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圍繞人工智能(AI)會不會毀滅全人類,伊隆·馬斯克(Elon Musk)和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打起了口水戰(zhàn)。 作為特斯拉(Tesla)和SpaceX這兩家當紅科技公司的掌門人,馬斯克一直以來都高調宣傳自己對AI可能引發(fā)的災難性后果憂心忡忡。最近他又表示,應該提前針對AI制定監(jiān)管舉措。 “我不斷發(fā)出警告,但只要還沒發(fā)展到機器人上街砍人的地步,人們照樣是無動于衷。”馬斯克在7月份的一次會議上說。 而身為Facebook公司CEO,扎克伯格對此予以了反擊。他說,馬斯克這是習慣性地唱反調,他的末日恐懼是不必要的消極態(tài)度。 “從某些層面上講,我認為,這挺不(胡)負(說)責(八)任(道)的。”扎克伯格這樣斥責馬斯克。 隨后,馬斯克便在Twitter上反駁:“這事兒我跟馬克談過。他對這個話題的見解十(一)分(無)有(所)限(知)?!?/strong> AI話題的變質 兩位科技上市公司CEO之間唇槍舌劍,頗有娛樂圈明星互撕的架勢,這樣的場景還頗為罕見。公眾人物之間公開冷嘲熱諷,這通常在娛樂八卦雜志上更為常見。 不過現(xiàn)在都2017年了——畢竟,美國總統(tǒng)都想通過社交網(wǎng)絡來頒布政策。說娛樂名人掐架,是因為這些人的事業(yè)成功與否,與他們的公眾形象息息相關。換成如今的科技業(yè)領袖,道理也是一樣的。 馬斯克和扎克伯格的爭論,看似是觀念之爭,實則是個人身份認同的較量,目的是為各自未來的利益服務。 如今,爛大街的“人工智能”一詞已經(jīng)意義寥寥。就像之前的“算法”一樣,技術界、投資界、商業(yè)界的人,當然還有媒體界,都把它當魔杖來使,普普通通的計算機軟件和設備,只要加上這個名號,就成了拯救(或毀滅)世界的奇跡。 加之在科幻作品中,AI既神奇又可畏的形象已深入人心,因此人們看到這個詞,聯(lián)想到的不是烏托邦,就是反烏托邦。 當一個名詞的意義豐富到一定程度時,大家就開始按自己的喜好來解讀了。這樣的例子有不少,過去有“顛覆式創(chuàng)新”、“氣候變化”,現(xiàn)在有“共享經(jīng)濟”。 人工智能已經(jīng)脫離了計算機科學的軌道,甚至脫離了科幻小說的軌道,成為一個抽象的話題點。人們談論它,尤其是馬斯克和扎克伯格這樣的大人物談論它,目的都是以言取效,而這個效果就是個人品牌的塑造。 馬斯克與扎克伯格的小九九 要論個人品牌,馬斯克的品牌特點比較鮮明。一直以來,人們都將他比喻成現(xiàn)實版的“鋼鐵俠”托尼·史塔克(Tony Stark)。 1999年,他以3.07億美元的價格,將自己的第一家公司、在線出版服務Zip2賣給了AltaVista。 其后,他與人聯(lián)手創(chuàng)辦X.com,也就是后來的PayPal,2002年又以15億美元,將這家公司賣給eBay。作為馬斯克的PayPal合伙人,彼得·蒂爾(Peter Thiel)后來成了風投界的大佬,而馬斯克決定拿手里的錢去造航天火箭,SpaceX由此誕生。 后來的電動汽車制造商特斯拉、太陽能電池生廠商SolarCity、Hyperloop超回路列車概念,以及與之配套的隧道設備公司The Boring Company——這些全是托尼·史塔克式的基礎設施發(fā)明。 正如統(tǒng)計學家馬克·帕爾科(Mark Palko)所言,維系自己的托尼·史塔克形象,這與馬斯克的利益切身相關。