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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不一 有人說：腦子是限量供應的。 于是，有些人的人生叫人生，而有些人的人生叫外掛，比如趙元任。 什么叫開掛的人生？ 講兩件小事情： 18歲那年，他赴美讀書，出發(fā)的時候打算做個電機工程師，大學畢業(yè)的時候卻變成了數(shù)學家，在哈佛讀的博士是哲學系的，隨后又去了康奈爾大學物理系任教。 33歲那年，他擔任清華國學研究院導師，教授數(shù)學、物理學、中國音韻學、普通語言學、中國現(xiàn)代方言、中國樂譜樂調、西洋音樂欣賞等課程，文理藝術一人全包。 對了，他還是奇文《施氏食獅史》的作者： 石室詩士施氏，嗜獅，誓食十獅。施氏時時適市視獅。十時，適十獅適市。是時，適施氏適市。氏視是十獅，恃矢勢，使是十獅逝世。氏拾是十獅尸，適石室。石室濕，氏使侍拭石室。石室拭，氏始試食是十獅。食時，始識是十獅，實十石獅尸。試釋是事。 轉走這個學神，逢考必過  年輕時候的趙元任，顏值也是很能打 /01/ 回顧趙元任的學習經歷，總逃不脫一個“玩”字。 對什么感興趣就玩什么。 玩著玩著就get到了新技能。 因為祖父做官時常有工作上的變動，小時候的趙元任跟著家人去了很多地方，聽到各地方言不同，覺得有意思，便跟著學，一不小心就將去過地方的方言盡數(shù)學會。 和來自全國各地的同學一起吃飯時，十來種方言可以無縫變換銜接。 在南京江南高等學堂讀預科（相當于高中）時，對科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3年預科沒學完，就去報考了留學官費生考試，一不小心就考了第二名（ps：胡適排名第55位）。  在康奈爾大學，趙元任主修的是數(shù)學，卻并不專一，又因為興趣選修了物理、語言、哲學和音樂，還跑去其他學校學習法文。 趙元任的大學課表  你以為這樣三心二意的學習，肯定是雜而不精，然而事實上人家每門課的成績都位居前列，甚至連續(xù)多年保持康奈爾大學平均成績的最高紀錄，數(shù)學課程更是多次滿分。 搞得定心理學，理得清邏輯學 耍得了微積分，玩得了文言文 ..... 等到畢業(yè)的時候，明明已經具備申請數(shù)學研究生獎學金的水平，但趙元任卻覺得數(shù)學玩夠了，轉而開始研究哲學并在23歲那年進入哈佛大學主修哲學，26歲取得哈佛博士學位。 這位學神還不忘再拉一波仇恨值：“我覺得轉系并不是太大的改變，仍有余暇做課外活動，甚至在寒暑假外出旅行?！?/p> 學神在知識的海洋里開快艇，而我在知識的海洋里喂鯊魚。  可拿到了哲學博士學位后，趙元任又干了什么呢？ 他覺得哲學玩夠了，又回到康奈爾大學教.....物理....了。 知道什么叫有才任性嗎？ 這就是！  /02/ 文理雙全的趙元任，卻又不是人們印象中呆板的書呆子。 “雖然要準備考試、選報告、寫論文，我仍有時間參加許多課外活動?！?/p> 趙·旅游達人·元任。 一有空閑時間就到處游歷，去見不同的人，聽不同的語言，感受不同的文化，自帶的語言天賦到哪兒都被認作“老鄉(xiāng)”。 精通英、德、法、俄等多國語言，二戰(zhàn)后，他去法國參加會議，在巴黎車站他用巴黎土語和旁人交談，被當作是土生土長的巴黎人；去德國柏林，用帶柏林口音的德語和當?shù)厝肆奶?，沒有半點違和..... 會說33種漢語方言，羅素來華做演講時，趙元任做的翻譯，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用當?shù)氐姆窖詠矸g，好幾次被當?shù)厝伺苓^來“認老鄉(xiāng)”.....  趙·運動達人·元任。 