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內(nèi)容:《九章.思美人》、《九章.惜往日》賞析。 教學目的和要求:了解《九章·思美人》《九章. 惜往日》的基本內(nèi)容;賞析詩文;領(lǐng)會詩人表述的思想感情;體悟中國古典文學欣賞。 教學重點:《九章·思美人》和《九章. 惜往日》詩文講解。 一、《九章·思美人》解讀與賞析 細雨綿綿風蕭蕭,楊柳吐翠報春早。倚窗閑覽思美人,屈子情緒略知曉。 忠君報國天路遙,感慨時世怨難消。仰望楚天悵寥廓,神思飛揚愁未了。 《九章·思美人》 為戰(zhàn)國末期楚國偉大的愛國詩人屈原所作。香草美人皆是作者心目中的理想化象征者,文中美人系指楚君王。作者“依詩取興,引類譬喻”,試圖以思女形式,寄托自己對君主的希冀。此詩想象奇特、神思飛揚,是一篇浪漫主義佳作。 《思美人》取詩首的三個字為題。美人比喻楚王,思美人即說思念楚王。詩人雖然處于放逐途中,卻仍然不忘國君和楚國。這首詩表現(xiàn)了屈原希望美好的政治一定要實現(xiàn),希望楚王吸取歷史教訓,多為振興楚國而努力。 【原文】 九章·思美人 思美人兮,攬?zhí)槎m眙。 懷念著我心愛的人啊, 揩干眼淚而遠望。 沒人介紹而路又迢遙, 有話卻無法成章。 我至誠一片而蒙冤, 我進退兩難而不前。 愿每日陳述我的心思, 心思沉頓而難表現(xiàn)。 愿浮云為我捎信, 云師卻不肯講情。 托鴻鳥為我傳書, 鴻高飛而不應命。 我難比帝嚳高辛, 能遇鳳凰而授卵。 要變節(jié)而隨流俗, 我知恥而有所不敢。 多年來我遭受摧殘, 毫不減我心中的憤懣。 寧失意而長此終身, 我何能如掌之易反? 我明知正路難通, 但我不能不走正路。 盡管是車翻而馬倒, 我依然望著前途。 我再把好馬轡上, 請造父為我執(zhí)鞭。 慢慢地走,不必驅(qū)馳, 讓我把光景流連。 指著嶓冢山的西邊,那漢水發(fā)源地點, 就走到日落昏黃,也莫嫌道途遙遠。 我姑且等待明年, 艷陽的春日綿綿。 我要放懷地歌唱, 逍遙在江水、夏水之邊。 我攀摘灌木中的苻蘺, 我采集沙灘上的卷施。 和古人可惜不能同時, 摘來香草啊同誰賞識。 采取萹薄與同蔬菜, 盡可以紐成環(huán)佩。 也未嘗不好看一時, 終萎謝而遭毀敗。 我姑且快樂逍遙, 觀賞南方人的異態(tài)。 只求我心中快活, 把憤懣置之度外。 芳香與污穢雜混一起啊, 芳花終會卓然自現(xiàn)。 馥郁的芳香必然遠揚, 內(nèi)部充實外表自有輝光。 只要真誠的素質(zhì)長保不亡, 聲名會突破一切的阻障。 想請薜荔替我說合, 又怕走路去攀上樹枝。 想采荷花替我媒介, 又怕下水打濕了裙子。 登高吧,我不高興, 下水吧,我也不能。 固然是我手足不慣,我猶豫而心不能定。 完全依照著舊貫, 我始終不肯改變。 命該受難我也不管, 趁著這日子還未過完。 一個人孤單地走向南邊, 只想追求彭咸的典范。 【賞析】 本詩最大的特點即是“依詩取興,引類譬喻”(王逸《楚辭章句·離騷解題》),如同《離騷》一樣,詩中處處都體現(xiàn)出“香草以配忠貞,惡禽臭物以比讒佞。靈脩美人以媲于君,宓妃佚女以譬賢臣”(同上)的鮮明特色。 首先,詩題“思美人”即是“靈脩美人以媲于君”的體現(xiàn);“美人”在詩中毫無疑問是指楚君主,而非一般意義上的美女。(至于是哪位君主——懷王抑或頃襄王,歷來有爭議。)屈原撰寫此詩的目的,就是試圖以思女形式,寄托自己對君主的希冀,以求得到君主的信賴而實現(xiàn)理想目標。 