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姜橋

我早就在這里

只是沒有告訴你們

為了和你們一起

我從鄉(xiāng)下趕到城里

又從城里趕回鄉(xiāng)下

把小巴改為大巴

把小路改為大路

你們在舞臺(tái)上抒情時(shí)

我在臺(tái)下鼓掌

我樂意做一個(gè)觀眾，

站在低處

我只是一個(gè)觀眾，

不善言詞

各奔東西

我仍然和你們走散了

各奔東西

我去了一個(gè)開花的地方

并狠心折下幾朵，編成花環(huán)

然后戴在頭上

我只是戴了一小會(huì)

然后告別花環(huán)

告別蝴蝶和狗尾草

這一天，我在不停地告別

不停地各奔東西

沒有一架鐘停下來

沒有一架鐘可以讓我停下來

看見的

看見了吧，小橋，流水

風(fēng)車，木亭，燈籠

寺廟，烏篷船

你們嘖嘖稱嘆

流連忘返

還有更美的你們沒有發(fā)現(xiàn)

往西有條古街：

有木樓和店鋪

有幾百年的桂花樹

但我沒有指給你們看——

為了不讓你們看見我家快要丹塌的老房子

還有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四弟

我指給你們相反的方向

原諒我的自私：保留了一些美

也保留一些悲傷

2019.5.18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