邲之戰(zhàn),又稱"兩棠之役",是春秋中期的一次著名會戰(zhàn),是當時兩個最強大的諸侯國--晉、楚爭霸中原的第二次重大較量。 前627年崤之戰(zhàn)后,秦立即將其在攻鄀之戰(zhàn)中所俘楚將斗克釋放,與楚結(jié)盟,共同抗晉。 晉國為保持霸主地位,也不得不在西、南二方對付秦、楚兩大國的挑戰(zhàn)。所以,楚國雖未參加崤之戰(zhàn),但卻是崤之戰(zhàn)的最大受益者。 公元前597年,楚莊王親率楚軍再次圍攻鄭國,晉國派荀林父率三軍再次救鄭,雙方在邲地(今河南鄭州北)展開爭奪,在作戰(zhàn)中,晉軍內(nèi)部分歧不斷,將帥不和,缺乏統(tǒng)一指揮而各自為戰(zhàn),又顧忌秦軍從背后偷襲。楚軍利用晉軍的弱點,適時出擊,戰(zhàn)勝對手,從而一洗城濮之戰(zhàn)中失敗的恥辱,在中原爭霸斗爭中暫時占了上風。楚莊王也由于此役的勝利而一舉奠定了"春秋五霸"的地位。 因為泌水入滎陽稱"蒗蕩渠",可寫作"兩棠",所以此戰(zhàn)又可稱為"兩棠之役"。如《呂氏春秋·至忠》和賈誼《新書·先醒》都寫作"戰(zhàn)于兩棠"。上海博物館藏戰(zhàn)國楚簡有《兩棠之役》多種。 10 本詞條 名片文字過長, 有內(nèi)容無目錄, 歡迎各位 編輯詞條,額外獲取10個金幣。 戰(zhàn)役背景晉楚國勢春秋時期城濮之戰(zhàn)后,晉借城濮之威,長期稱霸北方,中原諸侯望風景從。邲之戰(zhàn) 楚雖受挫于城濮,一度無力與晉爭雄,但城濮之敗畢竟屬于偏師折衂,井未影響國力,仍然為南方大國。南北兩強,虎視中原,勢均力敵,不斷在爭奪和控制中間地帶諸中小國家上展開拉鋸斗爭。 城濮之戰(zhàn)后,楚北上受阻,轉(zhuǎn)而向東發(fā)展。 前627年崤之戰(zhàn)后,秦立即將其在攻鄀之戰(zhàn)中所俘楚將斗克釋放,與楚結(jié)盟,共同抗晉。 晉國為保持霸主地位,也不得不在西、南二方對付秦、楚兩大國的挑戰(zhàn)。所以,楚國雖未參加崤之戰(zhàn),但卻是崤之戰(zhàn)的最大受益者。 莊王雄心晉文公以后,襄公繼承父業(yè),保持了霸權(quán)。但到靈公時,一則年幼,二則昏庸暴虐,晉國君臣不和;而楚成王也在公元前626年為太子商臣所殺,太子商臣即楚穆王。楚穆王乘晉國君臣不和,大力北進,先后滅江、六、蓼。楚大夫范山說:"晉君少,不在諸侯,北方可圖也。"正是當時晉、楚兩國斗爭形勢的特點。公元前613年,楚莊王又繼穆王而立,他重用孫叔敖、伍奢等賢臣,國勢更加強大,于是加快了北進與晉爭奪中小國家的步伐,并于周定王元年(前606年),借伐陸渾戎之機,觀兵于周王畿地區(qū),向周王室問鼎大小輕重,流露出覬覦天下的野心。隨后楚國與晉國反復爭奪位于中原的鄭國,雖楚莊王在前600年的柳棼之戰(zhàn)和前599年的穎北之戰(zhàn)中,先后敗給晉國士會和郤缺率領(lǐng)的救鄭晉軍,但楚莊王勵精圖治,毫不氣餒,繼續(xù)親率楚軍伐鄭。 服鄭之爭爭鄭是晉、楚兩國斗爭的焦點。在城濮之戰(zhàn)時,楚西有秦國的威脅,中有宋國的叛楚,所以服宋是當時的主要目標,宋服則可控制中原,而邲之戰(zhàn)時,秦國已與晉國反目,不必再顧慮西方,宋也誠心事楚。惟有鄭國受晉的威脅,對楚叛服不常。楚若能降服鄭國,則能封鎖晉國南下之路,進而控制中原。所以邲之戰(zhàn)前,晉、楚雙方圍繞鄭國展開了長久的爭奪。 從周匡王五年(公元前608年)到周定王元年(公元前606年)的三年中,晉國四次伐鄭,鄭服于晉。而從周定王元年(前606年)到周定王九年(前598年)的八年中,楚七次伐鄭,鄭又轉(zhuǎn)而服于楚。晉楚兩國為爭奪鄭國,先后爆發(fā)了北林之戰(zhàn),柳棼之戰(zhàn)和穎北之戰(zhàn);楚國在前608年的北林之戰(zhàn)中擊敗晉軍, 而晉軍在前600年的柳棼之戰(zhàn)和前599年的穎北之戰(zhàn)中,擊敗楚軍。 鄭國認為:"晉、楚無信,我焉得有信?"采取了"居大國之間而從于強令"的策略,楚強服楚,晉強服晉。這就引發(fā)了晉、楚為爭鄭而爆發(fā)的邲(bì,音幣)之戰(zhàn)。 導火線楚國繼柳棼之戰(zhàn)和穎北之戰(zhàn)被晉軍擊敗受挫后, 于公元前597年,楚莊王再次親率楚軍圍攻鄭國,晉國派荀林父率軍再次救鄭,雙方對壘于邲。鄭國為擺脫遭受晉、楚交攻困境,擇勝者而從之,企圖策動兩國決戰(zhàn)。遂遣使赴晉軍中,請其發(fā)兵攻楚。楚為麻痹晉軍,兩度求和示弱。晉軍主將無意決戰(zhàn),遂答應議和。正當雙方行將盟會之時,楚軍遣小股兵力襲擾誘戰(zhàn),晉將魏锜、趙旃違令攻楚,楚軍趁機全力反擊,晉軍被迫匆促應戰(zhàn)。 戰(zhàn)役經(jīng)過戰(zhàn)爭主將晉軍 中軍將:荀林父 中軍佐:先縠 中軍大夫:趙括、趙嬰齊 上軍將:士會 上軍佐:郤克 上軍大夫:鞏朔、韓穿 下軍將:趙朔 下軍佐:欒書 下軍大夫:荀首、趙同 司馬:韓厥 楚軍 楚莊王 令尹孫叔敖 中軍 - 帥:沈尹 左軍- 帥:子重 右軍 - 帥:子反 戰(zhàn)爭前景楚軍聽說晉軍渡過黃河,在內(nèi)部也就戰(zhàn)與和的問題產(chǎn)生了不同意見。楚莊王想要退兵,他的愛臣伍參主戰(zhàn),令尹孫叔敖主和。孫叔敖說:"昔歲入陳,今茲入鄭,不無事矣。戰(zhàn)而不捷,參之肉其足食乎?"伍參反駁說:"若戰(zhàn)而勝利,孫叔敖就是沒有謀略了;若戰(zhàn)而不勝,我的肉將在晉軍那里,您怎能吃到呢?"令尹孫叔敖下令"南轅、反旆",即掉轉(zhuǎn)車頭,大旗反向,準備退兵。 伍參對莊王說:"晉之從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克剛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帥者,專行不獲。聽而無上,眾誰適從?此行也,晉師必敗。