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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未央一 許多人都是說，最怕到了某個年紀(jì)，突然聽懂了李宗盛。初聞不識曲中意，聽時已是曲中人。 知乎上有一個話題，你突然聽懂了李宗盛的哪首歌？ 高贊的回答：《晚婚》 。 很多人常常疑惑，為什么有人選擇晚婚，是因為太挑剔嗎？其實，李宗盛這首歌里藏著答案，不愿就將，還在等，所以晚婚。1925年，追求新思想，不愿像封建女子那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永遠(yuǎn)被禁錮在幽深的庭院中，和她的哥哥一樣過著混沌糜爛生活的張茂淵踏上了出國留學(xué)的征程。在上海到倫敦的輪船上，張茂淵遇到了她深愛了一生的翩翩公子李開弟。李開第，上海閔行人，是當(dāng)?shù)孛曧懥恋拇髴羧思摇?/span>
5歲進(jìn)入私塾讀書，8歲在閔行讀小學(xué)，12歲入讀現(xiàn)上海交大的附屬中學(xué)，25歲畢業(yè)于上海交通大學(xué)。此時的他乘船去英國準(zhǔn)備就讀利物浦大學(xué)的碩士。甲板上，對新生活充滿美好憧憬的張茂淵和黃逸梵欣賞一望無垠的大海。黃逸梵是張愛玲的母親，與丈夫無休止?fàn)幊澈?，選擇和小姑遠(yuǎn)赴英國留學(xué)。碧綠的海面，一波接一波的顛簸，讓第一次出遠(yuǎn)門的張茂淵吐得一塌糊涂。沒有任何乘船經(jīng)驗的黃逸梵顯得不知所措。正在尷尬之時，李開第快速前來，扶住了將要暈倒的張茂淵，體貼將自己的外套脫下給她穿上，送上一杯溫水，溫柔細(xì)語。在李開弟的細(xì)心照料下，張茂淵逐漸適應(yīng)了海上的生活。才俊風(fēng)流，通曉英語，經(jīng)常站在船頭用英文朗誦拜倫詩歌的李開第從此便在張茂淵心里開花、扎根。一天，夕陽西下，張茂淵在欣賞海上的美景時，一件淡紅色的披風(fēng)輕輕搭在了她的肩頭，回頭一看是李開弟。遼闊大海下那一輪舟船平添無盡的浪漫，波濤滾滾的浪花見證了兩情相悅。夕陽下那一抹淡紅的彩霞披在涼風(fēng)習(xí)習(xí)的雙肩時，那份珍貴永藏心頭。“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span>一個偶然的機(jī)會，李開第從友人口中得一個讓他難于接受的事實：張茂淵是李鴻章的外孫女。李鴻章因為簽訂《辛丑條約》 ，當(dāng)時儼然是“賣國賊”的身份。這對于熱血青年的他怎么能裝載民族敗類李鴻章外孫女的愛情？張茂淵的父親張佩倫，馬尾一站狼狽逃竄的舉止更是被李開第不齒。他對她言：“你不要等我了，我們今生已然無緣?！?/span>然而她堅定地說：“今生等不到，我等來世?！?/span>回國后，李開弟遵從父母之命跟他的未婚妻夏毓智結(jié)婚了。他以一場婚姻折了這支綻放不久的玫瑰。在他和她的紅地毯上，她卻落落大方，十分得體出席了婚宴，仿佛他們不曾愛過一般。看著自己心愛的人結(jié)婚，披著婚紗的新娘卻不是她。周圍歡快的喧囂聲全然與她無關(guān)。一生中總會遇到這樣的時候，你的內(nèi)心已經(jīng)兵荒馬亂翻天覆地，可是在別人看來你只是比平時沉默了一點，沒有人會覺得奇怪。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擁有他。成全他，也是愛的一種更高境界。“我愛你，與你無關(guān)。”我只會靜靜在你身邊，溫柔看著你，足矣。“我會一直等你，若今生等不到你，我等待來生。”這是張茂淵曾經(jīng)對李開弟說的話。清高如張茂淵，就如那一抹晚霞不屑黑暗的來臨，情種一定，今生無二。任憑多少前來說媒的人，張茂淵都堅持不見。于是，開始了她的獨身生涯，這一堅持就是55年。李開第只是世上一個人，但是對張茂淵來說，卻是整個世界。在長達(dá)半個世紀(jì)的等待里，張茂淵終究與李開第“發(fā)乎情，止于禮”。人們看到的，不是悲慟欲絕的傷，徹骨的思念、等待的絕望，而是一份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空云卷云舒的淡然和從容。獨立的張茂淵，在一生中嘗試很多職業(yè)。每一項都干得有聲有色。盡管祖上給她留下了豐厚的財產(chǎn)，但她要靠自己的雙手創(chuàng)造幸福。洋行職員、電報員、電臺廣播員，成為中國第一代女主播，工作幾小時，月薪就幾萬元。于是她又到戲院去為國外原版影片做現(xiàn)場翻譯，成為中國最早的一批女性“同聲傳譯”。憑著過人的才干，她被大光明戲院的總經(jīng)理聘任為機(jī)要秘書，在這個崗位上干了十年。她成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獨身職業(yè)女性，活出了自由和精彩。張茂淵是一個清醒活得通透的女人。要么從事自己的喜歡的工作，要么嫁自己喜歡的人，從不將就。他經(jīng)營他的婚姻，她則平淡等待她無望的愛情。十年浩劫中，年近古稀的李開弟被打成反革命，每日在弄堂里清理垃圾，人人棄他如敝履。彼時的張茂淵已是家財盡散，卻仍舊隔三岔五從自己并不富裕的供給中擠出一些，接濟(jì)李開弟。每每去看他，張茂淵總是捋起衣袖，卷起褲管，用她從小彈鋼琴的手，接過力不從心的李開弟手中的水桶掃帚，做那些笨重的粗活兒。此時的愛，已無需言語，舉手投足間的一切，他能懂，也只有他懂。1965年，李開第的妻子夏毓智病重住院，他和她輪流照顧幾個月，不眠不休。臨終前，夏毓智拉著張茂淵的手，囑咐他們一定要在一起。張茂淵寫信給他：“不是我不愿再等，我怕時間不再等我。”這一年，78歲的張茂淵終于披上那塊粉色的披霞，做了最美的新娘。時間已將紅塵潤澤成珠，留給兩個相愛的人，一起在黃昏里細(xì)數(shù)，云卷云舒下淡淡的喜悅，車馬喧囂聲中悠長的思念……1991年6月，張茂淵帶著微笑走完一生，享年91歲。世上有一種等待叫“張茂淵”，有一種愛情叫“張茂淵和李開第”。人的一生會相遇約2920萬人，兩個人相愛的概率是0.000049。微乎其微的概率，讓愛情的不講究成為一種奢夢。我們迫不及待地掉進(jìn)婚姻的城墻，卻遍體鱗傷發(fā)現(xiàn)，他不是我最愛。“你一定要相信，茫茫人海，一定有一個愛你的人，他正穿過人潮洶涌的城市，跋山涉水地過來愛你。”如果等的人還沒有來，那請先獨自精彩，活出最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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