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已授權本平臺發(fā)布 蘆葦花的舞蹈 文丨立青 版式設計丨強哥 主播 | 魏小裴 從小,我是在太白河邊長大的,太白河邊的沙灘上,長滿了成片成片的蘆葦。一到秋天,蘆花開了,河的岸邊,蘆花燦然地飄蕩,綿延十幾里,在朝霞的沐浴下奪目圣潔飄逸多姿;在秋日的陽光里,蘆花沉醉,描繪出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飄揚的蘆花在琴弦上舞蹈,天籟之音和著迷離的絮語與清風交談;簇簇蘆花如縷縷清風,似幽幽絲竹,聃婷在水的中央,宛若仙境。 媽媽是最愛蘆花的,每年的秋天,媽媽便帶著我們兄妹四人來到沙灘,采摘蘆葦。蘆葦可以編席子、扎掃帚、當柴燒。手掌握住蘆桿,剝開蘆桿邊的狹長的蘆葉,至蘆節(jié)處一拔,蘆葦便到手了。我們主要是用它來做掃把,一個秋天要做好幾把,以保證來年都夠用。媽媽姓許,別人都叫她許老師。媽媽是較早的師范生,雖然生育了四個子女,但平時仍有些文藝氣質。她的頭發(fā)黑而亮,扎了一條油黑發(fā)亮的粗辮子垂在胸前,夏天喜歡穿一條碎花的白裙子。媽媽言語很少,眼睛很大,深邃的很,但眼神總是郁郁的,像有千言萬語不曾說出。作為一個有些小資情調的師范生,媽媽嫁給了根正苗紅,家庭成分很好,自己又是工人階級的父親。雖然在政治上得到了庇護,但在精神生活上是特別的貧乏的。兩人在個性、情趣上的不合導致了家庭生活的不合,所以他們常常吵架,只有走出戶外,媽媽才覺得是自由的,身心才得到了釋放,所以秋天的采蘆葦活動在于她——仿佛節(jié)日。 秋天的太白河特別地抒情、美麗。河水靜靜的,不時有鳥兒掠過河面,驚起一河漣漪,河的對岸一邊是碧綠的竹林掩映著紅瓦白墻,一邊是不見邊際的水田,牧童手拿柳條,吆喝著悠閑地走過。空曠高遠的藍天下,那一蓬蓬、一簇簇、一片片潔白的蘆花,清雅飄逸,漫舞輕揚,像仙子寫在大地里的詩行。葦干互相撞擊,悉悉索索,絮絮叨叨,像戀人互訴衷情。風兒來了,蘆花嫣然一笑,飛絮漫天! 當媽媽來到沙灘的蘆葦叢中時,她整個人都變了,單純快活得象個十幾歲的少女。采摘下幾棵最為肥大的蘆花,她帶著我們跳起舞來。媽媽的花裙子飛速地旋轉,大辮子好像要飛起來,快樂的笑聲傳得很遠很遠。藍天、碧水,云朵下是大片的蘆葦,雪花般舞蹈著的葦花,以及年輕漂亮,手擎蘆花舞蹈的母親,我不覺眼眶濕濕潤潤的,心中如沐浴著秋日的暖陽感到特別的溫馨,這一幅色彩明麗、意境清新的獨特的畫面,成了我心中最美好的回憶。 那天媽媽摘了好多的蘆花,回到家來插滿了房間的各個角落,蘆花若雪似云,似花非花,似霧非霧,讓簡陋的房間充滿安適而憩靜、柔情綣繾的氛圍。晚上爸爸回來,粗暴地將所有蘆花擰成一團扔出了門外,他生氣地大聲說:飯都吃不飽,還有心弄這些花花草草,把家里搞得亂糟糟??上攵匀挥质且环蟪?,媽媽為此離家,深夜才回來。這次爭吵之后,媽媽好象變了一個人,不再生動活潑。有時,她做著事,會長時間停下來發(fā)呆,從那以后,我們也沒有再去采過蘆葦。 很多年以后,回憶起當年的許多過往,我問起媽媽還記得嗎?媽媽總是若有所思地說:有這回事嗎?我什么也不記得了。 去年冬天,我和媽媽又回了一趟太白。如今,那茂盛的蘆葦叢已不見了,在岸邊的沙灘上,只有這里一叢,那里一叢,沒了當年的氣勢。我和媽媽久久地站在岸邊,沉默不語。蘆花如柳絮,悠然而過,把包裹了一生的心事灑落;蘆花在飄蕩,飄蕩著一種解脫與釋然;那些個歲月里,有多少擦肩而過的風景,又有多少個婉約般燦爛的日子。飛舞的蘆花,灰色的天際,這樣的季節(jié),這樣的場景,心里最細密柔軟的神經都能被花絮輕易撩撥…… 藍天白云下,雜生的蘆葦沉醉在冬日陽光里,開滿了孤獨與醉意。媽媽的人生,那一頁已然翻了過去,而,我的人生,應該像這蘆花一樣,成為這片土地上最幸福平凡的花。 對著漫天飛舞著的蘆花,我跳起了舞蹈,媽媽在一邊微笑地看著我,她一定想起了那美麗無比的一幕! 作者簡介 立青,原名陳靖,在寂寂的紅塵中,聽靜默花開的聲音。 香落塵外管理團隊 主編:湛藍 總監(jiān):子寒 顧問:蔣新民 清風明月 排版:強哥 鳳尾 審稿一組: 銅豌豆 柳外斜陽 審稿二組:連云雷 風碎倒影 無兮 終審,校對:煙花 清歡 播音:魏小裴 稿費:湛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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