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的一生令人嘆息 失敗就像一根根枯萎荒涼的稻草,處處掩蓋了許多原本鮮活、光亮的形象,歷史上的很多英雄就是如此被淹沒在失敗的陰影里面。但理智、客觀的邏輯也總能透過歷史的縫隙,發(fā)現(xiàn)那些失敗英雄黯淡的魅力和美麗。 沒有人天生就是喜歡悲劇的,但我們不能以悲劇去黑化歷史和生活。所以,悲劇和失敗只能成為引發(fā)我們思考的觸點,而不能成為我們界定結(jié)果的標準。瓦崗起義的李密恰恰就是“失敗論”的受害者,原本是一個幾乎主動隋末局勢的叱咤風云人物,卻因兵敗政失而默默無聞,即便偶爾被人提及,也只是被當作“打爛一手好牌”的笑餌,而被刻意放大其反面教材的意義。 但是如果認真地去了解李密的生平,在那些失敗的表象下面,我們或許會看到一個睿智、執(zhí)著、堅定、誠懇的形象。 愿以生死酬知己李密有王佐之才,卻無君主之命 李密少有才名,和所有“恃才傲物”的才子一樣,李密也曾“待價而沽”過。他的生活可以遷就歲月,但是他的情懷和理想不能遷就現(xiàn)實,他和前世的諸葛亮一樣,一直在等待著他心目中的明主。當遇到楊玄感的時候,他一度認為自己的理想之門被打開一道縫隙,并射進來一束光亮。 楊玄感興兵首義的時候,李密獻上、中、下三策。上策長驅(qū)至薊,中策西行入關(guān),下策直取洛陽。但楊玄感說,君之下策,乃上策也。選擇了下策,結(jié)果不出李密所料,因消息走漏,援兵四集;前有堅城,后有追兵,而前途渺茫。無奈之下,楊玄感改為中策,但是為時已晚,追兵緊隨其后,根本沒有時間經(jīng)略關(guān)中,最終被追及于皇天原。
楊玄感欣賞其才,卻不能重用其人 可見李密在楊玄感的陣營并沒有受到絕對信任,進言之時還有殺身之禍的擔憂,言辭之間誠懇卻不得不兼顧委婉。盡管如此,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稱帝時機未到,只會加速敗亡,所以李密才會仗義執(zhí)言??上г?strong>“吾與子孰后先”之問的楊玄感一直對李密的才能欣賞之余又深為忌憚,李密的那些不順耳的話總是會被主觀地排斥或者忽視。 楊玄感的結(jié)果是可想而知的,但是李密并沒有像歷史上大多數(shù)的謀臣一樣因為“言不為用”而背身而去,他對楊玄感依然不離不棄,直到最后兵敗,他也沒有離去,從而被捕入獄。 如果沒有奇跡的話,作為個體的政治生命以及肉體生命,將會毫無疑問地被終結(jié),李密的一生,也該到此為止了。但是隋煬帝沒有就地處決他,而是要把押往京城,這段時間上的空檔被李密充分利用起來組織了一場隋唐版的“肖申克的救贖”。作為天字第一號反賊,能這么輕松越獄,其背后的精彩程度是可以想象的。吾等之命,同于朝露,若至高陽,必為鉏醢。假設(shè)李密能作為一個成功者在歷史上存在,這何嘗不是一段被人津津樂道的佳話? 敢換新天上瓦崗上瓦崗,一腳天堂,一腳地獄 從逃脫后到投奔瓦崗的這段時間,雖然很短,但是對李密來說很重要。在這段時間里,李密時常在反思著自己。他在詩中把自己比作樊噲、蕭何,但是隨著楊玄感身死,他一時無法得知他的劉邦何在?允文允武的李密覺得自己既可以做樊噲,又可以做蕭何,可見當初的李密只是想做一個謀臣,成就自己的功名理想,僅此而已。 寄言世上雄,虛生真可愧。