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晚年喜歡舞蹈家、歌唱家兼圍棋手戚夫人,愛屋及烏的喜歡戚夫人所生的劉如意。其實政治家的喜好大多是與權力掛鉤的,即便是對兒子。有句俗話說,賭場無父子,我們也可以借用,政治上沒有父子兄弟,權力才是政治家首要考慮的事情。從劉邦逃難時為了減輕馬車重量幾次將兒女推下車來看,劉邦對呂雉所生的孩子缺乏一定親情。 在擔驚受怕環(huán)境成長起來的太子劉盈性格上難免有些柔弱。以劉邦的性格,他是不喜歡一個性格柔弱的繼承人的。這個理由多少有,但這只是表面的東西,更深層次的是劉盈背后的“后黨”集團與功臣集團已經(jīng)達成默契,劉邦死后的繼承人必須是劉盈。 很多人認為,以劉邦的性格,更換太子豈不是分分鐘的事? 實則沒你想的那么簡單。 有時,貴為帝王,也是高處不勝寒。 所以,帝王的寂寞你我不懂,只有他們自己懂。 正如某學者所言,最有資格評價帝王的只有帝王。 劉盈的太子地位是歷史形成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劉邦出征,有情趣的戚夫人是軍中夫人。劉邦生活所喜,無非女色音樂,戚夫人大大滿足了他的喜好。據(jù)史載:戚夫人擅跳“翹袖折腰”之舞,還長于鼓瑟,節(jié)奏分明,情感飽滿細膩,劉邦聽之常不由自主地隨聲打拍子唱和。 又說劉邦與戚夫人高興時則兩人開懷大笑,憂傷時則相對唏噓不已。 整個一對感情深厚的男女。 戚夫人的兒子劉如意,按照次序是劉邦第三子。即老大劉肥,老二劉盈,老三就是劉如意。從劉如意名字上也看出他是備受寵愛的。劉肥雖然居長,但他是劉邦在和呂雉結婚前與寡婦曹氏所生,也就是說他的母親名分其實是劉邦的老相好,雖然居長,但在做繼承人上先天不足,但劉邦倒很重視劉肥,封為齊王,統(tǒng)轄七十三城,百姓中能講齊國話的都屬于齊國,是漢初第一大封國。 在繼承人問題上,自西周以來無論國君百姓一貫是“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即,都是正妻之子,則立其年長者,不論其賢能與否;如是庶子,則看誰的生母身分高貴就立誰,而不論年齡,這叫“子以母貴”。 劉如意自然符合后者,當然戚夫人也為了兒子的事沒少對著劉邦哭哭啼啼,因為她清楚,按照呂雉的個性,如果他兒子當不了皇帝,她們母子下場會很不妙,為了自身安全,也要把太子位子搶過來。 劉邦也是有這個打算的,也給戚夫人幫過忙,比如暗示大臣們:太子柔弱,不象我,如意象我。但結果不是很理想。雖然張良的勸阻都不好使,但大臣們如周昌、叔孫通等態(tài)度鮮明的反對。說話結巴的周昌甚至還創(chuàng)造出了還來了個“臣期期不奉詔”。 說起來周昌與劉邦關系很密切,真正男閨蜜。他們關系連蕭何曹參都羨慕。因為周昌為人耿直,據(jù)說某次有急事找劉邦,結果發(fā)現(xiàn)劉邦正和戚夫人抱在一起粘乎,周昌扭頭就走,劉邦趕忙追趕,追上后,劉邦騎在周昌的脖子上問道:“你看我是什么樣的皇帝?”周昌挺直脖子,昂起頭道:“您和夏桀、商紂一路貨色?!眲罟笮Χ?。 功臣集團維護太子是有緣由的。 當時大儒、太子太傅叔孫通的話其實代表了他們一定心聲:“春秋時期,晉獻公因為寵愛驪姬的緣故,廢太子,立少子奚齊;結果晉國亂了幾十年。時至今日,人們仍在嘲笑晉獻公。秦始皇帝不早立長子扶蘇為太子,結果趙高得以發(fā)動政變,扶立胡亥。秦王朝因此覆滅。這后一件事是陛下所親歷的?,F(xiàn)在我們的太子忠厚孝順,天下人全都知道;呂后又是和您一起同甘苦共患難奮斗過來的,您怎么能背棄她呢!如果你一定非要廢掉太子另立小的,那我就請求死在您的面前?!?/p> 其中“呂后又是和您一起同甘苦共患難奮斗過來的,您怎么能背棄她呢!”這句話是重點。 與你艱苦創(chuàng)業(yè)的老婆你都不在乎,跟你打天下的功臣們就更可想而知了。 太子劉盈背后不僅是呂后一族的勢力,更重要的是功臣集團那幫人。