當馬斯克大談充滿未來主義的自動駕駛汽車、地下交通、腦機接口或是移民火星,他也是在給當下和未來的各項事業(yè)增值。將AI描述為人類生存的威脅,這樣做契合馬斯克的利益。 目前,人類對自然與人造環(huán)境仍擁有無可比擬的控制力,如果智能機器奪走這種特權,我們就必須推動工業(yè)解決方案,以阻止事態(tài)的進一步發(fā)展。即便出現(xiàn)機器人末日的可能性不大,馬斯克也有理由倡導積極的應急預案。 扎克伯格的商業(yè)形象就很難跟哪個漫畫英雄扯上關系了(蜘蛛俠?神奇先生?貌似都不像)。不過與馬斯克不同的是,扎克伯格的商業(yè)與個人利益是處在理念層面而非物質層面。 Facebook就是他唯一的企業(yè),這家企業(yè)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而且業(yè)務純粹是數(shù)字化的文本、圖像、視頻和音頻。這些都是表征——理念和概念——而不是具體的商品。 扎克伯格一旦不再滿足于已有的非物質表征,便開始以壟斷的方式,不斷吞并新的機遇——符號創(chuàng)造與傳播的新機遇。收購Instagram和WhatsApp就是很好的例證。即便是收購Oculus這樣的虛擬現(xiàn)實硬件設備公司,它所要征服的也是一片虛擬疆域,而不是城市、大陸或宇宙這樣的疆土。 站在這個立場上,軟件永遠都需要是友好而溫順的,至少是可以馴服的。扎克伯格擁有幾十億用戶,以及垂涎這些用戶的數(shù)百萬廣告商,若計算機的未來引發(fā)人們的恐懼,這只會讓普通人疏遠他想呈現(xiàn)的友好未來。對此,扎克伯格是吃過教訓的。 前陣子,他公開展示了家中使用的名為Jarvis的AI,招來不少冷嘲熱諷。于是近期,他開始出現(xiàn)在美國各地,接觸普通人,看得出來,他深刻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他開始有意識地鞏固計算機那種即便算不上友好、至少也沒有害處的正面形象。 尤其是考慮到Facebook在2016年美國大選中無可否認的重大影響——雖然這種影響很難稱得上是良性,但無論如何,扎克伯格似乎還是嫻熟地撇清了關系。所以在人工智能的問題上,扎克伯格成了一名“樂觀主義者”(扎克伯格自己的原話)。 他要是不樂觀,那就意味著計算機存在固有的風險。而這種恐懼,即便屬于假想,對扎克伯格的業(yè)務和個人未來而言,也可能非常不利。 馬斯克和扎克伯格這樣的人物談人工智能,他們談論的其實不是AI本身,不是那些軟硬件、那些讓人既愛又怕的機器人。他們談論的其實是關鍵詞,是概念。他們在架設個人與企業(yè)的希望、夢想和戰(zhàn)略。 鑒于馬斯克和扎克伯格的個人品牌與他們的企業(yè)緊密相連,并深深影響到這些企業(yè)的命運,他們也正是基于這樣一種邏輯,為爭取未來投資者、政策制定者和普通老百姓的支持打下基礎。 在這個層面上,我們很難不去支持馬斯克的物質主義。眼下,幾乎所有事物都變成了非物質形式,以電子方式傳遞,通過屏幕被人消費,在這樣的大環(huán)境下,發(fā)射火箭、挖掘隧道、移民太空、駕馭太陽能,這些實實在在的事業(yè)讓人有一種釋然的感覺。 但AI與其說是一組裝置,不如說是一種概念,這一點也許意味著,占上風的可能是扎克伯格。即使最終,為了人類能生生不息,我們或許不可避免地要扭曲實體世界,這種價值觀也是始于一種概念,而不是一臺機器。 翻譯:雁行 來源:The Atlanti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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