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1940年11月5日黃昏時分,“賈維斯灣”號輔助巡洋艦在愛德華·費根上校的指揮下,進行了皇家海軍歷史上最壯烈的戰(zhàn)斗。面對占據絕對優(yōu)勢的德軍“舍爾”號重巡洋艦,“賈維斯灣”號以羸弱的身軀、貧乏的火力拼命戰(zhàn)斗,與德艦糾纏了22分鐘之久,從而為HX 84船隊的多數(shù)船只贏得了生機,而費根和他的大部分部下為此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獵物入甕 “舍爾海軍上將”號獵殺HX 84護航船隊的血腥過程是由成功擊沉一艘單獨航行的冷藏船開始的。1940年11月5日14時27分,前桅了望哨的報告揭開了狩獵的序幕。 “右舷50度發(fā)現(xiàn)煙跡!” “警報!” “是孤船!”克蘭克艦長向眾人宣布了他的判斷:“可能是偏出船隊的輔助巡洋艦,我們已經來不及規(guī)避了。航海長,靠上去!沒有其他辦法了,只能檢查一下,然后將其擊沉。” ■ 描繪“舍爾”號破浪前行的藝術畫,畫中的狀態(tài)仍是戰(zhàn)前的塔式桅樓。 “舍爾”號的副炮向那艘船的前方開了三炮,示意停船,對方立即停了下來?!吧釥枴碧栍钟眯盘枱舭l(fā)出警告:“不得使用無線電!”在炮口的威脅下,那艘船果然沒有發(fā)出警報信號。“舍爾”號派出登船隊對這艘船進行了檢查,并且弄清了它的身份:英國冷藏船“莫潘”號,登記噸位5389噸,在西印度群島和利物浦之間從事香蕉運輸。 德國人將俘獲的68名船員轉移到“舍爾”號上,之后于16時05分用105毫米炮和37毫米炮將“莫潘”號送入海底。這是“舍爾”號在戰(zhàn)爭中擊沉的第一艘敵船,但克蘭克真心希望沒有遇到它,因為在這艘孤船身上消耗的時間可能讓“舍爾”號錯過更豐厚的獵物。 “據我所知,這是一艘無辜的香蕉冷藏船?!笨颂m克艦長生氣地說道:“我們卻不得不花上一個半小時將其擊沉!” “發(fā)現(xiàn)煙跡!四團……六團……七團!”各個了望哨從不同的位置傳來報告。 “吶,這才是我們真正的目標!我們要抓住整支船隊,而不是一條小魚!”克蘭克如釋重負地說道:“航海長,我要去前桅那里看看!” 他慢慢地扶著梯子爬上前桅指揮臺,用望遠鏡向煙跡出現(xiàn)的方向觀察,鏡頭中只見朵朵煙團向墨跡一樣點綴在海天線上。 “至少有10艘船,您怎么看,佩特森少尉?” 正在前桅負責觀察敵情的佩特森少尉戰(zhàn)前曾是漢堡-美國郵船股份公司的船長,他對于北大西洋航線上的各國商船都非常熟悉。 “至少有20艘船,艦長先生!” 當“舍爾”號加速向那些船只駛去時,時間正好是16時30分。 “很明顯,他們沒有布置警戒船。您能看出哪艘船看起來像護航艦嗎?”克蘭克問道。 “不能,艦長先生。不過,打頭那艘輪船左側的那艘船甲板建筑有些特別,看起來好像是輔助巡洋艦,我沒認錯的話,應該是跑倫敦到澳大利亞航線的……” “我想也是輔助巡洋艦?!笨颂m克艦長打斷了少尉的話:“您看,它正轉向從船隊中偏出,很明顯我們已經被發(fā)現(xiàn)了。它開炮了嗎?……不是,那是探照燈信號!” ■ “舍爾”號舷側的單裝150毫米副炮的電腦復原圖。 “敵人打出信號!”信號甲板通過電話報告說:“他們在連續(xù)發(fā)出信號!” 守在艦橋上的航海長讓一名傳令兵將這個消息通過電話傳達給克蘭克艦長。 “很可能是輔助巡洋艦,他們在用探照燈發(fā)送摩爾斯碼,而不是常規(guī)的信號燈,就像英國軍艦那樣?!?/p> “肯定是輔助巡洋艦!可能是這支船隊唯一的護航艦。”克蘭克望著南面浮現(xiàn)出越來越多船影的海面得出結論。“向信號技術軍士傳令,如果敵人發(fā)出信號詢問我們的身份,就立即回復同樣的信號,讓他們以為我們也在盤問。我們得先穩(wěn)住它,這樣我們就有時間靠得更近!”