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孤獨癥孩子稱為“星星的孩子”,是因為即使是他們的父母,也不一定理解他們的感受、明白他們想表達的意思。 他們的思維與我們不同,也不會像普通人一樣表達自己的需求,這些特點對他們與外界的溝通造成不小的影響,因此,了解他們、走進他們的內(nèi)心,一直是困擾家長和老師的難題。 在工作中與孤獨癥孩子有密切的接觸的小艾老師,通過“海蒂”發(fā)聲,告訴恩啟讀者不同于普通人的孤獨癥大腦可能是怎樣思考的,以及家長和老師如何應(yīng)對他們的獨特方式。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孤獨癥大腦 文| 小艾 為了考取特教老師的執(zhí)照,大學時我被分配到當?shù)氐囊粋€以孤獨癥為主的特殊學校做實習老師(student teacher)。學校里有一批“特殊”的學生,他們的學科能力和同齡人近似,每年開IEP會議,校方都在制造各種機會希望把他們送回普校。但是,因為種種原因,校方妥協(xié)了,他們還是留在了原來的學校。 他們是這個特殊學校里的“資優(yōu)生”。 13歲的海蒂是他們中的一個 。當被問到為什么不愿意轉(zhuǎn)學去離家近一點的(普通)學校讀書時,海蒂表示:“我無法做到普校學生的那套‘生存法則’,就像生活在一場戲里,需要學習在不同場合如何表現(xiàn)。你要同人們挽手搭背、一起吃飯上廁所,一起對橄欖球四分衛(wèi)做花癡狀。我理解那是老爸老媽和老師想讓我做的,但是我的孤獨癥大腦會卡殼,不允許我這么做?!?/span> 這不是海蒂第一次提起她的“孤獨癥大腦”。 惡夢般的智力測試 海蒂4歲時,心理學家們宣布她的“心智年齡”在斯坦福-比內(nèi)智力量表(Stanford–Binet Intelligence Scale)上是2歲3個月。5歲時,海蒂進行了第二次智力測試,依舊沒有起色。但那個時候,她開始學習通過手語交流。自從有了交流方式,海蒂就開始學習基礎(chǔ)的閱讀和數(shù)學。帶著一名手語翻譯老師,她甚至參加了各種集體課。關(guān)于童年時經(jīng)歷的那些測試,海蒂回憶:“我會把注意力集中在試題以外的東西上。盡管我認識那些圖形,也知道應(yīng)該選擇哪個,但是我的孤獨癥大腦會阻止我的手指出正確答案。” ? 給家長和老師的話: 在跟低齡兒童家長的交流過程中,很多家長都表示很擔心自己孩子的智力水平達不到未來上小學的要求。這里希望借著海蒂的故事告訴家長們,傳統(tǒng)的智力測試也許并不是評估很多孤獨癥孩子智力水平的可靠方式。完成一份智力測試,往往需要很多前提技能,比如注意力、掃視、閱讀能力(如果是書面測試)、聽者技能(如果是聽力測試)。對于很多孤獨癥孩子來說,缺乏這些前提技能,測試出來的分數(shù)可能很難代表孩子智力的真實水平。如果想要讓一份智力測試物盡其用,評估和干預孩子的言語、社交能力才是關(guān)鍵。 “你想上廁所嗎?想還是不想?” 海蒂的父母在海蒂3歲時帶她去醫(yī)院做了孤獨癥的診斷。問診時,醫(yī)生也穿插著問海蒂一些問題?!啊闶悄泻⑦€是女孩?’”海蒂的媽媽回憶說,“醫(yī)生第一次問海蒂這個問題時,海蒂不假思索地回答‘女孩’。當時我和她爸爸如釋重負。緊接著,醫(yī)生繼續(xù)問‘你是女孩還是男孩?’海蒂回答‘男孩’。”重復問題的最后一個詞,是孤獨癥孩子在語言上的一個典型表現(xiàn)。 海蒂回憶說這種語言缺陷影響了她很多年。“如果有人問我‘你想上廁所嗎?想還是不想?’我通常會回答‘不想’,因為這是問題的最后一個詞。我的孤獨癥大腦無法處理那么多語言信息,就會卡在最后一個詞上。但這并不意味著我真的不想上廁所?!?/span> ? 給家長和老師的話: 為了能夠給出正確的答案,孩子在回答問題的時候往往需要把問題里的幾個關(guān)鍵元素都關(guān)注到。 比如,問“你是女孩還是男孩?”,答“女孩”。