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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收藏家410期:高士奇,他可能是薛寶釵和韋小寶的雙料原型

 zdjphoto 2020-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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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士奇(1645~1704年),字澹人,號瓶廬,又號江村。浙江紹興府余姚縣樟樹鄉(xiāng)高家村(今慈溪匡堰鎮(zhèn)高家村)人,后入籍錢塘(今浙江杭州)。清代官員、史學(xué)家、收藏家。

高士奇畫像

從窮書生到韋小寶式躥紅

高士奇祖上地位煊赫,追其淵源,可據(jù)其于《菊碉集》序中的記載:“寒家本燕人,宋開國初寶臣公諱瓊者隨宋太祖決策定難,歷官忠武軍節(jié)度使,封衛(wèi)國公,加太尉,遂家于汴?!北彼尉缚抵?后,高家自汴京(河南開封)南遷而至浙江慈溪(其中一支)。

高士奇的父親, 《錢塘縣志》 卷十九《高士奇?zhèn)鳌分杏涊d,其名為高允中,二十歲時生士奇,夫婦僅得一子。高允中善于治生,所積頗厚,在杭州多處擁有園亭房產(chǎn),并在余姚享有祖產(chǎn)。在余姚祖產(chǎn)有深柳讀書堂一處,供士奇讀書。

順治二年(1645年),高士奇生于京城,16歲時歸鄉(xiāng),因觸犯族規(guī),移籍錢塘,補杭州府學(xué)生員。高士奇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好學(xué)能文,來往師友中不乏工書善畫的好古博雅之人,為其在詩書畫藝文方面打下基礎(chǔ)。

康熙二年(1663)年秋,高士奇在杭州參加浙江鄉(xiāng)試,不第。次年春,奉父母、攜妻入京。初到京城,高允中尚在,此時高家的經(jīng)濟狀況應(yīng)該尚屬樂觀,高士奇與當(dāng)?shù)亻熒僖黄鹱唏R彎弓,頗有游俠之風(fēng)。不久,父親病故京中,此后未及半年,遺產(chǎn)被親友誑騙一空,士奇由此成為一文不名的窮儒,只能賣文以貼補生活。這時,高士奇開始浪跡山水之間,游遍京城四郊各處景點,有時出行往往宿于郊區(qū)寺中,累日不歸,以消胸中塊壘。

宋 夏圭(傳) 長江萬里圖卷(局部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高士奇舊藏

那么,高士奇是如何接觸到康熙帝并飛黃騰達的呢?在后來左都御史郭琇彈劾他貪贓枉法時,順路把他的出身和苦難也概括出來:“士奇出身微賤,其始徒步來京,覓館為生,皇上因其字學(xué)頗工,不拘資格,擢補翰林”。

高士奇于康熙八年(1669年)入國子監(jiān)為監(jiān)生,因其略有書藝,充書寫序班??滴跏辏?671年)四月三日,他在翰林院的考試中拔得頭籌,留翰林院辦事。五月,康熙特旨,令高士奇一人謄寫經(jīng)筵講義。高士奇兢兢業(yè)業(yè),每夜書成后,與妻對讀,常至半夜。由于高士奇工作出色,翌年七月二十五日,康熙皇帝在懋勤殿破格地接見了這位抄寫員,且特賜內(nèi)緞。而高士奇也不失機會,獻《東巡賦》,既表達了對皇上的忠心,又顯現(xiàn)出自己的才華。

康熙對高士奇詩、書二藝十分欣賞,之后經(jīng)常召見,屢加升遷。后來康熙數(shù)次東巡、南巡甚至西征噶爾丹,皆有高士奇陪駕。高士奇在內(nèi)廷供奉十多年,每日不敢稍有懈怠,為皇帝講書釋疑,評析書畫,極得康熙帝歡心,兩人經(jīng)常講論至深夜,“京師夜禁嚴,嘗下直漏深,特敕禁旅騎校送至寓所,日以為常。”