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莊王無言對答,命令尹孫叔敖調(diào)轉(zhuǎn)車頭北上,大軍駐扎在管(今河南鄭州市)地待命,并采納令尹孫叔敖的意見突襲晉軍。 晉軍駐扎在敖、鄗(二山俱在今河南省滎陽縣北)。鄭國為求生存,希望兩強決戰(zhàn),以便擇勝而從。特派皇戌為使者,勸晉軍對楚作戰(zhàn),說:鄭國所以屈服楚國,是為挽救國家的覆亡,不敢對晉國抱有二心。楚國因?qū)覒?zhàn)屢勝而驕傲了,楚軍在外數(shù)月,也已疲勞,又不設備,請晉軍攻擊,鄭軍愿做幫手,楚軍一定失敗。對鄭國的態(tài)度,晉軍將佐看法也不同。中軍佐先縠主戰(zhàn),說:打敗楚國、威服鄭國,就在此舉,一定答應鄭。趙括、趙同支持先縠意見,說:"率師以來,唯敵是求。克敵得屬又何俟?必從彘子!"而下軍佐欒書則認為,楚自戰(zhàn)勝庸國(在今湖北省房縣、竹山)以來,其君在國無日不教訓國人,民生艱難,禍至無日,戒懼不可以懈怠。在軍無日不告誡將士,勝利不可仗恃,紂王百戰(zhàn)百勝終于滅亡。君臣不驕,軍事有備。鄭國勸我們交戰(zhàn),我們?nèi)魟?,他們就會服從我?我們?nèi)魯?,他們就會服從楚國。是拿我們來占卜?不能聽鄭國的話!趙朔說:欒書說得好,聽他的話,能使晉國長久。但是,中軍元帥荀林父猶豫不決。 戰(zhàn)爭過程春秋列國形勢圖(中原部分)楚軍派樊姬來試深晉國軍情,說:我軍的行動在于撫定鄭國,豈敢得罪晉國,請貴軍不必久留此地。晉上軍佐士會回答說:"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與鄭夾輔周室,毋廢王命!'今鄭不率,寡君使群臣問諸鄭,豈敢辱候人?敢拜君命之辱。"先縠認為答詞謅媚,派趙括重新更改為:寡君派我們把楚軍趕出鄭國,說:無辟(躲避)敵!我們不敢違命。 楚軍洞悉晉軍將帥不和,又派使者向晉求和,晉國答應了。但在約定了會盟日期以后,楚軍突遣許伯、樂伯、攝叔駕單車向晉軍挑戰(zhàn),逼近晉軍,車右攝叔跳進軍壘,殺一人取其左耳,生俘一人而還。晉人分三路追擊。楚樂伯射中一麋,奉獻于晉追兵鮑癸,鮑癸下令停止追擊。 楚軍求和本為懈怠晉軍,挑戰(zhàn)仍在于試探晉軍虛實。 晉將魏锜、趙旃,一個求做公族大夫,一個求做卿,都沒有得到,所以心懷怨恨,想要使晉軍失敗。他們請求向楚軍挑戰(zhàn),未得到允許;要求去請盟,被允許了。 二人走后,上軍將佐士會、郤克指出:大軍一定要做好迎戰(zhàn)準備,否則必然失敗。但中軍佐先縠說:"鄭人勸戰(zhàn),弗敢從也;楚人求成,弗能好也。師無成命,多備何為?"拒絕做戰(zhàn)斗準備。于是士會命鞏朔、韓穿在敖山前設七道伏兵,進行警備。中軍大夫趙嬰齊派所部在河岸準備了船只。 孫叔敖見晉軍來挑戰(zhàn),決意先發(fā)制人,命左、中、右三軍及楚王親兵布好陣式,掩襲晉軍。魏锜先至楚營挑戰(zhàn),為楚將潘尫所驅(qū)逐。夜間,趙旃又至楚營,在楚軍門之外席地而坐,命部下襲入楚營。楚王指揮左廣追逐趙旃,趙旃棄車逃入林中。晉軍在魏、趙二人出發(fā)后,特派軘車隨后迎接。楚將潘尫在追擊魏锜道上,望見軘車掀起的飛塵,回營報告說:"晉軍至矣!"楚令尹孫叔敖擔心楚王有閃失,命令全軍出動,布成三個方陣:工尹齊將右矩,唐侯將左矩,向晉軍攻擊。孫叔敖說:"進之!寧我薄人,無人薄我!《詩》云'元戎十乘,以先啟行,'先人也。《軍志》曰:'先人有奪人之心',薄之也。"楚軍迅速進擊,"車馳卒奔,乘晉軍。" 在進擊中,楚將潘尫所率追擊魏锜的四十乘戰(zhàn)車也加入了唐侯的右翼方陣。 晉中軍帥荀林父見楚軍大舉來攻,前有強敵,后有黃河,心中慌亂,竟在中軍敲響戰(zhàn)鼓說:"先渡過河的有賞!"中、下軍混亂中一道涌向河岸,爭船搶渡。先上船者揮刀亂砍,船中斷指之多,竟至可以捧起。 晉軍向右翼潰敗。楚右矩追逐晉下軍,左矩追逐晉上軍。晉上軍因有戰(zhàn)備,從容退去。此役晉僅上軍未敗。 荀首立即率所部族兵,由魏锜駕車,向楚國反攻。下軍士卒也多跟隨,去尋找知。在反擊中,射殺楚國大夫連尹襄老,俘虜楚莊王的弟弟公子谷臣。 荀首的反擊雖為救援其子,但在客觀上起到了掩護晉中、下軍渡河的作用。 潰散的晉軍,爭舟渡河,喧囂之聲,徹夜不絕。有的戰(zhàn)車陷入泥坑,無法前進,楚人教他們抽去車前橫木。馬仍盤旋不進,楚人又教他們拔去大旗,扔掉轅前橫木,戰(zhàn)車才沖出陷坑。晉軍反而回頭對楚人說:"吾不如大國之數(shù)奔也(唉!我沒有你們楚國人熟悉逃跑的招數(shù)啊!意在諷刺楚國以前老是打敗仗,善于逃跑)。" 次日,楚軍進駐衡雍,輜重到達邲地。楚王在衡雍祭祀河神,并修筑楚先君的宗廟,向先君廟告捷而后凱旋。 這年秋,晉荀林父率殘兵回到晉國,自請死罪,晉景公想答應,經(jīng)士貞子諫止,晉景公仍用荀林父為中軍元帥。 戰(zhàn)爭結(jié)果邲之戰(zhàn)邲之戰(zhàn)是晉、楚爭霸中的一次重要戰(zhàn)役。楚勝晉敗,鄭國自然屈從了楚國。楚莊王為控制整個中原,又進擊宋國。周定王十二年(公元前595年)秋九月,楚莊王出師伐宋,經(jīng)九個月圍困,宋國陷入困境,達到了"易子而食,析骨以爨"的程度。而晉不能救,遂于次年三月力盡降楚。宋降楚后,魯也轉(zhuǎn)而依附楚國。楚又與齊通好。一時中原形勢完全落入楚國的掌握之中,楚莊王如愿以償?shù)厝〉昧酥性詸?quán)。 戰(zhàn)爭分析邲之戰(zhàn)的勝負歸屬與城濮之戰(zhàn)不同,但勝負的原因,兩場戰(zhàn)爭卻有著某種類似處,即勝敗不是由于雙方軍力強弱的懸殊,而是在于雙方戰(zhàn)爭指導者主觀指揮上的正誤。 晉軍的失敗,主要在于將帥不和,指揮不統(tǒng)一,又顧忌秦軍從背后偷襲。晉為救鄭而來,但直到晉、楚兩軍隔河相望時,晉軍統(tǒng)帥還在爭論打不打的問題。荀林父提出待楚軍退后,再行攻鄭,實不失為制鄭上策。但此策既不能實行,而全軍已渡過黃河。渡河后,中軍帥荀林父還舉棋不定,明知魏锜、趙旃去楚營挑戰(zhàn),也不做戰(zhàn)爭準備;楚軍攻擊,又張惶失計,不思退敵良策,反而了「先濟者有賞」("先撤過河的有賞!")