不僅獲得過競走冠軍，游泳、溜冰也是好手。 趙·天文達人·元任。 因為曾經學過天文學一門課程，于是買了一架望遠鏡，自己研究星空。 趙·實踐達人·元任。 他還與任鴻雋、楊銓等人在康奈爾大學創(chuàng)辦“科學社”（中國科學社），這是近代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民間綜合性科學團體，在中國現(xiàn)代科學文化的發(fā)展中，中國科學社貢獻頗大。  前排左五為趙元任 /03/ 而不得不提的還有趙元任在音樂上的研究。 著名音樂家賀綠汀感嘆道： 像這樣一位從事理科、文科研究博學多能的學者，對音樂來說，頂多是個業(yè)余的了，但是他的貢獻卻遠遠超過許多時尚的作曲家和理論家。 他對音樂愛好雖然是業(yè)余的，但下了工夫。一切基礎音樂知識都掌握了，還經常在鋼琴上分析一切他能彈的古典樂派、浪漫樂派甚至近代作品。 他的這些活動是研究、分析、學習，也是他的娛樂鑒賞。他的創(chuàng)作是興之所至寫出來的。他是語言學家，他的創(chuàng)作在詞曲結合上有獨特的見解與成就，值得后代人認真學習。 趙元任/曲 趙元任/曲 趙元任/曲 不管在康奈爾大學還是在哈佛大學，趙元任都將音樂作為自己的輔修課程，到手的獎學金有相當一部分被他用來去聽音樂會和私人演奏，而自己也精通多種樂器。 23歲那年創(chuàng)作的鋼琴小品《和平進行曲》被公認是中國近代史上第一首鋼琴曲。 他的音樂創(chuàng)作，突破了借用外國樂譜填詞的模式，開始完全由中國人獨立作曲作詞，使中國近現(xiàn)代音樂進入了新的發(fā)展階段。 正如現(xiàn)代專業(yè)音樂教育的開拓者與奠基者蕭友梅所言：（趙元任）“替我國音樂界開一個新紀元”。  對于趙元任的音樂作品，大多數(shù)人熟悉的還是那首《教我如何不想他》。 1926年趙元任將劉半農的詩篇《教我如何不想她》譜成曲，吸收了京劇西皮原板過門的音調，直到今天依然打動著無數(shù)人。 /04/ 在學術領域，趙元任是當之無愧的傳奇。 而他與妻子楊步偉的愛情故事，同樣讓人羨慕不已， 在自傳里，趙元任回憶道：“我雖然常和女孩約會并和女朋友玩樂，可是我從未對任何一位發(fā)生興趣。” 而楊步偉成為了那個例外。 或許正應了那句話：沒遇到你之前，我沒想過結婚；遇見你，結婚這事我沒想過和別人。  年輕時候的楊步偉 楊步偉是誰？ 她是出了名的才女：曾擔任中國第一所“崇實女子中學”的校長，是中國第一個醫(yī)學女博士，也是中國第一位女性醫(yī)院院長。 也是出了名的叛逆：她不纏足，不學刺繡，拒絕包辦婚姻，隨后又考取官費孤身去日本學醫(yī)，認定了的事情便一定要做到..... 32歲沒結婚，在當時人們看來無法理解，她卻不急不惱，也從不在意旁人的議論：“我就是我，不是別人”： “我脾氣很躁。我跟人反就反，跟人硬就硬。你要是跟我橫來，我比你更橫，你講道理我就比你更講道理。” “人家常說我不像個女人，也不知道算是稱贊我的話還是罵我的話，這話也許有點道理。無論如何我跟男人和跟女人一樣合得來，或許跟男人更合得來一點?！?/strong>  趙元任與胡適在楊步偉開辦的森仁醫(yī)院臺階上的合影 然而這樣一個讓無數(shù)男人望而卻步的奇女人，卻在趙元任的心底扎了根，住了一輩子。 /05/ “趙元任蕩啊蕩的來了?！?/p> 回憶和趙元任的相識時，楊步偉這樣回憶道。 那時留洋歸來的趙元任正在清華大學當教授，在一個飯局上，兩人相識了。值得一提的是，當時楊步偉的朋友對趙元任很有好感，但趙元任卻喜歡上了個性的楊步偉。 為此朋友曾要求楊步偉斷絕和趙元任的往來，然而當楊步偉對趙元任提出不再相見時： “說了我就轉身慢慢的走開，走了不到十步聽見他輕輕的叫：韻卿！那就那么樣算了嗎？