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為什么是“十三”陵？

昌平的明十三陵是全國現(xiàn)存規(guī)模最大、帝后陵寢最多的皇陵建筑群之一。明朝從洪武朱元璋始，到崇禎朱由檢止，共有16位皇帝①。16位皇帝，13座帝陵，可見少了三位大明皇帝的陵墓。那么十三陵中究竟少了哪三位皇帝的陵墓呢？太祖朱元璋建都南京，死后葬在了南京孝陵。建文帝削藩不成，反被燕王攻破南京，最后生死不明。成祖遷都北京之后，以后歷代帝王均葬在了北京。這樣除去太祖和建文帝，還有一位皇帝沒有葬在十三陵——那就是代宗朱祁鈺。英宗征討瓦剌被俘，代宗繼位。結(jié)果英宗被放回，發(fā)動奪門之變，重新登上了王位。代宗死后，英宗不承認他的帝位合法性，將他葬在了西山，而沒有入十三陵②。代宗為自己準備的帝陵最后被光宗(泰昌帝)所用。因此，除去太祖、建文和代宗這三位，其他十三位明帝均葬在了昌平天壽山，后世稱為十三陵。

十三陵分布示意圖

(二)   長陵

在這十三座皇帝陵中，哪一座建筑最宏偉、地宮中珍寶最多？答案是長陵。為什么？因為長陵是定都北京后第一任皇帝成祖朱棣的陵墓。其他十二位皇帝都是他的晚輩，在最講究禮制的封建社會，這些“耷拉孫”皇帝的陵墓規(guī)制是不能超過長陵的——否則就是僭越。長陵建筑里保存下來的明初作品有祾恩殿和裬恩門。其中祾恩殿③是目前中國為數(shù)不多的大型楠木殿宇，規(guī)模大，等級高，用料考究。屋頂為重檐廡殿式，面闊九間，進深五間，(象征著皇帝的“九五”之位)。裬恩殿和故宮太和殿等級相同，只能為至高無上的皇帝所用。故宮太和殿④在清初康熙年間重修時，據(jù)說由于缺乏足夠長度的上好金絲楠木，只好改成了11開間⑤。長陵的修建在明初，其支撐殿頂?shù)?0根楠木巨柱為故宮太和殿所不如。

       長陵既是十三陵之最，保護開發(fā)當(dāng)然要從她開始。目前游客參觀十三陵的一個主要景點就是長陵的祾恩殿。這是地上建筑，地下建筑——地宮——肯定也是十三陵之最。目前限于技術(shù)條件，尚未開發(fā)⑥。

長陵祾恩殿

長陵金絲楠木柱

(三)   定陵和永陵

定陵是萬歷皇帝的陵墓。上世紀五十年代郭沫若等人放過了長陵，但是找了一個替罪羊——定陵來試著發(fā)掘地宮。這次是個巨大的考古失敗。許多珍貴文物都因處理不善以及當(dāng)時的政治運動而毀壞:如地宮中的絲織品(帝后的龍袍等)、金絲楠木棺槨、帝后遺骨以及大量的典籍⑦。盡管如此，目前定陵的維護修繕在十三個帝陵中除了長陵，也是屬于最好的了。

      那么問題提出來了——為什么在放棄挖掘長陵的情況下，決定要首先發(fā)掘定陵呢？這是因為定陵具有其他陵墓(嘉靖帝的陵墓永陵除外)所不具有的優(yōu)點。一是萬歷皇帝在位45年，除嘉靖皇帝在位48年之外，在明朝諸帝中是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而古代帝王在其登上大寶的同時，就開始選址建陵。萬歷和嘉靖幾乎用了半個世紀的時間來打理他們的死后歸屬地，當(dāng)然是精益求精。二是嘉靖朝處于明中葉的晚期，經(jīng)濟繁榮達到大明的頂峰。嘉靖陵一定要選擇當(dāng)時最好的材料，陪葬物也是當(dāng)時最高級的珍寶。定陵雖然晚了50年，明朝開始走下坡路，但是萬歷朝在張居正的改革下，使得國庫一時充盈。帝陵里一定也是寶物充溢。所以永陵和定陵是除長陵外，最值得挖掘的帝陵。只是郭沫若選中了定陵，永陵逃過一劫。

定陵地宮

       說起永陵，有一件事不得不提。那就是清代乾隆皇帝在修自己的帝陵裕陵時，盜用了永陵中的楠木。我們知道乾隆是個好大喜功的皇帝，其帝陵也務(wù)要修得豪華氣派?？墒窃谇宕?，上好楠木已不多見——太和殿的楠木就稍遜長陵。到乾隆時更加少見，修建裕陵就只好盜用永陵的楠木⑧。一代帝王淪為盜墓賊，真是丟臉丟到了家。

永陵明樓

(四)   慶陵和思陵

十三陵中還有值得特別一提的，比如慶陵和思陵。

       慶陵是光宗的陵墓，光宗就是泰昌帝，接替萬歷皇帝登上皇位?？上г谖灰粋€月就死了⑨，史稱“一月天子”。既然當(dāng)皇帝時間這么短，就沒有時間來修他的陵墓。天啟帝就把他葬在了代宗皇帝的陵墓——慶陵里。而代宗本人則被他哥哥早就葬在了西山，不承認他是合法的皇帝。

慶陵

       思陵是明朝末代皇帝崇禎的陵墓。崇禎自縊煤山，國破家亡，怎會從容的葬進十三陵？原來崇禎生不逢時，處在外憂內(nèi)患之中，根本沒有時間來考慮自己的身后事。因此在其死后，昌平州吏趙一桂等人將他葬在了其寵妃田貴妃的墓穴之中。清朝為了緩和滿漢矛盾，維持其統(tǒng)治，最終以“帝體改葬，令臣民為服喪三日，謚曰莊烈愍皇帝，陵曰思陵”。

思陵墻外

①16位大明皇帝依次為太祖，建文帝，成祖，仁宗，宣宗，英宗，代宗，(英宗)，憲宗，孝宗，武宗，世宗，穆宗，神宗，光宗，熹宗，思宗。

②英宗被俘及復(fù)辟事可參見拙文《智化寺》。

③明代一般寫作“祾恩殿”，清代一般寫作“陵恩殿”。這是區(qū)分明清兩代陵寢的一個判斷依據(jù)。

④明初稱奉天殿，嘉靖時改稱皇極殿。

⑤這樣做就使得太和殿是我國古建筑中唯一的11開間大殿。

⑥盡管在建國初期有人想挖掘長陵，但事實上并沒有實現(xiàn)——這是長陵的福氣。萬歷皇帝的地宮就沒有這么幸運了。

⑦具體可參閱網(wǎng)上有關(guān)資料。

⑧對清裕陵的考察發(fā)現(xiàn)其楠木柱上有很多不相干的卯眼，這是利用舊物的明證。和文獻對照，可知這些楠木來自永陵。

⑨這就是明史上有名的紅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