康熙十七年(1678年)正月,朝廷開博學(xué)鴻詞科,高士奇僅在御書房賦詩一首就被特賜博學(xué)鴻儒出身,并冠于榜首,一時令眾儒側(cè)目不已。同年,康熙帝設(shè)置南書房,高士奇被點名召入,康熙帝親賜“忠孝之家”印璽一方(現(xiàn)藏平湖市博物館,篆體,七月初一賜),并賜居大內(nèi)“苑西”。在南書房工作的官員,不僅僅是文字秘書,還要替康熙皇帝起草詔書諭旨,權(quán)力很大,高士奇一時勢焰滔天。“每歸第,則九卿肩輿伺其巷皆滿,明公(大學(xué)士明珠)亦在焉?!碑?dāng)時曾有“萬方玉帛朝東海,十國金珠供澹人”的民謠,“東?!奔葱烨瑢W(xué)(官至刑部尚書),“澹人”即指高士奇。

康熙二十七年,山東巡撫張汧以賚銀赴京行賄事發(fā),經(jīng)審訊,獄辭涉及高土奇??滴踔I令勿滋蔓,高士奇才得置弗問。高士奇上疏請辭,康熙心中十分明白,所以同意他解任,但仍入值南書房,總領(lǐng)修書事務(wù)。到了第二年,有“鐵面御史”之稱的左都御史郭琇再次嚴辭彈劾高士奇等人,列舉高士奇四大可誅之罪。高士奇對郭琇的揭發(fā)沒有半點反駁,因為都是事實??滴跻蚕氡W∷珶o法推翻郭琇的彈劾,因此只能罷免高士奇,打發(fā)他回老家了。當(dāng)年十月,高士奇入籍平湖,成了平湖人。

元 吳鎮(zhèn) 《松泉圖》,紙本,水墨,縱105.3厘米,橫31.7厘米。南京博物館藏。高士奇舊藏

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高士奇以修書的名義奉召二度進京,官復(fù)原職,仍入住大內(nèi)。三十五年,康熙御駕親征噶爾丹時,高士奇三次隨從。次年,高士奇以養(yǎng)母乞歸,特授詹事府詹事。

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康熙擢升高士奇為禮部侍郎(正二品),高士奇以母老為由未上京赴任。次年,康熙第五次南巡,高士奇奉召赴淮安接駕,隨康熙巡視江南。南巡后,高士奇又隨駕入京,第三次居寓于大內(nèi)直廬,康熙還親自陪著他游玩暢春園一整天,舟中書‘萊衣晝錦’匾額并千字文賜之。二月后,高士奇回平湖。

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六月三十日,高士奇在籍病故。次年正月,康熙諭祭禮部侍郎兼翰林院學(xué)士高士奇一道,遣浙江等處承先布政使加三級郎廷極為代天御祭的欽差。康熙親制悼詞,并御書悼聯(lián):“勉學(xué)承先志,存誠報國思?!辟n謚號文恪。

明 董其昌《煙江疊嶂圖》局部,上海博物館藏,高士奇舊藏

康熙為何化身小迷弟

康熙為什么對高士奇如此厚愛呢?“雖為君臣,無異于師友”。原因在此:“士奇無戰(zhàn)陣功,而朕待之厚,以其裨朕學(xué)問者大也?!?br>

康熙四十二年四月十七日,康熙當(dāng)著左右說:“當(dāng)日初讀書,教我之人止云:熟讀四書本經(jīng)而已……后得高士奇,始引詩文正路。他常向我言,詩文各有朝代,一看便知,朕甚疑此言。今朕邇年,探討家數(shù),看詩文便能辨白時代,詩文亦自覺稍進,皆高士奇之功?!保P(guān)于這點,可以對比一下康熙孫子乾隆皇帝的詩文成就)

高士奇能詩,善書法,精于考證鑒賞,是康熙寫作詩文的引路人、日常治學(xué)的好顧問、急難時候的救火兵。下面有幾件小事可見其機敏。

有一年,康熙南巡到杭州靈隱寺,住持率眾僧跪迎,并懇請為靈隱寺題額。康熙欣然命筆,大筆一揮就將繁體的“靈”字上部雨字寫得過大,中間的三個口和下部的“巫”字無處安身。為難之時,高士奇假裝磨墨,將寫有“云林”兩字的手掌攤開,康熙經(jīng)其提醒,將錯就錯,寫了“云林”二字,自此以后靈隱寺另有云林寺之別名。

