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北道情戲的音樂特點｜民歌與文化第5期

二少爺收藏館 2019-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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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陜北道情《清澗道情聯(lián)唱》

陜北道情是陜北主要地方劇種之一。陜北清澗流傳一首道情詞為“三材掛板響連聲，口口聲聲唱道情，祖祖輩輩傳下來，洪武年間傳到今”，大概在明代就已經存在，具體誕生時間不可考，口耳相授的方式是它傳承的方式。道情以廣場藝術形式傳播傳統(tǒng)曲目，最開始以弘揚道教思想為主。1935年黨中央到達陜北后，民間藝術家重新創(chuàng)作了新的曲目，如《周子山》《家庭圖》《結婚圖》《王長生攬工》等，展現(xiàn)了當時革命斗爭生活，有著豪邁樂觀的時代特征，被稱為翻身道情。解放后道情融合了陜北地區(qū)民間音樂，形成了獨具特色的藝術風格。

一、陜北道情戲的發(fā)展流變

關于陜北道情形成的時間，目前仍在研究中，未形成定論。主要觀點為：第一，形成于唐代。楊志烈和王昭璽在《陜西道情》里指出：“陜西道情形成于唐代，至今約一千多年歷史?！睍兄v述：“據(jù)對現(xiàn)今的陜北道情探考，鼓名座鼓，形同道院之鼓，唱詞不分板眼，所唱皆七言，均與唐代法曲相同，亦可證實道情戲源于唐代道院念經唱詞的?！钡诙?，形成于宋金時期。據(jù)《中國大百科全書——戲曲曲藝》“道情”解讀為：道教起源于唐代道教中道教的“經韻”。在吸收詞調曲牌后，它演變成民間布道中的“新經韻”，也被稱為道歌。根據(jù)南宋周密《武林舊事》記載，淳熙十一年的道家歌詞與鼓子詞相似，用的樂器是漁鼓、簡板，可看出在南宋時期，道教戲曲里就有了曲白相和。后來，道情詩贊體的一支傳播到北方，并在陜西、山西、甘肅、河南和山東發(fā)展成道情戲。上述認為道情應該是產生于宋代，作家劉陽河也認為，道情至遲“產生于宋金對峙時期，至今已七百余年了。近年來在甘泉縣出土的宋金秧歌畫像磚是一個有力的見證?！泵耖g秧歌、民間小調是和道情相伴生的，這是從考古出土角度得出的。第三，形成于明代。在楊文藝的《春風又一枝》中提到：“道情，相傳已有三百多年的歷史，約在明末崇禎年間，已在我省關中、陜北和陜南各地流行?！钡谒模纬捎谇宕??！吨袊鴳蚯囋~曲》提到陜北道情的音樂曲調是從陜北民歌和陜北說書的曲藝中衍化而來的。

綜上來看，道情原為道士所唱的道曲，是用于弘道、化緣時所唱的道歌。在唐代的道曲有《九真》《承天》等曲目遺留下來，唐代統(tǒng)治者對于神仙求道思想很重視，并注重道教宗教義理的傳達，唐崔令欽《教坊記序》里說：“我國家玄元之允，未聞頌德。高宗乃命樂工明達造道曲、道調?！彪S著道教宣傳方式和民間音樂的接收程度轉變，人們漸漸開始把最初的道教俗講、經席音樂轉變?yōu)楣淖釉~、新經韻，這也稱為俗曲道情。南宋開始由漁鼓和簡板伴奏演唱，在注重俗曲道情敘事的基礎上，加上了多元化的曲牌。到明清以來流播甚廣，并與陜北的傳統(tǒng)地方音樂進行融合，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曲牌體民間戲曲類型，代表作品為《十萬金》中的《孟姜女哭長城》。據(jù)民間道情抄本可知，乾隆年間（1736-1795年），陜西寶雞陽平鎮(zhèn)姜馬道情班收藏乾隆六十年（1795年）道情抄本《五果爭先》《石佛衣》?！肚鍧究h志》道光八年（1828年）石印版里提到：“春節(jié)前后，清澗城鄉(xiāng)鬧秧歌唱道情盛行”，說明清澗道情在清朝中期已經形成。據(jù)陜北老藝人強不屈回憶，他記事時，他爺爺就在村里唱道情，推算時間也在清代，以上可以看出在清代，道情戲已經在陜西廣泛出現(xiàn)了。

