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5年10月8日,福建省閩縣紫陽書院附近出生了一個女嬰,這是典型的書香門第,女嬰的父親秋壽南二十六歲的年齡,正是官場得意的時候,秋壽南望著懷里的女兒,滿臉笑意。新生兒都是父母心頭的寶。這樣的美滿家庭將來還會再添加一個女孩,一個男孩,這樣一來真是錦上添花。 場景一(房間里,秋壽南正在檢查兒子秋譽(yù)章的功課,秋譽(yù)章沒有將孟子的《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一文背過,正在被打手心。玉姑(秋瑾)帶著妹妹秋理、弟弟章祥滿頭大汗地從屋里從大門外跑了進(jìn)來,躲在正堂門口的玉姑(秋瑾)將弟弟和妹妹護(hù)在身后,試圖偷溜進(jìn)屋里。) 秋壽南(機(jī)警地一瞥):“是誰?出來?!?/span> (秋瑾自覺事已至此,拉著弟弟和妹妹進(jìn)了房間) 秋壽南:(大女兒身上滿是土,小兒子章祥,三女兒理兒衣服比較干凈)玉姑,你又去哪瘋了,搞得一身灰? (秋瑾)玉姑:我們?nèi)タ瓷鐟蛄恕?/span> 秋壽南:不是說讓你背完論語《學(xué)而》篇在去的嗎,你背完了嗎? 玉姑(秋瑾):我已經(jīng)和牙牙(爺爺)背過了,我還把孟子的《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背了。 秋單式(秋母):玉姑,你老實說你去哪里玩了,看個社戲怎么會搞得一身臟。 玉姑(秋瑾):看社戲的人太多了,我站在岸邊,來往的人一多,就成這樣子了。 秋理:娘,你就不要在問阿姊了,她是因為我們才把衣服弄臟的,阿姊一邊把小弟背在身上,一邊央求那些大人把我拉到船上去看社戲,其實是只有我和小弟看了社戲,阿姊根本妹沒看成。 秋壽南:既是如此,為父就不追究你出去玩的事了。我聽你爺爺說你自己寫了一首詩《題芝龕kan記》,你念來我聽聽。 玉姑:莫重男兒薄女兒,平臺詩句賜蛾眉。吾儕得此添生色,始信英雄亦有雌。 秋壽南:(沉吟了一會兒)好,不錯。都進(jìn)屋去吧! 秋譽(yù)章、秋瑾、秋理、秋章祥同下 秋壽南:(面向秋單氏)阿瑾才能十倍于譽(yù)章,阿瑾若是個男兒,考起來不怕不中??伤詭Ш罋?,喜好習(xí)武,恐怕一生不會安順。(秋壽南便嘆息便下場) 秋單氏:(面向觀眾)懷阿瑾時,大家都以為會是個男嬰,沒想到竟然是個女兒,所幸公公和壽南都喜歡玉姑,可每次我教她女紅,她都半途而廢,后來壽南發(fā)話,說讓她自己學(xué)點《女戒》,孟郊的《列女操》,可她呢?剛開始還沒讀,自從裹足之后,就厭惡起來,這一次她又讓自己的父親擔(dān)憂,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燈滅,秋單氏下) (換背景,燈亮) 一八六九年秋瑾嫁給了富商之子王廷鈞,次年六月份秋瑾有了第一個孩子王沅德,在二十二歲的韶華里,秋瑾不斷閱讀大量進(jìn)步的書籍,并與唐群英,葛健豪義結(jié)金蘭。 場景二 (秋瑾家的后花園) 秋瑾:幽燕烽火幾時收,聞到中洋戰(zhàn)未休。漆室空懷憂國恨,難將巾幗易兜鍪。