的將令,終于導致中下兩軍潰敗。士會率領(lǐng)的晉國上軍,因做好戰(zhàn)備,得以保全。 楚軍的勝利,則在于作戰(zhàn)指導的高明一籌。楚莊王親自統(tǒng)率楚軍,指揮集中統(tǒng)一,不像晉軍那樣各自為政。在戰(zhàn)前一再遣使偵查晉軍的虛實,并佯作求和以爭取政治上的主動和松懈晉軍的防衛(wèi)。在作戰(zhàn)中,又通過挑戰(zhàn)應戰(zhàn),由小戰(zhàn)變?yōu)榇髴?zhàn),迅速展開奇襲突擊行動,一舉擊潰晉軍。至于論者多以為楚軍沒有實施猛烈的追擊,以致未能取得更大的戰(zhàn)果。這其實是不諳春秋時作戰(zhàn)遵循"逐奔不遠"軍禮原則的誤解。在當時軍禮原則的規(guī)范下,楚軍只能是"不窮不能",而無法脫離具體歷史條件去聚殲晉軍。 邲之戰(zhàn)的失敗,雖使晉在與楚爭霸中暫處下風,但并未損害晉國元氣,所以晉國仍然有力量與楚對抗;而從楚軍先鋒連尹襄老戰(zhàn)死、楚莊王弟弟谷臣被晉軍生俘的戰(zhàn)況來看,即便是晉軍非常有限的反擊,也使楚軍在此戰(zhàn)中,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兩國的爭霸戰(zhàn)爭在新的條件下重又展開。 人物命運楚莊王熊侶春秋五霸的人選歷來有爭議,有幾種排法:一為齊桓公、晉文公、楚莊王、吳王闔閭、越王勾踐,另一排法為齊桓公、晉文公、宋襄公、秦穆公、楚莊王。 無論哪一種排序,齊桓公、晉文公、楚莊王都是當之無愧的人選。 熊侶曾說過,三年不飛,一飛沖天;三年不鳴,一鳴驚人。他的文治武功,給楚國帶來了強盛和霸業(yè),從此楚國崛起,成為春秋戰(zhàn)國近五百年的強國之一。 楚莊王熊侶在位二十三年,于公元前591年逝世。 趙括、趙同邲之戰(zhàn),晉國人可謂失掉面子又折兵,幾個大夫大玩窩里斗,把文、襄二代創(chuàng)立的霸業(yè)拱手送給了楚國人。而窩里斗玩得最歡的趙括、趙同也沒什么好下場,很快他們就禍起蕭墻。 趙括、趙同的兄弟趙嬰齊和自己侄兒趙朔的老婆、晉成公的女兒莊姬通奸事發(fā),趙嬰齊被作為宗主的趙括流放至齊,莊姬從此對趙括、趙同兄弟懷恨在心,向哥哥晉景公告了惡狀,說趙括、趙同謀反。 趙氏家庭的內(nèi)訌給了他的政敵們機會。在欒、郤等其他大夫的鼓動下,公元前583年,晉景公滅趙括、趙同兩族。趙氏勢力遭到嚴重打擊。 這個故事后來在司馬遷《史記·趙世家》里,被描述成了千古傳唱的趙氏孤兒。事實上,根據(jù)《左傳》、《國語·晉語》、《史記·晉世家》等史料記載,當時被誅的僅為趙括、趙同二支,而非趙氏全族,趙武(趙朔之子)、趙旃(趙穿之子)兩支都未涉案牽連。后來趙武長大,重新接管趙氏和晉國大權(quán)。 趙氏孤兒,其實只是一個傳說。 士會士會,也名范會,人稱范武子,其祖士蔿是晉獻公時的最重要謀士(晉國公族衰落,此公功勞最大,當初向獻公出盡殺桓莊姬姓公族子弟餿主意的就是此公)。城濮之戰(zhàn)時,士會就嶄露頭角,任右將軍,但之后,他的政治命運卻發(fā)生變化。晉襄公死后,趙盾初欲立在秦國為質(zhì)的襄公庶弟公子雍為君,并派士會、先蔑入秦迎雍。但后來趙盾卻為國人所逼,立襄公子夷皋為君,并殺公子雍。士會不敢歸晉,留秦為其所用。公元前615年,秦、晉河曲大戰(zhàn),士會為秦康公出謀劃策,挫敗晉軍。趙盾知士會之才,在秦一天就是晉國的禍患,使計將士會騙回晉國,加以重用,任上軍主將,成為晉國六卿之一。 邲之戰(zhàn)中,晉軍中軍、下軍皆潰不成軍,唯獨士會的上軍作好了戰(zhàn)爭準備,從容不迫,為晉軍換回了一絲顏面。 回國后,士會又率師攻滅強鄰赤狄,赤狄之土盡歸晉國。 士會后來升任中軍主帥,執(zhí)掌晉政,被晉景公封地于范。范氏亦成為晉國的卿族豪強。 歷史評價晉楚城濮之戰(zhàn)后,由晉文公開創(chuàng)的晉、秦聯(lián)合對楚的局面,因崤之戰(zhàn)的發(fā)生而改變。 由于晉、秦交惡,相互攻戰(zhàn)不息,秦聯(lián)楚以抗晉,使晉喪失爭霸的優(yōu)勢,楚則解除向中原推進的后顧之憂。此時,晉國卿權(quán)日重,諸卿相爭,內(nèi)政紛亂,國力有所減弱。而楚莊王即位后,在令尹孫叔敖輔佐下,發(fā)展生產(chǎn),整頓政治,集中權(quán)力,改革軍事,實力日益增強。楚莊王雄心勃勃,問鼎中原,與晉展開爭奪中間地帶的斗爭,尤以地處中原要沖的鄭國為爭奪的焦點,由此孕育著晉、楚之間一場新的大戰(zhàn)。 邲之戰(zhàn)是在不利于晉的形勢下,晉軍主帥雖知"不可以戰(zhàn)",卻無力駕馭跋扈之將,遲疑寡斷,和戰(zhàn)不決,臨戰(zhàn)不備,受制于人,以致失敗。楚軍主帥雖知"可以戰(zhàn)"而慎戰(zhàn),既戰(zhàn)則力爭主動,因情施計以誤敵,先發(fā)制人以決勝。經(jīng)此一戰(zhàn),晉國喪失長達數(shù)十年的霸主地位,楚國奪得中原霸權(quán)。是役也,楚莊一戰(zhàn)而霸。楚莊王也成為了春秋時期的又一個霸主。 歷史點評晉楚邲之戰(zhàn)(前597年)是在楚莊王徹底平定若敖氏之亂(前605年)后發(fā)生的,若敖氏的勢力基本被翦滅,楚莊王的政權(quán)鞏固,君臣之間的關(guān)系穩(wěn)定。楚莊王在任用孫叔敖、伍參(伍子胥曾祖父)等賢良人才后,楚國國力得以迅速提升。而反觀晉國,在趙盾死后,晉國的政權(quán)已經(jīng)失衡,趙家一家獨大的局面在慢慢減弱,其他幾個大家族相互之間都有明爭暗斗。就在這樣動蕩的政權(quán)中,晉國與楚國開戰(zhàn)是必定處于劣勢的。只不過晉國憑著之前沉淀多年的雄厚國力和兵力在中原地區(qū)仍有很強的威懾力,連楚國也不敢與之正面交鋒,邲之戰(zhàn)是楚國君臣利用了晉國內(nèi)斗的弱點戰(zhàn)而勝之。楚莊王死后,晉國在鄢陵之戰(zhàn)再次戰(zhàn)勝楚國(之前是在城濮之戰(zhàn)戰(zhàn)勝)。 