艦長向身邊的火炮軍官解釋道。 “敵人打出了身份識別信號!”奧托信號軍士報告道,“舍爾”號按照克蘭克的命令做出回應,但是“賈維斯灣”號并沒有看到“舍爾”號的信號,很可能因為德國人的探照燈沒有對準“賈維斯灣”號的艦橋,總之德國試圖拖延時間的小把戲沒有奏效。 ■ “舍爾”號前部上層建筑的露天觀察平臺,背景中可以看到前主炮塔的尾部,近景處是司令塔頂部的大型測距儀。 “敵人發(fā)射紅色信號彈!船隊開始掉頭向周圍散開并釋放了煙幕!”傳令兵傳遞了信號甲板的報告。獵物開始逃命了,獵人必須動手了! “問題:距離?”克蘭克艦長轉向大副問道。 “17500米,艦長先生!” “左舷目標!”艦長向槍炮長下令說:“瞄準他們的舷側!” 舒曼少校實際上早就向各炮位下達了預備開火命令,現(xiàn)在只需要給他們分配具體的目標。“主炮目標:輔助巡洋艦;副炮目標:油輪!” 槍炮長重復了艦長的命令,同時通報了兩艘船的方位,在船隊出現(xiàn)后,他就一直在估算著射擊方位。 “那艘輔助巡洋艦已經開到船隊最前面了!”佩特森提醒道。 “嗯,問題:輔助巡洋艦的距離?” “17000米,艦長先生!” “火炮:可以開火!” 殺戮時刻 16時42分,“舍爾”號前主炮塔的三聯(lián)裝283毫米艦炮進行了第一輪齊射。伴隨著炮彈飛出炮膛,整個艦體都搖晃起來,從炮口噴吐出濃密的煙霧猶如一張厚重的棕黑色幕布在艦體前部迅速展開,將前主炮塔、艦橋、前甲板,乃至整個前桅樓全都覆蓋起來。在經過23秒的飛行后,三枚炮彈落入目標前方的海面上,激起三道粗大高聳的白色水柱,在海風吹拂下化成一片水霧,幾乎完全遮蔽了輔助巡洋艦的身影。槍炮長立即根據彈著點進行修正,與此同時,指揮臺上的紅色指示燈點亮了,意味著主炮裝填完畢,進入待發(fā)狀態(tài)。 ■ “舍爾”號的姊妹艦“斯佩伯爵”號的后部主炮塔特寫,德意志級裝甲艦配置了6門283毫米艦炮,火力相當強大。 經過修正后,“舍爾”號的下一輪射擊采取前后主炮塔全齊射的方式。與此同時,那艘輔助巡洋艦的艦首也閃現(xiàn)出開炮的橘紅色火光。 “敵人開火了!” “賈維斯灣”號的炮彈大多落在距離“舍爾”號相當遠的海面上,只有一發(fā)炮彈落入軍艦的尾流中。主傳令兵走到艦長身邊報告說:“監(jiān)聽室報告,敵人正在發(fā)出無線電警報信號?!?/p> “隨他吧!”克蘭克艦長毫無表情地說道:“問題:距離?” “16500米!” “其他船只也開火了,艦長先生!”佩特森報告說:“彈著點離我們很近!” 此時,“舍爾”號上由第二槍炮長指揮的150毫米副炮擊中了那艘油輪,就是航行在隊列最前方的“圣德梅特里奧”號,甲板上頓時陷入火海,而“賈維斯灣”號的中部上層建筑也升騰起熊熊烈焰! “這幫家伙還真是勇敢!”克蘭克望著竭力擋在船隊前方的輔助巡洋艦,略帶惋惜地說道:“如果我們想截住船隊的話,只能把他們送進地獄了!” 這時,他耳邊再次傳來主傳令兵吉爾施的聲音:“來自監(jiān)聽室軍官的報告,截獲敵軍無線電報,聲稱在紐芬蘭以東1000英里處遭遇德國軍艦襲擊?!?/p> ■ 這幅畫作描繪了“賈維斯灣”號和HX 84其他船只與“舍爾”號交戰(zhàn)的場面。 “舍爾”號的主炮和副炮一發(fā)接一發(fā)地向船隊射出致命的炮彈,炮口焰和中彈船只上燃起的大火將天邊染成一片血紅。 克蘭克艦長讓一位傳令兵通過艦內廣播向全艦通報交戰(zhàn)情況,以便讓從未經歷過真正海戰(zhàn)的艦員們,尤其是那些在甲板下無法看到戰(zhàn)場的輪機部門人員,能夠感受到戰(zhàn)斗的氛圍,他知道即便只是聽到炮聲和擊中目標的報告,也能讓水兵們無比興奮,士氣高漲! “敵船在試圖釋放煙霧進行掩護!主炮目標,敵輔助巡洋艦中部劇烈燃燒,艦橋火勢較小,仍在用尾炮開火?!眰髁畋^續(xù)向克蘭克艦長匯報觀察到的戰(zhàn)斗情況?!皵齿o助巡洋艦再次中彈,發(fā)生劇烈爆炸,火焰高度幾乎與桅桿齊平,但他們還在開炮!