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歸無期,欲嫁無果:鄭如英 ?當年誰似鄭如英 提起“秦淮八艷”,大家都很熟悉??烧f到“秦淮四美”,估計除了馬湘蘭,其她三位聽說過的人就不多了。身列“四美”的最后一位女子鄭如英,那就更不用說了,研究她的人越發(fā)是寥寥無幾。 對她的事跡記載最早的人,是歌妓朱無暇當初的情郎——潘之恒。潘在《亙史鈔》中記載:“ 鄭名如英,字曰無美。凡居金陵舊院以艷著者,首推鄭氏?!?/span>后來著名詞人朱彝尊在《靜志居詩話》中引用為:“無美以韶艷聞,曲中呼為‘妥十二娘’其小名也!” 清初文人陳文述,還寫過這樣的詩句來稱贊她:“傳世詩篇總擅名,當年誰似鄭如英?”若是話說當年啊,這個鄭如英還真是名噪一時。 如英小字妥娘,在眾姐妹當中排行十二,故又稱“妥十二娘”。妥娘具體身世并不詳,只知進入青樓時她還很小。不過人小卻很聰穎,十三歲就彈得一手好琵琶,換成如今,那她就是著名的琵琶演奏家。而且她和李香君一樣,都很會唱昆曲。平時的她還很愛讀書,自學詩詞,經(jīng)常與馮夢禎、黃汝亨等一批文學家、詩人相互唱和。她留有《寒玉齋集》、《紅豆詞》,可惜今不存。據(jù)明末文人姚旅的《露書》記載,她當時“能對客揮毫,數(shù)百言立就。”我們想,洋洋幾百字的文章,如果小女子不是文思泉涌的話,又焉能做到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就能寫好文章?之所以她后來成為南京舊院的班首,想想也就不足為奇了。 只是奇的是,在孔尚任創(chuàng)作的《桃花扇》戲曲里,鄭如英雖然戲份不多,但她從頭至尾都是以一個貪慕虛榮、喜愛錢財且十分粗俗可笑的丑角出現(xiàn)在舞臺上,真是令人大跌眼鏡。很多人對此事不解,有的甚至還要為她翻案鳴冤,比如梁啟超和況周頤先生。那么,孔為什么要在戲曲中抹黑這位才女呢?當然,有學者就解釋了,說這是為了劇情的需要。 好吧,但還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那就是孔尚任以丑角來刻畫鄭如英,他的根據(jù)從何而來?其實,孔也并非是空穴來風。姚旅的《露書》中,有這么一段話:“但嗇儉,故名稱稍遜湘(香)君。”意思是說,由于鄭如英平時生活過于節(jié)儉,出手不如李香君那么大方。因此,她在俠義這方面的聲名,也就自然沒李香君那樣響亮了。 至此,我們方恍然大悟。原來正是姚旅的這句話,才讓孔大才子在《桃花扇》的戲曲中,就將鄭如英刻畫成了一名不折不扣的丑角??磥?,孔尚任的一曲《桃花扇》,還真可謂是成全了李香君,而委屈了鄭如英。 那歷史中真實的鄭如英,又將會是怎樣的一位才女?她又有哪一段曾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呢? 千年修得同船渡 每一位歌妓,都有著自己特殊的人生經(jīng)歷和鮮為人知的情事。鄭如英和期蓮生的浪漫相識,是始于一次旅途的舟中。 萬歷三十四年(1607),母親帶著十四歲的如英去揚州游玩。這天,如英戴著笠帽,一身白衣飄飄如鶴立煙汀般站在渡口旁,吸引了周圍無數(shù)雙眼球。可就在母女登舟之時,由于人多擁擠,如英不小心一個踉蹌,眼看就要摔倒。