李密注定是不會長久沉寂下去的,在度過短暫的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日子之后,他選擇走上瓦崗山,即便那些他曾經(jīng)所鄙夷的“土匪窩”。但是,圣人不空出,賢者不虛生,成熟的人總會愿意為自己的理想放下身段。劉禹錫詩云:種桃道士歸何處,前度劉郎今又來。真正的戰(zhàn)士,從來不會向命運低頭,只不過劉禹錫的武器是筆,而李密的武器是劍。 征戰(zhàn)天下由此開始 李密初投瓦崗時,翟讓不過萬余人,最大的志向不過是守在運河附近搶劫來往商船而已,正如李密所認為的,是“求食草間”,不過小盜。好在翟讓雖無經(jīng)天緯地之才,但也算有容人任賢之度。與眾不同的李密很快就在瓦崗脫穎而出,從而實施了李密心中的戰(zhàn)略三步走: 第一步、壯大實力 李密自薦,去游說群盜,期間充分發(fā)揮了自己的演說天賦,“所至輒降下”,無往不利。發(fā)展壯大之后,攻破金堤關(guān),拿下了滎陽周圍的一些縣城,瓦崗寨終于有了自己的根據(jù)地,告別了朝不保夕的流寇生涯。 第二步、樹立影響 光靠滎陽的小打小鬧,終究是成不了氣候的。李密的目的是要引起朝廷的重視,引起天下的注意,樹大才好招風。 隋朝終于重視了,但是派來的卻是鎮(zhèn)壓流寇、從未一敗的名將張須陀。翟讓“大懼,將遠避之”。但李密卻胸有成竹,說此人可以一戰(zhàn)而擒。于是在李密的精心布置下,用步步敗退、層層包圍的誘敵深入戰(zhàn)術(shù)成功陣斬張須陀。 瓦崗和李密一戰(zhàn)成名天下知。此戰(zhàn)之后,李密獨領(lǐng)“蒲山公營”,自成一軍。而史載“威震東夏”、“河南郡縣為之喪氣”的張須陀的不敗之威也在李密這里得到了終結(jié)。天下義軍的信心大增。 翟讓算得上是大度的人 第三步、搶占資本 實力有了,影響也有了,但是如果安于做一群“打家劫舍”的流寇,顯然是沒有出路的。于是,李密緊鑼密鼓地開始了第三步,也是最為關(guān)鍵的一步。 李密和翟讓選七千人,奇襲迅速攻下了洛口倉,一時之間,遠近震動,“開倉恣民所取,老弱負繦,道路不絕”。此舉意義重大,翟讓也認為是“英雄之略”,只是萬萬不敢而已。 洛口既下,四方歸附,連時德睿、祖君彥這樣的朝臣也不例外。而李密世襲蒲山郡公,海內(nèi)知名,加上關(guān)隴集團出身,因此還得到了一大批士族力量的支持。 亂世之中,手有余糧心不慌,掌握了洛口這個大糧倉,等于有了無窮無盡的兵源,一時之間,“趙、魏以南,江、淮以北,群盜莫不響應”,眾至數(shù)十萬,盛況空前。而群龍無首之下,翟讓等人推舉聲威正隆的李密稱王,李密認為時機未到,稱“魏公”。而此時距建立“蒲山公營”,剛剛才半年。 終已成勢 經(jīng)過李密精心策劃的“三步走”,瓦崗終于由當初“求食草間”的流寇成為了反隋首領(lǐng)。只不過,天才一般的李密取代了略顯平庸的翟讓,成為了實際上的領(lǐng)導人。此時,李密也開始打造自己的班底,組織架構(gòu)大致分為三部,包括“魏公府”、“行軍元帥府”、“百營”。魏公府主要由瓦崗元從人員構(gòu)成,包括翟讓及其親信翟摩侯,王儒信等,徐世績,單雄信為左右武候大將軍。行軍元帥府主要包括歸附的原政府人員,是李密的核心班底,李密清楚以后治理天下還是要靠這幫人。百營則由歸附的義軍組成,組織的嚴密性與實際控制力均不強,只是作為一種權(quán)宜之計而存在。同時讓秦叔寶,程知節(jié)(咬金)等人組成驃騎,號為“內(nèi)軍”,李密常說,此八千人足當百萬,戰(zhàn)斗力之強無與倫比,在后續(xù)的戰(zhàn)斗中也得到了充分的證明。