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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節(jié)后三月初的一天，我從北京回家之后，又回到老家的小山村，看望堂哥和兄弟。那天上午，兄弟正在拆除院子里的老屋，幾十年了，串架結構的兩層立材的房子，在風雨的侵襲下，已搖搖欲墜成了危房。我離開老家已差不多三十年，當年修建起它的我父母親他們，也已經去世多年?？匆娺@即將歸于無形的房屋，使人不由得想起當初父親他們修建時的艱辛和傷痛。 當年，父親和大爹兩兄弟都長大成家，大爹有5個孩子，最小的五姐也一歲了。兩個兒子都長大成家，這讓丈夫早就過世＼一個人含辛茹苦把兩個孩子拉扯大的祖母，是既備感欣慰，隨即又產生了新的壓力，兩個新的家，是該給兩個兒子造個寬一點的新窩了。祖母把這個想法和兩個兒子一商量，立即得到了他們的熱烈響應，成家立業(yè)，這個家，不僅要有人，還得有房子。 修房子，重要的是要有木料。祖母她們決定要建樓，檁子＼木板＼立柱＼桷子，哪一樣都離不了木料。不過，這也難不倒人。那時，人們沒什么錢，但很多東西可以就地取材，不花錢。我們家附近有一條又深又長的山溝木橋溝，那里的大樹應有盡有，修房盡管去砍。砍倒以后，剃去樹巔和枝枝葉葉，生火再炕一下，然后，將木材捆在一起，在河里漂流而下，在離家不遠的新房子那個地方，再把它們拖到河邊，弄上來運回家。 去完成這件重要任務的是父親和大爹。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木橋溝的深山里，當時也有一些野獸出沒吧，但他們兩兄弟前去，不是防備野獸，而是為了砍樹子。這是一種力氣活，非得大男人去干不可，而且還要扣得起手。 有一句話叫〞好事多磨〞。它在父親他們建房中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硺涞倪^程十分順利，而在炕木料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卻發(fā)生了，木料突然滾下來，大爹當時正在旁邊，躲閃不及，被滾木軋著了，聞訊趕來的父親，沒能從死神手里奪回哥哥的生命。 悲劇發(fā)生后，祖母帶著大媽＼父親處理完大爹的后事，接著又擦干眼淚，繼續(xù)完成大爹沒能完成的事情，把房子修好了。房子是兩層串架結構的樓房，與整個院子正房高矮一致，顯得高大莊嚴。右邊緊挨著院子里的家族的小祠堂。大爹家和我家各一套房子，是連在一起的，有一個寬敞的樓，后來，我家又陸續(xù)在后面搭建了拖部，拖部的一邊房間做豬圈，另一個房間做廚房。 父親年輕時發(fā)生的這件事，可以說影響了他的命運。因為大爹的不幸離去，父親在大媽新丈夫甘大大還沒上門之前，一直不遺余力地照顧大媽一家。做莊稼，總是先做完大媽家的再做自家的，還背著自己的侄兒侄女犁過田。而大爹不幸離去這件事，總在大媽的潛意識里，認為是我父親沒盡到責任，因而對他有所抱怨，甚至產生了恨意。最受煎熬的是父親，不僅要承受失去親哥哥的痛苦，還要忍受自己嫂子的誤解。值得欣慰的是，到了后來，這誤解還是消除了。 后來，父親和院子里的幾個家族里的叔叔，將我家隔壁祠堂的大門取了下來，制成了墻板，在冬季農閑時，組成一支筑墻的隊伍，他們修了無數的房子，從沒有倒過墻，出過事。他們的杰作，就是院子南邊的大隊黨支部書記家族中的二伯家的二層的土墻樓房。 父親年輕時發(fā)生的這件事，我一直銘記在心中。它讓我明白一個道理，人在做大事＼喜事時，一定要冷靜而又細心，不要讓意外發(fā)生，讓好事變成噩夢，變成心中揮之不去的陰云，永遠的傷痛，影響一生的幸福！ 王良炬 2019年4月4日 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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