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草根的天堂

這一篇開始，我們講美國，遙遠的美國。

在《曉說》里，我講了不少關于美國的事，但那個時候都是以點來講，所以這次講美國

我先展開一張美國地圖，這個地圖跟大家通?？吹降牡貓D長得不太一樣，因為每個州的名字

都變成了各個州有偏見的綽號，這是美國的一個專門的網(wǎng)站做的地圖，這個網(wǎng)站就叫

Atlas of Prejudice（偏見地圖）。

美國這么大的一個國家，這么大一堆方塊，那邊還有一個小方塊，遠處還有一個夏威

夷，這整個大版圖的形成基本上分成三個大階段。

第一個大階段大家都知道——獨立戰(zhàn)爭，我們叫獨立戰(zhàn)爭，美國叫革命戰(zhàn)爭。革命戰(zhàn)爭

之后，北美十三州先獨立了，這十三州加一起還沒美國現(xiàn)在的一個大州大[1]，但那是美國的發(fā)源地，美國最開始就是從那兒來的。

第二次美國大規(guī)模的開疆拓土是1812年戰(zhàn)爭，那時美國跟英國又打了一回。之后，美國

就開辟了整個中西部地區(qū)，就是大家看到的五大湖這塊，這里變成了美國的一大塊重要的地

方。大家可能常聽美國人說Midwest（中西部），但在地圖上看其實是稍微偏東一點，那它

為什么叫中西部地區(qū)呢？因為那個時候，美國還沒有現(xiàn)在西部這一大塊。

第三次是1846年開始的美墨戰(zhàn)爭。戰(zhàn)后美國拿下了最大的一塊領土，占當時墨西哥領土的一半以上，占現(xiàn)在美國領土的四分之一，其中就包括我最熟悉的加利福尼亞州，還有加州旁邊的這幾個——猶他州、科羅拉多州、內(nèi)華達州，再往下的亞利桑那州、新墨西哥州。

得克薩斯州是美國本土上最大的一個州（除了太遙遠的阿拉斯加州），加利福尼亞州是美國本土的第二大州。美國面積較大的幾個州都在這個地方，整個這一大塊地方都是美國通過美墨戰(zhàn)爭得來的。但你不能說是美國搶來的，因為美國還是花了錢的。美國通常不愿意把自己弄得跟英國之類的老牌帝國主義一樣，美國老說你看我沒那么壞吧？戰(zhàn)爭我打贏了，你政府缺錢，我就給你一筆錢，一千多萬美元吧，你就把這塊地方給我吧！

可能有人要說了，這墨西哥一半領土都沒了，得多心痛??？但事實上墨西哥還真不心痛，為什么呢？因為當時墨西哥主要的人口都集中在墨西哥城周圍，也就是原來的阿茲臺克，整個北部地區(qū)一共才一萬多人口，就這么點人，墨西哥當然無所謂了，甚至墨西哥后來還提出，要不然我再給你點地，你再給我點錢？反倒是美國說不要了，我只需要一條通道就夠了。

現(xiàn)在美國的這些州，凡是跟墨西哥接壤的，幾乎全都豎起了高墻鐵網(wǎng)，上有飛機巡邏，下有地底探測。當年打仗的時候，墨西哥人英勇抵抗美軍，現(xiàn)在反過來了，墨西哥人挖地道、飄熱氣球、翻墻，想出各種各樣的辦法往美國跑。但實際上美國最繁榮發(fā)達、富強的這一大塊土地都是從墨西哥那兒得來的，地方還是那塊地方，但是在不同的民族手里，卻煥發(fā)出完全不一樣的光彩了。

我們首先要講的，是偏見地圖上的這個fake boobs and oranges（假乳房和橘子），也就

是加利福尼亞州，之所以把加州放在第一個講，不僅是因為我在這里生活了很多年，更重要

的是在美國各種各樣的排行榜上，加州幾乎都排在第一名。

跑馬拉松的時候，通常會根據(jù)名次順序，將參賽者劃分成第一集團和第二集團。在美國，第一集團只有一個隊員，就是加州。加州的GDP是兩萬多億美元，當其他國家還沒有那么崛起的時候，加州曾經(jīng)排在全世界第四名、第五名的位置，現(xiàn)在加州可能沒有當年那么名列前茅，在全世界大概排在第七名，但是加州到現(xiàn)在還是比俄羅斯強，所以你別看俄羅斯整天好像要跟美國比畫、跟全世界比畫似的，其實它還沒超過加州呢。在加州之后的第二集團，由排第二名的得克薩斯州和第三名的紐約州組成，這兩個州都有超過一萬億美元的GDP。