詩一開篇即陳述了詩人思女的行為——“攬?zhí)椤?、“佇眙”,感情真摯而又熾烈。然而由于客觀條件的拘牽——無良媒,致使他“志沉菀而莫達”,一再申言也無濟于事。不過,詩人并不因此而完全喪失信心,他仍竭盡全力地努力追求:“寧隱閔而壽考兮,何變易之可為?!薄爸稗H之不遂兮,未改此度?!薄皬V遂前畫兮,未改此度也。”直至詩篇之末,詩人明知自己已實在無能為力了,卻仍不改“度”——努力的行為不得已作罷,而節(jié)操卻始終不易。 詩篇在寫美人的同時,也寫到了香花美草,它們均一一“以配忠貞”:沿江夏行進時,詩人“擥芳茝”、“搴宿莽”、“解萹薄與雜菜”,這里的“芳茝”、“宿莽”、“萹薄”、“雜菜”,均非實指植物,而是用以喻指才能,詩人一路采摘、佩飾它們,乃是為自己為國效力時作準備。遺憾的是美人——君主并不賞識,致使詩人只得發(fā)出“吾誰與玩此芳草”的慨嘆。這還不夠,詩人更以芳草自譬,說芳草與污穢雜糅,作為芳草,終能卓然自現(xiàn),而決不會為污穢所沒;又將芳草比作媒人,“令薜荔以為理”、“因芙蓉而為媒”,欲通過這些媒人而向美人求愛,但又缺乏勇氣。毫無疑問,美人、鮮花、香草,在詩篇中都一一成了作者心目中的理想化象征者,它們在表現(xiàn)詩人本身的氣質(zhì)形象及體現(xiàn)詩篇的主旨方面起了極好的烘托作用。 超越時間與空間的局限,大膽地將地上與天國、人間與仙境、歷史與現(xiàn)實等有機地融合一體,讓現(xiàn)實人物、歷史人物、神話人物交織一起,從而形成濃烈的浪漫奇特風格,是本篇又一突出的藝術(shù)手法。 詩人在求美人未成后,思緒難以自抑,情感受到挫傷,此時,處于現(xiàn)實困境的人物突然想到了神話人物、歷史人物——“愿寄言于浮云兮,遇豐隆而不將”,“高辛之靈盛兮,遭玄鳥而致詒”,“勒騏驥而更駕兮,造父為我操之”。這些神話人物與歷史人物的闖入,大大豐富了詩章的藝術(shù)內(nèi)涵,拓展了讀者的想像思維空間,顯示了詩人超常的藝術(shù)想像力;正由于此,本詩才更顯出想像奇特、神思飛揚的特點,表現(xiàn)出與《九章》其他篇有所不同的風格與色彩。 對本篇詩的著作權(quán)問題,現(xiàn)代不少學者曾有懷疑,引起過一些爭議;由于所持論據(jù)尚欠充分,這些懷疑說服力不足,本詩的著作權(quán)仍應歸屈原本人。 篇題為“思美人”,美人系指楚君王(懷王或頃襄王)。詩為屈原于江南放逐途中所作,表述的心愿仍為思國、思鄉(xiāng)和美政理想一定要實現(xiàn),希望君主不重蹈歷史覆轍,努力振興楚國。 《九章.思美人》中的“美人”,其實質(zhì)指的是圣賢美政,是理想追求,當然也可以指屈原少年懷志時遇到的美人。電視劇連續(xù)《思美人》沒有傳統(tǒng)思想的繼承,展現(xiàn)的卻是“屈原”的撩妹技能,劇中的莫愁女精通詩書,還有著超前的平等意識以及權(quán)利意識,熱愛自由,還有意圖打破階級不平等的思想,這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是難以想象的。我們在欣賞《九章·思美人》時,不要被電視劇的構(gòu)思帶到溝里去了。 電視連續(xù)劇《思美人》以屈原生平為基礎(chǔ)改編,主要講述的是虛構(gòu)的屈原和莫愁女的愛情故事,以一種偶像劇的風格向我們展現(xiàn)了戰(zhàn)國末期楚國的風土人情,作為該劇主角屈原整日忙于和莫愁女談戀愛,屈原的諫言詩《九章·思美人》被解釋為對莫愁女的情詩,顛覆了屈原憂國憂民、剛正不阿的傳統(tǒng)形象。