此刻,幸虧有一雙溫暖而又有力的手及時地扶住了她,這才免去了她的受傷與尷尬。 如英心生感激地抬頭一瞧,扶她的是一個模樣俊俏的讀書人。兩人短暫的對視了一眼,如英正欲向他道謝,卻被母親拉進船艙坐了下來。那讀書人也隨之進了船艙,坐在離她的不遠處。不久,船到了一個不知名的渡口,讀書人起身下船。如英仰首望去,正好看見他站在船跳板上也回頭在望著自己。 “咳咳——”母親故意咳嗽了兩聲,如英的臉頰瞬間就泛起了紅暈,她慌忙低下了頭??僧斔俅翁痤^望去時,發(fā)現(xiàn)早已沒有了那讀書人的身影。 情竇初開的鄭如英,打從揚州游玩歸來后,整個人就變得有點神思恍惚了。恰巧此時,有一位姓汪的鹽商看上了鄭如英。為了得到她,汪某上門先后贈送了千金之禮來賄賂她的母親。 起初,鄭如英死活不同意此事,可在母親軟硬兼施的攻勢下,她也只好遵從母命。不過,她對鹽商汪某提出了兩點要求。 第一,她要搬進一所清靜之宅居住。 第二,屋中必須要有萬卷書籍可供她閱讀。 汪某二話沒說就為她購置了一處豪宅,并且很快就弄來了滿室的書籍。汪某雖是如愿以償?shù)慕鹞莶貗闪?,只可惜他福薄命短,幾個月后就病死了。后來,汪某的一些親戚就找上門來鬧事,如英怕吃官司,于是退還了豪宅,重新回到了自己以前的住所——寒玉齋。 落花時節(jié)又逢君 一年后的四月,南京城內(nèi)柳絮飄飛。 在秦淮河的某處酒肆中,有一位身著白袷藍衫,頭戴浩然巾的讀書人正在自斟自飲。他忽聽到身邊有幾個人,正七嘴八舌的在議論著一位名叫“妥娘”的女子。他忙一打聽,才知此女是秦淮河畔當下最紅的歌妓。 讀書人默不作聲,隨即呼來小二結(jié)了賬,轉(zhuǎn)身出門而去。而這位匆匆離去的男子,正是一年前在舟中與如英有過一面之緣的帥哥。此人叫期蓮生,揚州人。家中排行老四,人稱“四郎”。 趁著黃昏,帶著酒意,他來到了寒玉齋。可是丫鬟卻告訴他妥娘今天生病了,不見任何人。第二天,當期蓮生再去時,誰知妥娘又推脫說在家中招待其他的客人,期蓮生還是沒有見著。 蓮生明白,如果沒有一個熟人的引薦,是很難見到妥娘的。于是第三次,他約來好友潘之恒一起登門拜訪,這才終于得以一見。只是,當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彼此都只用了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你,你就是妥娘。。。。。?!逼谏徤钢啄?,一時不敢相信。 而如英此時也傻了眼,還以為這樣相逢的場面又不過是在平日的夢中而已。當她回過神來,才抿嘴一笑,說道:“原來是故人來了,快快請坐。我還以為,今生再也見不著你了?!?/span> “我這不是來了嘛。”期蓮生微微一笑,拂衣而坐。潘之恒聽了兩人的對話,不由得一愣,因為他沒有想到在這之前,兩人居然見過面。 丫鬟上了茶來,三人一道品茗閑聊。當談起兩人往昔在舟中相遇之事,真好像是發(fā)生在昨天一樣。而這時的潘之恒根本插不上話了,他坐在一旁,嘆道:“杜少陵詩中所言‘相對如夢寐’的情景,大致如此?!鄙徤腿缬⑾嘁曇恍Γ橇牡蒙鯕g。 再次相見的二人,很快就雙雙墜入了愛河。 愁長魂銷是別離 相聚的日子總是短暫,轉(zhuǎn)眼又是一年。三月里的秦淮,正值萬樹嬌花,鶯囀燕喃。 這天,期蓮生收到家信,父母催他回家說是有要事商議。