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80年的事了,改革開放的春風吹綠了東部、沿海岸,魚腥味飄滿了整個神州。內(nèi)陸地區(qū)稍有點嗅覺功能的貓都能聞得到。當然,老貓、病貓、懶貓只能感覺而不能去領略。春來和冬杰是桂北農(nóng)村的小青年,他倆就屬于懶貓型,花季的年齡,卻游手好閑并十二分的念家。別說去廣東、福建、江浙去打工撈腥,就連去縣城做工都嫌遠,用當?shù)卦捳f,好似家里有砣冷飯等著的。 下山村地處偏僻,可也是個人杰地靈之地,明清時代曾出過好幾個進士,有崔姓的、唐姓的。春來是崔姓的后人,冬杰是唐姓的后人。由于這個原因他倆在其他小姓面前總能引以為傲,人們便以不屑的口吻以譏之,說,自己有本事才叫真本事,祖宗能當飯吃? 年輕人基本上都外出打工了,唯獨春來和冬杰浪蕩在昔日繁花的村里??裳劭吹皆谕獯蚬さ臇|一天西一天的往家里寄錢,他倆小心臟也有所觸動。懶雖懶,可人還是要吃飯啊!重事做不來,生意沒本錢,怎么辦? 春生和冬杰自幼兩小無猜,小事小情相當默契,兩人幾乎同時打起了村后山祖墳的歪念。說干就干,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里,兩人扛起羊角鋤、鋼釬、鐵鏟貓弓貓弓向祖墳進發(fā)了。一路上,鳥飛獸竄撩動著夜的荒涼,風吹草動驚悚著兩顆大逆不道的心臟。可想想祖墳里的寶貝,兩人膽子又瞬間像打了雞血。 這次的目標是春生家族崔氏的祖墳,只見一人頭高的石碑在那立著,仿佛一張遠古的臉,墳上的草草木木似頭發(fā)。春來心虛,跪下連磕三個響頭,嘴里溢出含有復雜色彩的四個字一一一祖宗保佑! 冬杰急切的開啟了第一鋤。一邊挖一邊被深深的草木拉扯著,〝莫非鬼拉衣?〞冬杰問春來,不禁直冒冷汗。春來說:〝信者有,不信者無,人家貪官、殺人犯都不怕鬼,我們怕什么?!挖吧!祖宗留下的東西不要白不要。〞冬杰嗯了一聲,腦子被徹底洗干凈了。 起初,泥土松軟,越往下挖土越結(jié)實,活似混泥土結(jié)構(gòu),動靜也大了起來。不過,祖墳離村子遠,再大的聲響也傳不到熟睡的老弱婦幼的耳朵。 約摸過了兩個鐘,崔老祖崇的耳朵被叫醒了。春來一鋤下去咚的沉悶一聲響,像是碰到了棺木。冬杰說:〝慢點慢點,我來我來,用鋼釬撬。〞 冬杰和春來費了好大的勁,終于撬開了一塊死沉的棺木。一股悶臭味迎面撲來,春來和冬杰連咳幾聲,后退幾步待氣味散去,春來摸出身上的手電,往里照去,只見一片烏黑的東西,拿棍子一撩,起一塊布,不,準確的說是褲子。邊上的冬杰戴上手套摸了摸,有種絲滑的感覺。心想:〝年代這么久了,穿著還好的,肯定有好寶貝養(yǎng)著。〞 果不其然,春生一頭下去往崔老頭的方向照去,只見金光閃閃、藍藍潤潤,黃金、玉器在那里無聲的躺著。〝發(fā)啦發(fā)啦!〞春生喉嚨輕輕的騷動著。 春生和冬杰經(jīng)過一夜的艱苦奮斗,得了半編織袋的寶貝。趁熱打鐵,兩人第二天夜里又去盜了冬杰的祖墳,得了個金絲鑲寶石的鳳冠,外帶一個玉如意。此后的幾天里,春生和冬杰不是在家睡覺就是偷著樂??墒?,他倆忘了一條人間定律:天下沒有不漏風的墻。他倆得寶貝的事不脛而走,村里被攪得人心蕩漾,欲水四濺。 村干部分別找春生和冬杰談了心,說,那是集體所有,并且,盜墓是犯罪,如報案就要坐牢的。你們還年輕,老婆都還沒娶坐個十年八年的牢多劃不來?。〈謇锏囊馑假u了寶貝除了獎勵你們外再按人頭分。 在村干部軟磨硬泡的強大攻勢下,冬杰和春來先是私藏了些零零碎碎,妥協(xié)了村里的意思。這下好了,在外打工的人如饑餓的老虎聞到了肉味,紛致歸來死等分錢。可文物畢竟不是瓜果蔬菜,說賣就能賣掉的。一年、兩年、三年……負責保管的村干部換了一撥又一撥,小件的不起眼的文物被一輪又一輪的調(diào)包。 幾百年來,村頭的稻田都是種兩季的,如今興起了只種一季,。 冬日里,遼闊的田野之上,翠翠綠綠的雜草硬是蓋過了往日貴婦紅花草的光鮮奪目。村莊的猜碼聲、打牌聲聲聲入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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