史料原文出自《左傳.宣公十二年》 春,楚子圍鄭。旬有七日,鄭人卜行成,不吉。卜臨于大宮,且巷出車,吉。國人大臨,守陴者皆哭。楚子退師,鄭人修城,進復圍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門,至于逵路。鄭伯肉袒牽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懷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是聽。其俘諸江南以實海濱,亦唯命。其翦以賜諸侯,使臣妾之,亦唯命。若惠顧前好,徼福于厲、宣、桓、武,不泯其社稷,使改事君,夷于九縣,君之惠也,孤之愿之,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君實圖之。」左右曰:「不可許也,得國無赦?!雇踉?「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幾乎?」退三十里而許之平。潘尪入盟,子良出質(zhì)。 夏六月,晉師救鄭。荀林父將中軍,先縠佐之。士會將上軍,郤克佐之。趙朔將下軍,欒書佐之。趙括、趙嬰齊為中軍大夫。鞏朔、韓穿為上軍大夫。荀首、趙同為下軍大夫。韓厥為司馬。及河,聞鄭既及楚平,桓子欲還,曰:「無及于鄭而剿民,焉用之?楚歸而動,不后。」隨武子曰:「善。會聞用師,觀釁而動。德刑政事典禮不易,不可敵也,不為是征。楚軍討鄭,怒其貳而哀其卑,叛而伐之,服而舍之,德刑成矣。伐叛,刑也;柔服,德也。二者立矣。昔歲入陳,今茲入鄭,民不罷勞,君無怨讟,政有經(jīng)矣。荊尸而舉,商農(nóng)工賈不敗其業(yè),而卒乘輯睦,事不奸矣。蒍敖為宰,擇楚國之令典,軍行,右轅,左追蓐,前茅慮無,中權(quán),后勁,百官象物而動,軍政不戒而備,能用典矣。其君之舉也,內(nèi)娃選于親,外姓選于舊;舉不失德,賞不失勞;老有加惠,旅有施舍;君子小人,物有服章,貴有常尊,賤有等威;禮不逆矣。德立,刑行,政成,事時,典從,禮順,若之何敵之?見可而進,知難而退,軍之善政也。兼弱攻昧,武之善經(jīng)也。子姑整軍而經(jīng)武乎,猶有弱而昧者,何必楚?仲虺有言曰:『取亂侮亡?!患嫒跻病!稓酢吩?『于鑠王師,遵養(yǎng)時晦?!魂让烈病!段洹吩?『無競惟烈?!粨崛蹶让烈詣?a target="_blank">烈所,可也?!瑰樽釉?「不可。晉所以霸,師武臣力也。今失諸侯,不可謂力。有敵而不從,不可謂武。由我失霸,不如死。且成師以出,聞敵強而退,非夫也。命為軍師,而卒以非夫,唯群子能,我弗為也?!挂灾熊娮魸?/p> 知莊子曰:「此師殆哉。《周易》有之,在《師》三之《臨》三,曰:『師出以律,否臧兇?!粓?zhí)事順成為臧,逆為否,眾散為弱,川壅為澤,有律以如己也,故曰律。否臧,且律竭也。盈而以竭,夭且不整,所以兇也。不行謂之《臨》,有帥而不從,臨孰甚焉!此之謂矣。果遇,必敗,彘子尸之。雖免而歸,必有大咎。」韓獻子謂桓子曰:「彘子以偏師陷,子罪大矣。子為元師,師不用命,誰之罪也?失屬亡師,為罪已重,不如進也。事之不捷,惡有所分,與其專罪,六人同之,不猶愈乎?」師遂濟。 楚子北師次于郔,沈尹將中軍,子重將左,子反將右,將飲馬于河而歸。聞晉師既濟,王欲還,嬖人伍參欲戰(zhàn)。令尹孫叔敖弗欲,曰:「昔歲入陳,今茲入鄭,不無事矣。戰(zhàn)而不捷,參之肉其足食乎?」參曰:「若事之捷,孫叔為無謀矣。不捷,參之肉將在晉軍,可得食乎?」令尹南轅反旆,伍參言于王曰:「晉之從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剛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帥者專行不獲,聽而無上,眾誰適從?此行也,晉師必敗。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王病之,告令尹,改乘轅而北之,次于管以待之。 晉師在敖、鄗之間。鄭皇戌使如晉師,曰:「鄭之從楚,社稷之故也,未有貳心。楚師驟勝而驕,其師老矣,而不設備,子擊之,鄭師為承,楚師必敗。」彘子曰:「敗楚服鄭,于此在矣,必許之?!箼栉渥釉?「楚自克庸以來,其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之于民生之不易,禍至之無日,戒懼之不可以怠。在軍,無日不討軍實而申儆之于勝之不可保,紂之百克,而卒無后。訓以若敖、蚡冒,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則不匱。』不可謂驕。先大夫子犯有言曰:『師直為壯,曲為老?!晃覄t不德,而徼怨于楚,我曲楚直,不可謂老。其君之戎,分為二廣,廣有一卒,卒偏之兩。右廣初駕,數(shù)及日中;左則受之,以至于昏。內(nèi)官序當其夜,以待不虞,不可謂無備。子良,鄭之良也。師叔,楚之崇也。師叔入盟,子良在楚,楚、鄭親矣。來勸我戰(zhàn),我克則來,不克遂往,以我卜也,鄭不可從?!冠w括、趙同曰:「率師以來,唯敵是求??藬车脤伲趾我?必從彘子?!怪驹?「原、屏,咎之徒也。」趙莊子曰:「欒伯善哉,實其言,必長晉國。」 楚少宰如晉師,曰:「寡君少遭閔兇,不能文。聞二先君之出入此行也,將鄭是訓定,豈敢求罪于晉。二三子無淹久?!闺S季對曰:「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與鄭夾輔周室,毋廢王命。』今鄭不率,寡君使群臣問諸鄭,豈敢辱候人?敢拜君命之辱?!瑰樽右詾檎~,使趙括從而更之,曰:「行人失辭。寡君使群臣遷大國之跡于鄭,曰:『無辟敵。』群臣無所逃命?!?/p> 楚子又使求成于晉,晉人許之,盟有日矣。楚許伯御樂伯,攝叔為右,以致晉師,許伯曰:「吾聞致師者,御靡旌摩壘而還?!箻凡?「吾聞致師者,左射以菆,代御執(zhí)轡,御下兩馬,掉鞅而還?!