他匆匆在客舍備好行李,然后托人轉(zhuǎn)告如英,第二天早上于碧峰寺會面。 此時,寒玉齋里的如英獨自坐在燈前,一邊替蓮生縫制背心,一邊黯然落淚。直到天亮,總算將背心縫制完成了。想到即將與蓮生分別,如英不禁長嘆了口氣,鋪開芙蓉小箋,立即揮毫賦詩一首: 鴛衾半剩怯流蘇,只是天涯恨有余。 卻憶四郎眠未穩(wěn),長宵片月碧窗虛。 洗簌完畢,她帶著丫鬟坐著馬車匆匆趕往碧峰寺。進得寺中,只見蓮生的幾位好友潘之恒、謝彥章、方士翊、程世光等人早已來到。潘之恒見如英來了,忙說道:“妥娘,就差你了。來來,我們共飲此酒與四郎餞行,祝他一路平安吧?!比缬娧b歡顏,率先舉杯一飲而盡。 一會,寺外忽有人喊了聲下雨了。如英對蓮生說:“你看,連老天都來幫我挽留你了?!鄙徤鷩@道:“我也很想留下來,只是家中確有急事盼我速歸,故實不敢久留?!?/span>說完,大家又一起飲了數(shù)杯,準備撐傘出寺。 “——四郎,等等?!比缬难诀呤种心眠^昨晚親手縫制的背心,交到蓮生手中說:“此去路遠,況且天凍雨寒,還請四郎試一試這半臂如何?!鄙徤舆^背心一穿,還剛好合身。這時,丫鬟在一旁說道:“公子可知,十二娘為了替你縫制半臂,她一宿沒睡?!鄙徤犃耍D覺一股暖流從心底涌起,忙上前拉住如英的手,深情地望著她說:“妥娘,辛苦你了。”如英泣道:“妥娘與四郎,才結(jié)新盟,便當分別,真是好事多磨折?。 ?br> 這時,潘之恒拍了拍蓮生肩膀,說:“好了,兩情相悅,不在朝朝暮暮。別讓船夫等久了,快走吧?!?br> 眾人出了寺,乘車一路往江邊而去。在風雨中為戀人送行,如英心里更是倍添離愁別緒。行至歧亭,即將分別,千言萬語已化作離人的淚水漣漣。蓮生也止不住淚眼模糊,緊緊握住如英的手。如英嘆了口氣,輕輕抽出了手,隨即拿出了一串松香珠子遞給蓮生說:“此松香雖不足為奇,可它是妥娘從小至今的貼身之物。今日贈君以期他日相見會合,還望四郎幸勿輕棄?!边@時,蓮生也拿出包裹著的一方藍布。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只由美玉精雕而成的鵝。 蓮生說:“王羲之愛鵝,只因鵝不是俗物。今日一別,玉鵝定解你我心中之悲啼。待相見之日,它便是你我最好的信物?!闭f完,蓮生轉(zhuǎn)身登舟。 “妥娘,等著我,蓮花盛開之時,就是你我相見之日?!鄙徤缬]手大喊。此時的如英早已泣不成聲。眾人站在渡口旁揮手告別,直到那條船漸漸消失在水平線上。 眾人再次返回寺中,如英因心情不佳,以酒自遣。無論眾人如何相勸她也不聽,最后大醉。無奈,潘之恒只好送她回寒玉齋?;氐郊抑校缬⒁恢彼揭估锓讲判褋?。見她又饑又渴,丫鬟趕緊端來茶點。如英吃罷,思緒萬千。她走到案幾前,再次賦詩一首: 執(zhí)手難分處,前車問板橋。 愁從風雨長,魂向別離銷。 客路云兼樹,妝樓暮與朝。 心旌誰復定?幽夢任搖搖。 如果說她上一首詩,如《玉鏡陽秋》里所言“妥娘詩清新而有逸韻”,那么這一首詩作的風格便是沉郁頓挫了。尤其頜聯(lián)一句“愁從風雨長,魂向別離銷”,道出了人間自古傷離別的真實之狀。像如此凝練的詞句,毫無一點脂粉態(tài),倒也蠻符合如英的性格。正如《眾香詞》中所言,她雖“豐姿清麗,神采秀發(fā),而氣度瀟灑,無脂粉態(tài)?!?/span> 日日春江認去舟 去悠悠,思悠悠。