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賈石塔·唐·“國?!薄?/div>
【南崗西石拱橋·明·邢臺市】
從臨城、內丘返回邢臺市區(qū)“如家賓館”住宿,時下午七點。
第二天即6月5日,早上八點吃點早餐,開始邢臺“刷?!?。
由于夜間下了不小的雨,早上醒來尚淅淅瀝瀝,條件變化導致行程變化,砍掉了一處最遠的“鹿城崗(邢國)遺址”。按照“先遠后近”的原則,剩下最遠的,就是今天的第一處目標物---
南賈鄉(xiāng)石塔。
如果不是“刷保”,單純這樣的石塔,就算它是唐塔,也不大可能吸引人專程前往尋訪,這種幾乎是湊數的“國?!睂嵲诓豢裳誀?。不僅價值不大,而且近期還遭到劇烈破壞,除了多一個“國保”名額,彰顯一下“文物保護”的“成績”外,看不出有什么其他“價值”。
不過,意外的是,在前往下一個目標物的途中,在南崗西村偶遇了一座小小的石拱橋,令人喜悅。河北是北方的古橋密集區(qū),其遺存不光數量大,而且質量高。
南崗西石拱橋,橫跨在村邊的一條小溝上,由于旁邊建造了水泥新橋,石拱橋被幸運而不幸的廢棄。幸運的是,廢棄了不再遭踐踏;不幸的是,廢棄了就沒人再修。
步測小石拱橋,全長約8米,寬約4米,弧矢距溝底高約3米,橋栱凈跨約2米;全石灰?guī)r構筑,橋身及兩側望柱欄板,雖無精細雕鑿,但全橋小橋精致,且保存完好。
【東先賢遺址·商·邢臺市】
【邢國墓地·周·邢臺市】
一路走來,看得出昨晚的雨下的不小。如田路泥濘,尋找遺址將困難倍增,遂決定放棄行程中的所有遺址類目標物。
直接前往傳說中的“宋璟碑”所在地---
東戶村中學,結果冷不丁就看到了“東先賢村”的路牌。在做的行程功課中,也知道這個“東先賢遺址”在附近,但沒想到直接就路過,不進去就沒有理由了。
經老鄉(xiāng)指點,很輕易地找到了這個遺址。但是田野泥濘,無法踐踏莊稼去裝一袋陶片,只撿路邊斷崖上收集了幾片作為參照物留存。這個遺址,被認為是一處證明邢臺商代即有顯赫歷史的證據,甚至被抬到了與二里頭、殷墟比肩的高度。
同為行將被放棄的“邢國墓地”遺址,也在附近。既然它不在田野中了,順路刷一把就是必須的了。盡管遺址區(qū)地面一無所有,僅有“國保”碑可供拍照,但是該墓地的發(fā)現終結了關于古邢國具體方位的爭議。
【宋璟碑·唐·東戶村街景】
【宋璟碑·唐·東戶中學(邢臺市33中)】
【宋璟碑·唐·保護房】
東戶村在邢臺市東南角的最外圍,該村中學又在距離村莊更遠的最外圍,“東戶村中學”已經改稱“邢臺市三十三中學”,所以再前往時,注意打聽名稱。
我們穿越村莊,一路打聽,到了校門前,正好保安出來開門。但是他拒絕我們進入校園,理由是上課中。盡管態(tài)度很和緩,但語氣堅定。隨即關門回到門房里去了...
