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地球沒有花》 曲:Erick Kwok 詞:林夕
就似熱湯 懷念烈火(熱湯懷念和它共同游動的柴火,那么默契熱烈,如今飯做好了,火卻消失了。) 纏綿頭發(fā) 苦戀被窩(頭發(fā)交織在一起,儼然是戀人纏綿的象征,苦戀被窩道出了熱戀時的廝守心理,恨不得天天粘在一起。) 遺憾甚么 期待甚么(分開后心里空空如也,明知不可挽回,不知是該遺憾面對,還是繼續(xù)幻想地期待) 當樹林也 孤立無助 給樹熊爬甚么(樹木與樹熊再次構(gòu)成了熱湯與烈火的關(guān)系,意思便一目了然了。) 空著兩臂 為你而留座(曾經(jīng)你撒嬌地坐在我的身上是那么輕狂,而今我空著兩臂,還習慣著為你留座。)
解析:第一段主歌如四字的詩經(jīng),但被塞進了大量的對比意象,使得區(qū)別于詩經(jīng)在句子表面結(jié)構(gòu)上的回環(huán)往復,而構(gòu)成內(nèi)在意象上的復沓節(jié)奏。整節(jié)歌詞基本上都在用“比”(隱喻或象征手法)鋪陳,起興,引出副歌的主人公。這一方面對讀者形成陌生化的理解障礙,一方面也滿足了當代人更復雜敏感的心理感受。四組意象對比(熱湯與烈火;頭發(fā)與被窩;樹林與樹熊;兩臂與戀人)形象而含蘊地道出了分手后的空虛寂寞感,意象間的轉(zhuǎn)換因為有內(nèi)在情感的統(tǒng)一,因此顯出自然且保持獨立的姿態(tài)。這給了人豐富的想象力與回味空間。
當 赤道留住雪花 眼淚融掉細沙 你肯珍惜我嗎(當赤道下起了雪,眼淚融化了沙,你是不是可以回來彼此珍惜呢?) 如浮云陪伴天馬 公演一個童話(讓這一切,或者這一切只是多變不定的云陪伴臨時變成天馬形狀的另一朵云,在別人的眼里公演一出不可能的童話罷了。關(guān)于天馬的意象,可以直接理解為中國神話里騰云駕霧的天馬,以此來說明相戀美好的狀態(tài)。但我更愿意將這個意象理解為:對“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須改變?nèi)缟n狗”這句詩表達的人生變幻不定的創(chuàng)造性挪用,將蒼狗的意象用天馬代替之,更顯得浪漫。于是這句詞描摹的是兩朵云的邂逅與分別,在變形后終成陌路者,暗示著童話的破滅。這樣理解起來個人覺得更切合歌詞整體的氛圍。)
當 配樂遺下結(jié)他 畫布忘掉了畫(當配樂不再合作,只留結(jié)他獨奏;當畫布不再支撐畫面,畫作只成為水中之花) 請想起我 如綠草 當這地球沒有花(當這地球沒有花的時候,你會不會像想起綠草一樣,想起我。這句話可以將花理解為第三者,綠草為自比。也可以理解為當人生將完,無有賞花之心時,愛人會不會在臨終之時還想起曾經(jīng)的我)
就算日出 忘掉霧水 鯨魚病了 都想喝水 讓那暴風 柔和地吹 假若離去 只為團聚 給病人留藥水 不斷吻我 讓我能甜睡
解析:第二段主歌承繼了第一段主歌的風格,但一半的意象變得更為宏大,給人以視覺上的延伸感。日出的遠大與霧水的近小,鯨魚的龐大與水珠的精致,暴風的狂野與心靈的柔和,藥水的苦澀與吻的甜美,一切充滿了對立的姿態(tài),卻又回歸到離去的主題,雖然心里渴盼團聚,面對的卻是失眠。)
當 赤道留住雪花 眼淚融掉細沙 你肯珍惜我嗎 如浮云陪伴天馬 公演一個童話
當 配樂遺下結(jié)他 畫布忘掉了畫 請想起我 如綠草 當這地球沒有花
總結(jié): 整首歌詞讓我想起遙遠的《詩經(jīng)》,四、六字成一句,緩緩而踏,“青青子衿”。結(jié)構(gòu)宛如《詩經(jīng)》的“賦比興”,只不過比例大變,“興”(起興)“賦”(鋪陳)得很厲害,其中的“比”自然也是多多益善。真正言及“有我”只是在副歌部分,輕輕地說了兩句“你肯珍惜我嗎”和“請想起我”。感情的醞釀全部由數(shù)組隱喻的象征,排列比較而成,似在自說自話,無人可進,形成平行對應的復調(diào)結(jié)構(gòu),反復張顯彼此,又共同奔赴最后的情感主題??梢?,無人之境只是一廂情愿的想法,或者在此只是一個達到有我之境的藝術(shù)手段罷了。 歌詞的風格在遠承詩經(jīng),又融入后現(xiàn)代主義的元素拼貼技巧,相得益彰,不顯磕絆。方文山的中國風歌詞,運用繁多的古典意象構(gòu)建情節(jié)性的愛情故事。而林夕在這首詞里則側(cè)重對一種愛情心理的反復描摹,訴求的是一條充滿當下氣息的浪漫心酸之徑。如果說方文山的中國風走出的是追求愛情永恒的“復古風”,那么林夕張顯的則是都市男女無法言盡的復雜味色,對愛情充滿了不定而又渴求的凄惶感與無奈感。在此,方文山是“復古派”,林夕是“現(xiàn)代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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