甲午一役,北洋水師全軍覆沒,有多少人就以為中國經(jīng)受了這次慘敗,一定會覺醒,以往是被西洋人打敗,許多愚官就騙老百姓:西洋人本就長得身材高大,而且可憎,我們敗給他們不足為奇,可如今敗給了聶爾小國,朝廷和官員又只會奪民生計, 真無異于抱薪救火。 唐群英:“這首詩,我記得是你在婚禮上作的《杞人憂》,轉(zhuǎn)眼間,三年已經(jīng)過去了,這首詩現(xiàn)在聽起來仍然振奮人心,我等雖是女流之輩,亦不甘于女兒之身?!?/span> 葛健豪:正是,這和三妹常說的身不得,男兒列;心卻比,男兒烈一致。我等三人當(dāng)在此立下誓言為女性之獨立奮斗終身。 秋瑾、唐群英(異口同聲):對,奮斗終生! 葛健豪:我雖然年紀(jì)最大,但所學(xué)的只是遠(yuǎn)不如二位妹妹,但我愿為革命培養(yǎng)后來人。 秋瑾:那你豈不是比我和二姐都厲害,你是革命的母親,為革命培養(yǎng)火種。 唐群英:我們這一代女性被家事所累,如同處于縲紲(監(jiān)獄)之中,但也因此深知教育于我國之重要好比魚水之間的關(guān)系。 秋瑾:教育大計全賴二位姊姊,廷鈞納資捐了一個戶部主事的官,朝廷的上任詔書不日就要下達(dá),二姐,到時候如果我離開神沖,你和大姐要常來這里聚會。 唐群英:(唐群英丈夫不就將去世,唐內(nèi)心并不愉快)好 葛健豪:天色漸深,我和二妹就不打擾了,真希望有朝一日你我知交好友能像男兒一般秉燭夜談。 秋瑾 :(起身,面色堅毅)一定會的 (秋瑾送二人下場) (王廷鈞自左上) 王廷鈞:夫人,我的官事已經(jīng)有著落了,榮寶齋的大掌柜莊虎臣可真是個手眼通天的人,已經(jīng)傳過話來,明年就可以走馬上任。 秋瑾 :榮寶齋的掌柜不是姓張嗎?怎么是一個大伙計呢? 王廷鈞:張大掌柜本就是一個架鳥提籠,四九城里的大爺,于生財之道本就知之甚少。更何況,國家動蕩不安,外強(qiáng)辱華之事層出不窮,生意上的事更是朝不保夕,交給一個既忠心又能干的人去做倒真是落得個的一身輕松。 秋瑾:榮寶齋之事不過是人身上的腫塊,冰敷即可痊愈,可嘆我泱泱華夏,已經(jīng)到了病入膏肓,非抽髓洗骨不能挽救的地步。 王廷鈞:你一個婦道人家,整天不是舞刀弄劍就是感慨國事,以秦良玉自比,這個樣子非但于你無益,也耽誤我的前程。 秋瑾:在閨房中勤學(xué)女紅,在夫家相夫教子,從來不是我的愿望。 王廷鈞:等你到京城,你就知道諾大的中華不是你一介女流就能拯救的。(拂袖自右下) 秋瑾:(踱步到古琴旁)泠泠七弦琴,所思在翠岑。成連奮逸響,中散嘆銷沉。世俗惟趨利,人誰是賞音?若無子期耳,總負(fù)伯牙心。 (燈滅,落幕而下) 一九零零年的這次進(jìn)京,并沒有完成秋瑾人生中的重要使命,一方面是八國聯(lián)軍的火燒圓明園,另一方面是整個清朝最高權(quán)力中樞的逃奔西安。秋瑾與丈夫的這次進(jìn)京之路雖然沒有帶給自己丈夫意料中的驚喜,但是卻帶給了秋瑾更加明確的革命沖動,這一年秋瑾寫下了感事一詩:竟有危巢燕,應(yīng)憐故國駝。東侵憂未已,西望計如何?儒士思投筆,閨人欲負(fù)戈。誰為濟(jì)世彥?相與挽頹波。如果說國家破敗已經(jīng)帶給秋瑾足夠的悲痛了,那么次年的秋瑾則完全是備受煎熬,25歲的秋瑾在8月25日的時候有了她的第二個孩子:中國首位女飛王燦芝,但是,在同年11月秋瑾的父親病逝于桂陽知州任上。