這事咋整?只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找了找兜里,有個二十塊的零鈔。就耐著性子等他再出來,功夫不負,不久就又有人要出門。趁保安出來開門,我再一次表明仰慕“三絕碑”的心情,千里迢迢從山西趕來,如何如何,不要臉的給我兩裝。
大概是看我裝的太蹩腳,保安笑了,他說,我就是讓你進去,你也看不見,文物局鎖著呢。我說,沒關系,仰慕之至,我就是看看保護房外觀也行。他還是不同意,我沒敢拿錢,雖然二十塊不多,那也不能打水漂啊。
于是我們改口說,我們就在大門外等著,您拿照相機進去給我們拍一張也行。他還是不同意。
說實話,此行到此,完全不是為了看一眼著名的“三絕碑”,僅僅就是為了核實一下這個“原址”是否可靠,“國?!睒酥颈降自谀膬??僅此而已。
又經過一番糾纏,眼見就中午時分了,下校的鈴聲也響了。同學們魚貫而出,各自回家吃飯去了。保安終于被我裝的感動了,他說,那你進去吧,不聽我的,你進去就死心了。
在校園最里邊院中,建了一個保護房,房門鎖的眼光都無法射入。但是“國?!睒酥颈诒Wo房前赫然樹立,這里就是“宋璟碑”的原現場。證明了這一點,雖然根本沒看到唐碑,也就釋然了。
我出來時,保安大哥也回家吃飯了。正好有東戶村的老鄉(xiāng)來學校,就隨便打聽了一下情況。老鄉(xiāng)說,這里就是宋璟墓地,原來那塊碑就在田野中立著。后來蓋了學校就把碑保護起來了。我們問里面是不是有碑,他說不知道,碑可能是拉走了...
【宋璟碑·唐·復制品】
【清風樓·清·“省?!薄?br>
【清風樓·清·“鹿鐘麟碑”(民國)】
不管“宋璟碑”有多大的歷史和藝術價值,對于我們“刷?!钡某H藖碚f,沒什么重要意義。令我感興趣的倒是清風樓上的一塊“民國碑”,刻立于公元1928年的“鹿鐘麟碑”。
碑文說,鹿鐘麟北伐時在邢臺暫住,他看到這里風物秀美,但“民智不開,腐化者眾。亟欲興而濬發(fā)之”,于是出錢在清風樓上建了“中山圖書館”,以便“民眾皆瞭然于三
民 主義之精神,五 權憲 法之奧義”,歷史認為,鹿鐘麟“啟導民智之功”和他帥軍北伐的功一樣大。我也這樣認為。
【清風樓·清·遠眺】
【清風樓·清·“趙王的罰款”】
有意思的是,我們到清風樓下時,正是午飯時。清風樓周圍改建成了一個巨大的城市廣場,我們開車駛來,看到路邊??苛瞬簧佘囕v,未加思索就找了個空位停下來。
看完了清風樓和什么“道德經幢”后,發(fā)現其他車輛全沒了,就剩我們的車孤零零的停在那里。過去一看,車窗上貼了一張“違法停車告知單”---
來自趙王的罰款。
在邢臺市區(qū)還有兩座廟也是我們的目標物,開元寺和天寧寺。這是兩座明清時期的殘留物,開元寺正在修繕中,不得而入。天寧寺就剩一座大殿,也關著門進不去。對于這樣的明清廟宇,要不是蹭車順路玩,就算“刷保”我都提不起精神來,進不進去也就不是追求了。邢臺“刷?!本瓦@樣了。
象邢臺這樣的城市,來此的意義主要在于緬懷歷史,具體的文物古跡,諸如邢國墓地和宋璟碑這樣的,已經是鳳毛麟角。
