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耀蘭 古人把“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奉之為大智慧,我則不然。豈不說世事多艱,良木難覓,即使有良木未必也是志向高遠(yuǎn)者愿意選擇的。身為良禽,卓然于眾,不借助任何力量,即使站在再丑陋的“拙木”上,就能讓自己光彩奪目,何必非良木不棲呢?我們很多人習(xí)慣于“錦上添花”,其實,難能可貴的是“雪中送炭”。我倒是欣賞大乘佛教中的那種“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那種敢為天下先的勇敢精神、“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正菩提”的宏大誓愿,渡盡一切惡道眾生,然后才成佛果。佛教的這段話流傳千年,被眾多出家人奉為楷模。其實這段名言實際是表示一種敢于為別人犧牲的精神。因為地獄不是天堂,更不是“良木”,不僅良禽不愿棲,就連烏鴉也不愿意去。如果具有普渡眾生之愿望,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我甚至看到了一個生在“良木”上誕生的“鳥兒”——托爾斯泰,他掙脫“良木”的桎梏,毅然決然地投奔自由的“拙木”而去。他討厭優(yōu)越的貴族家庭出身,憎惡“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貴族生活。他看到苦難的人民,對自己優(yōu)裕的家庭生活而不安。他不參加貴族聚會,不在家里接見那些高貴客人。到他八十多歲的時候,他還在田地里躬著身子栽種莊稼,把褲腿綰得高高地趕著牛犁田。他戴著草帽,穿著寬大的白襯衣,腰上系一條皮帶,下身則是土布、樹皮鞋,完全像一個農(nóng)民。他還跟那些流浪漢交朋友。曾有一位流浪乞討歌手,為人們唱了整整一個小時,那圍觀的人有一百多個,卻沒有一個人肯伸出援助的手,甚至還有人在嘲笑。歌手見慣了炎涼的世態(tài),只有默不作聲地走了。托爾斯奉追上那個流浪歌手,和他談話,還跟他一起喝酒,無私地給他資助。不料,那些人把嘲笑的目標(biāo)轉(zhuǎn)移到他的身上來。為了真理,為了找尋“拙木”生存艱難的原因,他主動放棄優(yōu)越的“良木”生活,與底層人民接觸,與他們同呼吸、共命運。最后,在那個凄清的小火車站,他把自己最后的呼吸都奉送了苦難。帶著上帝的使命,把他不肯放棄的那棵“拙木”修練成了一棵參天大樹。他不愿意呆在那所謂的“良木”上坐而論道,他只想改變社會,腳踏實地為社會奉獻(xiàn),他的心比金子還要閃亮。 中國古人推崇“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為人生智慧,讀書要“良禽擇木而棲”,為的是“學(xué)而優(yōu)則仕”;做官要“賢臣擇主而事”,為的是“一榮俱榮”。這是歷史的局限性,今人何必囿于此呢?在災(zāi)難深重的舊中國,面對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有多少海外華僑放棄優(yōu)越的生活條件回國參加了抗日救亡運動;在祖國經(jīng)濟(jì)建設(shè)的初期,又有多少海外學(xué)者回到一窮二白的祖國。作為新時代的青年,如果空有一腔熱情,奉“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為生人目標(biāo),是不會有什么作為。如果全社會都是這種心態(tài),富民強國將永遠(yuǎn)只是一個夢想。社會需要敢于棲身“拙木”獻(xiàn)身青春的德才兼?zhèn)涞娜瞬?,承?dān)經(jīng)濟(jì)建設(shè)的主體,創(chuàng)造社會財富。盡管有可能“原子彈不如茶葉蛋”、“手術(shù)刀不如剃頭刀”,但正如烏云遮擋不了太陽的光輝一樣,奮斗的人生,價值一定會彰顯得更偉大。不管“良木”還是“拙木”,只要甘于吃苦,樂于奉獻(xiàn),有一份熱,發(fā)一份光,他就會被歷史記住。 2012年5月16日《中國勞動保障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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