這個時候孩子既需要關(guān)注這個一般疑問句問的是什么、有哪兩個選項,又需要知道自己的性別;也就是說孩子需要有交互式語言的能力,也需要能夠?qū)ψ约旱男詣e做命名 。另外一種情況是,比如“你想上廁所嗎?”答“想”。為了能夠準確回答,孩子需要關(guān)注問題本身(具備交互式語言的能力),又需要考慮到自己的實際需求(具備提要求的能力)。 如果孩子的回答問題能力很弱或者有很多重復性語言,建議大人先幫助孩子“做減法”,先從單一功能的言語行為入手(比如單純地提要求、命名)。例如, 可以先教孩子單純地提要求“要上廁所”或者“我要上廁所“ 。教學一定要是在孩子喝了很多水或者長時間沒有上廁所的時候展開,這時候的孩子有上廁所的動機和需求,家長和老師除了需要給示范等輔助外,還要用自然強化物(帶孩子去上廁所)來強化孩子的提要求行為。 在孩子可以自主提要求之后,再引入問題“你想上廁所嗎?”這時候可以找到孩子想上廁所(比如喝了很多水之后)和不想上廁所(比如剛上完廁所)的自然情景,分別教“想”與“不想”的回答。 昨天今天明天 上學前班時,每天的第一課是最讓海蒂頭疼的。小伙伴們需要圍坐在老師周圍,跟著老師回答“今天是幾號?”“今天星期幾?”“明天星期幾?”之類的問題。其它小伙伴都已經(jīng)建立了從前、現(xiàn)在和未來的時間意識,但海蒂往往不能理解。據(jù)她回憶,“‘明天有多遠?’‘明天會來嗎?’‘明天來了對我意味著什么?’我的孤獨癥大腦實在是無法理解這樣的抽象概念。” 海蒂的困擾也許能夠解釋為什么很多孤獨癥孩子在有需求時幾乎無法等待,否則就會陷入狂躁情緒,產(chǎn)生一些行為問題。據(jù)給海蒂診斷的醫(yī)生說,他的診室里一般不放臺式電腦。最后一臺臺式電腦的屏幕被一個8歲的小患者打碎了,就是因為小患者想要離開診室時,他媽媽要求他等一會兒。 ? 給家長和老師的話: 學會等待是每個人成長過程中必須學會的。對于孤獨癥孩子來說,這一點尤為困難。根據(jù)海蒂的解釋,孤獨癥孩子可能難以理解未來終將變成當前,抽象的概念是和具體事物有關(guān)聯(lián)的。舉個例子,如果給孩子兩個選擇,一個是馬上就能吃一個棒棒糖,另一個是午飯后能吃三個棒棒糖,他們大部分會選擇前者,因為“午飯后”是個抽象的時間概念。對于有些孩子來說,如果需求不能立刻被滿足,情緒和行為問題可能馬上就會接踵而來。 這種情況下,視覺提示會顯得頗為重要。視覺提示是美國國家專業(yè)發(fā)展中心(National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 Center)2014年公布的有科學循癥的教學方法,它們可以把抽象概念(比如時間、行程 )用具體、物化的方式體現(xiàn)出來,比如可視計時器,日程提示板。 當然, 僅僅有視覺提示是遠遠不夠的,更多時候我們需要讓孩子學會忍耐,學會平靜地接受別人的拒絕,學會接受世界并不一定會一直按照我們所期待的方式轉(zhuǎn)。具體如何做,這里借古人的話與各位老師和家長共勉:“身教勝于言教?!?/span> 作為大人,我們自己能不能坦然面對困境?能不能接受別人拒絕?能不能在合適的時間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給自己減減壓?能不能時時刻刻告誡自己不要焦慮,擺正心態(tài)?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我們需要給我們的孩子做個好示范。 (小艾,資深特教老師。過去五年,一直堅信教學是一門藝術(shù),需要靈感和創(chuàng)造力,希望未來能夠把“行為的科學”融入到“教學的藝術(shù)”中。) 恩啟,努力只為特殊群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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