邢臺歷史悠久跌宕,是中國歷史的重要現場,但“邢臺”這個名字不算古老。在它三千年的歷史上,最引人入勝的還是關于趙國和趙王的故事。
【道德經幢·唐·“國?!薄?/div>
【道德經幢·唐·落款】
有一個被譽為“從奴隸到皇帝”的外族人的故事,一直是中國歷史上津津稱道的英雄史。但是在專制主義的歷史上,象石勒這樣的草莽英雄并非個例,只不過他們的身份不一樣而已。不講公共道德和社會規(guī)則,一切為實現個人野心而著眼,確實能激發(fā)人性中的“積極機能”。只不過,“叢林游戲”也有其“規(guī)則”---
既然你可以這樣,那么大家都可以這樣。因此,就有了中國歷史所謂的“成敗相關”的高明理論和獨特現象。
古襄國最精彩的那一段故事就和這個英雄相關。西晉永嘉四年(310年),投奔匈奴漢王劉淵的石勒,與“乞活軍”陳午部對峙。其時,同為漢王屬下的王彌,與西晉軍的劉瑞部膠著。雖然同屬漢王這一個陣營,但其時漢王已歿,劉聰的統(tǒng)御顯然遜色。這兩家伙互相忌憚對方,并且都想吞并對方。
在迅速擊潰陳午軍后,石勒在戰(zhàn)場上撿到一個孩紙,不知道為什么,他就喜歡這個孩紙。就讓侄兒石虎把他收養(yǎng)下來,這個孩紙叫冉瞻,當時只有12歲,擱現在,剛到開鎖的年齡。這個小孩在歷史默默無聞,但是他生的孩紙就天下聞名了---
魏王冉閔。
擊潰“乞活軍”后,石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火并了王彌。劉聰聽到王彌如此方面軍大將,漢國柱梁居然被石勒擅自殺掉,一時大怒,降旨指斥石勒“專害公輔”。但王彌已死,石勒同樣是漢國柱梁,能怎么辦?再把石勒也殺掉?只好安撫他“加侍中兼司隸校尉持節(jié)都督并幽二州諸軍事鎮(zhèn)東大將軍領并州刺史上黨公”。
沒有了王彌的掣肘,上黨公帥十余萬大軍掃蕩中原,一直打到今天的新蔡,并揚言要進擊江東。晉王司馬睿一聽就慌了,馬上在壽縣集結大軍準備抵抗。于是形成了七十三年后才出現的“淝水之戰(zhàn)”雙方對峙的場景。
大晉國畢竟是“天命所向”,自然運氣不錯。等待上黨公的是連月的大雨,別說打仗,上茅房都淋個死。士卒水土不服,軍營疾病流行,著實不成個樣子了....但又不敢撤退,數萬晉軍近在咫尺,一旦掩殺,不可想象,造成了騎虎難下的態(tài)勢。
這時候謀士張賓說“咱不敢這樣耗著,萬一晉軍一沖動咋整?還是跑吧,趁現在晉軍還有怕意。咱應該退回河北,到趙都邯鄲襄國那里建立根據地,再圖遠謀?!边@就牽出了趙王和襄國的故事。
由于邯鄲堅城一時拿不下來,公元312年,石勒攻占了襄國。隨后擊敗前來尋釁滋事的段部鮮卑,在襄國站穩(wěn)了腳跟。第二年又拿下了鄴城,上黨公的“游擊隊”終于有了個棲身之地。
上黨公是漢國的并州刺史,但并州現在西晉刺史劉琨手里?!奥勲u起舞”才子一曲簫聲退了漢王大軍,他大概覺得石勒也是個“音樂達人”。軍心未穩(wěn)時他就找茬,誰知這上黨公不懂音樂,我擦!