另有一次,康熙登臨泰山,與大學(xué)士明珠、高士奇站在偏殿中央??滴跖d起問兩人:“今兒咱們像什么?”明珠回答:“三官菩薩。”高士奇馬上跪在康熙面前,高聲回奏:“高明配天?!贝搜灾铑D使明珠汗如雨下。該語出自《中庸》,上下二句分別是“德厚配地”和“悠久無疆”,三句連續(xù)便為頌語。而且高士奇和明珠的名字分別有“高”和“明”兩字,皇帝又俗稱“天子”,配得天衣無縫。明珠不能不為之汗顏。

還有一件就是《嘯亭雜錄》中說的康熙“江天一覽”題字逸事。有一次,康熙帝登上鎮(zhèn)江金山時,想題個匾額,但毛筆蘸了很長時間的墨,卻一時想不出合適的詞句,高士奇見狀,便在手心上寫了“江天一覽”四個字,裝著趨步上前磨墨的樣子,向康熙帝微露了一下??滴醯郾阏罩麛M的四個字題了匾額。

北宋 李公麟 《蓮社圖》高士奇舊藏

康熙對待高士奇遠遠超出一般的君臣關(guān)系??滴跞晁脑?,高士奇和康熙已有三年多不見。當(dāng)康熙大病復(fù)元,就想到江湖遠隔的高士奇一定沒有當(dāng)年的氣相,故特賜南方所沒有的補品長白山人參上好者數(shù)斤,并安慰他“爾當(dāng)寬心自養(yǎng),不必多慮?!逼咴拢仲n高士奇御制扇詩一首:“故人久別已三年,寄語封書白日邊,多病相鄰應(yīng)有意,吟詩每念白云篇?!笨滴踬n物寄情,君臣關(guān)系成了“久別的故人”。三十三年(1694),康熙連續(xù)賜御書“存誠”、“簡靜”、“亭亭獨立”。三十七年(1698),賜御制詩:“廿年載筆近螭頭,心慕江湖難再留。忽憶當(dāng)時論左國,依稀又度十三秋。”三十八年(1699),又賜詩:“久別偶相逢,俱疑是夢中。即今歡樂事,放盞又成空?!?/p>

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三月,康熙賜高士奇“忠孝節(jié)義”的御篇一幅。同年, 康熙第四次南巡,還專程跑到高士奇杭州西溪山莊家里一趟,以御書“竹窗”相賜,士奇即以“竹窗”為賜號。康熙四十年(1701年),康熙賜高士奇聯(lián)一對,上御書:“忠為表,孝為里;言有物,行有恒?!?/p>

當(dāng)高士奇最后一次離京時,康熙說:“見爾感涕,朕亦難忍?!泵H宮首領(lǐng)內(nèi)監(jiān)送至苑門外,此時不覺大慟,人人哀傷。高士奇從北京回來,就為康熙編纂《御制詩》,六月十五月完稿并寫了跋??墒?,僅過半個月,三十日,他就病逝了。應(yīng)該說,高士奇帶著康熙對他的信任與他對康熙的忠誠離開了這個世界的。

當(dāng)部議以“士奇未赴侍郎任,例予祭一次。”康熙覺得這樣安排層次太低,于是“命加級全葬”并且對高士奇身后給予了獨特榮耀。康熙對大學(xué)士下旨說:“原任禮部侍郎高士奇在內(nèi)廷供奉有年,其品級不應(yīng)予謚。朕軫念舊臣,士奇應(yīng)予以謚,以示特恩?!?/p>

高士奇書法題跋《跋楊無咎雪梅圖卷》

著作等身的雜家

高士奇勤奮好學(xué),博覽群書,精考證,能詩文,一生勤于著述,著作等身。

據(jù)清光緒《平湖縣志》高士奇本傳載,收錄在《四庫全書》的就有8部,分別為著有《春秋地名考略》十四卷、《左傳紀事本末》五十三卷、《松亭行紀》二卷、《扈從西巡日錄》一卷、《金鰲退食筆記》二卷、《江村銷夏錄》三卷、《編珠補遺》二卷及《續(xù)編珠》二卷、《三體唐詩補注》六卷;收錄在《四庫存目》的有5種,分別為《左傳姓名考》四卷、《天祿識余》十二卷、《塞北小鈔》、《北墅抱甕錄》、《注左傳類對賦》各一卷;

