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雷公發(fā)瘋的夜里
那個老天悲泣的夜里
你默默地走了，走了
連件長滿補丁的外衣
也未來得及披啊，父親！
你整日默默播撒豐收的希望
你整日默默抽你燃燒的思緒
你為何又突然離去，父親！

你又進山了
連句話連張照片也未留下
我拍了張?zhí)卮蟛收?br>給你兒時及你的父親栽的
那棵杏子樹
就是那棵曲曲彎彎果實累累的
才三十多歲的杏子樹！

每夜，我的淚
引燃一堆枯草
在你身邊。冷了，就烤烤吧！
寂寞了，就以之為伴吧！父親！
大西北古老的蒼穹??！
大西北古老的高原啊！
大西北古老的雷雨?。?br>
上墳

除夕下午的天
不見了上午的笑臉
四點多，陰轉雨夾雪
一個個熟悉或陌生的身影
不約而同地朝村莊的東南方
一個由西北向東南延伸的梁
聚攏。匆匆的行人，手里提的
似乎不是香紙
而是沉甸甸的思緒

焚香、燒紙、叩頭
煙霧繚繞，雪花紛飛
一棵棵枯黃的荒草
在父親墳頭隨風搖曳
仿佛爭先恐后地向我訴說
父親苦難的一生
那一棵棵枯黃的荒草
如同一根根鋼針
深深地刺痛我愧疚不安的心

淚水滿面的我，只能多燒些紙錢
默默地為英年早逝的父親祈福
每年，父親墳頭的萋萋荒草
總是在秋風里枯黃
在春雨里瘋長

回家的路上，弟弟和侄子
談論著麥子、蘋果、青槐樹
掐算著一年的收成
沉默不語的我，一邊走
一邊思考自己的來世和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