副炮擊中油輪,目標全船起火,正試圖轉向逃跑,逐漸被其他船只釋放的煙幕遮蔽。” 副炮指揮官判定那艘燃燒的油輪無論如何都會完蛋,因此下令將炮口轉向一艘登記噸位3000噸,正用尾部火炮開火并試圖逃進煙幕中的貨船,再度投入射擊。 ■ 在這場實力相差懸殊的較量中,“賈維斯灣”號毫無懸念地被擊沉了,但是死得其所。 在這場緊張、嘈雜而狂暴的戰(zhàn)斗進入高潮時,夜幕也悄然降臨了,身負重傷的“賈維斯灣”號依舊在頑強地向“舍爾”號開炮,這種死戰(zhàn)不退的舉動終于讓克蘭克失去了慣有的冷靜和耐心?!八谢鹋谙蜉o助巡洋艦齊射!”他向槍炮長咆哮道,完全沒有平日那種溫文爾雅。 副炮的炮口開始慢慢轉動,指向“賈維斯灣”號,現(xiàn)在“舍爾”號的全部火力都集中到它身上,終于一枚炮彈直接命中了“賈維斯灣”號的船尾,為這場絕望的戰(zhàn)斗畫上了句號。 “目標船尾中彈,燃起大火!尾炮停止射擊!敵船停航,正在緩慢下沉!”傳令兵像廣播員一樣繼續(xù)直播著戰(zhàn)斗進程。 “槍炮長,將目標轉移到左側的那艘客輪上,那可能是一艘運兵船。航海長,向右舷轉向。”克蘭克認為終于擺脫了那艘舍命死拼的輔助巡洋艦,現(xiàn)在可以放開手腳收割戰(zhàn)果了。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表,從交戰(zhàn)開始“舍爾”號與“賈維斯灣”號整整糾纏了22分22秒!現(xiàn)在,船隊唯一的護航艦正像火炬一樣在海面上燃燒著,搖曳著,讓人聯(lián)想起古時維京人獨特的船葬場面,這些不列顛人身上不也流著維京人的熱血嗎? 夜海挽歌 “舍爾”號開始向新的目標開火,就在它依令轉向時,那艘大型客輪向右舷轉舵,從濃密的煙幕中鉆了出來。炮彈飛越暮色籠罩下的大海向客輪呼嘯而去,槍炮長舒曼少校注視著目標,隨時向艦長報告射擊情況。 “敵人在不停地變化航線,艦長先生!它在其他船只之間穿插航行,這些家伙還真是狡猾!”這時,一聲爆炸從遠處傳來?!懊写玻 笔媛d奮地喊道:“漂亮!繼續(xù)打!” 可是,當?shù)诙喤趶椷€在空中飛行時,那艘客輪已經隱沒在煙霧和黑暗之中。 “監(jiān)聽室報告!”傳令兵又傳來新的消息:“截獲英國客輪‘朗伊蒂基’號的報警電報,稱遭遇斯佩伯爵級袖珍戰(zhàn)列艦的襲擊,此外他們還報告了遇襲方位!” ■ “舍爾”號向商船進行炮擊的畫面,由于受到“賈維斯灣”號的阻擊,該艦最終只擊沉了HX 84的5艘商船。 此時,天色已經很暗了。克蘭克艦長離開了前桅指揮所,返回艦橋。 “傳令兵!向全艦通報,艦長已經返回艦橋!” “舍爾”號的主炮開始向視野里距離自己最近的一艘船開火,副炮則重創(chuàng)了另一艘貨輪,可能是登記噸位3082噸的“安達盧西亞”號貨船,但它最終得以逃脫。當海天線完全隱沒在昏黑的夜幕中,“賈維斯灣”號不惜生命的戰(zhàn)斗顯示出了價值,船隊中的大多數(shù)船只已經向東、東南和南方逃脫了,從“舍爾”號的利爪下贏得了一線生機。 當然,并不是所有船只都那么幸運。一艘登記噸位僅有1000噸的小型貨輪和登記噸位5201噸的“特雷維拉德”號貨輪在藍黑色的夜幕下被德國人的探照燈抓住?!吧釥枴碧柕母迸趲缀跛查g就把那艘小貨輪撕成碎片,直到艦長下令將火力轉向另一艘更大的貨船“麥丹”號,登記噸位7980噸,并最終將后者也徹底摧毀了,至于“特雷維拉德”號在遭到“舍爾”號的集火攻擊后在幾分鐘內就沉沒了。 “舍爾”號繼續(xù)在黑暗中搜索著,沒過多久就在右舷方向發(fā)現(xiàn)了一艘登記噸位5225噸的貨船“肯班角”號和另一艘較小的貨船。“舍爾”號的主副炮一起開火,炫目的炮口火焰、炸雷般的爆炸聲,拖著明亮軌跡的曳光彈,還有炮彈入水時激起的高大水柱,共同交織出一幅宛如地獄的圖景,而“舍爾”號則以23節(jié)的高速在這幅畫面中肆意地虐殺,在強勁的海風中搖動的火焰在海面上投下顫動的光斑,狂野的海浪預示著一場風暴即將到來。 ■ “舍爾”號在戰(zhàn)前的留影,可見舷側的150毫米副炮。在與HX 84船隊的交戰(zhàn)中,“舍爾”號消耗了一半的副炮彈藥。 正在變壞的天氣進一步限制了“舍爾”號的搜索視野,只有桅頂?shù)睦走_能夠不受干擾地尋找目標,并成功捕獲了向東南航行的“比維福特”號貨輪,它隨即遭到“舍爾”號的炮轟并猛烈燃燒起來,最終被一枚魚雷炸沉?!氨染S福特”號在遭到攻擊時,不斷地發(fā)送無線電報,在通報自己遇襲的情況外,也描述了“賈維斯灣”號英勇的戰(zhàn)斗經過,并聲稱德國軍艦正在一艘接一艘地擊沉船隊中的船只。當“比維福特”號迎來終結時刻之際,“舍爾”號的無線電室監(jiān)聽到它發(fā)出的最后一條悲慘的電文:“再會,我們即將死去……” 截至此時,“舍爾”號為攻擊HX 84船隊而消耗的彈藥量已經相當驚人:主炮發(fā)射炮彈228發(fā),約占主炮彈藥儲備的三分之一;副炮更是發(fā)射了564發(fā)炮彈,約占副炮彈藥總數(shù)的一半! “我們得收手了!”克蘭克艦長做出了決定:“鬼知道他們拼命地發(fā)出那么多電報會引來什么呢。我們要趕在8日前和補給艦‘諾德馬克’號會合?,F(xiàn)在幾點了?” “19時30分,艦長先生?!?/p> “我們還可以向西再搜索一個小時。敵人肯定認為我們會繼續(xù)在北面的海域逗留,或者以為我們前往法國某個港口,要么干脆返回德國,但是他們不會想到我們的狩獵才剛開始,我們要往南面繼續(xù)航行!” “舍爾”號的執(zhí)著得到了回報:20時17分,艦上再次響起警報,一艘登記噸位4955噸的貨船“弗雷斯諾城”號突然出現(xiàn)在幾乎與“舍爾”號平行的航線上,283毫米主炮在2500米距離上將著這艘現(xiàn)代化的內燃機貨船轟沉,使其成為11月5日這場海上殺戮的最后犧牲品。 ■ 英國海軍“羅德尼”號戰(zhàn)列艦的官兵們聚集在甲板上悼念“賈維斯灣”號的蒙難者。“賈維斯灣”號的奮戰(zhàn)避免了HX 84船隊蒙受更大的損失。 戰(zhàn)斗打響后,“舍爾”號潛入大西洋對于英國人來說已經不是秘密了,而且HX 84在第一時間就把德國襲擊艦的方位通報給后方,現(xiàn)在已經沒有必要繼續(xù)隱藏自己的存在,克蘭克艦長索性打破無線電靜默,堂而皇之地向柏林匯報攻擊HX 84船隊的情況,宣稱擊沉了86000噸的商船,而英國海軍部后來證實,包括“莫潘”和“賈維斯灣”號在內,總共有7艘船被“舍爾”號摧毀,共計52884噸。 克蘭克艦長從艦橋、無線電室以及各處了望哨那里匯總了所有關于戰(zhàn)斗情況的報告,并與那些商船船長出身的預備軍官們一起結合艦船識別手冊進行了研究,列出了一份擊沉船只名單,與英國后來公布的損失清單存在很大的出入。其實這并沒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因此遇襲沉沒的商船大多是在黑暗中被擊沉的。在夜色中高速航行、頻繁機動且能見度不良的情況下,任何人都很難準確辨認出攻擊的目標到底是什么船,加上己方火炮開火的巨大轟鳴,炮彈命中引發(fā)的爆炸,還有籠罩在船隊上空的煙霧,既有商船故意釋放的煙幕,也有船只燃燒散發(fā)出的濃煙,所有這一切都會影響到觀察結果,并導致觀察員做出錯誤的判斷。 20時52分,克蘭克艦長向航海長示意,向南轉向。 “新航線190度!”許貝納少校向值班軍官下令。此時,海面上翻卷起驚濤駭浪,“舍爾”號就在這個風暴之夜中搖搖晃晃地向南駛去,駛向新的目標和新的勝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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