而裴行儼等人,各擁部曲,被封為總管,獨領(lǐng)一軍,是除內(nèi)軍以外戰(zhàn)斗力最強一部。 李密在洛口建立的政權(quán)已經(jīng)得到確立,建立組織,修筑城池,開始下一步的軍事行動。而此時,東都仍然實力強大,是天下精兵所處,尚有二十余萬眾,從此刻開始,李密政權(quán)開始了與東都為時數(shù)年的戰(zhàn)爭。 三奪洛回求東都兵強馬壯攻打東都 雖然建立洛口政權(quán)時,李密并沒有趁機奪權(quán),但翟讓無形之中已經(jīng)淡出最高領(lǐng)導的位置。世人只知有李密,不知有翟讓,新附的將士都是沖著李密的名聲和戰(zhàn)果而來。當時李密一時風頭無兩,而其他勢力,均各自陷入困境,不成氣候。李淵還在晉陽躊躇,因為汾陽宮被劉武周占據(jù),害怕被朝廷問責,還在反與不反之間糾結(jié);江淮杜伏威、河北竇建德等,還各自為戰(zhàn),限于在與朝廷互有勝負的拉鋸戰(zhàn)中。 亂世之中,朝不保夕。海內(nèi)饑荒的背景下,無糧則潰,東都不下,糧倉也就難以安定,所以拿下東都是洛口政權(quán)的首要目標。但是東都城深墻高,易守難攻,強行攻打可能是事倍功半,所以李密把目標鎖定在回洛倉上。無回洛即無東都,朝廷不得不爭。 奪取洛陽是戰(zhàn)略需要 第一次爭奪:裴仁基與孟讓率兩萬人攻打回洛倉,迅速將其攻破。但是孟讓此人,流寇本性難改,所到之處,搶掠放火是常態(tài)。東都趁著孟讓軍隊四處掠奪之際,趁機出兵攻打,裴仁基、孟讓大潰,孤身逃回。李密只能匆忙救場,再次攻下回洛倉。打下回洛倉之后,必須攻下偃師、金鏞,才能確保糧倉穩(wěn)定,但是東都此時雖然連敗兩陣,但依然兵強馬壯,野戰(zhàn)不勝,守城有余,本來逆取順守,二城都難以攻克,數(shù)戰(zhàn)不勝之李密只好放棄回洛倉,返回洛口。第一次回洛爭奪,李密得而復失,整體來說,戰(zhàn)略目標沒有實現(xiàn),以失敗告終。但是進攻洛回對東都造成“糧荒”的效果已經(jīng)初步顯現(xiàn)出來了。 第二次爭奪:李密休整一陣,親自帶主力三萬人過來決戰(zhàn),再次拿下回洛倉。東都立馬派將軍段達、武賁郎將高毗、劉長恭等出兵七萬,李密大勝,不過損失也不小,司馬鄭德韜戰(zhàn)死。戰(zhàn)勝之后,李密沒有攻城,而是在回洛修筑營壘,采取蠶食之計,逼迫東都。東都大窘,于是派使者到江都求救,聲稱:“李密有眾百萬,圍逼東都,據(jù)洛口倉,城內(nèi)無食,若陛下速還,烏合必散;不然者,東都決沒”。 李密繼續(xù)給予東都壓力,打到了洛陽郊區(qū)平樂園,再次大破隋軍。東都情急之下把關(guān)中兵力抽調(diào)過來支援東都(李淵就是趁著這個機會奪取關(guān)中的),得到關(guān)中支持后,東都實力大增。在隨后的一次戰(zhàn)斗中,李密身中流矢,受傷不起,從而軍中無主,一敗涂地。第二次爭奪,還是失敗。 唾手可得的洛陽卻總是遙不可及 第三次爭奪:形勢越來越不利,江都接到告急之后,派王世充率江淮勁卒五萬,還有將軍王隆,河北大使韋霽、河南大使王辯等方面大員,人數(shù)不詳,前來支援東都。除此之外,還有涿郡留守薛世雄率三萬人來援。 但好在竇建德幫了李密一把,在薛世雄途徑他的地盤時,伏擊成功,薛世雄剩下幾十人逃了回去,不久發(fā)病死。