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簡書法講座第12課筆記：認識墨汁（2）及補充：怎樣磨墨

3. 墨汁中的第三個主要成分就是水。水的比例大小，造成墨汁的濃淡。市面上買來的墨汁，很少是水分剛剛好的。那么，怎么處理呢？

3.1墨汁減少水分的方法1

新開的瓶裝墨汁，往往有點淡，就是水多，這時候有兩個方法，一是把墨汁倒在敞口的瓷器中，讓它的水分蒸發(fā)掉一部分。我用某牌子的墨汁，往往要預(yù)先倒在碗中三天，方才合用。注意不能在太陽底下曬，只能放在干燥而陰暗的地方。

減少墨汁水分的方法2

第二個方法，就是把墨汁倒在硯臺上，磨上一陣，把里面多余的水磨成墨汁。

3.2墨汁太濃

如果倒出來的墨汁，用了一陣有點干了，覺得太濃，可以加點瓶子中的新墨汁，比加水更有把握。但是要注意，不同牌子的墨汁，不能摻合，有時候會產(chǎn)生塊狀物質(zhì)，就好象豆腐花一樣。如果你真的想加水，注意只能是非常少的一點點。通常使用水滴。水滴有兩個孔，按住上面的孔，另一個孔就只能滴幾滴水，如果是寫小楷這樣的字，一兩滴水就影響很大。所以加水要非常小心。

或者可以用水盂和小銅勺，這些文具店很容易買到。磨墨也是用水滴、銅勺來加水的。等會我講怎樣磨墨。

3.3手磨墨汁

手工磨墨所得到的墨汁最為好用，尤其是陳墨。墨色好，滲透性好，咬得住紙，裝裱的時候不會凐（yīn）化，濃淡由你自己調(diào)節(jié)。淡了多磨幾下，太濃了可以放水，最為方便。

磨墨三件：磨墨要有三樣?xùn)|西，墨條、硯臺和清水，

先說說怎樣買墨。有些人說，買墨放在手上，覺得輕就是好墨。這說法對不對呢？《墨法集要》說：“凡墨不貴輕，舊語曰：煤貴輕，墨貴重，今世人擇墨貴輕，甚非?！本褪遣粚?，“煤粗則輕，煤雜則輕，”，碳黑細而純就重，粗礪或雜，就輕?！按耗z則輕，膠傷水則輕，膠為濕所敗則輕。”輕膠也是有一些問題的。真正說到輕膠，是膠熬制得好，所以可以用得少。

《墨法集要》說：“膠好方始有力，可以減斤兩，用墨因膠少煙多，故倍加黑，名為輕膠”。膠少，碳黑多，容易磨，顏色又黑，但是有什么缺點呢？“墨色黑且清，利于速售，但年遠久藏，慮恐色退”。施膠少的墨，不能久藏。一條墨，如果其中碳黑多，膠少，這種墨稱為輕膠墨。輕膠墨因為碳黑多，所以顏色較黑。因為膠少，所以容易磨。但也有缺點，膠少了，粘合力就差，時間長了就容易斷。如果膠重，以前稱為大膠，粘合力強，有利于長期保存。

《墨經(jīng)》也說：“膠多利久，膠少利新，匠者以其速售，故喜用膠少”，膠少磨墨容易濃，但時間一長就斷，不利收藏?！坝^易水奚氏、歙州李氏（這是古代的制墨大師），皆用大膠，所以養(yǎng)墨”。真正的好墨，是用大膠，有利于保養(yǎng)。所以你買新墨、輕墨，就要常用、速用，你想藏墨，就要買重的，大膠。幾年一過，膠性穩(wěn)定，就非常好用。

你看這兩條墨，原來就有膠袋包好。干濕度沒有變化，也沒有受過外力打擊，但忽然自己碎裂了，這就是因為施膠不夠。而且碳黑的粒子也太粗，彼此之間有空隙，就容易斷。

古人做墨，為了把膠和碳黑充分混合，就要做兩次杵搗捶打的功夫。第一次是膠和碳黑合成一團，就要放在石臼中杵搗?！赌?jīng)》說：“凡搗不厭多，魏韋仲將（就是韋誕）《墨法》說：‘鐵臼中搗三萬杵，杵多益善’。唐王群德則用石臼搗三二千杵，蓋其搗無數(shù)?！?/p>

