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 臨時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孟郊《游子吟》
今晚特別的疲憊,因車子故障,推著車子走了很遠很遠的路,過橋過坎,機械地走著,街燈明亮,卻無心看周遭的環(huán)境,任各種車在身邊風馳而過,倦怠著回到家,給饑荒的肚子喂足糧食,舒一口氣,不禁嘆息:在這種奔波的年齡,一事無成的自己絕不敢輕言苦辛,只恨自己沒有更早更好的努力,以至于沒能讓母親安享哪怕一天的快樂!
猶記得司馬遷在《屈原列傳》中所說,“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窮則反本,故勞苦倦極,未嘗不呼天也;疾痛慘怛,未嘗不呼父母也。” 也許只有窮途末路,挫折了、難過了、傷心了,才會更加想念起父母的好,想念起父母的恩情,想念起父母那些無私的愛。而平時的我們,忙于各種工作、學習、社交之類,哪里會將心思常常放在家中的父母呢?
而且,我們總是善于逃避,逃避那些輕而易舉的就能做到的事情,比如,陪伴自己的父母,孝敬自己的父母。我們總是天真地以為來日方長,卻忘記了“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的忠言良言,千百年來,多少人抱憾于這句話,可是又有多少人仍然不斷步著這種后塵,而我也成了其中一員。
我忘不掉母親走時的痛苦,能言語時,母親充滿了對人生的渴望,渴求繼續(xù)這人世的茍活,但病魔讓她食之即吐,甚至喝口水、吃片藥,都讓她難以下咽,加之那頭痛欲裂的折磨,后來她開始抱怨這人生荒誕,后悔走這人世一遭的苦難,繼而被折磨的不成樣子,也再沒有抗爭的力氣,就那樣慢慢挨延時日,等待耗盡最后的游絲! 輾轉一年、一晃而過,生時愧人子,何況如今,這一年來,我盡量不去回憶母親,總是倔強地刻意一閃而過,有時甚至似乎已經忘記了母親的模樣,恍恍惚惚,感覺人生充滿了無盡的悲傷,假如愛有來生,我們就像跟春天有個約會一樣,能在某年某月敘一敘別離,那該多好??!
母在,人生尚有來處,母去,人生只剩歸途。我們總是在失去以后,還想再擁有,只是冥冥之中,我們這些光陰的過客,卻再也追尋不到來時的路! 看著年邁的父親日漸蒼老的容顏,不忍卒睹,守候母親的那一年,父親付出了太多,長期醫(yī)院的陪伴,讓我深刻認識到少年夫妻老來伴的至情,雖然年少時他們常常水火不容,但能陪伴走到底、默默守候的卻只有那一個人。
三月,是一個春回大地、春灑人間的美好月份,春風蕩漾、春意盎然,母親對我的愛,也曾像這春天般溫情,只是以后這種溫情只能永遠埋藏在記憶之中,加衣、加飯,母親不會再念念叨叨地提醒我了,而我也不必不耐煩地去頂撞她了。 母親如我這般年紀時年輕的模樣,掙扎在黃土地里,春耕忙碌的身影,在我幼小的童年里,是揮之不去的勤勞樸實,而今,她剎那的人生,恰如水中的漣漪,已消散不見,而我,仍然要奮斗,延續(xù)這生生不息的命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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