還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就是趙君德,張升等人攻破了黎陽倉,并投降李密,徐圓朗,徐師仁等人先后前來歸附,“以千百數(shù)”,降者絡繹不絕。除了回洛反復爭奪,不恒其守之外,天下三大糧倉,李密已得其二。天下爭相歸附,李密的聲望與實力再次達到頂點。徐世勣對李密說:“天下大亂,本為饑饉。今更得黎陽倉,大事濟矣?!?/strong> 王世充成了新的攔路虎 王世充抵達之后,與李密隔著洛水對峙。有人勸李密,放棄東都,直取江都,但考慮到洛口的戰(zhàn)略安全,李密拒絕了這個建議。因為此時洛陽十分強盛,如果順江東下,洛口可能不保,并且腹背受敵。 王世充兵鋒甚銳,江淮勁卒可謂身經(jīng)百戰(zhàn),曾經(jīng)大破盧明月,劉元進,裝備很好,士氣也高昂。此外還有關(guān)中精兵助陣。而李密除了本部精銳,歸附他的義軍聯(lián)盟與之相比,戰(zhàn)斗力實在堪憂。 王世充一鼓作氣之下,李密連連敗退、損兵折將。但李密還是用誘敵、伏擊、腰斬等戰(zhàn)術(shù),最后徹底打敗了王世充。不但得到回洛,還殺傷了官軍部分有生力量,戰(zhàn)果頗豐。 但也就是這個時候,李密的內(nèi)部出現(xiàn)了變故,瓦崗舊將和新降官員因為爭權(quán)奪利,而互生矛盾。瓦崗舊將慫恿翟讓奪權(quán)。也許翟讓也并沒有奪權(quán)之心,但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知道消息之后的李密,開始了對瓦崗派的一次大清洗。從而為他的此后莫名其妙的敗亡埋下隱患。 一著不慎天下失李密開始走向敗亡 李密掌握了天下糧倉,自然也就掌握了戰(zhàn)爭的主動權(quán)。此時的東都經(jīng)過第三次回洛爭奪戰(zhàn),已經(jīng)到了捉襟見肘的地步,由于缺糧,“東都米斗三千,人餓死者十之二三”,已經(jīng)快要山窮水盡。 無奈之下,王世充只能鋌而走險,意圖偷襲洛口,劫取糧草。但早有準備的李密派郝孝德、王伯當、孟讓、魯儒埋伏在洛口倉城附近,等王世充進入包圍圈,四軍合擊,王世充再次大敗。走投無路的王世充決定孤注一擲,帶上所有人,過來和李密決戰(zhàn)。王世充搭浮橋渡過洛水,來攻打鞏縣,李密派出“內(nèi)軍”精銳輪番攻擊,再次大敗王世充,楊威、王辯、霍世舉、劉長恭、梁德重、董智通多名大員紛紛殞命。 多次擊敗王世充的李密終于毫無壓力地拿下偃師,金鏞,殺到了洛陽城下,“鉦鼓之聲,聞于東都”。 李密帶著三十萬人,駐扎在東都外圍,同時修金墉城作為據(jù)點。東都雖然危如累卵,但城內(nèi)兵士還是眾多,硬拼只能是兩敗俱傷。上兵伐謀,李密針對他們?nèi)奔Z的困境,選擇了“圍而不打”的戰(zhàn)術(shù)。東都把幾乎全部的兵力都撥調(diào)給了最能打仗的王世充,大約七萬之眾,期待能夠支撐危局。但王世充已經(jīng)被打得懷疑人生,不敢貿(mào)然出戰(zhàn)。 千古艱難唯一死,在可能被活活餓死的環(huán)境下,東都終于決定投降了,只不過給了一個冠冕堂皇的說法“召李密入朝輔政”而已。 宇文化及拼掉了李密的家底子 但恰恰是這個時候,命運又給李密設(shè)置了一道關(guān)卡。宇文化及在江都已經(jīng)弒殺楊廣,帶著驍果軍十萬人北上。同樣是因為沒有軍糧,宇文化及決定主動進攻已屬于李密的黎陽倉來獲取軍糧。