道情戲在發(fā)展的過程中，逐步從之前宣傳道教思想，到后來成為獨立的舞臺藝術形式，在調式、唱念、分行當角色等方面進行了多層次的轉變。1942年，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fā)表后，延安魯藝學院的文藝工作者開始采訪民間音樂，采用東路道情的曲調創(chuàng)作了秧歌劇《減租會》，其中有一段為后來影響巨大的《翻身道情》，道情戲至此成為反映老百姓生活狀態(tài)和心態(tài)的戲曲樣式，同時也和國家主流意識相融合。新中國成立后，陜北道情更好地反映了民眾解放的喜悅，道情演唱空前繁榮，特別是在清澗，639個行政村都唱道情，這個“道情窩子”更是產生了一大批知名的民間道情藝人，主要代表作有：《海灘紅旗》《土地風波》《小四德》《朝陽人家》《兩親家》等。1956年白秉權演唱的《陜北道情聯(lián)唱》（后改名為《幸福的歌兒永遠唱不盡》）被中央人民廣播電臺錄制；惠萬年、張海生1958年分別被中央歌舞團和陜西省歌舞團請去教唱陜北道情，該民間戲曲形式受到了廣大人民的關注和喜愛。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以來，榆林地區(qū)文工團排演大型的道情劇，廣泛進行演出宣傳，清澗也成立了道情研究會進行專門研究，催生了很多優(yōu)秀的民間藝人和好的戲曲曲目。2007年，榆林市成立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延安成立陜北道情保護傳承領導小組對該戲曲形式進行保護。2008年陜北道情入選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名錄，陜北道情邁向新的發(fā)展期。

二、陜北道情唱腔音樂特點

陜北的道情戲分為四支：一是神木道情，流行的區(qū)域在神木、府谷兩縣靠近黃河一帶；二是三邊道情，也叫西路道情，盛行安邊、定邊、靖邊地區(qū)；三是清澗道情，流行在清澗、子長、延長、志丹、綏德一帶；四是東路道情，起源于橫山，普遍流行在榆林、橫山等地。西路道情也稱為“老道情”、“古道情”，是由原始的道情傳入的。東路道情來源于山西傳來的晉西道情，也叫“新道情”。陜北道情調式很多，稱為“九腔十八調”。老道情主要的唱腔有耍孩調、平調大起板、平調普通板、高音平調、花音平調、二流、連頭、還陽調、十字調等。道情和鼓子詞的形成，在元代雜劇《岳陽樓》等劇目中穿插使用，出現(xiàn)了多種角色，比如扮男角色的“末泥”和扮女角色的“旦兒”。道光初年，清澗縣曹家渠曹姓三家成立了道情班子，之后五代人相繼從事道情演唱活動，1966后才終止。20世紀二三十年代，清澗相繼成立道情班子，唱腔都是原生態(tài)老道情平調，演唱的曲目有《毛洪跳墻》《牡丹亭》《劉秀燒窯》《十萬金》《湘子出家》等。東路調主要唱腔有平調大起板、平調普通板、一枝梅、耍孩調、金絲圪撂調、散板等。老道情中二流、連頭、還陽調、苦音淚板，東路調中的金絲圪撂調，之前并非獨立唱腔，因后來使用頻率變多，腔調融合，它們也變得更重要了。腔調各有特色，又在相互融合。

陜北道情吸收和借鑒了陜北民歌、信天游、秧歌劇音樂、陜北嗩吶和說書的節(jié)奏。陜北道情戲聲腔淵源，據(jù)《中國戲劇曲藝詞曲》解釋，“陜北道情的音樂、曲調約在清咸豐以前由陜北民歌和陜北說書演變而成”，據(jù)老藝人們說，陜西道情的聲腔是根據(jù)其他地方傳來的道情音樂并吸收陜北民歌和陜北說書，進行整合加以改造發(fā)展所形成的獨具陜北地方特色的道情音樂，陜北道情的主要曲調很難找到陜北民歌和陜北說書的原型，但它的曲牌名好多是原道情曲牌的名稱，比如說耍孩調、一枝梅。耍孩調是道情最具代表性的詞牌調，又叫“鐘南調”，“藍關腔”等，在發(fā)展的過程中吸收了陜西地方小戲的唱腔。

陜北道情音樂為曲牌體，它也吸收了板腔體音樂結構，屬于曲牌的連綴，即同一首大曲由不同曲牌串接而成，按照一定的調性規(guī)律排列順序。曲調的格式有七字、八字、十字句式，多為四句一段，也有不太整齊的曲調。代表唱腔曲調為滾白、哭板，通過延長音來表達情緒，音域跳躍幅度大。

陜北道情歷史悠久，反映了陜北地區(qū)勞動人民的心聲，在不同的歷史階段呈現(xiàn)了不一樣的色彩，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但是近幾年來，隨著數(shù)字化技術的傳播，傳統(tǒng)戲劇的傳播受到很大沖擊，喜愛戲曲的觀眾也在減少。隨著老藝人的離開，很多經典的曲目缺乏傳承人，對于樂器的配合和腔調的轉化年輕一代不能很好勝任，面對西方戲曲形式的借鑒尺度也沒把握地很好，老劇目演不出老韻味，新劇目改編得支離破碎，內容有的稍顯鄙俗，這些現(xiàn)象都是道情發(fā)展中存在的問題。當務之急，我們要對傳統(tǒng)的老戲曲曲目進行合理保護和傳承，讓陜北道情這一古老的戲曲形式獲得更好的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