其他還有《左國穎》八卷、《扈從東巡日錄》二卷、《登岱恭紀》、《扈從西山詩》各一卷、《柘西閑居錄》八卷、《讀書筆紀》十二卷、《隨輦正續(xù)集》十一卷、《城北集》八卷、《苑西集》十二卷、《歸田集》十四卷、《獨旦集》六卷、《四明山題詠》一卷、《簡靜齋集唐悼亡詩》二卷、《獨旦詞》一卷、《田間恭紀》一卷、《清吟堂正續(xù)集》二十一卷、《竹窗集》二十卷、《經(jīng)進文稿》六卷、《蔬香詞》、《竹窗詞》各一卷、《唐詩掞藻》八卷、《唐詩小補》一卷。

《左傳紀事本末》

縱觀高士奇此數(shù)十種著作,除了詩文外,其中有十幾種為記載康熙帝活動的記述,真正屬于學(xué)術(shù)性的著作不外兩類,一為治《春秋》之作,二為治唐詩之作。其中《左傳紀事本末》當(dāng)是用力最深之作,解放后有中華書局點校本,可見得到史學(xué)家的認可。

高士奇刻印圖書很多,如隋杜公瞻《編珠》2卷,宋周弼《唐三體詩》6卷、宋高鵬飛《林湖遺稿》1卷、清張英《淵鑒類函》450卷,目錄4卷、查為仁《絕妙好詞箋》7卷等10多種千余卷。

高士奇以“善書”而得以進入南書房,其書畫之水平雖未能達到一流,但足以傳世?!渡届o居畫論》稱其“書法名于時,畫亦高妙。”《中國美術(shù)辭典》謂其“善畫山水,筆墨雋雅。”

清代書畫收藏“三家村”

如果稱高士奇是一流的學(xué)者是浪得虛名,但說他是一流的書畫鑒賞家、收藏家則確是名實相符。清初尤其是康熙期開始,北方取代南方成為收藏重鎮(zhèn),那時涌現(xiàn)出了一大批收藏名家如孫承澤(詳情參閱:【收藏大家】孫承澤:擺脫宦海,隱逸桃源,終成一代鑒藏大家)、梁清標(biāo)(詳情參閱:【大收藏家】清初鑒藏大家梁清標(biāo)的稀世珍品)、安歧(詳情參閱:【收藏大家】販鹽發(fā)家的清代鑒藏大家安岐)、曹溶(詳情參閱:大收藏家474期:曹溶,清初文壇巨子,收藏巨眼)、宋犖(詳情參閱:大收藏家392期:宋犖,康熙寵臣、曹寅摯友,江南第一收藏大家)、王鴻緒等人。高士奇與這些人多有交往,再加上他自己在皇宮內(nèi)府中可以欣賞到大量歷代珍貴名畫,眼界大開,所以鑒賞能力與日俱增,深得時人贊譽。

康熙三十三年,高士奇復(fù)出北上。途經(jīng)蘇州時,江寧巡撫宋犖受邀上船,縱覽高士奇所藏書畫,寫下那首著名的“昭代鑒賞誰第一,棠村已歿推江村”長詩。由此,高士奇(號江村)與梁清標(biāo)(字棠村)、安岐(號麓村)并稱清代書畫收藏“三家村”。梁棠村和安麓村以藏品宏富精絕著稱,高江村尤以鑒賞水平高超而聞名。高士奇平生精鑒賞,凡法書、名繪等,經(jīng)其法眼,聲價頓增十倍。

高士奇 江邨銷夏錄

高士奇的書畫收藏主要收錄在《江村銷夏錄》中。此書是高士奇解職居平湖期間,用三年左右時間寫成。“江村”這一別號寄托了他對祖籍地余姚的懷念之情。該書共三卷,著錄了高士奇家中所藏及寓目的書畫名跡,共有作品209件,其中書法40件,繪畫169件。卷首有朱彝尊的序。朱序說高氏于古人書畫真跡,是“為卷為軸,為箋為絹,必謹識其尺度、廣狹、斷續(xù),及印記之多寡、跋尾之先后,而間以己意,折衷甄綜之,評書畫者至此而大備焉”,并指出這樣的體例,對鑒偽大有幫助。后來,《石渠寶笈》《秘殿珠林》等多仿效之。又此書所錄皆高士奇親見,記載更加詳審。卞永譽(詳情參閱:大收藏家476期:卞永譽,與宋犖齊名的清初鑒藏大家)《式古堂匯考》后將此書全部載入,可見此書極為鑒賞家所重。

