要亂跑，我去找你姐，我會和她說清楚的?！?/p>

真是無巧不成書，阿麗怎么回家了，難道她有預(yù)感嗎？夜色的如此空曠，空曠的夜色竟然沒有幾顆星星。清泉仰望天空隱約閃現(xiàn)的星和朦朧的月，打手機(jī)給阿麗，那邊不接，她不會想不開吧？這兩姐妹讓他煩透了心，難道是上輩子自己欠她們的。

他心慌意亂地在黑暗里行走，害怕阿麗出事。怎么打那邊就是不接，等清泉停會兒，阿麗發(fā)來信息：你放心吧，有事明天再說。別再打電話，煩死了，讓我好好想一想好嗎？你和她好好聚一聚吧。

什么？和她好好聚一聚？這是什么話？好吧，夜深說不清，明天再說，世上再煩的事都會解決的。

阿艷洗完澡換了衣服，說是去同學(xué)家里住，清泉出面阻止她： “事情已經(jīng)出了，這么晚，你能去哪里住，就住在這里吧。”

第二天清晨，阿艷說，會發(fā)信息和她姐說明一切。清泉叫她不要管昨晚的事，她越解釋越混亂。

“都怪我，姐夫，那怎么辦嘛？”    “你先去上海，不要回家，免得碰見你姐，兩人都尷尬。我今天要請假把你姐找到，你以后不要再炒股了，那件事要想開，你還年輕……”

“嗯，錢有的賺是吧，你放心好了，我姐的事拜托你啦，我走啦。姐夫，再見?！?/p>

艷走后，他打手機(jī)叫高歌代他兩節(jié)課，并向校長請了一上午假，然后再打電話給阿麗：

“你在哪里？”    “你說，什么事？”

“我想找到你，和你說……”

“好吧，你說個地方，我們見面?！彼尤淮饝?yīng)的很干脆。

他倆在一家咖啡店包間里坐了一下來，清泉說了昨晚和阿艷的事。

“這個鬼丫頭，不出事才怪呢，老是不安分。”

阿麗直望他的眼睛，似在尋找什么？他躲開她的目光。

“我……我……”清泉不知怎么說明昨晚在家和阿艷的事。

“你別再說了……”她制止他，“其實(shí)我這個婚姻是我妹妹給的。不管怎么說，我這幾年和你生活在一起是幸福的，我要謝謝我妹妹，也要謝謝你，清泉?！?/p>

“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昨晚后來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阿艷不談男朋友，原來她依然愛著你呀?！彼攘艘豢诓瑁届o地說，“現(xiàn)在我妹妹又在困難時(shí)期，我想托你照顧她一輩子，她還能給你生個好寶寶，真的。清泉，我們離婚吧。”

“別人罵我也就算了，關(guān)鍵是你對我沒有感情？”

這幾年他和阿麗的情感已經(jīng)鞏固，關(guān)于阿艷，在他心中只是妹妹了。

“不是，如果我妹妹嫁給你，我和你不還是一家人嗎？”

“荒唐，那我成什么人了？”

“我們村上就有一個，和姐姐離了婚娶了姨妹子。只要有真愛，別人說一陣也就不說了?！薄拔沂钦f我成什么人？我會問我自己?！?/p>

“你太保守啦……反正我一定要和你離，這樣對你才算公平，不然我心里老是不安心。同時(shí)，我也會做我妹妹的工作，把這份愛還給她。”

阿麗說公平是指生兒育女之事，世上不是有好多夫妻不能生育領(lǐng)養(yǎng)兒女的嗎？這個阿麗和阿艷一樣死腦筋。

后來才知霞村有夫妻開車回縣城，阿麗便提前搭便車晚上回來了。噯，碰上這兩姐妹，讓他簡直煩透了。

阿麗回家去另一房間睡，堅(jiān)決不和清泉睡在一起。

有了阿艷的事以后，清泉心里非常內(nèi)疚，不好意思去擁抱她。

這樣過去三天，那天他下班回家，一張紙條放在房間桌面上，是阿麗的留言。

清泉：    我本打算發(fā)信息給你，怕你無心上班，所以留下紙條。我已通過熟人在外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我去那里打工。你現(xiàn)在肯定不會離婚，過一段時(shí)間我就會回家和你辦手續(xù)；阿艷我已和她聯(lián)系上，她現(xiàn)在是不能接受，但我相信過一些時(shí)間她會接受的，本來這份愛情就是她的。望你主動和她聯(lián)絡(luò)，就算我做姐的拜托你啦。我的父母那里時(shí)間長了，我想也能接受的。我曾經(jīng)和他們說過，你本來是喜歡阿艷的。我手機(jī)換號了，暫時(shí)我也只會用公用電話打給父母和你們。

清泉，保重，祝你成功！

后面還附了一首詩：

我把我的心放棄！

我把我的愛讓給你，那比金錢還寶貴；

我把我的愛讓給你，請倫理與法律作證。

你肯把自己給他嗎？你肯和他同行嗎？ ！  

這是哪門子事呀？這兩姐妹你讓我我讓你，哪時(shí)才有終場？清泉望向窗外遠(yuǎn)處紅彤彤的夕陽，掛在山巔上，把最后留戀的霞光撒向鄉(xiāng)村和城鎮(zhèn)，在那里漸漸消逝的暮靄隱匿起什么？

清泉漸漸領(lǐng)悟：我和阿麗姐妹，還有高歌，都是本性善良的人，恰恰是這些善良成全了一個愛情糾葛的人生。什么是愛情？什么是生活？什么是人生？其實(shí)對于平凡者而言，處處都為別人著想，就是真愛，就是生活，就是完美的人生。這樣簡單的事情卻很少有人能夠做到，這就是他一直以來想探尋的愛情生活與人生的真諦。

從窗玻璃上透進(jìn)來一抺暖色，竟是金黃色的光暈，已有兩顆星星在天邊閃耀光芒……

責(zé)任編輯：寂石

發(fā)稿編輯：丁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