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淵明在四十歲那年,在江西彭澤做了八十幾天的縣官,因不愿“為五斗米折腰”而棄官,從此,再也沒有出仕了?!稓w園田居》寫于歸隱后,一共五首。
在中國古代社會,士人們歸隱的方式是多樣的,目的也有所不同,但“歸隱田園”是最為徹底的,它意味“躬耕”,而“躬耕”意味著與仕途決裂,從而自食其力。這對于陶淵明來說,應該是最清楚的。陶淵明歸隱田園后,雖然有“草盛豆苗稀”的勞動的艱辛,但更重要的是有“但使愿無違”的自由自在的順心。在陶淵明的詩歌中,讀者看到的是美麗恬靜的農(nóng)村風光,感受到的是詩人愉悅的情懷。下面,我們對陶淵明的《歸園田居·少無適俗韻》做一審美賞析,從而認識詩人歸隱的原因以及歸隱后的生活和心境。全詩如下:
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
誤落塵網(wǎng)中,一去三十年。
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
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
方宅十余畝,草屋八九間。
榆柳蔭后檐,桃李羅堂前。
戶庭無塵雜,虛室有余閑。
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
在整個詩歌中,陶淵明不但所描寫了田園風光的安寧,而且也表現(xiàn)出了田園生活的安定。這樣的寧靜的田園生活,如此優(yōu)美的自然環(huán)境,在詩人筆下,變淡充滿詩情畫意,表現(xiàn)出自然純樸的情趣,而且真誠地表達出了“質(zhì)性自然,非矯勵所得”的思想內(nèi)涵。首先,詩人是這樣描述的:“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薄绊崱奔礆忭嶏L度。其意思是說,年輕的我沒有世俗交往的習慣,生性喜歡大自然。從這里可以看出,詩人的本性是不能適應世俗及其官場生活的。詩人從本質(zhì)上表明了自己歸隱的原因。這對陶淵明來說,歸隱就是本性的表現(xiàn),而一個人的“本性難移”?。∫蚨?,接著寫道:“誤落塵網(wǎng)中,一去三十年。”“塵網(wǎng)”就是說塵世如落網(wǎng),這里用來比喻仕途。這里詩人說,自己不幸誤入仕途,一別田園也就是三十年了(據(jù)推算應該為十三年)。在陶淵明看來,官場對自己如同“羅網(wǎng)”一樣。詩人運用了借喻的修辭手法,形象而生動地表現(xiàn)了自己對現(xiàn)實社會的黑暗及其腐敗官場的厭惡之情。對此,詩人寫道:“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羈鳥”就是指束縛于籠中之鳥。意思就是說,現(xiàn)在進入官場,就如同籠中之鳥,池中之魚,時刻都想回到原來棲息的山林里,過去生活的水潭中。這里詩人運用了比喻的修辭手法,選擇了兩個喻體,不同角度形象地表明了自己對自然環(huán)境的崇尚,對自由生活的向往。如今歸隱田園了,也就“開荒南野際,守拙歸田園” ?!白尽本褪钦f自己的秉性愚直。這兩句就是說,如今我終于歸耕田園了,在南山開荒,過上了躬耕的生活了。這不但表現(xiàn)了詩人脫離塵網(wǎng),返歸田園的喜悅之情,而且同前面所表現(xiàn)的厭惡官場生活形成鮮明的對比。接著,詩人就著力描寫了歸隱后的情況?!胺秸喈€,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后檐,桃李羅堂前。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戶庭無塵雜,虛室有余閑。”“方”即“旁”義。“曖曖”即昏暗不明的意思。“依依”即隱約可辨的意思。“墟里”即村落。“虛室”即空虛寂靜的居室。這里,詩人運用鋪敘的手法,描繪了自己居住草屋及其周圍的自然景物,十余畝田地,傍晚遠處的村莊、緩緩飄散的炊煙,以及深巷中的狗吠、桑樹上的鳥鳴等。這里詩人不但抓住了農(nóng)村的自然特點,透露出自己對生活環(huán)境的喜愛,而且借著這一細致的描寫,表達了自己不慕榮華,安于簡樸、厭惡官場,追求平靜、閑淡的感情。因而,詩人在最后盡情寫道:“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意思是說,我再次回歸大自然,歸耕田園,就如同長期關在籠中的鳥獸重返山林一樣,心中充滿著喜悅之情。這結(jié)尾兩句,不但與詩歌開始的“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相照應,而且點題,更好地表現(xiàn)出了詩人沖出束縛自己本性的“樊籠”,重新返回自然,內(nèi)心充滿著欣喜舒暢的情感。
總之,陶淵明的《歸田園居·少無適俗韻》,不但具有清淡平易,自然優(yōu)美的風格,而且詩歌運用了白描手法,寓情于景,借助于農(nóng)村自然之美反襯官場的黑暗與污濁。同時,在表現(xiàn)歸隱田園的喜悅之中,也蘊含著沉重的之感。但是,無論如何,讀者閱讀這首詩歌時,總是會感受到詩人喜愛寧靜淡泊的生活,感悟出詩人對自然的真誠與執(zh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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