而且呂后一族中很多就是功臣集團成員,比如他哥哥呂澤就曾“發(fā)兵佐高祖定天下”,是一支重要軍事力量。而著名的樊噲則是呂后的妹夫,這些力量是戚夫人所無法相比的。改立太子是劉邦戚夫人兩口子對陣整個功臣集團。 劉邦動作了幾次,毫無效果。只能算是對戚夫人有個交代,我干了,但干不了,實力不允許。 但戚夫人還是發(fā)揮秘密武器讓劉邦再努力,于是乎劉邦振奮精神繼續(xù)再努力。 其實劉邦是知道自己實力的,如果劉如意當了太子,必須要得到功臣集團的擁戴,才能抗衡呂后一族。要不然就是立劉如意當太子,日后接班的也不一定是他。除非大開殺戒,干掉一批人?,F(xiàn)在問題是擁護劉盈的勢力太強大,以至于為此不喜歡摻乎事的留候張良都為此不問事務了。 張良父子其實數(shù)次改變了漢初政治格局,連載中以后會提及。 劉邦雖然殺功臣,但殺的基本是當年和他基本并駕齊驅的那些,對于追隨他的,只要不背叛,一般不會下手。 漢高帝十一年,淮南王英布見開國功臣韓信、彭越先后被殺,內心恐懼,起兵謀反。當時劉邦正在生病,他多年征戰(zhàn),也厭惡了打仗,于是不知誰出的主意,讓太子劉盈帶兵前往平叛。 但此時劉盈背后已經(jīng)有了四個白胡子老頭,即歷史上所說的“商山四皓”。這四個老頭咋來的,正是張良出的主意,因為劉邦屢次相把這四個老頭弄出來,老頭都不理睬。在張良的點撥下,呂后終于將這四個老頭請除了山。 四個白胡子老頭一合計對呂后說:太子將兵,有功則位不益太子;無功還,則從此受禍矣。 就是太子去干這活,成功了也還是那樣,人家會說是將領們的功勞,但萬一失敗了,就麻煩大了。 人不能干費力不討好,甚至有風險的事。因此不能去。 但不去總得有理由,于是他們奉獻了不去的理由:在戰(zhàn)場上沖鋒陷陣的將軍們都是跟著劉邦出生入死平定天下的梟將,太子掛帥出征成功率堪憂。 于是呂后出馬,對劉邦講了上述理由。 劉邦自然不糊涂,事關軍國大事,馬虎不得。于是只好大罵一句:“豎子固不足遣,乃公自行耳!”邊罵邊爬起來去收拾英布。 漢十二年,劉邦收拾完平英布回來,對更換太子又上了勁。 某次宴飲群臣,劉盈身為太子自然也要陪同。 劉邦突然發(fā)現(xiàn)劉盈身后站著四位白胡子老頭,一問得知是自己屢求不可得的“商山四皓”時,表現(xiàn)頗為震驚。 劉邦急忙召來戚夫人,指著四個白胡子老頭說,“我欲易之,彼四人輔之,羽翼已成,難動矣。呂后真而主矣?!逼莘蛉似?上曰:“為我楚舞,吾為若楚歌。”歌曰:鴻鵠高飛,一舉千里。羽翮已就,橫絕四海。橫絕四海,當可奈何!雖有矰繳,尚安所施!歌數(shù)闕,戚夫人噓唏流涕,上榻去,罷酒。 這段翻譯過來就是:你來看看吧,完了,完了,全完了,我想換太子的事真黃了。連這四個老頭都在幫太子,已經(jīng)成氣候了,動不了了,老呂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了。戚夫人也明白白搭了,慣用武器眼淚又淌出來了。劉邦一看,說,此時此景,我想吟詩一首,你配合跳個舞吧。 啊,天鵝呀,大雁呀飛向天空,一下能飛數(shù)千里。翅膀硬了,隨便飛來隨便起,可以四海翱翔??梢运暮0肯韬?,(你)能將它怎么樣?即使擁有弓箭,又能把它怎么樣? 老劉這邊唱完,戚夫人跳沒跳不知道,但抽抽泣泣哭得滿臉鼻涕淚,此時真正明白大勢已去。估計呂后此時在屏風后暗暗冷笑:賤婢,和我斗? 其實劉邦是從商山四皓身上看到了反對力量的強大,如此形勢下,衰年的劉邦也只好哀嘆一曲了。 但劉邦還是很對戚夫人母子負責,前面我們提到了他的閨蜜周昌,為了保護太子敢和劉邦爭論的阿昌,此后被劉邦任為趙王如意的國相。知妻莫如夫,知昌莫如邦。劉邦甚至他死后呂雉對戚夫人母子不會客氣,也深知,能保護兒子如意的也只有周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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