黎陽倉雖有徐世績在駐守,但黎陽倉是支撐河北和黃河下游的基礎(chǔ),是萬萬不能丟失的。再加上剛剛向李密伸出橄欖枝的東都,也因為痛恨宇文化及的弒君行為,強烈要求李密狠狠地教訓宇文化及。 于是關(guān)心則亂,李密忽略了王世充那原本奄奄一息的7萬軍隊,帶著主力兩萬人,匆匆趕赴黎陽附近,和宇文化及對峙。 李密是知兵的,宇文化及的驍果軍是天下勁旅,兵員出自關(guān)中,武器裝備也都是當時最好的,不能力敵只能智取。一方面,徐世勣放棄黎陽其他郡縣,只守黎陽倉城,實行堅壁清野戰(zhàn)術(shù)。另一方面,李密避其鋒芒,以騷擾戰(zhàn)術(shù)消耗宇文化及的軍糧。這基本上是立于不敗之地的。 所謂猛虎臨死一搏,可以傷人,宇文化及眼見余糧將盡,便狗急跳墻地準備殊死一搏。發(fā)現(xiàn)了玄機的李密又聰明地使用了緩兵之計、拖延戰(zhàn)術(shù),只要耗盡對方的糧食,則不戰(zhàn)而勝。所以李密假意要和宇文化及議和。宇文化及大喜過望。然而李密的部下出現(xiàn)了叛徒,把李密的計劃全部告訴了宇文化及。 惱羞成怒又深感絕望的宇文化及像發(fā)瘋的狗一樣,只盯著李密,也不求奪糧,只求決戰(zhàn)。李密倉促迎敵,結(jié)果兩敗俱傷。宇文化及的十萬精銳被打散,大部分向李密投降了。但李密的猛將銳卒也損失慘重,最可惜的是號稱足當百萬的內(nèi)軍,以及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李密軍的精華,就此一朝散盡。 失去了軍事核心力量對于一支政治隊伍的影響是可怕的,李密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他寄希望于他所收編的那支驍果軍,只要給他一點時間,他有信心再打造一支精銳之師。于是李密“厚撫”了這支驍果軍,但這樣一來,使得那些隨李密征戰(zhàn)數(shù)年的部下眼紅,他們不能理解李密為什么要厚此薄彼地對待這只曾經(jīng)的敵軍,這也是李密漸漸失去人心的開始。 王世充又搶先一步 李密派使者向東都告捷,準備克日入朝,多年來的經(jīng)營終于要看到成果了。但萬萬沒想到本已被打蔫了的王世充又先發(fā)制人了,他發(fā)動政變,控制東都,宣告李密東都和平演變的機會徹底破產(chǎn)。 李密不相信餓不死王世充,于是又把東都圍起來了。但是,因為時值寒冬,李密缺布,王世充缺糧,李密的手下邴元真等人一致請求下,要和王世充以糧換布。這讓本來勢必被圍死的王世充又喘了一口氣,也正是這一口氣拖到了李密的敗亡。 王世充得到糧草之后,想尋求和李密殊死一搏。裴仁基認為不應決戰(zhàn),直接困死王世充就可以,李密自己也這么認為:
但詭異的是瓦崗舊將單雄信和驍果降將陳智略等人紛紛請戰(zhàn),眾意難違,李密被迫應戰(zhàn)。但早已精銳失、元氣未復的李密根本抵擋不住王世充的困獸之斗,程知節(jié)和裴行儼等人被重傷,此驍將孫長樂等十余人被重創(chuàng)。兵敗如山倒,接下來,李密的軍隊基本上對王世充一觸即潰。 單雄信的背叛是致命一擊 更加致命的是,單雄信直接率部投降,驍果軍也相繼投降,鄭颋守偃師,部下也獻城投降。偃師本來是單雄信協(xié)助駐守,這位獻城的“部下”,與單雄信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在偃師城中重傷躺著幾乎所有的內(nèi)軍驍將,以及行軍元帥府包括裴仁基、鄭颋在內(nèi)的大部分重要官員,以及高層人員的家屬,全部被王世充俘虜。