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第五十九回宮中一位老太妃去世后,賈母入朝隨祭期間,賈府里發(fā)生了一件怪事:春燕被自己母親打了之后,跑入怡紅院內,迎面遇見襲人往林黛玉處去問安,連忙向她求助。 賈母不在家,襲人向林黛玉請安,這根本不符合常理。 01 林黛玉第一次進賈府,襲人對她很關照。
當天晚上賈寶玉睡覺之后,襲人見里面林黛玉和鸚哥猶未安息,自卸了妝,悄悄前來探望。得知林黛玉正在為惹惱寶玉摔通靈寶玉之事而傷心流淚時,好言安慰,并主動介紹通靈寶玉的來歷。 對于襲人的關照,林黛玉投桃報李。 賈寶玉跟著賈母到寧國府去賞梅花,午睡時寶玉夢游了太虛幻境,睡醒之后被襲人發(fā)現(xiàn)了秘密。晚上回家襲人追問寶玉夢中發(fā)生之事,隨后有了不一樣的交往。 此事雖然沒有撞見,但是事后知道的人很多,晴雯在端午節(jié)時,因受到寶玉的批評,心中窩火,趁襲人勸解之際,當眾罵兩人做了“好事”。林黛玉及時出面解圍,并在寶玉面前稱襲人好嫂子。 后來,王夫人的丫環(huán)金釧兒死后,王熙鳳要給她補充丫環(huán)時,王夫人問起各房使用丫環(huán)情況時,想起了襲人的事情,想了半日,向鳳姐道: “明兒挑一個丫頭送給老太太使喚,補襲人,把襲人的一分裁了。把我每月的月例,二十兩銀子里拿出二兩銀子一吊錢來,給襲人去。以后凡事有趙姨娘周姨娘的,也有襲人的,只是襲人的這一分,都從我的分例上勻出來,不必動官中的就是了。(《紅樓夢》第三十六回) 就這樣襲人成為準姨娘。有了這重關系后,林黛玉和襲人開始漸行漸遠。 史湘云進榮國府,親自到怡紅院給襲人送戒指時,恰逢賈雨村也到榮國府,賈政讓賈寶玉前去迎客,史湘云趁機勸寶玉多讀書留心仕途。襲人忙說: “云姑娘快別說這話。上回也是寶姑娘說過一回,他也不管人臉上過得去過不去,他就咳了一聲,拿起腳來走了。這里寶姑娘的話也沒說完,見他走了,登時羞的臉通紅,說有不是,不說又不是。幸而是寶姑娘,那要是林姑娘,不知又鬧到怎么樣,哭得怎么樣呢?!保ā都t樓夢》第三十二回) 隨后襲人又對史湘云說起林黛玉不做針線活的事情,原文如下:“她可不做呢。饒這么著,老太太還怕她勞碌著了呢。大夫又說好生靜養(yǎng)才好,誰還煩她做?舊年一年的工夫,做了個香袋兒,今年半年,還沒拿針線呢?!保ā都t樓夢》第三十二回) 由此可知,襲人和林黛玉之間是有嫌隙的。既然如此,襲人為何還會趁賈母不在之際去林黛玉的房間問安呢? 02 襲人到林黛玉房里問安,其實不是向林黛玉問安,而是向薛姨媽問候。
為何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因為薛姨媽住在林黛玉的瀟湘館里。 《紅樓夢》第五十八回,宮里的一位老太妃死后,凡誥命等皆入朝隨班按爵守制。賈母、邢、王等不僅要入朝隨祭,入皇陵地宮時還需要靈地所在地孝慈縣住上十多天,寧榮兩府沒有管家之人。大家相議留下尤氏管理兩府,賈母又請薛姨媽搬進大觀園里居住。 薛姨媽搬進大觀園來,因為薛寶釵處有湘云、香菱;李紈房時不僅有薛寶琴常住,而且時常有李嬸母女來往;賈迎春的住處有邢岫煙;賈探春家務冗雜,趙姨娘與賈環(huán)時常到訪也不方便;賈惜春的住處房屋狹??;而且賈母千叮嚀萬囑咐托她照管林黛玉,薛姨媽也一直最憐愛她,所以便搬進了瀟湘館。 薛姨媽雖然不像尤氏那樣管理家務,但畢竟輩分擺在那里,另外薛姨媽和王夫人是親姐妹,算是“半個主子”,襲人去給她問安也不為過。更主要的是在襲人的問題,薛姨媽也是出過力的。 《紅樓夢》第三十六回,王夫人提拔襲人后,王熙鳳笑著推薛姨媽說襲人的好處。薛姨媽也說道: “早就該如此。模樣兒自然不用說的,她的那一種行事大方,說話見人和氣里頭帶著剛硬要強,這個實在難得?!?/p> 03 除了向薛姨媽請安之外,襲人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心思。
眾所周知,晴為黛影襲為釵副,襲人與林黛玉根本不是一路人。她和薛寶釵才是走得最近的人。 史湘云第一次進賈府,晚上同林黛玉住在一起,兩人還未睡醒,賈寶玉一大早就到了兩人房間。而與此同時,薛寶釵竟然到了賈寶玉的房間。趁無人之際,她和襲人攀談,了解了她的身世和志向,等到賈寶玉回到房間后,薛寶釵便迅速離開。這是兩人第一次交心。王夫人提拔襲人為準姨娘后,薛寶釵更是第一個向襲人報喜;襲人拿到王夫人賞給的兩碗菜后,薛寶釵還向她暗示將來會有好事。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的交往越來越多。 夏天晚上,賈寶玉從北靜王府里回來,見過賈母、王夫人等,回至園內,換了衣服,正要洗澡,才發(fā)現(xiàn)襲人被薛寶釵約了去打絡子。薛寶釵的丫環(huán)鶯兒是打絡子的好手,襲人要幫寶玉打絡子時都要請她幫忙,所以打絡子只是兩人交往的一個說詞而已。 不僅如此,薛寶釵還私下里幫襲人給寶玉做針線活。 《紅樓夢》第三十二回,史湘云到訪,賈政安排寶玉去拜見賈雨村,因為走得急襲人出來送扇,遇到了薛寶釵。薛寶釵問起情況時,襲人說出求史湘云幫助做鞋之事。薛寶釵私下里告訴襲人史湘云做針線很辛苦,襲人這才意識到自己求錯了人。知道襲人有困難,薛寶釵主動說出幫助襲人做寶玉的針線活。襲人為難地說出寶玉不愿意讓人別人幫忙時寶釵笑道:“你不必忙,我替你作些如何?”襲人笑道:“當真的這樣,就是我的福了。晚上我親自送過來。” 這些細節(jié)表明,襲人和薛寶釵早已成為一體。 薛寶釵之所以對寶玉如此上心,一切都源于“金玉良緣”。她選秀失敗后,賈元春通過賞賜端午節(jié)禮給她指明了道路。做為王夫人認可的人,襲人更是積極擁護。 在這種情況下,襲人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向薛寶釵示好。向薛姨媽問安,既討好了王夫人、薛姨媽,更贏得了薛寶釵。 薛姨媽在大觀園外居住時,她不方便前去問安;進入大觀園后,她就方便多了。所以春燕跑入怡紅院時,會迎面遇上她去林黛玉住處問安。
聲明:本文資料重點引自《乾隆庚辰四閱評本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周汝昌校訂批點本石頭記》《胡適藏乾隆甲戌脂硯齋重評石頭記》《蒙古王府本石頭記》《鄭振鐸藏本》【文/小涵讀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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