箶z叔曰:「吾聞致師者,右入壘,折馘,執(zhí)俘而還。」皆行其所聞而復。晉人逐之,左右角之。樂伯左射馬而右射人,角不能進,矢一而已。麋興于前,射麋麗龜。晉鮑癸當其后,使攝叔奉麋獻焉,曰:「以歲之非時,獻禽之未至,敢膳諸從者。」鮑癸止之,曰:「其左善射,其右有辭,君子也?!辜让狻?/p> 晉魏锜求公族未得,而怒,欲敗晉師。請致師,弗許。請使,許之。遂往,請戰(zhàn)而還。楚潘黨逐之,及熒澤,見六麋,射一麋以顧獻曰:「子有軍事,獸人無乃不給于鮮,敢獻于從者?!故妩h命去之。趙旃求卿未得,且怒于失楚之致師者。請?zhí)魬?zhàn),弗許。請召盟。許之。與魏锜皆命而往。郤獻子曰:「二憾往矣,弗備必敗?!瑰樽釉?「鄭人勸戰(zhàn),弗敢從也。楚人求成,弗能好也。師無成命,多備何為?!故考驹?「備之善。若二子怒楚,楚人乘我,喪師無日矣。不如備之。楚之無惡,除備而盟,何損于好?若以惡來,有備不敗。且雖諸侯相見,軍衛(wèi)不徹,警也?!瑰樽硬豢伞?/p> 士季使鞏朔、韓穿帥七覆于敖前,故上軍不敗。趙嬰齊使其徒先具舟于河,故敗而先濟。 潘黨既逐魏锜,趙旃夜至于楚軍,席于軍門之外,使其徒入之。楚子為乘廣三十乘,分為左右。右廣雞鳴而駕,日中而說。左則受之,日入而說。許偃御右廣,養(yǎng)由基為右。彭名御左廣,屈蕩為右。乙卯,王乘左廣以逐趙旃。趙旃棄車而走林,屈蕩搏之,得其甲裳。晉人懼二子之怒楚師也,使軘車逆之。潘黨望其塵,使聘而告曰:「晉師至矣。」楚人亦懼王之入晉軍也,遂出陳。孫叔曰:「進之。寧我薄人,無人薄我?!对姟吩?『元戎十乘,以先啟行?!幌热艘??!盾娭尽吩?『先人有奪人之心』。薄之也。」遂疾進師,車馳卒奔,乘晉軍?;缸硬恢鶠?,鼓于軍中曰:「先濟者有賞?!怪熊姟⑾萝姞幹?,舟中之指可掬也。 晉師右移,上軍未動。工尹齊將右拒卒以逐下軍。楚子使唐狡與蔡鳩居告唐惠侯曰:「不谷不德而貪,以遇大敵,不谷之罪也。然楚不克,君之羞也,敢藉君靈以濟楚師?!故古它h率游闕四十乘,從唐侯以為左拒,以從上軍。駒伯曰:「待諸乎?」隨季曰:「楚師方壯,若萃于我,吾師必盡,不如收而去之。分謗生民,不亦可乎?」殿其卒而退,不敗。 王見右廣,將從之乘。屈蕩尸之,曰:「君以此始,亦必以終?!棺允浅藦V先左。 晉人或以廣隊不能進,楚人惎之脫扃,少進,馬還,又惎之拔旆投衡,乃出。顧曰:「吾不如大國之數(shù)奔也?!?/p> 趙旃以其良馬二,濟其兄與叔父,以他馬反,遇敵不能去,棄車而走林。逢大夫與其二子乘,謂其二子無顧。顧曰:「趙叟在后?!古?,使下,指木曰:「尸女于是。」授趙旃綏,以免。明日以表尸之,皆重獲在木下。 楚熊負羈囚知犖。知莊子以其族反之,廚武子御,下軍之士多從之。每射,抽矢,菆,納諸廚子之房。廚子怒曰:「非子之求而蒲之愛,董澤之蒲,可勝既乎?」知季曰:「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吾不可以茍射故也。」射連尹襄老,獲之,遂載其尸。射公子谷臣,囚之。以二者還。 及昏,楚師軍于邲,晉之馀師不能軍,宵濟,亦終夜有聲。 丙辰,楚重至于邲,遂次于衡雍。潘黨曰:「君盍筑武軍,而收晉尸以為京觀。臣聞克敵必示子孫,以無忘武功?!钩釉?「非爾所知也。夫文,止戈為武。武王克商。作《頌》曰:『載戢干戈,載櫜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時夏,允王保之。』又作《武》,其卒章曰『耆定爾功』。其三曰:『鋪時繹思,我徂求定。』其六曰:『綏萬邦,屢豐年?!环蛭?,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眾、豐財者也。故使子孫無忘其章。今我使二國暴骨,暴矣;觀兵以威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猶有晉在,焉得定功?所違民欲猶多,民何安焉?無德而強爭諸侯,何以和眾?利人之幾,而安人之亂,以為己榮,何以豐財?武有七德,我無一焉,何以示子孫?其為先君宮,告成事而已。武非吾功也。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鯨鯢而封之,以為大戮,于是乎有京觀,以懲淫慝。今罪無所,而民皆盡忠以死君命,又可以為京觀乎?」祀于河,作先君宮,告成事而還。 是役也,鄭石制實入楚師,將以分鄭而立公子魚臣。辛未,鄭殺仆叔子服。君子曰:「史佚所謂毋怙亂者,謂是類也。《詩》曰:『亂離瘼矣,爰其適歸?』歸于怙亂者也夫?!?/p> 鄭伯、許男如楚。 秋,晉師歸,桓子請死,晉侯欲許之。士貞子諫曰:「不可。城濮之役,晉師三日谷,文公猶有憂色。左右曰:『有喜而憂,如有憂而喜乎?』公曰:『得臣猶在,憂未歇也。困獸猶斗,況國相乎!』及楚殺子玉,公喜而后可知也,曰:『莫馀毒也已。』是晉再克而楚再敗也。楚是以再世不競。今天或者大警晉也,而又殺林父以重楚勝,其無乃久不競乎?林父之事君也,進思盡忠,退思補過,社稷之衛(wèi)也,若之何殺之?夫其敗也,如日月之食焉,何損于明?」晉侯使復其位。 冬,楚子伐蕭,宋華椒以蔡人救蕭。蕭人囚熊相宜僚及公子丙。王曰:「勿殺,吾退?!故捜藲⒅?。王怒,遂圍蕭。蕭潰。申公巫臣曰:「師人多寒?!雇跹踩姡远阒?。三軍之士,皆如挾纊。遂傅于蕭。還無社與司馬卯言,號申叔展。叔展曰:「有麥曲乎?」曰:「無」。「有山鞠窮乎?」曰:「無」?!负郁~腹疾奈何?」曰:「目于眢井而拯之?!埂溉魹槊├?,哭井則己。」明日蕭潰,申叔視其井,則茅绖存焉,號而出之。 晉原縠、宋華椒、衛(wèi)孔達、曹人同盟于清丘。曰:「恤病討貳?!褂谑乔洳粫?,不實其言也。宋為盟故,伐陳。衛(wèi)人救之。孔達曰:「先君有約言焉,若大國討,我則死之?!? 白話譯文十二年春季,楚莊王包圍鄭國十七天。鄭國人占卜以求和,不吉利;為在太廟號哭和出車于街巷去占卜,吉利。城里的人們在太廟大哭,守城的將士在城上大哭。楚莊王退兵。鄭國人修筑城墻,楚國又進軍,再次包圍鄭國,經(jīng)三個月,攻克了鄭國。