其中也包括洛口守將邴元真的家屬。 偃師丟失,實在太過致命,但是好在洛口還在,根本未失,之前多次不利,都是憑借守住洛口東山再起。于是李密馳向洛口,走到半路,這時又知曉了邴元真已經(jīng)和王世充聯(lián)絡,準備投降。真可謂走到哪里,哪里投降。 于是李密再度逃到虎牢,王伯當也率領(lǐng)金鏞的留守軍隊來接應。邴元真果然也投降王世充。這個時候,徐世勣仍然在黎陽,有二十多萬人,李密想去投奔,有人說,殺翟讓的時候,徐世勣差點被殺死,現(xiàn)在“創(chuàng)猶未復”,怎么能保證其忠心呢?李密這個時候已經(jīng)沒人可以相信,于是再度和王伯當跑到河陽,只剩下兩萬人馬,之后歸唐。歸唐之后的李密就再也沒有生命力了。 徒留疑云惑青史總有一些失敗莫名其妙 回溯李密敗亡的整個過程,不禁有了疑惑: 1、對陣宇文化及的時候,究竟是誰出賣了李密?李密當時帶過去的都是身邊心腹,而且一般地位低的人也不可能接觸到那么高的軍事機密。聯(lián)系李密和徐世績的矛盾,以及李密兵敗之后,徐世績無動于衷的表現(xiàn),不得不說徐世績的嫌疑很大。 2、眾人謀反的時機巧合得有點詭異。那些勸說李密應戰(zhàn)王世充的將領(lǐng)幾乎同時投降,甚至一仗沒打。而當時的王世充也是強弩之末,遠表現(xiàn)不出爭霸天下的氣勢出來。為什么那么多將領(lǐng)會反李投王呢?單雄信因為“翟讓事件”和李密早有矛盾這是肯定的,但單雄信要反的機會其實很多。想來想去,只能從驍果軍投降這件事上面來分析。 陳智略等人是糧盡投降,并非真心歸附,之前更受到李密偽和戲弄,也難免心生怨言。另一方面,驍果軍受到李密心腹的排擠,也不敢相信李密是真心接納,日后必定會過河拆橋。拿下東都后,肯定會將驍果叛將拿來給皇室報仇,然后接手驍果軍。所以這個時候陳智略等人和單雄信等一拍即合,先力主決戰(zhàn),再臨陣倒戈。單雄信當時本部不過幾千人馬,單獨反水并不能讓李密崩潰,驍果軍幾萬精銳就不一樣了,而李密精銳喪失,這些因素加起來,堅定了單雄信反叛的決心。 3、偃師失陷,不可能也是巧合。鄭颋作為長史,并不掌軍,能做到獻城投降的,除了單雄信,不做第二人想。 4、偃師失陷,大量重要人質(zhì)被抓,幾乎給李密來了個釜底抽薪,然后洛口緊跟著投降,難道不是一個陰謀? 一生功名歸李唐 李密一生識人無數(shù),但就是缺乏了一點殺伐果斷之心,往往“惑于眾議”。從而給了那些陰謀者更多的機會,否則李密的結(jié)局也不一定會是這么慘淡收場。 縱觀李密的一生,即使他不成功,但你依然很難不欽佩他。除了缺少一點帝王的霸氣和果決,也缺少了一點帝王的命,除此之外你很難找出他太大的毛病,有智慧、有謀略、有遠見、有擔當、有理想、有情懷……這也是我經(jīng)常覺得李密被歷史掩蓋了的原因。 魏征在楊玄感和李密的合傳中,對楊玄感無一褒揚之詞,然而評價李密,卻說他“聲動四方,威行萬里”,失敗的原因則是“運乖天眷”,運氣不好而已。《舊唐書》則認為其他人不配和他合傳,單獨列傳,為傳記第三,僅僅在例行公事的后妃傳之后。從中我們也可以側(cè)面地了解真實的李密的輪廓,這是一個值得關(guān)注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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