民國 江村書畫目

另一部與之齊名的《江村書畫目》,則一直被認為是高士奇經(jīng)手的收藏品的秘密賬冊,在其去世多年以后才被流出。從時間上看,這是高士奇死后他家里人編的,但是依據(jù)高士奇手跡,應(yīng)該無疑。整個賬簿分十類,共記載書畫作品518件,其中明確記載“不真”“贗”“仿”的作品達到99件,其中絕大部分包含在“進字壹號”“進字貳號”“送字號”中。該類最貴一件是20兩銀子,與他“永藏”類書畫動輒幾百兩銀子完全不是一個價格級別。20世紀初,羅振玉(詳情參閱:大收藏家402期:羅振玉,百科全書式的國學(xué)大師)發(fā)現(xiàn)并公布了這個賬本,他在題跋中憤憤不平,大罵高士奇,覺得高士奇這樣做簡直可殺。好東西自己留著,贗品都給皇帝,而且那皇帝是給了他特殊君臣關(guān)系——被羅振玉稱作“千古奇遇”的皇帝。不過,迄今沒有確鑿證據(jù)表明,高氏父子有意以贗品欺騙康熙。

高士奇對董其昌作品有著特殊的情感,專為董其昌(詳情參閱:【收藏大家】董其昌:“以古為師,古為今用”的藏鑒人生)作品在《江村書畫目》中做一手卷。作為文人的高士奇,對南宗文人畫風(fēng)有著特殊的情感。高士奇收藏董其昌書畫作品有81件,其中“明董文敏真跡”中記有52件,其余作品散記于其他分類中,其中品定為“神品”“無上妙品”“妙品”“上上真品”“神妙”“精妙”的作品23件,他認為“有此,諸卷可廢矣”,這種南宗文人情懷,影響著他對其他書畫藝術(shù)品的品評??滴醯蹖Χ洳耐瞥?,不能說不受高士奇的影響。

高士奇鑒賞的成與敗

在《江村書畫目》中,有《盥手觀花圖》冊頁,目前收藏在天津博物館。這件冊頁在清代早期,沒有任何鑒定印章和落款,但是高江村看了之后,敢于收藏,并且寫了三頁題跋,表示這才是古代頂級好畫。這件確實是南宋早期冊頁。

《盥手觀花圖頁》南宋 佚名 絹本設(shè)色 天津市藝術(shù)博物館藏。高士奇舊藏

有兩個重要作品,他鑒定失誤了,而且都是頂級作品。一件是目前收藏在南京大學(xué)的五代王齊翰《勘書圖》,這件作品,目前學(xué)術(shù)界公認是真跡,但是《江村書畫目》中,記載此畫買進價格僅8兩白銀,高士奇將此畫放在上進皇帝那一類,我們知道,那一類書畫絕大多數(shù)都是贗品,高士奇鑒定失誤,導(dǎo)致他把這件頂級作品,陰差陽錯送給了康熙皇帝。

與此失誤類似的,是現(xiàn)藏北京故宮的唐代柳公權(quán)《蘭亭詩》,這卷作品,《江村書畫目》中放在了“永藏”類,但是卻又說“可以割愛”,高士奇出現(xiàn)了鑒定上的搖擺。為什么呢?因為柳公權(quán)《蘭亭詩》中有一些我們今天認為的“俗筆”,那就是用筆起伏太大,還有故意的戰(zhàn)筆現(xiàn)象。吳湖帆(詳情參閱:大收藏家369期:吳湖帆,“一只眼”成就海上第一收藏家)也是高江村鑒定思想的忠實傳人,這個思想到了徐邦達(詳情參閱:大收藏家365期:徐邦達,仙風(fēng)道骨,純凈如水,卻是書畫鑒定的一代宗師)那里集大成。所以徐邦達寫文章真誠反對《蘭亭詩》,認為那是完全不對的。

