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手機(jī),念了那篇文章里林清玄的一段兒話: “喝淡酒的時(shí)候,宜讀李清照;喝甜酒時(shí),宜讀柳永;喝烈酒則大歌東坡詞。其他如辛棄疾,應(yīng)飲高梁小口;讀放翁,應(yīng)大口喝大曲;讀李后主,要用馬祖老酒煮姜汁到出怨苦味時(shí)最好;至于陶淵明、李太白則濃淡皆宜,狂飲細(xì)品皆可?!@是臺(tái)灣學(xué)者林清玄的話,摘自《溫一壺月光下酒》。說的真好?!?/span> 陸軍璞問我: “哪兒好?” 我打了個(gè)愣兒,一時(shí)沒想清楚該說什么。 陸軍璞又問我: “第一句兒是什么?” 我說: “喝淡酒的時(shí)候,宜讀李清照。” 陸軍璞看著我問: “讀李清照的什么?” 我又看了一眼手機(jī),說: “詩(shī)詞吧?林清玄先說,‘詩(shī)詞也可以下酒’,后邊兒就引出來這段兒話?!侵傅脑?shī)詞?!?/span> 我點(diǎn)著頭兒說。 陸軍璞自問自答地說: “李清照喝淡酒嘛?不喝。李清照的詩(shī)詞是淡酒嘛?不是。李清照有一首家喻戶曉的《如夢(mèng)令》,咱們一塊兒背背,看能不能想到一首詞上去?!?/span>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dú)w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藉花深處。爭(zhēng)渡,爭(zhēng)渡。驚起一灘鷗鷺。耶——!” 我們倆異口同聲地背出了李清照的《如夢(mèng)令》,又一塊兒伸出了右胳膊,翹起來大拇哥,喊了一聲“耶——”。 沒有人兒給我們倆喊“預(yù)備——起”,我們倆也沒約定要伸大拇哥,要喊一聲“耶——”。 我興奮地攥住了陸軍璞翹著的大拇哥,喊道: “噢!真兄弟也!” 陸軍璞伸出左手,握住了我攥著他大拇哥的手。 他說—— “同聲若鼓瑟,合韻似鳴琴?!?/span> 我說—— “同聲自相應(yīng),同心自相知?!?/span> “哈哈哈哈,走著——!” 我們倆笑了一陣子,竟然一塊兒端起來酒盅兒,碰了一下兒,一飲而盡。 我拿起酒瓶?jī)航o陸軍璞倒酒,陸軍璞說: “咱哥兒倆這酒,喝到這份兒上,正是酒飲微醺,花賞半開之時(shí)。似醉而清醒,談吐亦流暢,氣氛更和諧,乃飲酒之最佳境界也?!?/span> 我捂著腮幫子說: “酸——倒牙啦!還是接著說‘喝淡酒的時(shí)候,宜讀李清照’吧?!?/span> 陸軍璞看著我的腮幫子說: “咱哥兒倆剛背了《如夢(mèng)令》,還用我說嘛?李清照喝完酒,都醉的找不著回家的道兒啦。那酒,怎么也得是五十六度的,能是淡酒嘛?” “抬杠是吧?人家說,你要是喝淡酒的時(shí)候兒,適合讀李清照的詩(shī)詞。沒問你李清照喝多少度的酒?!?/span> 我懟了陸軍璞一句。 陸軍璞說: “李清照喝的不是淡酒,李清照的詩(shī)詞也不是淡酒。李清照有一首《夏日絕句》:‘生當(dāng)作人杰,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xiàng)羽,不肯過江東’。哪句是淡酒?一句就是一壇子‘悶倒驢’。還有一首《題八詠樓》:‘千古風(fēng)流八詠樓,江山留與后人愁。水通南國(guó)三千里,氣壓江城十四州’。還有:‘子孫南渡今幾年,飄零遂與流人伍。欲將血淚寄山河,去灑東山一抔土’。還有:‘木蘭橫戈好女子 ,老矣不復(fù)志千里,但愿相將過淮水’。還有——” “得得得,打住,打住。知道你肚子里的故典兒多,我不跟你抬杠,我不跟你抬杠?!?/span> 陸軍璞說: “這不是跟誰抬杠不抬杠的事兒,李清照的詩(shī)詞要是淡酒,能有那么大的名氣嘛?!貴州茅臺(tái)多少錢一瓶?jī)?,啤酒多少錢一瓶?jī)海康昧?,不說這個(gè)了。下一句兒,什么,接著說。我今兒個(gè),偏要借著這酒勁兒,來個(gè)‘歪批三國(guó)’不可?!?/span> 我說: “你不是‘歪批三國(guó)’,你是醉批杜康?!?/span> “對(duì)對(duì)對(duì),醉批杜康,醉批杜康。有學(xué)問,有學(xué)問。下一句兒,下一句兒是什么?我要接著醉批杜康。” 陸軍璞挑著大拇哥,跟我說。 我說: “喝甜酒時(shí),宜讀柳永?!?/span> 陸軍璞想了想,搖著頭兒說: “這句兒也是——‘狗帶嚼子——胡勒’?!?/span> “得,新一輪兒歪批,又開始啦……” 小說連載《緣為冰》未完待續(xù) 圖/文:梁佛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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