晉愍帝建興四(316)年,石勒在今天的山西壽陽一舉擊滅劉琨晉軍。劉琨本人逃入段部鮮卑,后被王敦指使段匹磾殺掉。
【開元寺·明、清·邢臺市】
【開元寺影壁石刻·“六祖慧能”·當代】
東晉建武二(公元318)年,劉聰暴死,太子劉粲即位不久,匈奴漢國就發(fā)生“靳準之亂”,劉粲被殺。上黨公石勒旋即派兵前往首都平陽平亂。為了籠絡石勒,剛即位的劉曜給石勒晉爵“趙公”。
其實,早在劉聰暴病時,就曾召石勒回平陽輔政。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石勒堅決不回去,可能他思量自己實力不夠,回到中央有危險?,F在,他在襄國站穩(wěn)了腳跟,野心也大了,覺得有足夠的力量謀篡了?實際上,漢王死后,他就與漢國若即若離了。
他本以為平陽和皇位唾手可得,結果當他到了平陽城下時,靳準之弟靳明,殺掉了靳準,舉國投向了劉曜。一怒之下,趙公焚毀了平陽。而正打算給他再晉“趙王”的劉曜也殺掉了石勒的使臣,雙方公開決裂。
東晉泰興二(公元319)年,石勒在襄國自稱趙王。至此,漢王劉淵建立的匈奴漢國分裂為東、西兩個“趙國”。此后十年間,趙王石勒先后滅掉劉曜的“前趙”,幽州的王浚等勢力,統(tǒng)一了北方。
東晉咸和五(公元330)年,石勒在襄國稱帝,建立趙國,改元建平。這是邢臺歷史上最輝煌的時期。
然而,在今天邢臺的歷史記憶中,除了史書上的字,卻見不到任何“石趙建都”的遺跡。原來,和石勒焚毀平陽一樣,襄國在石勒稱帝二十年后也被焚毀了。
后趙建平四(公元333)年7月,整六十歲的石勒病故,謚“高祖明皇帝”,瘞藏山谷中,虛葬高平陵。兩年后,中山王石虎篡位,并遷都鄴城。但未廢棄襄國,留燕王石斌鎮(zhèn)守舊都。
人渣老暴君石虎,和他的兒子們在鄴城,翻天覆地折騰了十幾年。在這期間,我們的“漢族大英雄”石閔逐步“成長”了起來。
公元349年石遵即位,加石閔“侍中兼司隸校尉都督中外諸軍事錄尚書事輔國大將軍武德王”。次年,在內訌中即位的石鑒,想清算石閔。結果謀事不周,反被石閔和李農殺掉。盛怒之下,大英雄石閔把石虎殘留在世的38個孫子全部殺掉,并隨即下發(fā)了歷史上著名的“殺胡令”。旬日之間,輝煌一時的羯族便灰飛煙滅......
滅胡之后,石閔因當時流行的一句讖語中有“繼趙李”的說法,遂改名李閔(不久恢復本姓),建立魏國,改元永興。
同年四月,留守襄國舊都的新興王石祗稱帝,并對冉魏發(fā)起攻擊。在燕王慕容俊和姚弋仲的干涉下,勇猛無敵的冉閔一度被擊潰。但是到十二月底,冉閔不僅擊敗了“趙燕秦聯軍”,并攻陷襄國,殺掉趙國公卿遺老一百多人,同時把襄國付之一炬。大英雄冉閔也達到了他人生的最輝煌頂點。
但是,好景不長。公元352年5月,慕容鮮卑軍在太原王慕容恪和吳王慕容垂的率領下進軍中原。和楚王項羽一樣,角力無敵,智謀不足的冉大英雄兵敗被擒,送往遼東后在今天的遼寧朝陽被殺,年僅27歲。
后來冉閔被燕國追謚為“武悼天王”,也稱“魏武王”。所以,在河南安陽西高穴發(fā)現的大墓,也有人猜測是冉閔的墓。
【邢臺天寧寺·明·“國?!薄?/div>
【邢臺天寧寺·明·枓栱】
【邢臺吃過的菜】
以邯鄲安陽為中心,北至邢臺,南到濮陽的這一片區(qū)域,也是中古之前以鄴城為核心的古“魏國”,這次我算是第一次涉足。之前甚至連路過都沒有,所以對這一帶的風土鄉(xiāng)情、衣食住行沒有一點印象。今年初,本來和群友們規(guī)劃好,要來邯鄲古趙都轉一圈的,可惜因公私事輾轉幾番,終未能成行,這一趟也算粗略地體驗了一下。特別是這邊的飯菜,雖然“鹽重”很咸,但味道不錯,很合我的口味。現在因為身體原因,我也不能大量攝入食鹽了,我喜咸喜甜,要是擱以前,這里的味道一定覺得更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