墨分成小塊之后，還要錘練，反復(fù)打過，務(wù)求里面沒有小氣孔，杵搗和錘打，是為了使碳黑和膠充分揉合?，F(xiàn)在有些地方制墨，光是用手揉，好像做面包那樣，或者用腳踩，這比古代差遠了。做出來的墨條松，不結(jié)實。你看這斷墨，中間明顯有空洞，這是捶打不夠。

下面講講硯臺。磨墨需要一個硯臺，硯臺的形制，大約有四種，這是平硯，如果只需要很少一點墨，可以用平硯磨墨，這是平硯的實際例子，它上面是一個平面。磨的墨并不多。

這是淌硯，淌硯的表面，它是向水池慢慢傾斜，這樣子取水比較容易，而且磨成的墨，墨量也比較多?，F(xiàn)在很多外面所用的墨硯，就是淌硯，淌硯很早就有了，這是唐代的風(fēng)字形淌硯，你可以看到這個平面，是一路往下斜的。

這是清代的淌硯。

凹硯，有人稱為叫湯硯，陸游有詩“古硯微凹聚墨多”，說出了凹硯的好處。漢魏時期的古硯，有很多是微凹的。上次講過，當時用墨丸或石墨，墨丸放在平硯上不好用。

這是唐代的凹硯，聚墨墨量是多得多。

很多瓷硯就是凹硯，瓷硯可以磨墨，也可以磨朱墨，就是朱砂。

這是清代呂留良用的硯臺，近來在杭州西冷印社拍賣。

有些凹硯是特意做的，有些可能是磨的時間長了，形成了凹硯。

如果你用的墨量很多，那就要用一種硯臺叫墨海。墨海好像一個大的盆子，那個墨放在里邊，磨的時候，那個墨量就相當大。

這是墨海的實際例子，有些墨海的蓋子也是用石頭做的，這個蓋子可以舔筆用，十分方便。

磨墨加水。磨墨時加水，剛才說過，也是用水滴、水盂和小銅勺，注意只能是新水，就是干凈的，剛剛?cè)淼男迈r水。古人稱之為“生水”。放久的水，細菌很多，會引起墨汁的腐敗發(fā)臭。茶會敗墨色，所以不能加茶水，或者用茶磨墨。其他如飲料、咖啡等等，都不能用。

古人說：“磨墨如病夫”，就是磨墨的時候，好像是生病的人，要按得重，推得遠，磨得慢。為什么呢？因為你磨得快了以后，就會產(chǎn)生泡沫。有了泡沫，這個墨，我們叫熱墨。熱墨就很難用了。磨墨很費時間，現(xiàn)在有磨墨機，可以去買一個，我用家里的面粉攪拌機，綁了墨條，效果也不錯。

墨條用過以后，應(yīng)該放在墨床上，不要放在硯面上，古來墨床很多，有木的、瓷的、銅的，它是晾干墨條的一個小小的文具。如果你沒有墨床，放在墨盒或者類似的地方也可以。

4.墨光

最后講講墨光問題。墨汁的主要成分，就是碳黑、膠質(zhì)和水這三樣?xùn)|西。有些人很重視墨汁的墨光。墨光指墨汁的顏色和光澤。那么，要有什么樣的墨光，才是好墨汁呢？

4.1顏色——墨度

燒煙最重要是細，墨汁最要緊是黑。因為制取原料和方法不同，碳黑也有深有淺，我們用的鉛筆，是標明黑度的。B6就是黑而軟，H6就是硬而淺，HB就是適中?？上话愣疾粯嗣骱诙?。如果你一定想知道黑度，可以借一個或者買一個黑度儀，自己測量。測定黑度非常容易，只要幾分鐘就知道黑度是什么樣了。

