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的名詩《促織》:“促織甚微細,哀音何動人。草根吟不穩(wěn),床下夜相親。久客得無淚,放妻難及晨。悲絲與急管,感激異天真。”此詩專吟蟋蟀,把蟋蟀的鳴叫稱為“哀音”,將它與“悲絲”和“急管”相提并論。那么,蟋蟀是從什么時候、為什么被稱為“促織”的呢? 蟋蟀作為詩人吟詠的對象,最早見于《詩經(jīng)·七月》:“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床下?!边@首詩對蟋蟀的活動規(guī)律觀察得非常仔細:七月還在野外,八月就轉(zhuǎn)移到了屋檐下,九月入戶,十月鉆進了床下。隨著天氣漸漸寒冷起來,蟋蟀也離人越來越近。杜甫“床下夜相親”一句就是承“十月蟋蟀入我床下”而來。 《七月》一詩,蟋蟀的哀鳴步步緊逼,因此古代諺語說:“蟋蟀鳴,懶婦驚。”南宋著名詞人姜夔的《齊天樂》解釋了原因:“哀音似訴,正思婦無眠,起尋機杼?!斌暗陌Q越來越近,家里的女人們驀地發(fā)現(xiàn)秋天深了,冬天馬上就要到來,該“尋機杼”紡織,準備冬衣了。蟋蟀的叫聲就像催促女人紡織一般,因此也就被稱為“促織”。 東漢時期的《古詩十九首》中,已經(jīng)直接將蟋蟀稱為“促織”:“明月皎夜光,促織鳴東壁。”這當然是秋景。促織催促女人準備冬衣,不僅是給現(xiàn)在家里的人準備的,更重要的是要為遠方的征人準備。征人在遠方征戰(zhàn),馬上就要面臨嚴酷的寒冬了,家里的女人是如此地思念他們,一針一線的冬衣寄托著這種綿綿的思念。于是,“促織”又和對征人的思念聯(lián)系了起來。李白在《感時留別從兄徐王延年從弟延陵》一詩中寫道:“鳴蟬游子意,促織念歸期。”就像鳴蟬表達了游子的心意一樣,促織催促著征人的歸期。 從唐代開始,人們開始在家中飼養(yǎng)蟋蟀,而且發(fā)明了斗蟋蟀的游戲,蒲松齡《聊齋志異》中的名篇《促織》描寫的就是因為朝廷喜歡斗蟋蟀而引發(fā)的向民間征集蟋蟀的悲劇故事。從此,“促織”從一個哀音使人悲愁的象征轉(zhuǎn)變成了一種玩物,一種風靡中國一千多年,老少咸宜的游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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