大喜大悲之后的秋瑾選擇了沉默。沉默的秋瑾并不知道,她的第二次進(jìn)京發(fā)生在1903年,也就是這一年,秋瑾迎來了她人生的第一個轉(zhuǎn)折點。 場景三(戲園子,對聯(lián)是:演悲歡離合,當(dāng)代豈無前代事。觀抑揚(yáng)褒貶,座中常有劇中人。上面是很大的牌匾上面寫著太平盛世,左邊是出將右邊是入相。) 王廷鈞:趕走了洋鬼子,咱們那是又過上了太平日子。 官員甲:從沒聽說過這世道還有太平一處戲,咱老旗人向來在皇城里說一不二??啥衲兀谶@里倒是像小腳女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官員乙:如今這世道,真是大不如前了。 店小二:幾位爺,小心禍從口出,勿談國事。 王廷鈞:對,幾位你聽聽我這失空斬唱的如何? (燈滅,背景換,燈指向吳芝瑛和秋瑾。) (場景四:吳芝瑛家的會客廳) 秋瑾:芝瑛姐,我今后不再喚作:秋閨瑾,當(dāng)是去了閨房之氣,喚作秋瑾,號為競雄,自封鑒湖女俠。 吳芝瑛:女子改名,你當(dāng)屬第一人。你是受陳天華 警世鐘 猛回頭 的影響吧。 秋瑾:沒錯,自從我看完之后,我就對陳天華,鄒容,章太炎,黃興,孫中山等人是心向往之,。 吳芝瑛:我真后悔把書給你看,你的想法實在是太激進(jìn)了。我想即便是再過千年,你這種性格的女性亦是寥寥無幾。 秋瑾:芝瑛姐,你知道你現(xiàn)在像什么嗎?你就像是慈眉善目的觀世音??晌也煌乙|洋,我寧肯入鄉(xiāng)隨俗,做一個日本人,也要找到革命的真諦,結(jié)識二、三位志同道合的朋友。 吳芝瑛:對革命黨,我倒是知之甚少。不過,你說你號為競雄,我倒是有一幅對聯(lián)相贈:今日何年,共諸君幾許頭顱,來此一堂痛飲。萬方多難,與四海同胞手足,競雄世界新元。(進(jìn)行書寫) 秋瑾:芝瑛姐不愧是詩,文,書法三絕,稱得上是巾幗不讓須眉了。 (場景三:戲園子) 王廷鈞:諸位,這戲也結(jié)束了。你我就此別過。 一眾官員:告辭,告辭 (場景四:王廷鈞家) 秋瑾:(收拾著自己的嫁妝,首飾)我要去東洋留學(xué),我在國內(nèi)一不能實現(xiàn)我的理想,二來在國內(nèi)反倒處處做著奴才的奴才。 王廷鈞:你是非去不可嗎?明天就是中秋佳節(jié),等過了中秋,你好好想一想再和我說 秋瑾:有什么好想的。(取案幾上的寶劍下場) 王廷鈞:(從座上站起來)走到案幾旁,看到書下壓了一張紙。取出一看。交由旁白讀:本是瑤臺第一枝,謫來塵世是蕩姿。如何不遇林和靖,漂泊天涯更水崖。這是一定要去找她的鄒容,陳天華,孫中山。一群亂黨。(下場) 秋瑾:如今這中秋節(jié),過著還有什么意思,哎,小住京華,早又是,中秋佳節(jié)。為籬下,黃花開遍,秋容如拭。四面歌殘終破楚,八年風(fēng)味徒思浙??鄬z,強(qiáng)派作蛾眉,殊未屑!身不得,男兒列。心卻比,男兒烈。算平生肝膽,引人常熱。俗子胸襟誰識我?英雄末路當(dāng)磨折。莽紅塵,何處覓知音?青衫濕!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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