在美國，加州總是排第一，人口排第一，經(jīng)濟排第一；得州總是排第二，人口第二，經(jīng)

濟也第二；紐約州的人口和經(jīng)濟則排第三?？傊?，在美國很少出現(xiàn)人不多但特別富，或是人特多但特別窮的地方。福布斯每年公布的前四百名美國大富豪里面，2015年加州占了92人，遙遙領先，四分之一的大富豪在加州。因為紐約有貪婪的華爾街，所以紐約州以60多人的席位排名第二。第三名還是得州，反正前三名是不變的。

但也有一個很有趣的特例，在福布斯前四百名的排行榜里，排名第一和第二位的都不是來自加州的富豪。加州首富是LarryEuison（拉里 ·埃里森），Oracle的老板。

2015年在前四百名排行榜里排第三，但以前他連第三也排不上。福布斯榜的美國第一富豪來自華盛頓州，因為華盛頓州有個西雅圖，西雅圖有個微軟，微軟有個比爾·蓋茨，這個我會放到講華盛頓州的時候再說。美國的第二富豪出自一個大家想不到的州——內(nèi)布拉斯加州，有一部我特別喜歡的電影曾被提名奧斯卡最佳影片，就叫《內(nèi)布拉斯加》。內(nèi)布拉斯加原本是美國特別貧窮的地方，但這里出了個巴菲特，巴菲特是一個特別讓人感動的人，他不去大城市享受，也不去炫富，還跟比爾·蓋茨一樣把自己的錢全都捐掉。巴菲特住的房子是1958年用三萬美元買的，現(xiàn)在大概也就值 70萬美元。

除了以上這個特例之外，你能想出來的幾乎每一種標準，加州在美國都遙遙領先高科技方面，全美國的高科技幾乎都集中在加州，不但北邊有硅谷，南邊現(xiàn)在還有硅灘，什么叫硅灘？在洛杉磯向南的海邊有一個叫LongBeach（長灘）的地方，因為經(jīng)常搞TED演講會等，慢慢變成美國又一個高科技創(chuàng)業(yè)集中的地方。大家都知道創(chuàng)業(yè)得找個場所，

硅谷當然是最好的，但硅谷越來越貴了，現(xiàn)在是全美國最貴的地方，所以很多年輕的創(chuàng)業(yè)者

不得不另辟蹊徑地選擇 Long Beach，硅谷的英文名是 Silicon Valley，Long Beach現(xiàn)在叫

Silicon Beach（硅灘）。

娛樂業(yè)就更不用說了，好萊塢就在南加州的洛杉磯。娛樂業(yè)在美國是非常非常強大的，是排前幾名的工業(yè)，中國的娛樂業(yè)近些年也在崛起，但跟美國比起來，可能也就是做筷子的這種級別的小工業(yè)。

海港方面，加州有美國最大、最好的洛杉磯港、舊金山（今譯圣弗朗西斯科）港、圣迭戈港等。

加州的農(nóng)業(yè)同樣是第一名。美國的中西部雖然一望無際，可中西部地區(qū)主要種老玉米，值不了多少錢，但加州的農(nóng)作物是葡萄和橙子，經(jīng)濟價值極高?，F(xiàn)在全美國喝的葡萄酒基本都來自加州的Napa Valley（納帕谷）。有一部著名的美國電影叫《杯酒人生》，講一個人到處去品酒，他品酒的地方也是加州著名的酒莊聚集地，叫 Santa Barbara（圣巴巴拉）。加州的橙子種類也很多，其中最有名的是 Sunkist，中國翻譯成新奇士。連我們家都有一棵橙子樹，每年橙子熟的時候，我媽就把橙子摘下來，但實在是太多了，根本吃不完，怎么辦呢？我媽裝了滿滿一口袋橙子，一下扔到墻另一邊的鄰居家里。我們平時跟鄰居很少見面，也不聊天、不喝酒，沒想到扔完橙子兩天后，鄰居也扔了一個口袋到我們家院里，打開一看，是