水遠山高無盡頭,相思何日休? 見春愁,對春愁。日日春江認去舟,含情空倚樓。 ——鄭如英《長相思。寄期蓮生》 說起這首《長相思》的詞,是非常有名的,只是它一直存在著著作權(quán)的問題。 《眾香詞》、《全明詞》、況周頤的《蕙風詞話》中皆收錄了鄭如英的這首詞作,而王端淑的《名媛詩緯初編》、王昶的《明詞綜》、周銘的《林下詞選》中,卻又將這首詞的作者歸于另一位歌妓——趙今燕。當然,這“寄期蓮生”的標題,估計也是后人加上去的。那么,到底是誰的詞作呢?為此,我也困惑了很久,最后也只好不得不暫以《眾香詞》的記載為準了。 此詞生動而準確地刻畫出了,一位女子倚樓懷人時的癡情形象。除了作者把詞句寫得是纏綿悲苦外,其可貴之處更在于景實情真,故幾百年來總是能打動讀詞人的心。 詞作乍看上去,是不是就覺得十分眼熟?這是因為作者有著十分熟練的手法,能夠巧妙的化用了前人的一些詩詞。譬如起句的“去悠悠,思悠悠”,這就和唐代大詩人白居易那首著名的《長相思》中的“思悠悠,恨悠悠”如出一轍。白詞中還有“月明人倚樓”,而鄭如英在結(jié)句寫的是“含情空倚樓”。再如詞中的“相思何日休”,化用了詩人李之儀《卜算子》詞中的“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碧貏e是“日日春江認去舟”這一句,所表現(xiàn)出來的女兒之癡態(tài),簡直是發(fā)揮到了淋漓盡致的地步。這與花間詞人溫庭筠的《望江南》詞中所描寫的“過盡千帆皆不是”的那位思婦,是同樣的悵惘與失望,可以說有異曲同工之妙。 “去悠悠,思悠悠”,意思是說離開的人有多久,她的思念就該有多久了。首句所流露而出的肺腑之言,就已經(jīng)很感人至深了。作為以相思題材的詞作,“相思何日休”句便成了全篇的主旨,緊扣了詞牌名“長相思”。直到出現(xiàn)“日日春江認去舟”這一句,真正掀起了詞作的高潮。這不由得讓我們的眼前浮現(xiàn)出了一位癡情女子,當年是怎樣一副焦慮、期盼的神情,以及她在落日余暉中守望歸船時那一抹清瘦而又孤獨的身影。 明代青樓女子高超的詩詞水平,實在超出了我們的想象。怪不得文人余懷在《板橋雜記》中不禁發(fā)出“妥娘詞曲,只應天上,難得人間”這樣的感嘆。也難怪況周頤在《蕙風詞話》中稱鄭如英是“工詩、詞,與卞賽、寇湄相頡頏也。” 這首詞的創(chuàng)作時間,當寫于萬歷三十七年左右。那年春暖花開之時,期蓮生離開了她。鄭如英幾乎每天都要去一趟江邊,她翹首期盼著,希望能見到他歸來的那條船。 兩人雖然分開了,但是經(jīng)常保持著書信的來往。古代的人享受不到現(xiàn)代科技文明進步的產(chǎn)物,可以用手機微信聊天,或者視頻電話什么的。他們的時光很慢,生活節(jié)奏很慢,書信到達的時間依然是很慢。那種戀人之間飽受相思折磨的感受,根本是今人無法體會得到的。 期蓮生在寄給如英的信中,曾以春夏秋冬四時為題,且都帶有“十二”這兩個字來代表著妥娘的名字,分別寫了四首詩。這就是當時很多文人紛紛唱和的,著名的《四時長相思》之詩。今只摘錄其中春冬兩首,如下: 春思曲 池塘垂柳堤垂楊,十二闌干春恨長。 梅花若為相思發(fā),莫譴疏英過粉墻。 冬思曲 寒入孤衾天有霜,十二巫峰宵夢長。 錦帳不留儂共宿,枉殺熏爐一夜香。 