還有其劇中的服裝、道具和臺詞等也多處被 “穿越”。 電視連續(xù)劇《思美人》,把夢中情人、英雄救美、刁蠻女主等俗套橋段安在兢兢業(yè)業(yè)、夙興夜寐的屈原身上,屈原偉大的愛國情操、古今第一辭賦家的文才、與張儀斗智斗勇的武略讓位給虛假的愛情,不僅傳播了臆想的所謂歷史,更庸俗化了偉大愛國主義詩人屈原,對缺乏基本認知、人生觀價值觀正在形成的觀眾具有負面影響。 《九章·思美人》這篇詩作,抒寫追慕先賢、感慨時世、勸諫君王,希望君王不重蹈歷史覆轍,努力振興楚國,表達了作者堅守節(jié)操、不變節(jié)從俗的決心。其基本立場和出發(fā)點是思君、愛君,而思君、愛君之中又帶有怨君、待君之意。全詩以香草美人為主要意象,超越時間與空間的局限,大膽地將地上與天國、人間與仙境、歷史與現(xiàn)實等有機地融合一體,讓現(xiàn)實人物、歷史人物、神話人物交織一起,想像奇特,神思飛揚,堪稱一篇浪漫主義文學佳作。 《九章·思美人》名家點評: 宋代洪興祖《楚辭補注》:“此章言己思念其君,不能自達,然反觀初志,不可變易,益自修飭,死而后已也。” 明末清初黃文煥《楚辭聽直》:“‘陷滯不發(fā)’‘沉菀莫達’‘揚厥憑而不竢’‘滿內(nèi)外揚’,是通篇立意大呼應處。‘前轍不遂,未改此度’,‘廣遂前畫,未改此度’,又一立意大呼應處。皆以后段承前段,翻案出奇。善揚則不患于不發(fā)莫達矣,世自抑我之遇,我自揚我之芳。有畫之廣遂,則不患轍之不遂矣,世自抑我之轍,我自伸我之畫,故曰:‘情質(zhì)可保,居蔽聞章。’居蔽即所謂陷滯沉菀,轍之不遂也;可保聞章,即所謂揚憑遠揚,畫之廣遂也。文心一線到底,最為清澈。” 二、《九章·惜往日》解讀與賞析 《九章·惜往日》以詩文中首句開頭三字名篇。此篇是作者在臨終之前回憶自己平生政治上的遭遇,作者痛惜自己的政治理想和政治主張遭到奸人的破壞,而未能使之實現(xiàn),表明了自己不得不死的苦衷,并希望用自己的一死來喚醒頃襄王的最后覺悟。 【原文】 九章·惜往日 惜往日之曾信兮,受命詔以昭時。奉先功以照下兮,明法度之嫌疑。 國富強而法立兮,屬貞臣而日竢。秘密事之載心兮,雖過失猶弗治。 這篇詩歌語言上最大的特色是文辭質(zhì)樸率直,淺顯易懂,表意十分明白流暢。比如對于楚王的譴責,在《離騷》等其他作品當中,一般比較委婉曲折,往往用“荃”、“靈脩”、“哲王”等來代替,而在本篇中,因是赴水之前的絕筆,則無所顧忌,直接責備楚王為“壅君”,正如蔣驥所說:“《九章》唯此篇詞最淺易,非徒垂死之言,不暇雕飾,亦欲庸君入目而易曉也。”確乎如此,本篇詩作的這種風格,在全部屈賦中是顯得十分奇特的。 其次,文章結(jié)構(gòu)上前后照應,詩歌以“明法度”起,以“背法度”結(jié),前后呼應。林云銘《楚辭燈》說;“以明法度起頭,以背法度結(jié)尾,中間以‘無度’兩字作前后針線,此屈子將赴淵,合懷王、頃襄兩朝而痛敘被放之非辜、讒諛之得志,全在法度上決人材之進退、國勢之安危。蓋貞臣用則法度明,貞臣疏則法度廢;及既廢之后,愈無以參互考驗而得貞讒之實,而君之蔽晦日深,雖有貞臣,必不能用,是君為壅君,國非其國也。”十分準確地說出了本篇這個特點。 全篇可分為六段。 從“惜往日之曾信兮”至“身幽隱而備之”為第一段。追敘自己曾被懷王信任,自己也正道直行,竭忠盡智,為楚國的富強出力,但最終因奸人進讒,遭到懷王猜忌而疏遠。“惜往日”就是憶往日,痛往日,因回憶過去而哀痛也。《史記·屈原傳》說屈原開始時是“入則與王圖議國事,以出號令;出則接遇賓客,應對諸侯,王甚任之”。 “國富強”四句,言當時的楚國,修明法度,上下一心,確也呈現(xiàn)出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珊镁安婚L,楚懷王委棄良臣,奢侈淫佚。但屈原認為楚王雖然有過失,己猶欲弼正匡輔,此意與《離騷》和《抽思》二篇可以互證。 “心純庬”四句言由于自己對楚王一片忠心,不肯把秘密泄露給其他同僚,因此引起在位同僚的嫉妒,他們向懷王進讒言,懷王從而對自己發(fā)怒、猜忌、疏遠,這正是《屈原傳》中“上官大夫與之同列,爭寵而心害其能”一段的形象寫照。 “蔽晦君”以下六句,言那些小人蔽塞君王的聰明才智,虛飾罪狀,以惑誤君,又欺罔之;君王也不參驗考核,究其真相,就疏遠貶斥了我再不思念。 從“臨沅湘之玄淵兮”至“使貞臣為無由”為第二段。屈原身臨湘水,決心自沉,本段寫臨死之前的思想斗爭,更顯得其就義的從容。 “臨沅湘”四句,汪瑗認為“上二句是極推己之惡惡之心,不欲與讒人并生于世,蓋反言以見其欲死也。下二句是明己之遭君不明,死為無益,又正言其不必死也。”(《楚辭集解》)極是。“君無度”四句言君王不知長短,故不能察,使芳草為藪澤所壅遏而不通;君王如此不明,忍死而無益,于是甘心死之,決不茍活。這四句是對“遂自忍而沉流”的回答。 “獨鄣壅”二句謂忠臣非不欲盡力,只是由于“鄣壅而蔽隱”而不得輔佐。此所謂“一篇之中,三致意焉”者也。 從“聞百里之為虜兮”至“因縞素而哭之”為第三段。歷舉前世君王得賢人則興盛與信讒言則滅亡的事情來作進一步的對比說明。其中關(guān)于介子推的事情敘之尤詳,本意是還希望楚王因自己之死,悔悟而改弦更張,振興楚國。 “聞百里”六句,歷舉百里奚逢秦穆公,伊尹逢商湯王,呂望逢周文王,寧戚逢齊桓公之事跡,此四子,國君用之而國強。 “吳信讒”二句舉伍子胥事。吳王夫差聽信讒言令伍子胥自殺,伍子胥死后吳國便被越國滅亡。 “封介山”四句舉介子推之事。介子推追隨晉文公流亡,文公復國不封介子推,介子推逃入深山;文公以火燒迫其出山,子推抱木而死,文公悔悟,追封介子推。屈原在這里以伍子胥死后而吳亡,與介子推死后晉文公幡然悔悟,因而追封介山之事作對比,暗示“存君興國”之意。 從“或忠信而死節(jié)兮”至“使讒諛而日得”為第四段,承上文言自古忠臣之死,沒有不是因為君王聽信讒言而造成的。 “或忠信”四句承前一段列舉賢臣之例而進一步發(fā)揮。指出忠信者反而被迫死節(jié),奸佞者反而被信之不疑,全都是因為君王不能參驗考究加以鑒別,而一味聽信小人謊言。“芳與澤”兩句言君主如不能按實省察,則不能分別忠信與奸佞。 “何芳草”四句言君既不能省察分別忠奸,則忠臣的命運就不會好了。 從“自前世而嫉賢兮”至“如列宿之錯置”為第五段。進一步陳明自己過去與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光明正大的,如排列天上的列宿那樣明明白白。在自己死后,自己所受的委屈,一切都將會昭雪于天下。 “自前世”六句以美女比賢能之人,謂在懷王時代,嫉善忌能,已經(jīng)是這樣子的了。美好的東西被說成是丑惡的,丑惡的東西被說成是美好的,一有好的東西出現(xiàn),謠言馬上就會產(chǎn)生。 “愿陳情”四句言自己的心情與行為光明正大,如星斗羅空,必將愈來愈明白,連“陳”、“白”也都是不必要的了。司馬遷曾贊揚屈原:“推此志也,雖與日月爭光,可也。”日、月、星為三光,“列宿錯置”,亦即“與日月爭光”。 從“乘騏驥而馳騁兮”至最后為第六段。進一步表明自己將沉江自盡,以身殉國的決心。