鄰居家成熟的桑葚。

關于加州的橙子還有一個故事 ——震撼全美國的辛普森殺妻案。辛普森（Simpson）是一個橄欖球隊的大明星，他殺害了他的前妻和其姘夫，證據(jù)確鑿。宣判的那天，上到國會和政府，下到全國百姓，全美國都在等著最后的宣判，連美國總統(tǒng)都推掉了會見。在法庭上，辛普森重金禮聘的特大律師只咬住了一點：警察趕到兇案現(xiàn)場的取證方式嚴重違法，所以警察呈遞給檢察官的證據(jù)有程序瑕疵。根據(jù)這個程序瑕疵，最后大陪審團宣判辛普森無罪，這個審判結果讓以法治國家自傲的美國嘩然。不過美國人還是特別追求正義的。辛普森這次雖然脫罪了，但有一天他突然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帶著幾個哥們兒跑到拉斯維加斯的一家賭場賓館里，這家賓館里有人展示出售著辛普森打橄欖球時的好多紀念品，比如橄欖球、隊服等，辛普森覺得這是我的東西，必須得搶回來，他就帶著哥們兒從出售體育紀念品的人手里把屬于他的東西搶走了。這回全美國人民都沸騰了，上回讓你跑了，那沒辦法，法治國家，程序無瑕很重要，但這回你就別想抵賴了。結果辛普森就因為破門而入搶走了幾個本來就屬于他自己的橄欖球，被陪審團判了33年監(jiān)禁，而且9年內(nèi)不得保釋。我記得 2015年還看到已經(jīng)老得不行的辛普森，他又一次申請保釋，但又被保釋官拒絕了。說了這么多，辛普森和加州的橙子有什么關系呢？答案就是，辛普森是加州的橙子的代言人，為什么讓他代言呢？因為他的名字簡寫叫 O.J.，O.J.就是Orange Juice（橙汁）的縮寫。

除了農(nóng)業(yè)，軍事工業(yè)、航天工業(yè)等，加州也都是空前強大的。

加州的教育體系也應該算美國最強大的。當然有個別州不服，比如馬薩諸塞州就有哈佛

大學、MIT（麻省理工學院），紐約州有哥倫比亞大學、紐約大學，但綜合起來，不論是大

學的數(shù)量還是名聲，加州都是名列前茅，北加州有斯坦福大學、伯克利（加利福尼亞大學伯

克利分校），南加州有Caltech（加州理工學院）。加州理工大學以前在中國不是特別有名，

直到前幾年，打假斗士方舟子打一個叫唐駿的人，中國的所有媒體上這才出現(xiàn)了加州理工的

名字。加州理工在全美的理工類大學排行榜上總是排在前面，但因為學校比較小，歷史也不

是特別悠久，所以在中國不是特別有名。加州還有幾所特別好的大學，如USC（南加利福尼

亞大學，南加大有全美最好的電影學院，因為好萊塢在這兒）、UCLA（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 UCSB（加州大學圣塔芭芭拉分校）、UCSD（加利福尼亞大學圣迭戈分校）等。

再來說說加州的體育。光洛杉磯的籃球就有湖人隊和快船隊，這都是美國最強的籃球

隊；冰球其實應該是天天結冰的北部地區(qū)更有優(yōu)勢，但美國的冰球冠軍也在加州，就在洛杉

磯，名叫洛杉磯國王隊；美國最強的棒球隊之一道奇隊也在洛杉磯；美國最強的橄欖球隊之

一、得過多次Super Ball（超級碗）冠軍的舊金山49人隊（我習慣翻譯成舊金山淘金者隊），在北加州，還有一支強隊，圣迭戈閃電隊，在南加州的圣迭戈；足球冠軍洛杉磯銀河隊也在加州，貝克漢姆曾經(jīng)就在那兒踢球。所以毫無疑問，加州的體育也是美國最強的。

自然方面，加州有九座自然公園，排美國第一，排第二的是阿拉斯加州。在這些自然公園中在中國名聲最大的是Yosemite National Park（約塞米蒂國家公園），還有一個所有樂迷都知道的公園，叫Joshua Tree National Park（約書亞樹國家公園），我們所有樂迷熱愛的偉