我是說咱們的話（韻卿是楊步偉祖父給她起的學名，那也是趙元任第一次如此叫她）” “元任又慢慢的對著我走過來說：韻卿，我不能?！?/p>  1921年，29歲的趙元任和楊步偉終于結為伉儷。 憑借兩人的家庭，社會地位和人際關系，完全可以辦一場盛大華麗的婚禮，然而兩個人卻選擇了最簡單最質樸的一種：在公園里照了相，做了通知書，寄給了朋友。 通知上這樣寫道：兩人在一九二一年六月一日下午三點鐘東經一百二十度平均太陽標準時在北京自主結了婚。賀禮一律不收，除非是書信、詩文、音樂或由送禮人自創(chuàng)的非物質的賀禮；或者用自己的名義捐款給中國科學社。 “我們兩個人所想的結婚的事，并不是要好奇引人注意，而別人不過加入熱鬧而已。即是要熱鬧，我們可以慢慢的請朋友來，更可以熱鬧長一點?！?/p> 發(fā)完通知，兩人就出去旅游了，瀟灑到不行。 趙元任、楊步偉自制的結婚證書 那一句【感情與信任可以無條件的永久存在】，或許正是婚姻的真諦。 /06/ 胡適曾坦言：“每與人平(評)論留美人物,輒常推常州趙君元任為第一?！?/strong> 他先后在康奈爾、清華、哈佛、耶魯?shù)戎髮W任教； 他與梁啟超、 王國維、陳寅恪并稱為“清華四大導師”； 他是中國現(xiàn)代語言學之父，精通33種方言和多國語言； 他是中國現(xiàn)代音樂學之先驅，還是“中國科學社”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 明明是研究大家，然而在楊步偉面前卻“天真的一點習氣都沒有”，傾盡所有溫柔。 她喊他元任。 他喚她韻卿。 趙元任和楊步偉 兩人最初相識的時候，有一次楊步偉正在打絨衣，趙元任立刻跑過去搭話：“我也會打絨頭繩東西”，笑得藏也藏不?。贿€有一次他不小心把她院子里的黃菊花踢翻了，從此每年賠她兩盆黃菊花，年年不落；如果沒有見面，趙元任也自有自己浪漫，打電話談鋼琴給楊步偉聽。 兩人結婚后，因為趙元任到美國教書，楊步偉便跟著同去。剛到的時候，趙元任有事出去，便囑咐人生地不熟的妻子待在旅館，結果大膽的楊步偉跑出去買了冰淇凌吃，回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趙元任在門口已經急到不行，原來他出門后想起妻子還沒吃午飯，又趕快回來，結果發(fā)現(xiàn)妻子不在旅館：“你把我急死了”。 趙元任夫妻和四個女兒 趙元任平時的工作并不輕松，但楊步偉生孩子后，他卻從未缺席過父親的角色。 楊步偉在自傳里回憶那段時光寫道：“元任在家真忙的不得了，買小床，買推小孩車（其實幾個月后才用得著）.....每天下午還要去看我，還要燉雞給我....” 等楊步偉終于從醫(yī)院回家，發(fā)現(xiàn)家里東西堆的亂七八糟，廚房里菜也是堆了一地，她想理一理：“元任又不肯，說讓他去好了”。 因為工作的原因，趙元任常常到處跑，他知道楊步偉也愛動，總不忘帶著她出門游玩。兩人每年都有旅游計劃，即使到了晚年，他也總帶著她滿世界的跑，80歲還租車搞了個環(huán)歐自駕游。 趙元任夫妻和四個女兒 兩人也有爭吵的時候，但無論何時，嘴上爭吵，手卻始終緊握。 有人笑趙元任“懼內”“妻管嚴”，什么事都是妻子做主，趙元任從不否認：“與其說怕，不如說愛；愛有多深，怕就有多深?！?/p> 趙元任和楊步偉，沒有死呀活呀的波瀾，也沒有花呀月呀的甜言蜜語，只有簡單的幸福。柴米油鹽中，生活瑣碎里，盡是深情。 趙元任和楊步偉銀婚時全家合影 好看的皮囊百看不厭，強大的實力與眾不同，深情的靈魂萬里挑一。 這才是真正的男神吧！ 資料參考： 《一個女人的自傳》 作者：楊步偉 《趙元任早年自傳》 作者：趙元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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