從詩中我們不難看出,期蓮生也確實是為如英癡情,并且是文采斐然。也因蓮生寫的這四首長相思的詩,才有了鄭如英后來填的《長相思》的詞。一男一女,一詩一詞,以這樣的形式唱和,也算是當年這對戀人關于愛情的見證了。 零落人間脫十娘 長相思,久別離,它深深刺痛著她的心。只是這個時候可憐的鄭如英還并不知道,期蓮生此次歸還故里,是奉父母之命與一位早有婚約的同鄉(xiāng)女子拜堂成親。 婚后的期蓮生為了和如英幽會,還經(jīng)常往返在揚州和南京之間。他們在一起分分合合,聚聚散散,過著痛并快樂的生活。也許,剛開始期蓮生也撇不下和如英的這段情緣??墒呛髞?,也不知是從哪一年開始,又是什么原因,期蓮生就再也沒有到過南京來找鄭如英了。 多年后的某個夏季,王蕊梅、衛(wèi)紫英、楊婉素等幾個好姐妹見如英不開心,就約她一起去莫愁湖劃船賞荷。姐妹們有說有笑的劃船,而她坐在船上發(fā)呆。當船劃到湖心,她看見船旁有一朵還未完全盛開的荷花時,忽喃喃自語:“蓮開不見君,贈與有緣人?!敝灰娝龑⑸徤浰徒o自己的那只玉鵝,輕輕地放在了那朵蓮花之中。 游玩歸來后,她又大病一場。為情所累的鄭如英終于不僅下狠心斬斷了情絲,還剪去了似乎還仍帶著四郎手心余溫的那一縷青絲。 從此,她不再信人,她信佛了。 據(jù)王端淑的《名媛詩緯初編》記載,直到鄭如英三十歲時,昔日信誓旦旦的期蓮生還沒有來娶 她。于是,絕望的如英只好長齋繡佛。直到八十歲,她雖已是白發(fā)蒼蒼還拄著個拐杖,整個人卻是精神煥發(fā)。尤其是談起她當年的那些事,很多后輩都好奇地圍在她的身邊,就像是聽父老在訴說唐朝天寶年間的那些遺事一樣,真是娓娓可聽。 其實,王端淑的這段記載,也是從著名才子王士禛寫的《池北偶談》書中而來。據(jù)王士禛自己講,清順治末年的時候,他在江寧(今南京)聽朋友說萬歷年間號稱“北里之尤”的妥娘仍然健在,而且已年近八十了。感嘆之余,才子還寫了一首詩,詩中這樣寫來:“樽前白發(fā)談天寶,零落人間脫十娘?!?br> 王端淑和王士禛都是清初之人,他們對妥娘的事跡也大都是聽說而已,因此最可信的人,當是潘之恒了。潘在鄭如英的傳記中,記載了她和蓮生在庚戌年有書信來往之事。庚戌年即為萬歷三十八年,也就是公元1610年。而那時的如英,不過才十六歲。如果按王士禛所說,到順治末妥娘還活在人世間的話,那么據(jù)我計算和推測,鄭如英當時應該是在六十七歲,而非八十歲。她要是真活到八十歲的話,那就是康熙十三年了。 人海蒼茫,音訊全無。載著情郎遠去的那條船,不僅一次又一次帶走了如英的全部希望,更是帶走了她的靈魂。就像她在另一首長詩中所寫的:“秦淮上流即豐溪,我心隨水不復西。請看不斷秦淮水,有心寧不相思死?” 多少年后,秦淮河的水依然緩緩不斷的在流著??墒牵麄冎g那條曾汩汩清澈的愛情河流,卻永遠的干涸了。倘若說一代名妓鄭如英的不幸,是因她與期蓮生的愛情沒有修成正果,最后遺憾的孤獨終老的話。那么要言她有幸,我們也頂多只是為她的長壽而內(nèi)心感到些許的欣慰罷了。 最怕有天愛到曲終人散,再多甜蜜蜜都會成為遺憾。難道說,古代風塵女子的命運就該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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