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奇旺,我被大象馱著,嘩啦嘩啦踩著原始植被就進(jìn)了森林。因為之前下過雨,所以地面很泥濘,陷在大象的腳印里的積水反著斑駁的光。為了不打擾動物,向?qū)崾疚覀儾灰l(fā)出聲音,可是我旁邊的英國老太太總是按捺不住興奮,拍拍我的胳膊讓我往這兒看或往那兒看,痛恨自己英語不好,根本聽不明白她叫我看什么,只好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然后“OK !OK !”土土回身問:“你看見什么了?”我說:“噓!看見好多樹!” 大象是很有個性的動物,如果你騎馬,一定是所有的馬都走一條道兒,非常有秩序地排列,但大象不是,絕不走尋常路,每只象都在獨自穿越,哪兒林子密鉆哪兒,人都快給剮下去了。 當(dāng)大象在奔跑了幾步忽然停下之后,我們趕緊定睛尋找,居然在我的腿旁邊有只黑色的犀牛!它的皮膚像皮質(zhì)盔甲一樣厚實,并且反著光。這犀牛比動物園里的干凈多了,而且非常靈活,跑動速度很快。大概它們適應(yīng)了這一天幾輪的觀摩,所以對身邊的大象和人視而不見,悶頭吃草。而尾隨在它旁邊的是只小犀牛,據(jù)說是它兒子。倆家伙是這國家森林公園里的明星。 在看完犀牛之后,大象就開始快速往家走。穿過茂密的叢林,穿過并不寬闊的河流,穿過平原地帶,也就出了森林公園。 記得來尼泊爾之前,我跟一個去過非洲的朋友說來看動物,她說:“倒是跟動物園看的不一樣。動物園你買張票什么都看見了,到國家森林公園跑老遠(yuǎn)的路,也不見得能看見幾只羊?!笨墒俏覀儾痪驮敢膺@樣嗎?當(dāng)我們什么都能易如反掌地得到的時候,反而厭倦了,我們迷戀上尋找的過程。 我曾想能讓我過幾天苦日子嗎,成天吃糠咽菜就行。 苦日子還說來就來了。這里的自助餐很簡單,烤西紅柿、烤辣椒、鹽水圓白菜、奶酪、米飯和香蕉。我每頓都用自己帶的榨菜拌米飯吃,倒也覺得美味異常。土土還要把打嘴里省下的小香蕉留給大象。衣帶漸寬,人都給吃瘦了。 第二天,向?qū)柎蠹沂欠袢ゴ┰絽擦痔诫U,說得像科幻小說情節(jié)。一種方式是徒步,一種方式是乘坐吉普車,后者安全而能走得更遠(yuǎn)。當(dāng)然,差別最主要的是選擇徒步可以不花錢,選擇坐車則要雇司機。我悄悄拉過帥哥向?qū)査?徒步和坐吉普車看到的動物有什么不同?他看著我笑,然后悄悄說:“跟你能看見的一樣?!?/p> 有幾個人已經(jīng)率先上了吉普車,我扒著車幫問里面的人:“剛才向?qū)Ц銈冋f能看見嗎?”一個女孩把眼睛從手機屏幕上挪開,看著我說:“亞洲白犀牛、孟加拉虎、羚羊、鹿,還有鱷魚。你不去嗎?”我使勁搖頭。 因為我的選擇,一個向?qū)Я袅讼聛?。他遞給我一根墩布把兒那么粗的長棍,這根棍子不知道被多少人用過,已經(jīng)非?;锪?。我像戰(zhàn)士接過鋼槍,問他這是干什么用的。向?qū)дf,如果在叢林里遇見危險就用棍子打。天?。∥覐膩頉]想過有一天,我在異國他鄉(xiāng)變成女武松。 這時候,吉普車引擎響了,我的同伴們向我揮手告別,我則甩起我的長棍,弄得耳邊嗖嗖的。為了讓動物對我有點親切感,當(dāng)成自己人,我回房間換上了剛買的一身尼泊爾服裝。就這么花枝招展地出發(fā)了。 至于這一路到底看見了啥,除了幾個白蟻丘沒什么特別的。在林子里漫步了一個多小時,胳膊都酸了,一直拖著大棍子往回走。那些坐吉普車的人連下車看白蟻丘的機會都沒有,一想到他們,我立刻平靜了。我忽然都有點兒想我們家門口的動物園了,可咱跑這么遠(yuǎn),不就是為吃苦來的嘛! (文/王小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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