楚軍從皇門進入,到達京城的大路上。鄭襄公脫去衣服,牽著羊迎接楚莊王,說:"我不能承奉天意,不能事奉君王,使君王帶著怒氣來到敝邑,這是我的罪過,豈敢不唯命是聽?要把我俘虜?shù)浇?,放到海邊,也聽君王吩?要滅亡鄭國,把鄭地賜給諸侯,讓鄭國人作為奴隸,也聽君王吩咐。如果承君王顧念從前的友好,向周厲王、宣王、鄭桓公、武公求福,而不滅絕我國,讓我國重新事奉君王,等同于楚國的諸縣,這是君王的恩惠,我的心愿,但又不是我所敢于指望的了。謹坦露心里的話,請君王考慮。"左右隨從說:"不能允許他,得到了國家沒有赦免的。"楚莊王說:"他的國君能夠屈居他人之下,必然能夠取信和使用他的百姓,恐怕還是很有希望的吧!"楚軍退兵三十里而允許鄭國講和。潘尪入鄭國結(jié)盟,子良到楚國作為人質(zhì)。 夏季,六月,晉國的軍隊去救鄭國。荀林父率領(lǐng)中軍,先縠為輔佐;士會率領(lǐng)上軍,郤作輔佐;趙朔率領(lǐng)下軍,欒書作為輔佐。趙括、趙嬰齊擔任中軍大夫,鞏朔、韓穿擔任上軍大夫,荀首、趙同擔任下軍大夫。韓厥擔任司馬。到達黃河,聽到鄭國已經(jīng)和楚國講和,荀林父想要回去,說:"沒有趕到鄭國,又勞動百姓,出兵有什么用?等楚軍回去以后我軍再出兵進攻鄭國,還不算晚。"士會說:"好。會聽說用兵之道,觀察敵人的間隙而后行動,德行、刑罰、政令、事務、典則、禮儀合乎常道,就是不可抵擋的,不能進攻這樣的國家。楚國的軍隊討伐鄭國,討厭鄭國有二心,又可憐鄭國的卑下,鄭國背叛就討伐他,鄭國順服就赦免他,德行、刑罰都完成了。討伐背叛,這是刑罰;安撫順服,這是德行,這二者樹立起來了。往年進入陳國,如今進入鄭國,百姓并不感到疲勞,國君沒有受到怨恨,政令就合于常道了,楚軍擺成荊尸之陣而后發(fā)兵,井井有條,商販、農(nóng)民、工匠、店主都不廢時失業(yè),步兵車兵關(guān)系和睦,事務就互不相犯了。蒍敖做令尹,選擇實行楚國好的法典,軍隊出動,右軍跟隨主將的車轅,左軍打草作為歇息的準備,前軍以旄旌開路以防意外,中軍斟酌謀劃,后軍以精兵押陣。各級軍官根據(jù)象征自己的旌旗的指示而采取行動,軍事政務不必等待命令而完備,這就是能夠運用典則了。他們國君選拔人材,同姓中選擇親近的支系,異姓中選擇世代舊臣,提拔不遺漏有德行的人,賞賜不遣漏有功勞的人。對老人有優(yōu)待,對旅客有賜予。君子和小人,各有規(guī)定的服飾。對尊貴的有一定的禮節(jié)示以尊重,對低賤的有一定的等級示以威嚴。這就是禮節(jié)沒有不順的了。德行樹立,刑罰施行,政事成就,事務合時,典則執(zhí)行,禮節(jié)順當,怎么能抵擋楚國?看到可能就前進,遇到困難就后退,這是治軍的好辦法。兼并衰弱進攻昏暗,這是用兵的好規(guī)則。您姑且整頓軍隊、籌劃武備吧!還有弱小而昏暗的國家,為什么一定要進攻楚軍?仲虺說:'占取動亂之國,欺侮可以滅亡之國。'說的就是兼并衰弱。《詩經(jīng)·周頌·酌》篇說:'天子的軍隊多么神氣,率領(lǐng)他們把昏昧的國家占取。'說的就是進攻昏昧?!段洹菲f:'武王的功業(yè)無比偉大強盛。'安撫衰弱進攻昏暗,以致力于功業(yè)所在,這就可以了。"先縠說:"不行。晉國所以能稱霸諸侯,是由于軍隊勇敢、臣下得力?,F(xiàn)在失去了諸侯,不能說是得力;有了敵人不去追逐,不能說是勇敢。由于我們而丟掉霸主的地位,不如去死。而且晉國整頓軍隊不出動,聽到敵人強大就退卻,這不是大丈夫。任命為軍隊的統(tǒng)帥,而做出了不是大丈夫所做的事,這只有你們能辦到,我是不會干的。"說完,就帶領(lǐng)中軍副帥所屬軍隊渡過黃河。 荀首說:"先縠這些軍隊危險了?!吨芤住飞嫌羞@樣的卦象,從《師》卦變成《臨》卦,爻辭說:'出兵用法令治理,法令不嚴明,結(jié)果必兇。'執(zhí)行順當而成功就是'臧',反其道就是'否'。大眾離散是柔弱,流水壅塞就成為沼澤。有法制指揮三軍如同指揮自己一樣,所以叫做律。執(zhí)行不順當,法制治理就窮盡而無用。從充滿到窮盡,阻塞而且不整齊,就是兇險的征兆了。不能流動叫做'臨',有統(tǒng)帥而不服從,還有比這更嚴重的'臨'嗎?說的就是先縠的這個行為了。果真和敵人相遇,一定失敗,彘子將會是主要罪魁,即使免于戰(zhàn)死而回國,一定有大的災禍。"韓厥對荀林父說:"彘子率領(lǐng)一部分軍隊失陷,您的罪過大了。您作為最高統(tǒng)帥,軍隊不聽命令,這是誰的罪過?失去屬國,丟掉軍隊,構(gòu)成的罪過已經(jīng)太重,不如干脆進軍。作戰(zhàn)如果不能得勝,失敗的罪過可以共分擔,與其一個人承擔罪責,六個人共同承擔,不還好一點嗎?"于是晉國的軍隊就渡過了黃河。 楚莊王率軍北上,軍隊駐扎在郔地。沈尹率領(lǐng)中軍,子重率領(lǐng)左軍,子反率領(lǐng)右軍,準備在黃河飲馬以后就回國。聽到晉國軍隊已經(jīng)渡過黃河,楚莊王想要回去,寵臣伍參想打仗,令尹孫叔敖不想干,說:"往年進入陳國,今年進入鄭國,不是沒有戰(zhàn)爭。打起來以后不能得勝,吃了伍參的肉難道就夠了嗎?"伍參說:"如果作戰(zhàn)得勝,孫叔就是沒有謀略。不能得勝,參的肉將會在晉軍那里,哪里還能吃得上呢?"令尹回車向南,倒轉(zhuǎn)旌旗。伍參對楚莊王說:"晉國參政的是新人,不能行使命令。他的副手先縠剛愎不仁,不肯聽從命令。他們的三個統(tǒng)帥,想要專權(quán)行事而不能辦到。想要聽從命令而沒有上級,大軍聽從誰的命令?這一次,晉軍一定失敗。而且國君逃避臣下,國君怎能蒙受這恥辱?"楚莊王聽了不高興,告訴令尹把戰(zhàn)車改而向北,楚軍駐扎在管地等待晉軍。 晉國軍隊駐在敖、鄗兩山之間。鄭國的皇戌出使到晉軍中,說:"鄭國跟從楚國,是為了保存國家的緣故,對晉國并沒有二心。楚軍屢次得勝而驕傲,他們在外面已經(jīng)很久了,又不設防御。您攻擊他們,鄭國的軍隊作為后繼,楚軍一定失敗。"先縠說:"打敗楚軍,降服鄭國,就在此一舉了,一定要答應皇戌的請求。"