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詞有近代曲與古曲之分,我們今天所熟知的唐詞,如白居易《望江南》、李白(存疑)《憶秦娥》等諸調(diào)的歷史其實并未追溯到楊慎所謂的“與詩同源而異流”,其濫觴處僅是隋唐時期所產(chǎn)生的新音樂體系:燕樂。隋代樂有九部,而唐樂則在此基礎(chǔ)上增一部而成十部,并總稱為“燕樂”。 然則雖然近代曲起于燕樂,但至清代萬樹作《詞律》時統(tǒng)計有詞調(diào)660調(diào),《詞律拾遺》、《詞律補遺》又補增215調(diào),而《欽定詞譜》則收錄了826調(diào),然則到此并未止數(shù),后敦煌曲的發(fā)掘以及朱彝尊的增補,我們可以說,如今有記的詞調(diào)已達千數(shù)之多。但在這千數(shù)詞調(diào)的來源卻又并非全是燕樂,其構(gòu)成有民間、胡樂、舊樂,甚至是詞人的自度曲。因此,詞牌曲調(diào)的來源便非常值得探討與梳理了。 燕樂與民間曲調(diào)
《宋史丨樂志》中記載云:
然則這十部曲中,大部分曲調(diào)實際上都是來自胡曲,即域外、邊地的音樂,《舊唐書·音樂志》云“又自開元以來,歌者雜用胡夷里巷之曲”;《近代曲辭》亦稱“總謂之燕樂。聲辭繁雜,不可勝紀。凡燕樂諸曲,始于武德、貞觀(太宗年號),盛于開元、天寶(明皇李隆基年號)” 其中,“胡夷里巷之曲”便是傳自胡夷諸地的曲子。姜夔《翠樓吟》云“新翻胡部曲,聽氈幕元戎歌吹”這里的“胡部曲”即是唐代西涼地域的曲調(diào),《新唐書·禮樂志》也記載云:“開元二十四年,升胡部于堂上?!笥衷t道調(diào)、法曲與胡部新聲合作。”同時,這些胡曲大多又以發(fā)源地為調(diào)名《新唐書丨五行志》記載:
如柳永的《八聲甘州》、溫庭筠的《定西番》都是邊州曲調(diào)。其次,還有曲調(diào)一些則是由外域傳來,如緬甸、南疆、云南等地,這部分曲調(diào)大多以“蠻曲”概之,如《菩薩蠻》一調(diào)便是。唐蘇鶚《杜陽雜編》有記載《菩薩蠻》的由來是因女蠻國入貢而由倡優(yōu)裂制。
此外,另有《八拍蠻》一調(diào),是越中所傳?!稓J定詞譜》云:“孫光憲詞,所詠俱越中(春秋越國疆域,包括今浙江大部、江蘇安徽南部、江西東部一帶)事,或即八拍之蠻歌也。”調(diào)名本意即詠八拍的南方民歌。
凡文藝形式,大多都是始于民間,然后為文人所注意,最后方登上“大雅之堂”,詞也不例外。但值得注意的是,在隋唐時期,大多都是以絕句的形式入樂,據(jù)龍榆生《中國韻文史》考據(jù)云:
其中,從事令詞嘗試的詞人們,尤其以劉禹錫、白居易最為注意民間藝術(shù),譬如劉禹錫所制之《竹枝詞》、《浪淘沙》、《拋球樂》便是采用民歌的風調(diào)所為之。《劉夢得外集》有記載劉禹錫的“制作說明”: 余來建平,里中兒聯(lián)歌《竹枝》,吹短笛,擊鼓以赴節(jié),歌者揚袂睢舞,以曲多為賢。聆其音,中黃鐘之羽,其卒章激訐如吳聲.....故余亦作《竹枝》詞九篇,俾善歌者飏之附于末,后之聆巴歈,知變風之自焉。 示舉《浪淘沙》一例: 汴水東流虎眼文,清淮曉色鴨頭春。君看渡口淘沙處,渡卻人間多少人! 當然,劉禹錫作的是絕句,隨后五代又演作雙調(diào)小令,柳永又演至慢曲《浪淘沙慢》,這里涉及的又是詞體的流變了,詳見拙文:詞藝錄丨論曲子詞體嬗變:“令、近、慢、引”及其體制的淵流變化 對于“里巷之曲”的吸收,唐宋皆有,同時,在唐宋詞體流變的狀況下來看,宋代的民間曲子的創(chuàng)作更為盛行?!端问坟瓨分尽酚浽疲骸?strong>民間作新聲者眾”,而彼時最為留意民間藝術(shù)的詞人即是柳永。
宋樂新聲與官方裂制
除去“胡夷里巷之曲”之外,唐宋都設(shè)有教坊為宮廷所需而創(chuàng)作新曲。所謂“教坊”,就是 管理宮廷音樂 、掌教習音樂的官署。
唐高祖設(shè)教坊的用意是以安雅樂,但自玄宗開始設(shè)的左右教坊專為俗樂教習,崔令欽《教坊記》記載開元、天寶年間的教坊曲共計324首,但實際上專門為宮廷所用的并不多,更多的是整理出來的胡曲與民間音樂。 值得一提的是,唐代雖設(shè)有左右教坊,但北宋教坊奏曲比之唐代更多。唐教坊曲多以小令為多,如《訴衷情》、《臨江仙》、《浪淘沙》等都屬系小詞之屬,而北宋教坊則更為細致的分作大曲、法曲、龜茲、鼓笛四部,同時北宋并興起了舊曲變新聲的音樂發(fā)展?!端问贰分尽酚浽疲?/p> “宋初置教坊,得江南樂,已汰其坐部不用。自后因舊曲創(chuàng)新聲,轉(zhuǎn)加流麗?!?/blockquot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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