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曾說“中國的根底全在道教”,一語道破了中國幾千年文化得以傳承發(fā)展的玄機。 道教文化源于道家,是基于道家的哲學基礎對社會、人倫、生死的下層文化的發(fā)展,是對道家哲學文化的繼承和發(fā)展。而道家則對上層文化的探尋,講究萬物的起源和規(guī)律,尋求精神上層的發(fā)展。 莊子作為道家學派重要代表人物之一,和道家創(chuàng)始人老子并稱為“老莊”,二者在道家思想哲學的構筑上各有側重,老子是從宏大的宇宙的角度來構筑,而莊子則更側重從個體精神來構建。 在莊子的作品之中,無處不透露出對于個體精神的追求,尤其以《莊子·內(nèi)篇》的首篇《逍遙游》最具代表性。 《逍遙游》中圍繞著“逍遙”作了一系列的論述,先以鯤鵬與蜩和學鳩的故事,闡述大小之別,進而又以列子御風、堯讓天下、姑射山上的神人等故事闡明莊子內(nèi)心的“逍遙”。 可說《逍遙游》是莊子人生哲學的總綱,是他超世、處世和順世三種境界的人生哲學以及“無己”、“無功”、“無名”的絕對精神自由觀的呈現(xiàn)。 人生哲學之超世在《逍遙游》中,莊子展現(xiàn)的世界是宏大的,以奇幻詭譎的寓言故事,將其內(nèi)在的“逍遙”觀娓娓道來。 先以可扶搖直上九萬里的鯤鵬為引,將鯤鵬和學鳩、蜩做對比,二者在形態(tài)上的大小之別,在精神之上也有天壤之別,但它們卻都并非絕對自由。 學鳩和蜩所觸及的空間是小的,無法理解鯤鵬所看到的世界,而在九萬里之上的鯤鵬也未觸及無限,在鯤鵬之上依然存在著無限的曠宇,它們的飛翔也需要大風扶翼。 自由的世界是廣闊而無限的,可是無論是學鳩還是鯤鵬,它們都并非絕對的自由,它們的依然受到限制,從本體上出發(fā),是永遠無法達到自由的,只有超脫了本體之外,才能夠獲取到無限的自由。 進而又以“列子御風”、“堯讓天下”、“宋人資章甫”、“越人斷發(fā)紋身”、“姑射山神人”、“五石之瓠不龜手之藥”、“大樗于貍狌”為例,指出他們都有所待、有所縛、有所累,他們也并非自由。 真正的自由應該是超越于自我的限制、生活的羈絆、名利的追求的“無己”、“無功”、“無名”的自由,這種自由存在于精神之上,只有這樣才能夠獲得超然物外的絕對精神自由。而莊子所倡導的這種絕對的精神自由,體現(xiàn)在人生哲學中便是一種不受累于世俗,以精神的自在來取代肉體不自由的超世主義。 人生哲學之處世在莊子追求絕對精神自由的超世主義之時,還有基于對自我理性認識的處世主義并存。 鯤鵬在扶搖九萬里之時,明白“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的道理,必須借風之勢方才開始南飛。宋榮子能夠分別榮辱的界限,在面對榮辱之時從容不迫。列子可以御風而行,他明白應該順應萬物變化。堯把天下讓給許由,許由明白自己的需求,懂得各司其職而拒絕堯。 這些故事中,他們對于自我都有著明確而理性的認知,基于理性認知而做出的選擇是順應自然的,道家倡導“道法自然”,只有順應自然而為方能獲得自由,而順應自然的前提便是對自我有著理性的認知,基于對自我理性認知而為人處世,才是一種自然的行為。 而沒有理性的認知,便會陷入矛盾之中,如同宋人將帽子賣給越人,卻未認識到越人斷發(fā)紋身并不需要帽子。這種認知的缺乏,必然導致心之所想無法達成,凡事也都事倍功半。 莊子雖然倡導絕對的精神自由,但是精神是依托本體存在的,二者不可分割,當精神獲得自由了,那本體的生存又該如何獲取自由,這便是另一種的處世哲學。 個體的存在不能獨立于社會之外,社會規(guī)則對個體自由具有束縛性,要在社會規(guī)則之內(nèi)中個體要獲取自由,便應該形成對自我的理性認識,通過理性來化解個體和社會之間的矛盾從實現(xiàn)自由,從絕對自由的形而上向個體自由的形而下轉變的處世主義。 人生哲學之順世人是生活在現(xiàn)實的社會之中的,受到自然的束縛是必然,如何在束縛之中獲取另一種自由便是莊子在超世、處世之外的第三種人生哲學,即順世主義的人生哲學,在《逍遙游》中的學鳩、蜩等便是順世主義的典型代表。 學鳩、蜩生活在自我的世界之中悠然自得,他們之所以譏笑鯤鵬,便是因為他們順應自己的處境和天性,在自己的世界中天然而動,各安本分,并不強求自我之外的宏大的自由。 這種順世而為的自然的處世方式是一種自足其性的自由,這種自足似乎與莊子的絕對精神自由互相矛盾,但實則卻是一種統(tǒng)一。 鯤鵬能夠扶搖九萬里,它借助風力而飛,對自我有理性的認知,這種理性的認知形成精神上的自由。 而學鳩、蜩等只飛丈許,順應自己的本性而為,將自我置身于自然之中,享受騰躍自然之樂是一種自然本性的滿足。而這種自然本性的滿足和精神自由的追求是統(tǒng)一的,正所謂“無為而無不為”,要達成“無己”、“無名”、“無功”便需要以自足其性為前提方能達成。 這種順世主義是對于個體對于社會的妥協(xié),從超世主義、到處世主義再到順世主義,看似不合于莊子的自由思想,實則是對自由從形而上向形而下的實踐。 “至人無己”的自由莊子生活在戰(zhàn)火紛爭的時代,戰(zhàn)禍之下,民不聊生,但綱常的的紊亂卻也催生出了百家爭鳴大放異彩。 當所有人都積極地入世,為天下蒼生和個人政治理想奔走之時,莊子選擇了出世的生活在自己的一隅天地,觀察生命最本真的狀態(tài),思考自我與萬物之間的關聯(lián),從自然之中感悟人生的哲學。 在他的作品中,充斥的是他對于個體存在的哲思,他倡導在順應自然中獲取無拘無束、心無一物、遨游廣闊天地的精神自由。 這種自由在積極入世的儒家學派里是消極厭世的,也是不被提倡的。但實則在他的思想中是一種更自如、先具有先進性的人生哲學,他倡導“至人無己”,認為人本就是自由的。 在堯讓天下的故事中,更闡述了一種政治價值并非人生的唯一價值,人生價值是具有多樣性和可選擇性的,他還原了人本體的選擇權利,指出人具有選擇某一人生價值的自由,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各行其宜、各盡其責便是一種順從自然性的自由。 然而這種自由被積極入世強調(diào)人生政治價值的文化所批判,這種批判實則是對于人性本身的抹殺,是對于莊子人生哲學的片面了解。 只看到了追求絕對的精神自由的超世主義,而忽略了理性認識自我的處世主義和從本性出發(fā)的順世主義的進步性。 “道法自然”真正能夠恒久存在的是遵從自然性的,從自然性出發(fā),達成現(xiàn)實世界和精神世界的統(tǒng)一,介乎出世和入世之間,實現(xiàn)精神和行為上的雙重自由。 @子盞 喜歡用文字和視頻記錄生活,愿望是讀書萬卷行路萬里,不定時更新一點個人拙見,歡迎大家一起交流討論 |
|
來自: 果果w65k9gp8te > 《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