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可能已經(jīng)看過《妙先生》的預告片了，如果還沒有，可以看一遍：

和《大師兄》一樣，這也是一部探討人性幽暗的動漫。預告片里就出現(xiàn)了很悲觀的聲音：

“所謂善良，本來就是一種犧牲。要么自愿犧牲，要么被人犧牲。”

所謂善良，真的是一種犧牲嗎？

我其實也有過這樣的困惑。生活中經(jīng)常看到壞人耀武揚威，好人備受摧殘；謊言四處喧嘩，真相被迫沉默；債主艱難度日，老賴瀟灑風光；路見不平挺身而出的朋友，遭到的是殘酷的打擊報復。就像人們感嘆的：

“為眾人抱薪者，已凍斃于風雪；

為自由開路者，已困頓于荊棘。”

有一次深夜喝酒，我問弟弟：我們對這個世界是善意的，這個世界為什么常常以惡意來回饋我們？

那時我因為寫作惹了一些平白無故的麻煩，父母憂懼；弟弟的大學室友借了他兩千塊，他要錢時，對方刪掉了他的微信。

二

善良，確實意味著在某些特殊領(lǐng)域的競爭中，是弱勢的。

打架時壞人可以直接攻擊你的要害，好人卻擔心把對方致殘致死；撕逼時壞人可以壞話說盡，好人卻要顧及體面；斗爭時壞人可以舉報你陷害你，好人卻要留有余地。

在傷害別人這件事情上，壞人是有優(yōu)勢的，他們有經(jīng)驗，有技能，又刻意練習，實力常常碾壓好人。

看看電影《辯護人》。特務頭子陷害一幫搞讀書會的青年學生，手法何其嫻熟老辣，就像老鷹捉小雞。

三

善良本來就是一種犧牲。要么自愿犧牲，要么被人犧牲。

這段臺詞非常有沖擊力，能喚起我們內(nèi)心的恐懼，喚起我們對真善美的懷疑，喚起我們許多糟糕的記憶。它是“好人沒好報”“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尸骸”的現(xiàn)代版。

雖然很有共鳴，但是，這句話真的正確嗎？

看完點映，走出電影院，我想了很久，發(fā)現(xiàn)這其實是一個錯誤的觀念。

首先，邏輯上并不能成立。因為善良和一個人的命運并沒有必然的因果關(guān)系。不存在一條曲線，能告訴我們越善良越有利（吃虧）。

其次，人與人之間除了互惠互利的市場關(guān)系，還存在互相傷害的可能。這是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不可避免的風險。比如蝙蝠俠的爸爸媽媽走在街上，忽然就遇到匪徒被殺害了。也不存在一條曲線，告訴我們越善良，風險越高（低）。

最后，除了運氣因素，一個人受到惡意傷害，還可能是因為無知（比如被短信詐騙），因為懦弱（比如被長期霸凌），因為風險意識不足（比如借錢給別人），因為不合理的法律制度（比如17世紀以前的的英國，批評國王的人會被砍掉右手），因為流行文化和觀念的錯誤（比如打倒資本家）。

這里的每一種原因都值得我們?nèi)ニ伎迹ジ倪M，去提高自己抗傷害的能力。

但倘若把自己的不幸歸因為善良，這種思路不僅錯誤，而且危險。如果確信是善良增加了我生活的成本和風險，那么，改進的策略就是做一個壞人，或者至少是減少自己的善良。

這對于個人和社會都是一個災難。講殘酷一點：壞人也不是那么好當?shù)摹?/span>如果你覺得自己因為善良而受到傷害，命運悲慘。那么，洗心革面當一個壞人，在大概率上，你會受到更多的侮辱與傷害，迎來更黑暗悲慘的命運。

所謂善良，也并非一種被動的犧牲，而是一種理性自利的選擇，因為從概率上講，善良可以為我們贏得更多的信任，帶來更多的合作機會，在長期的重復博弈中獲利。

2020，不要悲觀，繼續(xù)做一個善良的人，勇敢的穿過時間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