“乘騏驥”二句謂駕良馬疾馳,卻不用控制馬匹的器具。 “乘氾泭”二句謂乘木筏沿流而下,卻不用船槳而自恃人力。“背法度”二句謂背棄法度而隨心所欲地治理國家,就好比上述兩種情況,與之并無差別。 “寧溘死”四句寫自己赴死之因,屈原謂“恐禍殃之有再”,朱熹說“不死恐‘邦其淪喪’而辱為臣仆……箕子之憂,蓋為此也。”蔣驥說:“謂國亡身虜也。”根據(jù)當時楚國屢敗于秦的形勢,朱、蔣二人的分析是頗有見地的。最后二句明明白白地說明了自己寫完這篇詩作之后就要赴水自盡,所以我們可以判斷這篇詩作確是屈原的絕筆。 【譯文】 追惜著往年曾見信于故君,受到詔命去整飭時政。 守著先人的功績光照下民,闡明法度以消除是非疑問。 因之國家富強而法度以立,君上委事于忠臣日以游息。 黽勉于國事我是全心全意,雖有過失仍不至于不能治理。 縱然心地淳厚而不泄露機要,也遭到奸人的嫉妒讒毀。 君主滿含忿怒地對待下臣,不去澄清辨別內(nèi)中的是非。 蒙蔽晦塞了君王的聰明啊,空言使他迷惑錯誤被欺騙。 不去按驗以求查出事實,遠貶臣子卻不考慮周全。 聽信讒言諛詞這些污濁東西,一下子沖動起來將人責難。 為何忠貞無罪的臣子,遭受誹謗而受到斥貶? 慚愧像日月光影那樣的忠誠,只在身處幽隱時才備顯。 我走近沅水湘水的深淵,怎么能忍心深流自沉。 那樣結(jié)果是身死而名滅,可惜君王被蒙蔽心地不明。 君王沒有準則難察下情,使芳草棄在幽深的大澤之中。 怎樣抒發(fā)衷情展示誠信?將安于死亡而不偷生取容。 只為障礙壅塞所掩蔽阻隔,使得忠臣個個無所適從。 我聽說百里奚做過俘虜,伊尹曾在廚房中烹煮。 呂望曾在朝歌屠宰牲口,寧戚唱著歌喂牛草芻。 倘若不遏商湯周武齊桓秦繆,世間有誰知道他們的好處? 吳王聽信讒言不仔細判別,伍子胥賜死后大有患憂。 介子推忠貞被焚死而骨枯,晉文公一旦醒悟立刻訪求。 封了介山而禁止采樵,報答他大恩大德的優(yōu)厚。 想起故舊多年的親身同伴,便穿起白色喪服痛哭淚流。 有人忠貞誠信為節(jié)操而死,有人欺詐而不受懷疑。 不去省視考察按之以實,只聽進讒者所說的虛妄之辭。 芳香的腥臭的混雜在一起,又有誰自夜達旦認真辨識? 為什么芳草會早早枯死,這說明微霜初降就得警惕。 確實是君主不聰明受人蒙蔽,才使進讒獻諛者日益得意。 自古以來的嫉妒賢才者,都說蕙草杜若不能佩戴。 嫉妒那佳麗之人的芳美,嫫母丑陋卻自負嫵媚可愛。 就是有了西施的絕頂美貌,受讒妒也會被丑惡之人取代。 我愿意陳述情愫表白行為,想不到竟意外地得了罪過。 光天化日下真情與冤曲顯明,有如天上的星宿各有置措。 乘騎駿馬作長途奔馳,沒有轡韁銜勒全憑自己控制。 乘坐筏子向下游行駛,沒有船只劃槳全靠自己配置。 背棄法度而憑私心治事,也就好像與這些沒什么差異。 我寧肯忽然死亡隨流而去,惟恐有生之年國家再受禍災。 《九章·惜往日》名家點評 宋代洪興祖《楚辭補注》:“此章言己初見信任,楚國幾於治矣。而懷王不知君子小人之情狀,以忠為邪,以僭為信,卒見放逐,無以自明也。” 清代林云銘《楚辭燈》:“以明法度起頭,以背法度結(jié)尾,中間以‘無度’兩字作前后針線,此屈子將赴淵,合懷王、頃襄兩朝而痛敘被放之非辜、讒諛之得志,全在法度上決人材之進退、國勢之安危。蓋貞臣用則法度明,貞臣疏則法度廢;及既廢之后,愈無以參互考驗而得貞讒之實,而君之蔽晦日深,雖有貞臣,必不能用,是君為壅君,國非其國也。” 清代蔣驥《山帶閣注楚辭》:“《九章》唯此篇詞最淺易,非徒垂死之言,不暇雕飾,亦欲庸君入目而易曉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