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陸柬之 行楷《文賦》紙本墨跡卷

作品簡介

《陸柬之文賦》，全稱《唐陸柬之書陸機文賦卷》，無款，紙本。據(jù)《石渠寶笈》記載：縱八寸，橫一丈一尺一寸（縱26.6厘米，橫370厘米），全書144行，1658字。

卷前引首有明代李東陽篆題“二陸文翰”及沈度隸書“陸機文賦陸柬之書”，帖后無余紙，名款已失，有趙孟頫、李倜、揭俁斯、危素、末濂、孫承澤等跋記。帖中“淵”、“世”等字均作缺筆，蓋避唐代帝王名諱之故。真跡清時入內(nèi)府，后藏北京故宮博物院，現(xiàn)藏臺北故宮博物院，有影印本行世。

卷后題跋者以趙孟頫為最重要?！段馁x》得《蘭亭序》真髓，神形皆備，所謂“有晉人風格者”。他于跋中提到的陸柬之另兩件作品《蘭亭詩》和《蘭若碑》，今已不存，所以這件作品作為初唐傳至今日的真跡，彌足珍貴，不僅反映了陸柬之的書法水準，即卷后眾多題跋中提到的“神俊超詣”、“結(jié)體遒勁”，重要的是今日能看到的初唐諸家作品，雖皆以王羲之為取法對象。《文賦》為晉代陸機撰文，陸柬之書，從中可以窺見深厚的王書風范，為陸柬之行楷代表作。

創(chuàng)作背景

初唐時期少有的幾部名家真跡之一。這是一幅陸柬之用心寫的作品，因為《文賦》是陸機嘔心瀝血的代表作，而陸柬之又是陸機的后裔，所以陸柬之是以極其崇敬的心情來寫《文賦》的。據(jù)說陸柬之年輕時讀陸機《文賦》，極為傾心，想親筆書寫一篇，因怕自己書藝不精而“玷辱”前賢名作，始終未敢貿(mào)然動筆，直至他晚年書名赫赫時，才動筆了此宿愿。

作品賞析

《陸柬之文賦》，該作品墨跡的章法和氣韻，更多的是學習王羲之的。書法婉潤清麗，字體以正、行為主，間參草字，雖三體并用，但上下照應(yīng)，左右顧盼，配合默契，渾然天成。筆致圓潤而少露鋒芒，表現(xiàn)出平和簡靜的意境。筆法飄縱，無滯無礙，超逸神俊，深得晉人韻味，從中透露出深厚的《蘭亭》根底，趙孟頫書曾得力于此。

元代書法家揭溪斯曾評論此帖說：“右陸柬之之行書《文賦》一卷，唐人法書結(jié)體遒勁有晉人風格者，惟見此卷耳。雖若隋僧智永，猶恨嫵媚太多、齊整太過也。獨于此卷為之三嘆?！痹w孟頫評價更高，曰：“右唐陸柬之行書文賦真跡，唐初善書者稱歐虞褚薛，以書法論之，豈在四子下耶。然世罕有其跡，故知之者希耳”（趙孟頫《文賦》跋）。趙孟頫曾臨學此帖，從中領(lǐng)悟晉人筆法和結(jié)體，受益匪淺。孫承澤在給《文賦》墨跡所寫的跋文上說：“趙文敏（孟頫）晚年書法全從此（指《文賦》）得力，人鮮見司諫（指陸柬之）書，遂不知文敏所自來耳”。

