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宛城》也叫《張繡刺嬸》、《割發(fā)代首》,早年昆曲有這戲,清末名凈李連仲錄過《割發(fā)代首》的唱片,南方昆曲傳字輩中的顧傳玠與朱傳茗也有《刺嬸》的照片,梆子早年也有這戲。京劇當(dāng)中的《戰(zhàn)宛城》早年據(jù)說是從梆子移植過來的。改編者可能是金少山、侯喜瑞的老師韓樂卿(韓二雕),曾經(jīng)見過一種資料,上面寫的這出戲的原排這是譚鑫培的張繡,金秀山的曹操,韓樂卿的典韋。是否可信已經(jīng)不可考證了。
頭一場曹操坐帳,賣的是架子花臉的大段念白,馬踏青苗則考驗(yàn)演員的腰腿功夫?!恶R踏青苗》表現(xiàn)的是曹操行軍途中,戰(zhàn)馬被麥田當(dāng)中飛出的斑鳩所驚,踏壞麥田的情節(jié)。侯喜瑞先生在這段情節(jié)的處理上用一連串的大趨步、小趨步、敗步、搓步、臥魚表現(xiàn)戰(zhàn)馬受驚,曹操勒馬的情節(jié),這段戲曹操帶相貂,穿紅蟒,掛黑滿,右手持馬鞭,左手抱著寶劍令旗,身上東西非常繁雜,這就要求演員的腰腿功夫過人,不能在這一連串的動作中把身上的東西弄亂,尤其是寶劍的劍穗跟黑滿,很容易纏在一起。侯喜瑞先生生平以《戰(zhàn)宛城》這出戲最富盛名,六旬開外尚能《馬踏青苗》,侯門弟子中已故的袁國林最能繼承技藝。
以下附本人作者雜感: 初識京劇,記不得具體是什么時候了,只能依稀記得是一個夏日的午后,在家中平房的大床上,一臺老式的紅色錄音機(jī)和一盤早已忘了是什么的磁帶,我那時候的年齡應(yīng)該還不到五歲。就從那個明媚的午后開始,我的心中便多了一個流芳百世的聲音,那個聲音一直伴隨著我,直到落筆的此刻。 我愛京劇,愛她的陽春白雪,愛她的下里巴人;愛她的金戈鐵馬,愛她的佳人才子;愛她的一句唱腔一句念白,愛她的一個眼神一個身段。中國幾千年來的忠孝節(jié)義在大幕拉開的瞬間化作一個個鮮活的、有血有肉的、帶著濃濃人情味兒的角色。臺上演繹著他們的家與國,悲與歡,愛與恨,臺下的顧曲周郎在那一刻隨著局中人的喜而開懷大笑,隨著劇中人的悲而淚流滿面。一切都不需要矯揉造作,一切都是那么親切自然,一切的一切只化作那雷鳴般的掌聲和那一聲高八度的“好?。?!”有什么比這個時候更加讓人感到幸福的嗎? 我愛京劇,我愛金少山的一句“為黎民無一日心不憂煩”,我愛楊小樓的一句“離了揚(yáng)州江都縣”,我愛周信芳的“三生有幸”也愛潘月樵的“一日離家一日深”。我愛京派的中正平和,一出戲,就算已經(jīng)聽過百遍爛熟于心,精彩之處依然要為那脆亮渾厚的嗓音與自然流暢的行腔情不自禁的喊一聲————“好!”。這仿佛是一種宣泄,但是宣泄什么呢?我不知道,其實(shí)本也不必知道,只要知道那一聲“好”必須喊出來心中才能暢快就足矣。我也愛海派,因?yàn)楹E傻木﹦】梢允谷水a(chǎn)生無盡的遐想,可以想象光怪陸離的布景和新奇多變的開打,也可以想象小楊月樓的“妲己出浴”和張翼鵬的“孫悟空棒打萬年春?!蹦且豢?,想象到的一切,都是屬于自己的。 京劇到底是什么?京劇是一種藝術(shù)也是一種文學(xué)。她所表現(xiàn)的其實(shí)是一個國家的秘史、野史。她可以把冷冰冰的歷史文字變?yōu)橐粋€個鮮活的藝術(shù)生命,同時她也是對中國幾千年來所遵循的傳統(tǒng)道德的一種維系,是善惡分明,賞善罰惡的磊落風(fēng)骨。唯有這種形式才是中國的形式,她無需被想起也從來沒有被遺忘。 “出臺三步九龍口,白臉未必奸,黑臉未必丑。裝瘋賣傻,賣傻裝瘋,原本是粉墨春秋?!比说囊簧鋵?shí)也如同那一方不知幾年幾月的舞臺,我們每個人都在舞臺上扮演著自己也扮演著別人,唱著那一臺屬于自己的戲。這臺戲或大或小,或長或短。大幕落下,曲終人散,回首一望,卻也不過是粉墨春秋,如真似幻而已。留下的只有舞臺上踏起的絲絲浮塵,證明你曾經(jīng)來過。在那一瞬間舞臺上的光芒四射,唱念做打已經(jīng)不重要了。來過,就好。 夏日 周末 午后 還是和當(dāng)年那個情景一樣。我獨(dú)自一人安靜的閑坐。讀了一些無聊的小說和散文。手中的鼠標(biāo)點(diǎn)開已經(jīng)變?yōu)橐纛l的老唱片錄音,一邊聽一邊寫下了上面這些更加無聊的文字。耳畔,年久的老唱片嘈雜的噪音之中鑼鼓起處,好戲已然開始了。 二〇一五年五月二十三日 草于沈陽.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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