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從一個狗血的故事開始。

歷史總喜歡怪罪女人。

冤孽！

01

這是一個狗血爛俗、卻又在古代史上，真真實實發(fā)生過的劈腿故事。

時間：春秋時期；

地點：齊國；

人物：男一號崔杼、男二號齊莊公、女主棠姜

男一號崔杼（?－前546），姜姓，崔氏，名杼，又稱崔武子。性情驕橫，任職齊國大夫。齊靈公在位期間，曾率軍伐鄭、秦、魯、莒等國。齊靈公病危之時，迎立故太子呂光，絞殺太傅高厚。

男二號齊莊公（?－前548），姜姓，呂氏，名光，齊靈公之子。齊靈公十年，晉悼公伐齊。齊國大敗，只得將呂光送到晉國做質(zhì)子。十八年后，靈公身染沉疴，崔杼暗中將呂光迎回，并排除異己，立其為太子。同年五月末，齊靈公駕崩，崔杼輔佐公子光即位，成為國君。

女主棠姜，又稱東郭姜，姜姓，東郭氏，初嫁齊國棠邑大夫棠公為妻。

漢時文學家劉向所著《列女傳》中，贊其“美而有色”。

話入正題，說故事。

02

這個故事，是從一場葬禮開始的。

誰死了？

棠姜的老公，簡稱棠公，扔下寡妻和幼子棠無咎蹬了腿，閉了眼。

棠姜乃一介婦人，應(yīng)付不了這繁冗的葬禮？

無奈之中，只好請弟弟東郭偃前來幫忙。

彼時，東郭偃是崔杼屁股后的小跟班，兩人私交不錯。

也許是為了顯擺自己有人脈，便請來崔杼吊唁。

崔杼前腳剛跨進院，抬眼一瞧，頓時就驚訝得兩眼放光，心下嘖嘆連連：天吶，世上怎么會有這般美艷絕倫的女子！棠公艷福去淺薄，死得好，死得好哇！

崔杼瞄見的，正是棠姜。

細眼粉腮，珠淚盈睫，嬌軀如柳，楚楚可憐，著實惹人憐惜。

葬禮結(jié)束后，回到家的崔杼便犯了相思病，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滿腦子都是棠姜。

煎熬夠嗆的崔杼，索性置備一桌好酒好菜，找東郭偃同飲。

“偃，武子哥想和你商量件事。”崔杼略顯遲疑。

東郭偃倒也爽快：“只要我能辦到的，進龍?zhí)度牖⒀?，絕無二話?！?/p>

“我想娶你姐。”崔杼說。

“這不好吧？”東郭偃大吃一驚：“我姐夫剛死，按禮制，我姐得守孝三年，還是個寡婦，”

“去他的禮制，哥就是喜歡。”

03

就這樣，在東郭偃的撮合下，相識于葬禮上的崔杼和棠姜，不顧禮制和占卜不利的忠告，很快便如膠似漆，做了夫妻。

史載：婚后，崔杼格外寵溺棠姜，真真的是捧在手里怕摔著，含在嘴里怕化了。

對棠姜的兒子棠無咎也視如親生，百般疼惜。

但讓他萬萬沒想到，突然有一天，他感覺到頸椎有些不舒服，腦門上還中了邪似的隱隱泛綠。

咋回事？崔杼不由得心生嘀咕。

至此，男二號齊莊公出場了：

在前文小介里說過，崔杼和齊莊公呂光，關(guān)系瓷實非同一般。若非崔杼傾力相助，大開殺戒剿滅異己，齊莊公很難坐上這把龍椅。

這份功勞，絕對似山重，比海深。俗話說得好：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齊莊公確實回報了，不過是一頂綠意盎然的帽子！

原來，齊莊公得閑便去崔杼家，喝喝酒聊聊天，扯扯天下大事。

這一來二去的，就出了事了，竟將棠姜勾搭上了。

每當崔杼受皇命外出公干的時候，齊莊公就化妝成路人甲，摸進崔府與棠姜做不可描述的事兒。

沒有不透風的墻，時間長了，崔杼自然覺察到了蛛絲馬跡，個中蹊蹺。

一日，崔杼勃然大怒：“姜，快把你和光那廝的丑事從實招來！”

棠姜一聽，糟糕，露餡了。

當即膝頭一軟跪了地，兩行珠淚掉地摔兩半：“武子，他是九五之尊，他要做啥，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哪敢不從？”

“那你為啥一而再、再而三地與他來往茍合？為啥不告訴我？”