五代 王齊翰《勘書圖》,設(shè)色絹本橫卷,28.4cmx65.7cm,南京大學(xué)收藏。高士奇舊藏

江村三十年精力所聚

高士奇藏書樓為“朗潤堂”、“巖耕草堂”、“江村草堂”等,分別收藏書畫、古籍、彝鼎,也喜搜羅地方文獻和詩文集。

高士奇16歲時開始收藏,其父老友丁秋平贈送了他一幅陳洪綬的墨蝶落花扇面。他的收藏,主要來自于和其他藏家的買賣或贈送,當(dāng)然他也會向同時代的書畫家們索求作品。此外,他還經(jīng)常到市場上廣為搜尋。那時的北京琉璃廠是一個主要交易場所,高士奇經(jīng)常到那里去淘寶。他在跋唐王右丞《萬峰積雪圖》卷詩中,就有“我居京師頗留意,日尋斷幀收殘碑。琉璃廠西得茲卷,敗篋零亂縈蛛絲”的說法(《江村銷夏錄》卷二)。據(jù)記載,馀蔭軒、瓶廬、間靜齋等都是高士奇的收藏場所。

高士奇十分愛護自己的收藏,幾乎從不在畫心本幅上題鈐,這與其他藏家形成了鮮明對比。高士奇的鑒藏圖章有:“士奇”、“高士奇印”、“高士奇圖書記”、“江村高士奇圖書記”、“江村秘藏”、“高氏江村草堂珍藏書畫之印”、“江村三十年精力所聚”、“賜號竹窗”、“竹窗”、“北墅”、“生香樂意齋”、“蕭兀齋”、“蕭然自放兀爾無名”、“漱芳閣”、“簡靜齋”、“蔬香齋”、“紅雨軒”、“朗潤堂”、“高氏巖耕草堂藏書之印”、“只可自怡”、“頤養(yǎng)閑暇”、“閑里工夫澹中滋味”、“藏用老人”、“一鄉(xiāng)看侍老萊衣”等等。 

唐柳公權(quán)《蘭亭詩》卷(傳)局部,絹本,行書,縱26.5cm,橫365.3cm。北京故宮博物院藏。高士奇舊藏

高士奇在《江村銷夏錄》自序中說:“人嗜好法書名畫,至竭資力以事收蓄,與決性命以簽富貴,縱嗜欲以戕生者何異?覽此者當(dāng)作煙云過眼觀?!毙扃嬖凇肚灏揞愨n·鑒賞》提到高士奇的這幾句話時評論說:“其言甚確,然江村實有小印一枚曰‘江村三十年精力所聚’。可見其好之篤,嗜之深,未必能作云煙過眼觀也?!备呤科嬖凇督鍟嬆俊分械脑S多書畫下面都注明“子孫永寶”的字樣,這種說法與做法上的不同,恰好暴露了高士奇內(nèi)心深處的矛盾。

高士奇去世后,啟功先生所言“高士奇平生藏物身后掃數(shù)歸于王鴻緒”當(dāng)為不確,雖然確實有相當(dāng)一部分歸了王鴻緒,但直到嘉慶年間,其后世家中還藏有不少名畫(見方熏《山靜居畫論》)。這一點不得不提高士奇的家教。高士奇選擇平湖作為定居地,乃因該地風(fēng)俗敦厚。他也確實以敦厚訓(xùn)誡后人,并創(chuàng)辦江村草堂(高氏私塾)以培養(yǎng)后人。高士奇的后人也確能傳其家學(xué),其子孫、曾孫等輩涌現(xiàn)出不少學(xué)者、書畫家,也能輕財廣施,惠及鄉(xiāng)梓。

在魯迅先生(詳情參閱:【收藏名家】魯迅:文學(xué)巨匠也愛收藏)所著的《中國小說史略》中,在評論《石頭記》的一節(jié)里,他運用了前人對《石頭記》人物的影射,說薛寶釵影射高士奇,林黛玉影射朱彝尊。說到此,實在湊巧。高士奇曾邀朱彝尊到平湖舉行詩會,是平湖東湖的一大盛會,給詩壇留下了佳話。今人金庸先生《鹿鼎記》中的韋小寶,似乎也有高士奇的一些影子。

參考資料

《清史稿》

陳小詩《高士奇及其書畫鑒藏研究》

陳曉蕊《高士奇的主要藏品賞析》

李萬康和譚丹莉《高士奇<江村書畫目>研究》

趙國英《高士奇·康熙帝·古書畫》

陸蓓容《高士奇的歷史形象——管窺清代書畫鑒藏史》

郭杰光《高士奇與高氏家族》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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