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湘文藝】王進軍/鄉(xiāng)村記趣

瀟湘原創(chuàng)之家 2020-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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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xiāng)村記趣

作者：王進軍

上世紀70年代中期前，年少的我還生活在老家農(nóng)村。俗話說:細伢子記得千年事。這話一點沒錯，雖不是所有，可總有些往事會讓人念念不忘，盡管時隔久遠，仍記憶猶新，每每想起甚是懷念，就拿“照泥鰍”來說吧。

每當春夏交替插早稻時，晴好天氣的晚上，村里就會有人去照泥鰍。我常會跟著一起去，因為對捉魚摸蝦之類情有獨鐘。

泥鰍，有水中人參之稱，營養(yǎng)價值非常高，燉湯、油煎都好吃得很。那些日子里，經(jīng)常同小伙伴們在田邊、水溝、小溪里捉魚摸蝦翻泥鰍等，好愜意，忙得不亦樂乎。

泥鰍大部分時間都藏身于泥中，只有氣壓高的爽朗天，黃昏后才會從泥中鉆出來。出來時扭腰弄姿地游上一小段，然后找個適當位置嫵媚地伏著。想要捉到它，得等它靜止不動的時候，拿光照住，再用捕捉工具突然一罩，判斷要準，稍有偏差，它就溜之大吉鉆入泥中逃掉，這是照泥鰍的野蠻方式，有些殘忍的味道。為什么這么說呢，因為捕捉的工具是用若干大號縫衣針隔四五毫米一根并排著，做成像女人用的梳子一般，三四寸長，再把它固定在一根四五尺長的竿頭，我們叫它針扎子，所獵之物就是被針刺穿逮住的。如果是從泥中翻泥鰍就不同，得輕輕握拿，最好是連泥一起捧著，使其不受驚嚇才好獲得。黃鱔也是，但很少去捉，因為吃起來有些麻煩，刺太硬，難處理，勁又大，易傷工具，就算抓幾條也只是把它切成小段喂雞鴨。所以叫照泥鰍，不叫照黃鱔。

黃鱔和泥鰍還有些不同，尤其是稍大點的，不會貿(mào)然出來。有的只出來小半截身子，有的僅露出個頭，小心翼翼的，略顯老成，還有的仰著個頭，把鼻孔露出水面，可能是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吧，當然啦，也有一些是全身而出的。泥鰍就干脆點，出來就全身而出，不會那么瞻前顧后，畏手畏腳。

它們出來后都是趴著不動的，這是何故？是出來尋找食物嗎？一動不動是出來乘涼吧，天又不算熱，小小的動靜，甚至燈光照射它都不逃不跑。是目中無人？是熟視無睹？是被朗月所迷？還是在閉目養(yǎng)神做美夢？不知所以，而人們就是根據(jù)其習性，光照尋找，用鐵夾、針扎子之類的工具將其捕獲。

當年生態(tài)環(huán)境好，很多水源沒有污染，都能飲用，在外做事的人，口渴了就直接用手捧來解渴。田間、水溝、小溪等，都會有不少小魚、小蝦、泥鰍、黃鱔、螃蟹什么的。想解饞，只需出去捕捉一會，或晚上去照二三個小時，就會不少收獲。哪像如今，垃圾遍地污染重重，加之種類繁多的捕獲工具，不顧一切的電、藥、炸等手段，導致野生魚蝦沒有了生存之地，有些種類甚至絕跡，悲哀啊，莫怪政府要出臺禁捕令。而菜市場里賣的大都為人工飼養(yǎng)，味道都要差好多。

當年在村子里洗衣服是女人們的專利。沒有洗衣機，沒有自來水，也沒有洗衣粉、洗滌劑之類，用草木灰、皂角的不在少數(shù)。有點肥皂吧，都是省省地用，輕輕地抹一抹，意思意思，然后用手使勁搓，拿棒槌錘打，一塊肥皂要用上好幾個月。

家中用水是挑回來的井水，用水缸盛著，量也不多，只供吃喝做飯用。洗衣洗菜得要到外面去，不是井塘旁，就是溪水邊。

每到傍晚時分，洗東西的人特別多，尤其是洗衣服的婦女們跟一群喜雀樣，嘰嘰喳喳歡聲笑語，和搗錘聲摻在一起那叫一個熱鬧。

是啊，那戶人家沒有洗滌。???

當年，我等還有一樁愛好—釣魚。其實也就是無聊、好奇、貪玩罷了。大部分村民是不去釣魚的，俗話說:捉魚摸蝦，耽誤莊稼。屬不務正業(yè)之類。但還是會有那么幾個釣魚迷，稍有空閑定去過把癮。我們一伙小屁孩最愛湊熱鬧，可大人一般不愿帶上我們，因年紀小頑皮，安全意識差，怕出事。如我們卻又個個古靈精怪似的，老是偷偷跟著去，大人們既要釣魚又要擔心我們，總是口口聲聲提醒我們莫太靠近水邊。

能安靜地作古正經(jīng)釣魚還好，怕就怕我們這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下水玩，打刨秋。大人們也是常常擔心: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們這些懵懂子下水打?qū)趴?。那時的我們，確實是不讓人省心的。

要釣魚，得有工具吧，我們是從柴火堆里選根稍直點的小竹條，去掉枝椏做釣竿，用縫衣服的針，在蠟燭火上燒一下，趁紅用鉗子彎做個鉤，拿母親或奶奶的納鞋線做釣線，一頭綁上鉤，一頭連好竿，再在線中間隨便拴節(jié)高梁桿什么的當浮漂，就成了我們的裝備。很顯然，非常之簡陋，實在拿不出手，不過，能親手做上一套，還是挺高興蠻有成就感的。

釣魚時，我們隨便找個地方，或蹲或立，或席地而坐，鉤上掛條蚯蚓，無論深淺往水里一甩，什么選址、做窩、找底、調(diào)目根本就沒有那個概念，也懶得去講究，是那么回事就行了。興致好時，還能守盅把茶久，不然，把竿子往岸邊的泥里一插，瘋?cè)チ?，釣你個毛線。偶爾碰上條饞嘴的小毛魚，那得樂上個把時辰。

參加工作后，經(jīng)濟有了改善，也置辦了些現(xiàn)代化的釣具，工休時就去過下癮，我喜歡野釣，常以野釣為主?？墒?，如今的野釣場所卻越來越少，池塘、水庫有人承包，不準釣，連汨羅江都出臺了禁捕、禁釣令。禁捕我非常贊成，可禁釣就有些無奈有些惆悵。

好懷念兒時那會，環(huán)境美，資源好，釣魚的人也少，可以盡情地玩。抱憾的是，那時的我，卻從未正兒八經(jīng)釣過一回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