陸柬之簡介

陸柬之，唐代吳縣人，虞世南甥。官至朝散大夫、太子司議郎、崇文侍書學士。書法早年學其舅，晚學“二王”，“落筆渾成，恥為飄揚綺靡之風，”故有“晚擅出藍之譽”。時與虞、歐、褚稱為初唐書壇“四子”。傳世書跡以《五言蘭亭詩》刻帖與《書陸機文賦》墨跡為最著。張懷瓘《書斷》評其書曰：“晚習二王，尤尚其古。中年之跡，猶有怯懦，總章以后，乃備筋骨，殊矜質(zhì)樸，恥夫纖靡，故欲暴露瑕疵，雖為時鄙?！庇终f：“至于興會，則穹理造微。然工于仿效，劣于獨斷?！彼臅ㄟz跡傳世甚少，現(xiàn)在已經(jīng)難窺全貌了。但元代歐陽玄的一段話值得我們玩味。歐陽玄說：“李公（李倜）謂其書態(tài)不同，此正柬之（陸柬之）妙處，近代米元章（米芾）書矯亢跌宕，世咸稱其自創(chuàng)一法，乃不知其全學柬之《頭陀寺碑》耳，元章秘而不言，以陸書少傳于世也?！边@段話是說米芾的書風，并不是他自己獨創(chuàng)的，而全是從陸柬之書寫的《頭陀寺碑》中學到的，只是因為陸柬之留下的手跡很稀少，別人難以看到，所以米芾也就秘而不宣了。這說明陸柬之的書風除了《文賦》外，還有屬“矮亢跌宕”的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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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文賦 余每觀材士之所作，竊有以得其用心。夫(其)放言譴辭，良多變矣，妍蚩好惡，可得而言。每自屬文，尤見其情。恒患意不稱物，文不逮意。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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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非知之難，能之難也。故作《文賦》，以述先士之盛藻，囙(因)論作文之利害所由，他日殆可謂曲盡。至於操斧伐柯，雖取則不遠，若夫隨手之(變，良難)以辭逐。蓋所能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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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具於此云。佇中區(qū)以玄覽，頤情志於典墳。遵四時以歎逝，瞻萬物而思紛。悲落葉於勁秋，嘉柔條於芳春。心懍懍以懷霜，志妙妙而臨雲(yún)。詠世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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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俊烈，誦先氏之清芬。遊文章之林府，嘉藻麗之彬彬。慨投篇而援筆，聊宣之乎斯文。其始也，皆收視反聽，(耽)思傍訊。精務(wù)八極，心遊萬忍(仞)。其致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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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曈曨而彌鮮，物昭哲而牙(互)進。傾群言之瀝液、瀨六藝之芳潤。浮天淵之(以)安流，濯下泉而潛浸。於是沉辭怫悅，若遊魚銜鉤，而出重淵之深；浮藻聯(lián)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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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若翰鳥纓繳，而墜曾雲(yún)之峻。收百世之闕文，採千載之遺韻。謝朝華於已披，啟夕秀於未振。觀古今於須(臾)，撫四海於一瞚(瞬)。然後選義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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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考辭就班。藏景者咸叩，懷響者必彈?；驀?因)枝以振葉，或緣波而討源。或本隱以末顯，或求易而得難?；蚧⒆兌F擾，或龍見而鳥瀾?；蛲滋资?，或?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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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而不安。罄澄心以凝思，少眾慮而為言?；\天地於形內(nèi)，挫萬物於筆端。始躑躅於燥吻，終流離於濡翰。理扶質(zhì)以立幹，文垂條而結(jié)繁。信情貌之不差，故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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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變而在顏。思涉樂其必(笑)，方言哀而已歎?；虿脔月薁枺蚝蓝闳?。伊茲事之可樂，囙(固)聖賢之所欽。課虛無以責有，叩寂寞而求音。函綿邈於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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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素，吐滂沛乎寸心。言恢之而彌廣，思按之而逾深。播芳蕤之馥馥，發(fā)青條之森森。粲風飛而猋起，鬱雲(yún)赴乎翰林。體有萬殊，物無一量。紛紜揮霍，形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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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為狀。辭程材以效技，意司契而為匠。在有無而僶俛，當淺而不讓。雖離方而遁員，期窮形而盡相。故夫誇目者尚奢，愜心者貴。言窮者無隘，論達唯曠。詩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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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情而綺靡，賦體物而瀏亮。碑披文以相質(zhì)，誄纏綿而悽愴。銘博約而溫潤，箴頓挫而清壯。頌優(yōu)遊以彬蔚，論精微而朗暢。奏平徹以閑雅，說煒曄而譎誑。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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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區(qū)分之在茲，亦禁邪而制放。要辭達而理舉，故無取乎冗長。其為物也多姿，其為體也屢遷；其會意也尚巧，其遣言也貴妍。暨音聲之迭代，若五色之相宣。雖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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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止之無常，固崎錡而難便。