不夠黑寫成字就沒有精神，古人想很多辦法，增加黑度，基本方法是摻合幾種原料，李時珍《本草綱目》說：“今人多以窯突中墨煙，再三以麻油入內(nèi)，用火燒過造墨，謂之墨煙。墨光雖黑，而非松煙矣，用者詳之?！痹谒蔁熇镞吋狱c麻油，燒出來的煙就比較黑。不過李時珍提醒說，這不是純松煙。

4.2光澤——有光好還是無光好？

有些人認為，真正的黑，應(yīng)該黑中帶光。蘇東坡有一段話影響很大?！皷|坡云：世人論墨，多貴其黑，而不取其光?！边@句話透露出，宋代人論墨，最要緊是黑得夠不夠，有光無光沒有關(guān)系。但蘇東坡又說：“光而不黑，固為棄物；若黑而不光，索然無神彩，亦復(fù)無用?！边@是蘇東坡的個人觀點，他主張黑中要帶光?！耙蛊涔馇宥桓?，湛湛如小兒目晴，乃為佳也?！边@種光是清澈的，好像小孩子的眼睛，那種顏色，這才是好墨。

松煙和油煙拓本比較。

古代碳黑分為兩大類：松煙和油煙。照儀器的測定，松煙黑度比較好，但照人的視覺來看，好像油煙比較黑。左面是松煙拓本，右面是油煙拓本。松煙的黑色深沉無光，油煙的黑色有光。用于國畫，松煙加水后層次清晰，表現(xiàn)力很強?？梢哉f，松煙、油煙，各有好處。

《墨經(jīng)》這么說：“凡墨色，紫光為上，黑光次之，青光又次之，白光為下。凡光與色不可廢一，以久而不渝者為貴，然忌膠光?！蹦飧玫哪z也有關(guān)系，但不能看到膠光。磨出來的墨，如果看到膠光，就是膠太重了。

墨光是可以人為地調(diào)節(jié)的。宋代蘇易簡《文房四譜》記載南朝冀公墨法：“入紫草末色紫，入秦皮末色碧，其色俱可愛?！薄赌犯嬖V我們：“然欲墨之黑，一須煙淳，二須膠好而減用，三須萬杵不厭。此不易之法，不可全藉乎藥也。”就是煙好、膠好，而且要多打，這是制墨的根本。你不能去靠藥來調(diào)節(jié)。靠藥來調(diào)節(jié)黑色或者墨光，不是好辦法。

要注意，墨光只是指墨汁黑色的光彩，有時候墨汁看起來很黑，干了以后卻很灰，也是有的。所以《墨法集要》說：“以墨試墨，不若以紙試墨。”寫在紙上，等它干后看顏色，這是最重要的。廣州南越王墓出土的墨丸顏色，寫出來是黑中帶紅。在紙上看墨色，是最可靠的。

補充：怎樣磨墨

有的墨條買來的時候就是有紙包著的，因為墨條怕風(fēng)吹，吹了以后呢，經(jīng)常會斷裂，所以這個紙呢，你就讓他包著，露出一部分就可以。硯臺大的好過小的，多大呢？就是手轉(zhuǎn)一圈很方便。如果硯面太小，手轉(zhuǎn)一圈轉(zhuǎn)不過來，那就不方便了。

這是淌硯，淌硯可以把水拉上來一點點，水不要多，多了以后反而磨墨不好、不方便，你一點點來。

磨墨的要求，就是重按輕推，按的重，推的時候輕，磨墨應(yīng)該是比較慢的，不要快，快了以后會產(chǎn)生泡沫，我們叫熱墨。熱墨有了泡沫以后就沒法用。所以，磨墨要慢慢的來。古人說磨墨如病夫。好像生了病的人一樣，動作要慢。

本節(jié)要點：

怎樣調(diào)節(jié)墨汁中的水份。

怎樣磨墨：介紹墨條、硯臺、水。

墨光以紫色為上，最好用紙試驗。

要點解讀：

思考題：

準備一種墨汁，試調(diào)節(jié)它的干濕度，是否適合書寫

如果能力允許，買松煙、油煙墨各一，磨墨后觀察它們的墨色和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