欒書說:"楚國自從戰(zhàn)勝庸國以來,楚國的國君沒有一天不用不列的方式治理國內(nèi)的人們:教訓百姓生計的不容易、禍患不知哪天就會到來、戒備警惕不能放松。在軍隊里,沒有一天不用這樣的方式管理軍官士兵,告誡軍隊:勝利的不能永遠保有、紂得到一百次勝利而終究沒有好結(jié)果。用若敖、蚡冒乘柴車、穿破衣開辟山林的事跡來教訓他們。告誡說:'百姓的生計在于勤勞,勤勞就不會匱乏。'這就不能說他們驕傲。先大夫子犯說過:'出兵作戰(zhàn),理直就氣壯,理虧就氣衰。'我們所做的事情不合于道德,又和楚國結(jié)怨,我們理曲,楚國理直,這就不能說他們氣衰。他們國君的戰(zhàn)車分為左右二廣,每廣有戰(zhàn)車一卒三十輛,每卒又分左右兩偏。右廣先套車,計算時間等到中午,左廣就接替它,一直到晚上。左右近臣按次序值夜,以防備發(fā)生意外,這就不能說沒有防備。子良,是鄭國的杰出人物;師叔,是楚國地位崇高的人物。師叔進入鄭國結(jié)盟,子良作為人質(zhì)住在楚國,楚國和鄭國是親近的。他們來勸我們作戰(zhàn),我們戰(zhàn)勝就來歸服,不勝就去依靠楚國,這是用我們作為占卜!鄭國的話不能聽從。"趙括、趙同說:"領(lǐng)兵而來,就是為了尋找敵人。戰(zhàn)勝敵人,得到屬國,又等待什么?一定要聽從彘子的話。"荀首說:"趙同、趙括的主意,是一條自取禍亂之道。"趙莊子說:"欒伯好啊!實踐他的話,一定能使晉國長久。" 楚國的少宰到晉軍中去,說:"寡君年輕時就遭到憂患,不善于辭令。聽到兩位先君來往在這條道路上,就是打算教導和安定鄭國,豈敢得罪晉國?您幾位不要呆得太久了!"士會回答說:"以前周平王命令我們的先君晉文侯說:'和鄭國共同輔佐周王室,不要廢棄天子的命令。'現(xiàn)在鄭國不遵循天子的命令,寡君派遣下臣們質(zhì)問鄭國,豈敢勞動楚國官吏來迎送?恭敬地拜謝君王的命令。"先谷認為這是奉承楚國,派遣趙括跟上去更正說:"我們的臨時代表的說法不恰當。寡君使臣下們把楚國從鄭國遷出去,說:'不要躲避敵人!'臣下們沒有地方可以逃避命令。" 楚莊王又派使者向晉國求和,晉國人答應了,已約定了結(jié)盟的日期。楚國的許伯替樂伯駕御戰(zhàn)車,攝叔作為車右,向晉軍單車挑戰(zhàn)。許伯說:"我聽說單車挑戰(zhàn),駕車人疾馳而使旌旗斜倒,迫近敵營,然后回來。"樂伯說:"我聽說單車挑戰(zhàn),車左用利箭射敵,代替御者執(zhí)掌馬韁,駕車人下車,整齊馬匹,整理好馬脖子上的皮帶,然后回來。"攝叔說:"我聽說單車挑戰(zhàn),車右進入敵營,殺死敵人割取左耳、抓住俘虜,然后回來。"這三個人都按照自己所聽到的完成了任務,而后回來。晉國人追趕他們,左右兩面夾攻。樂伯左邊射馬,右邊射人,使晉軍左右翼不能前進。箭只剩下一枝。有麋鹿出現(xiàn)在前面,樂伯射麋鹿正中背部。晉國的鮑癸正在后面,樂伯讓攝叔拿著麋鹿獻給他,說:"由于今年還不到時令,應當奉獻的禽獸沒有來,謹把它奉獻給您的隨從作為膳食。"鮑癸阻止部下,不再追趕,說:"他們的車左善于射箭,車右善于辭令,都是君子啊。"因此許伯等三人都免于被俘。 晉國的魏锜請求做公族大夫,沒有達到目的,因而發(fā)怒,想要使晉軍失敗。請求單車挑戰(zhàn),沒有得到允許。請求出使,允許了。于是就去到楚軍中,請戰(zhàn)以后而回國。楚國的潘黨追趕他,到達熒澤,魏锜看到六只麋鹿,就射死一只,回車獻給潘黨,說:"您有軍事在身,打獵的人恐怕不能供給新鮮的野獸吧?謹以此奉獻給您的隨從人員。"潘黨下令不再追趕魏锜。趙旃請求做卿沒有達到目的,而且對于失掉楚國單車挑戰(zhàn)的人很生氣,就請求挑戰(zhàn),沒有得到允許。請求召請楚國人前來結(jié)盟,允許了。趙旃和魏锜都接受命令而前去。郤克說:"這兩個心懷不滿的人去了,不加防備,必然失敗。"先縠說:"鄭國人勸我們作戰(zhàn),不敢聽從;楚國人求和,又不能實行友好。帶兵沒有固定的策略,多加防備做什么?"士會說:"防備他們?yōu)楹?。如果這兩位激怒了楚國,楚國人乘機掩襲,馬上可以喪失軍隊。不如防備他們,楚國人沒有惡意,撤除戒備而結(jié)盟,哪里會損害友好?如果帶著惡意而來,有了防備,不會失敗。而且即使是諸侯相見,軍隊的守備也不加撤除,這就是警惕。"先縠不同意。 士會派遣鞏朔、韓穿率領(lǐng)七隊伏兵埋伏在敖山之前,所以上軍不敗。趙嬰齊派遣他的部下先在黃河準備了船只,所以戰(zhàn)敗以后就渡過河去了。 潘黨已經(jīng)趕走了魏锜,趙旃在夜里達到楚軍駐地,鋪開席子坐在軍門的外面,派遣他的部下先進軍門。楚莊王的戰(zhàn)車一廣三十輛,共分為左右兩廣。右廣在早晨雞叫的時候套車,太陽到了中天才卸車;左廣就接替右廣,太陽落山才卸車。許偃駕御右廣的指揮車,養(yǎng)由基作為車右;彭名駕御左廣的指揮車,屈蕩作為車右。六月十四日,楚莊王乘坐左廣的指揮車,以追趕趙旃。趙旃丟掉車子跑進樹林里,屈蕩和他搏斗,獲得了他的鎧甲和下衣。晉國人害怕這兩個人激怒楚軍,讓駐守的兵車前來接他們。潘黨遠望飛起來的塵土,派戰(zhàn)車奔馳報告說:"晉國的軍隊來了。"楚國人也害怕楚莊王陷入晉軍中,就出兵迎戰(zhàn)。孫叔敖說:"前進!寧可我們迫近敵人,不要讓敵人迫近我們?!对姟氛f:'大兵車十輛,沖在前面開道',這是要搶在敵人的前面?!盾娭尽氛f:'搶在敵人前面,可以奪去敵人的斗志。'這是要主動迫近敵人。"于是就很快地進軍,戰(zhàn)車奔馳、士卒奔跑,圍攻晉軍。荀林父不知所措,在軍中擊鼓宣布說:"先過河的有賞。"中軍、下軍互相爭奪船只,爭先恐后,先上船的人用刀砍斷后來者攀著船舷的手指,船中砍斷的指頭多得可以用手捧起來。 晉軍向右轉(zhuǎn)移,上軍沒有動。工尹齊率領(lǐng)右方陣的士兵,以追逐晉國的下軍。楚莊王派唐狡和蔡鳩居報告唐惠侯說:"我無德而貪功,而又遭遇強大的敵人,這是我的罪過。楚國如果不能得勝,這也是君王的羞恥。謹借重君王的福佑,以幫助楚軍成功。"派遣潘黨率領(lǐng)后備的戰(zhàn)車四十輛,跟隨唐侯作為左方陣,以迎戰(zhàn)晉國的上軍。駒伯說:"抵御他們嗎?"