“老公，家丑不可外揚?。　?/p>

就這樣，三下五除二，棠姜將通奸之責推了個干干凈凈。

崔杼嘎巴嘎巴嘴，欲言又止。

與此同時，眉頭亦蹙成了疙瘩。

思忖良久，崔杼將心一橫，憋出了個大招：

既然你為君不仁，淫臣之妻，休怪老子不義。呂光你個賊廝，咱走著瞧！

04

不得不說，齊莊公的確失德不講究，每次去崔杼府宅，私會棠姜也就罷了，還把崔杼的帽子拿走，作為禮物賞給他人。

這才是正兒八經(jīng)、如假包換的綠帽子。

崔杼又如何咽得下這口窩囊氣？

便心中怨恨。

一轉(zhuǎn)眼，到了齊莊公六年，即公元前548年。

五月的一天，莒國國君來朝見齊君，齊莊公設(shè)宴款待。

作為朝中重臣，崔杼理應(yīng)出席，但他托病在家，沒去。

歡宴結(jié)束，送走了莒國國君，齊莊公便匆匆前去看望崔杼。名義上是慰問，實則意在棠姜。

寫到這兒，筆者腦中閃過“報應(yīng)”一詞：

想當初，齊棠公早逝，崔杼在其葬禮上與棠姜眉來眼去；

幾乎沒守孝，兩人便如干柴烈火，行了魚水之歡。

齊莊公去崔家，輕輕松松，給崔杼戴了綠帽子。

這不是報應(yīng)，是啥？

話說齊莊公說語重心長地慰問過崔杼后，便跟在自己家一般，輕車熟路直奔中堂，找棠姜去了。

兩下相見，你儂我儂。

“姜，我的美人，快出來呀?！饼R莊公心急如火燎。

據(jù)傳，還隔門唱起了情歌。

唱著唱著，忽聽倉啷啷一陣異聲響起，眨眼間，幾十個士兵亮出刀戟，蜂擁而至：“抓淫賊啊?？礻P(guān)上大門，別讓淫賊跑了！”

齊莊公見狀，頓時肝顫，撒丫子就跑，急慌慌爬上了一處高臺：“喂，別胡來，我是王上！”

都安排好的了，誰管你是王上往下還是王八，抓人！

自知理虧的齊莊公傻了眼，這回插翅也難飛了，想商量商量，請求于太廟自殺，眾人不答應(yīng)。

左右是死，那就拼一把。齊莊公也顧不得臉面了，來了個狗急跳墻。

眾人眼疾手快，搭弓射箭，正中齊莊公大腿，齊莊公“媽呀”一聲從墻頭上跌落。

眾甲士一涌而上，嘁哩喀喳，男二號齊莊公就此化作一灘肉泥，game over。

史載，同年五月，崔杼擁立齊莊公同父異母的弟弟杵臼為君，是為齊景公，崔杼出任宰相，挾景公為傀儡，從此權(quán)傾朝野，只手遮天。

05

這個于史上真實發(fā)生過的君偷臣妻的不倫故事，告訴后人至少三個道理：

第一，偷情有風險，劈腿請慎重；

第二，朋友之妻不可欺。你若不客氣，我必不客氣；

第三，天道好輪回，一報還一報。

事實也是如此，兩年后，崔杼的兒子們兄弟相殘，互相爭權(quán)，彼此打得不亦樂乎。

左丞相慶封趁機起事，一舉剿殺了崔氏滿門。

崔杼見大勢已去，便懸梁自殺了。死后尸體還被齊景公戮曝。

至于前夫身故，喪期未滿便改嫁行歡，又罔顧禮數(shù)，劈腿上司的棠姜，也與崔杼一同自縊而死。

此后民間有個傳說，生性淫蕩的棠姜死后，骸骨化作怪蟲，名曰“縊女”。

明人張岱于《夜航船》中載：

“蜆，一名縊女。長寸許，頭赤身黑，喜自經(jīng)死。云是齊東郭姜所化?！?/p>

至此，這頂綠帽子的故事講完了。

接下來才是重點，值得一提的是，《左傳·襄公二十五年》記載：

大史書曰：“崔杼弒其君?！贝拮託⒅?。其弟嗣書而死者，二人。其弟又書，乃舍之。南史氏聞大史盡死，執(zhí)簡以往。聞既書矣，乃還。

說的就是崔杼殺了齊莊公之后，“欲蓋彌彰”三殺史官的過程，短短5個字，3條史官命！

能看到這段“綠帽子”狗血劇情，大家應(yīng)該了解了古代史官的不容易。

參考文獻：《左傳·襄公二十五年》《古文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