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修園之論泄瀉,雖散見各書,但自有其主旨和系統(tǒng),辨證精當(dāng),用藥廣泛,實有益于臨床。茲分述于后。 濕勝則瀉論 陳修園在《時方妙用》中設(shè)有泄瀉專篇,推究其所論,他是以“濕勝則瀉”立論的。 具體地說,以濕為綱,兼涉其他,因而,他在《時方妙用》中指出“濕勝則濡瀉,此均濕病之總論”。這就是修園論泄瀉的主導(dǎo)思想。 在這個總綱的前提下,然后涉及外感、濕熱、濕寒、暑泄、食積、脾虛、腎虛、久瀉等,分證論治,條目昭然。 陳修園對泄瀉一證之所以要突出一個“濕”字,這是有其深刻認(rèn)識的。 《難經(jīng)》所說:“濕多成五泄”。 雖然其他寒邪、暑熱,除了侵襲皮毛肺衛(wèi)之外,也可直接影響脾胃,使脾胃功能發(fā)生障礙,而引起泄瀉,仍多與濕邪有關(guān)。 所以《雜病源流犀燭》說:“濕盛則飧泄,乃獨由于濕耳。不知風(fēng)寒熱虛雖皆能為病,茍脾強無濕,四者均不得而干之,何自成泄?是泄雖有風(fēng)寒熱虛之不同,要未有不原于濕者”。 由此可見,陳氏對泄瀉之因于濕,突出“濕勝則瀉”的主旨,既上溯經(jīng)旨之章,又旁及諸家之說,其立論是符合實際的,可以借鑒。 瀉歸脾胃,病分寒熱 泄瀉病涉脾胃,脾胃功能受到病邪的干擾,則可產(chǎn)生各種不同的泄瀉。 陳修園對泄瀉的病機認(rèn)識,首先著眼于“脾虛濕勝”,其立意是泄瀉的初起,和泄久而病機單一者,即以此病機論述;至于久瀉的病機,則較之復(fù)雜而應(yīng)當(dāng)別論。 如他在《時方妙用》中說:“久瀉諸藥不效,有臟熱腸寒,臟寒腸熱之弊”,提出了胃與腸,寒與熱之交錯的病機變化。 此則與《靈樞》“胃中熱則消谷善饑,腸中熱,則出黃如糜;胃中寒則腹脹,腸中寒則腸鳴飧泄”的論述,相互呼應(yīng)。 同時,這種脾胃同病,寒熱并存的病機認(rèn)識,與《傷寒論》的痞滿證治,瀉心湯的辛開苦降法,是不謀而合,一脈相承的。 此外,陳修園認(rèn)為,《難經(jīng)》有五泄之分,曰胃泄、脾泄、大腸泄,小腸泄、大瘕泄(即痢疾),其實不必泥也,總以虛實久暫為辨。 脈小手足寒難已,脈小手足溫易已;泄而脫血難治,泄而脈大難治。這種以脈證辨疾病的性質(zhì),以病程久暫辨虛實,是淵源于仲景《金匱》論泄瀉的宗旨,陳修園襲而從之,并運用臨床,亦屬可貴! 辨證治泄,各疏其方 陳修園對泄瀉的論治,總的原則是尊崇《內(nèi)經(jīng)》之意,仿效仲景之法,正所謂“取古人之成法,以己意運之”(引《醫(yī)學(xué)從眾錄》·林序)。 并在《時方妙用》中提出用平胃散合五苓散,更名為胃苓湯以統(tǒng)治諸瀉。其制方的理論依據(jù),是以“濕勝則濡泄”為指導(dǎo)思想,與臨床實際是相符的,有一定的實用價值。 從《時方妙用》的記載來看,陳氏治除了以胃苓湯為統(tǒng)治方外,還結(jié)合泄瀉的病性不同,進行靈活加減: 如腸垢濕熱,溺赤者,去桂枝加防風(fēng)、黃連; 下利清谷,口中和,屬濕寒者,加干姜; 噯腐吞酸,穢下屬食積,加山楂、麥芽; 脾虛便頻,面色晄白,去厚樸,加人參、干姜; 腎虛臍下痛,屬五更瀉,去陳皮、厚樸,加補骨脂、吳茱萸、五味子、熟附等以溫補腎元。 并主張用四神丸加白術(shù)、人參、干姜、附子、茯苓等煉蜜為丸,早晚各服一次,米飲送服。 陳修園在《時方妙用》中還指出: 若夏月伏陰在內(nèi),大瀉不止,須防脾腎之氣暴脫,應(yīng)急用附子理中湯大劑,絕忌藿香、香薷之類,耗傷正氣,必致于死。 若屬于熱邪暴迫下注,應(yīng)見熱證熱脈,試用香連丸,六一散之屬,亦不可以涼藥。 若屬清氣在下為飧泄,須用升清法,宜補中益氣湯去當(dāng)歸,加干葛、木香。 對于久瀉不已,痼冷在腸間,調(diào)治之法仿《千金》,宜平胃散去蒼術(shù),加干姜、附子,或用溫脾湯; 若是臟熱腸寒,臟寒腸熱者,烏梅丸米飲下日三服。 冬月瀉,有用肉蓯蓉,鹿角霜,當(dāng)歸須等,有用芩連甘草葛根等法,有用阿膠、羊脂乳、酥連末、蜂蜜熬膏等法(以上參考張忠選等:《陳修園治泄探述》,內(nèi)部資料)。 綜觀陳修園治泄瀉,辨證用藥,各有其方,病因主濕邪,病機主脾虛,兼論熱邪和寒熱相合,論理本自《內(nèi)》、《難》,用藥多宗仲景,臨證加減,因證而施。 如上所引《時方妙用》之治泄瀉大法,理出淺顯,時序分明,用藥得當(dāng),權(quán)宜有度。雖然方書未例舉醫(yī)案,亦可見其臨證經(jīng)驗的廣泛性,方能如數(shù)家珍,切中臨床,對后之學(xué)醫(yī)者,確有其重要的指導(dǎo)意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