茍達變而識次，猶開流以納泉；如失機後會，恒操末以續(xù)巔。謬玄黃之秩敘，故淟涊而不鮮?；蜓霰旗断葪l，或俯侵於後章；或辭害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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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理比，或言順而義妨。離之則雙美，合之則兩傷?？嫉钭铎惰K(銖)，定去留於毫芒；茍銓衡之所裁，固應(yīng)黽其必當?；蛭姆崩砀唬獠恢高m。極無兩致，盡不可益。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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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言而居要，乃一篇之警策；雖眾辭之有條，必待茲效績。亮功多而累寡，故取之而不易?；蛟逅季_合，清麗千眠。昞若縟繡，淒若繁弦。必所擬之不殊，乃闇合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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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曩篇。雖杼軸於予懷，怵他人之我先。茍傷廉而信義，亦雖愛而必捐?；蜍姘l(fā)穎豎，離眾絕致；形不可逐，響難為係。塊孤立而特峙，非常音之所偉。心牢落而無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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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意俳佪而不能揥。石韞玉而山輝，水懷珠而川媚。彼榛楛之勿翦，亦蒙榮於集翠。綴《下里》於《白雪》，吾亦(以)濟夫所偉?；蛴氃旗抖添?，(對)窮(跡)而孤興，俯寂寞而無友，仰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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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廓而莫承；譬偏弦之獨張，含清唱而靡應(yīng)。或寄辭於瘁音言，徒靡而弗華，混妍蚩而成體，累良質(zhì)而為瑕；象下管之偏疾，故雖應(yīng)而不和?；蜻z理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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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存異，徒尋虛以逐微，言寡情而尠愛，辭浮漂而不歸；猶弦么而徽急，故雖和而不悲?；虮挤乓灾C合，務(wù)嘈噆而妖冶，徒悅目而偶俗，固聲高而曲下；寤《防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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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與桑間，雖悲而不雅?；蚯逄撘酝窦s，每(除)煩而去濫，闕大羹之遺(味)，同朱弦之清氾；雖一唱而三歎，固既雅而不豔。若夫豐約之裁，俯仰之形，囙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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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適變，曲有微情。或言拙而喻巧，或理樸而辭輕；或襲故而彌新，或(沿)濁而更清；或覽之而必察，或研之而後精。譬猶舞者赴節(jié)以投袂，歌者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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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弦而遣聲。是蓋輪扁所不得言，故亦非華說之所能精。普辭條與文律良予所服練世情之常尤，識前修之所淑。雖濬發(fā)於巧心，或受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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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於拙目。彼瓊敷與玉藻，若中原之有菽。同橐龠之罔窮，與天壤乎並育。雖紛藹於此世，嗟不盈於予掬?；缄恐畬铱?，病昌言之難樂。故(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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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踔於短垣，放庸音以足曲。恒遺恨以終篇，豈懷盈而自足？懼蒙塵於叩缶，顧取咲於鳴玉。若夫應(yīng)感之會，通塞之紀，來不可遏，去不可止，藏若景滅，行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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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響起。方天機之駿利，夫何紛而不理？思風發(fā)於胸臆，言泉流於唇齒；紛萎蕤以馺遝，唯毫素之所擬；文徽徽以溢目，音冷冷而盈耳。及其六情底滯，志往神留，兀若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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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豁若涸流；攬營魂以探賾，頓精爽而自求；理翳翳而愈伏，乙乙其若抽。是以靖而多悔，或率意而寡尤。雖茲物之在我，非余力之所戮。故時撫空懷而自惋，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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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未識夫開塞之所由。伊時文其為用，固眾理之所囙?；秩f里使無閡，通億載而為津。俯貽則於來葉，仰觀象於古人。濟文武於將墜，宣風聲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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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泯。塗無遠而不彌，理無微而不綸。配沾潤於雲(yún)雨，象變化於鬼神。被金石而德廣，流管弦而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