士會說:"楚軍的士氣正旺盛,如果楚軍集中兵力對付我們的上軍,我們的軍隊必然被消滅,不如收兵離開。分擔戰(zhàn)敗的指責,保全士兵的生命,不也是可以的嗎?"就親自作為上軍的后殿而退兵,因此沒有被打敗。 楚莊王見到右廣,準備乘坐。屈蕩阻止說:"君王乘坐左廣開始作戰(zhàn),也一定要乘坐它結(jié)束戰(zhàn)爭。"從此楚國的乘廣改以左廣為先。 晉國人有戰(zhàn)車陷在坑里不能前進,楚國人教他們抽出車前橫木,沒走多遠,馬盤旋不能前進,楚國人又教他們拔掉大旗,扔掉車轅頭上的橫木,這樣才逃了出去。晉軍轉(zhuǎn)過頭來說:"我們可不像大國的人有多次逃跑的經(jīng)驗。" 趙旃用他的好馬兩匹幫助他的哥哥和叔父逃跑,而用其他的馬駕車回來。碰上敵人不能逃脫,就丟棄車子跑到樹林里。逢大夫和他兩個兒子坐在車上,對他兩個兒子說:"不要回頭去望。"兒子回頭去望說:"趙老頭在后邊。"逢大夫發(fā)怒,讓他們下車,指著樹木說:"在這里收你們的尸首。"逢大夫就把韁繩交給了趙旃,趙旃登上戰(zhàn)車得以逃脫。第二天,按照標志前去收尸,在樹下得到了兩個疊壓的尸首。 楚國的熊負羈囚禁了知罃,荀首率領(lǐng)他的部屬回來戰(zhàn)斗,魏锜駕御戰(zhàn)車,下軍的士兵大多跟著回來。荀首每次發(fā)射,抽箭,如果是利箭,就放在魏锜的箭袋里。魏锜發(fā)怒說:"不去尋找兒子,反而愛惜蒲柳,董澤的蒲柳,難道可以用得完嗎?"荀首說:"不得到別人的兒子,我的兒子難道可以得到嗎?利箭我是不能隨便射出去的。"荀首射中了連尹襄老,得到他的尸首,就用戰(zhàn)車裝上;射中公子谷臣,把他囚禁起來。荀首帶了這兩個人回去。 到黃昏時,楚軍駐扎在邲地,晉國剩余的士兵已經(jīng)潰不成軍,夜里渡河,喧吵了一整夜。 六月十五日,楚軍的輜重到達邲地,軍隊就駐扎在衡雍。潘黨說:"君王何不建筑起軍營顯示武功,收集晉國人的尸首建立一個大墳堆?下臣聽說戰(zhàn)勝了敵人一定要有紀念物給子孫看,表示不忘記武功。"楚莊王說:這不是你所知道的。說到文字,止戈二字合起來是個武字。武王戰(zhàn)勝商朝,作《周頌》說:"收拾干戈,包藏弓箭。我追求那美德,陳于這《夏》樂之中,此時我讓兩國士兵暴露尸骨,這是強暴了;顯耀武力以使諸侯畏懼,戰(zhàn)爭不能消滅了;強暴而不消滅戰(zhàn)爭,哪里能夠保持強大?還有晉國存在,如何能夠鞏固功業(yè)?所違背百姓的愿望還很多,百姓如何能夠安定?沒有德行而勉強和諸侯相爭,用什么調(diào)和大眾?乘別人之危作為自己的利益,趁人之亂作為自己的安定,如何能豐富財物?武功具有七種美德,我對晉國用兵卻沒有一項美德,用什么來昭示子孫后代?還是為楚國的先君修建宗廟,把成功的事祭告先君罷了。用武不是我追求的功業(yè)。古代圣明的君王征伐對上不恭敬的國家,抓住它的罪魁禍首殺掉埋葬,作為一次大殺戮,這樣才有了京觀以懲戒罪惡。這次并不能明確指出晉國的罪惡在哪里,士卒都盡忠為執(zhí)行國君的命令而死,又難道能建造京觀來懲戒嗎?楚莊王說完,就在黃河邊上祭祀了河神,修建了先君的神廟,報告戰(zhàn)爭勝利,然后回國。 這次戰(zhàn)役,是鄭國的石制把楚國軍隊引進來的,企圖分割鄭國,并且立公子魚臣為國君。七月二十九日,鄭國人殺死了魚臣和石制。君子說:"史佚所謂'不要依仗動亂',說的就是這一類人,《詩》說:'動亂離散是那么厲害,有哪里可以歸宿'?這是歸罪于靠動亂來謀私利的人吧!" 鄭襄公、許昭公去到楚國。 秋季,晉國軍隊回國,荀林父自己請求處以死罪,晉景公打算答應他。士貞子勸諫說:"不行,城濮那一次戰(zhàn)役,晉軍三天吃著楚軍留下的糧食,文公還面帶憂色。左右的人說:'有了喜事而憂愁,如果有了憂事反倒喜悅嗎?'文公說:'得臣還在,憂愁還不能算完結(jié)。被困的野獸還要爭斗一下,何況是一國的宰相呢?'等到楚國殺了得臣,文公便喜形于色,說:'沒有人來同我作對了。'這是晉國的再次勝利,也是楚國的再次失敗,楚國由此兩世都不能強盛?,F(xiàn)在上天或者是要大大地警戒晉國,但又殺了荀林父以增加楚國的勝利,這恐怕會使晉國好久還不能強盛的吧?荀林父的事奉國君,進,想著竭盡忠誠,退,想著彌補過錯,是捍衛(wèi)國家的人,怎么能殺他?他的失敗,如同日蝕月蝕,怎么會損害日月的光明?"晉景公就命令荀林父官復原位。 冬季,楚莊王攻打蕭國。宋國華椒率領(lǐng)蔡軍去救蕭國。蕭軍囚禁了熊相宜僚和公子丙。楚莊王說:"不要殺,我退兵。"蕭國人殺了他們。楚莊王發(fā)怒,就包圍了蕭國。蕭國崩潰,申公巫臣說:"軍隊里的人大多很冷。"楚莊王巡視三軍,安撫慰勉士兵們,三軍的戰(zhàn)士感到溫暖,都好像披上了絲棉一樣。軍隊就前進而逼近蕭城。還無社告訴司馬卯,把申叔展喊出來。申叔展說:"你有酒藥嗎?"還無社說:"沒有。""有川芎嗎?"還無社說:"沒有。""得了風濕病怎么辦?"還無社說:"注意看枯井就可以拯救我。"申叔展說:"你在井上放一條草繩子,有向井里哭的人就是我。"第二天,蕭國崩潰。申叔展看到井上有草繩子在那里,就放聲號哭,把還無社救出枯井。 晉國的原縠、宋國的華椒、衛(wèi)國的孔達、曹國人在清丘結(jié)盟,說:"周濟有困難的國家,討伐三心二意的國家。"對這次盟會,《春秋》沒有記載卿的姓名,這是由于沒有實行盟約。宋國為了盟約的緣故,進攻陳國。衛(wèi)軍救援陳國,孔達說:"先君有約定,如果大國進攻我們,我愿意為此去死。" 晉楚爭霸戰(zhàn)爭 晉國獲勝9場為:城濮之戰(zhàn)、柳棼之戰(zhàn)、穎北之戰(zhàn)、晉楚繞角之役、晉伐蔡攻楚破沈之戰(zhàn)、鄢陵之戰(zhàn)、彭城之役、焦夷之戰(zhàn)、湛阪之戰(zhàn)。 楚國獲勝2場為:邲之戰(zhàn)、北林之戰(zhàn),皆在楚莊王時期; 楚國國君世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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