大的U2樂隊，有一張專輯就叫The Joshua Tree。

不是我故意夸我的第二故鄉(xiāng)，加州就是要山有山、要水有水、要海有海、要森林有森林、要沙漠有沙漠、要雪山有雪山，夏天能滑雪，冬天能游泳，在我看來是一個完美的地方，但我最想推薦給大家的其實是加州的人。

加州的人特別nice（友好），這種nice的可貴之處在于：如果你住在一個特別荒涼的窮

鄉(xiāng)僻壤的地方，大家都住得特別遙遠，偶爾才見個面，那每個人肯定對別人十分nice。但加

州可是美國人口第一多的州，2012年就達到了3800萬人，光洛杉磯地區(qū)就有1500多萬人口，

這跟我們中國比起來可能沒什么，但在美國就是人口密度相當高的地方了。生活在巨型的國

際大都會里，每天能保持著很nice的態(tài)度是非常不容易的。

給大家舉個例子，任何一個國家只要有兩個大城市，這兩個大城市里的人肯定會互相看不上，美國的紐約州和加州就是如此。作為美國第一大城市的紐約，覺得全美國除了紐約之外都是農(nóng)村，洛杉磯雖然是美國的第二大城市，但加州整體比紐約州發(fā)達，所以洛杉磯人當然也看不上紐約人。

不過，洛杉磯人看不上紐約人的主要原因不是加州有多發(fā)達，而是加州人比紐約人要nice得多。就拿乘飛機來說吧，凡是在紐約和洛杉磯兩地往返的飛機，你只要看到哪條登機隊伍不動了，有一個人在那兒不停地裝行李，也不管大家，說他也沒用，這八成就是紐約人，不是我對紐約人有偏見，事實確實如此；再比如你和朋友一起乘飛機，你們的座位不挨

著，想找人換換位置，同意跟你換的大多數(shù)是加州人，紐約人輕意不會同意跟你換，甚至當你在柜臺換票的時候，如果你問換票員，我上飛機后能不能自己換座位？對方都會笑著告訴你，那要看你遇到的是加州人還是紐約人了。

另外，在加州，不管人口多密集的城市，早上起來大家見面一定要相互道早安，一群人

進電梯絕對不會冷漠地都看著數(shù)字一個一個往上跳，一定會開幾句玩笑。對于這一點，紐約人當然也有自己的道理，他們說，如果我每天看見一百個人，我愿意跟每一個人打招呼，但是我每天會看見一百萬人，實在是沒空一一打招呼?？傊?，如果你不想讓自己變得那么冷

漠，就去加州吧，南加州陽光燦爛，北加州郁郁蔥蔥，非常舒適。

當然了，加州人的nice不光體現(xiàn)在跟路上遇到的人打招呼這一點上，還有一點體現(xiàn)在美國特別嚴重的問題上——種族歧視。種族問題是美國這個國家的基因問題，但是，同樣身為非單一民族國家，中國就幾乎沒這問題，因為大家都承認漢族是最大的民族。其他國家也一樣，比如德國的主要民族是日耳曼，其他民族移民去德國，心里知道自己是客人，英國和法國也是如此。但是像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這種純粹的移民國家，包括拉美的一些國家，就會出現(xiàn)比較激烈的種族問題。

美國是所有純移民國家里最繁榮富強的，想移民美國的人非常多，所以關于怎么解決種族問題，兩百年來也是不停地在修改和磨合，但到現(xiàn)在這個問題還沒徹底解決。我去過美國一半以上的州，其他沒去過的州，我也會經(jīng)?？磮蠹埡托侣?，總體感覺下來，我認為加州是種族歧視問題最小的州。

肯定有人要跳出來提1992年的洛杉磯黑人暴動，那是近年來美國最嚴重的一次暴亂。當然，我并沒有否認加州存在種族歧視的事實，只是說它比南部的一些州要強得多，在受教育程度較低的普通民眾中，種族歧視是不可避免的，但在知識分子和中產(chǎn)階級以上的階層，這種歧視就幾乎沒有了。

但并不是說上流社會就完全沒有種族歧視，比如前一陣子鬧出的大新聞，中國也報道了，快船隊的老板斯特林，因為吃醋而在電話里對他的女朋友說，你以后不要帶你那黑鬼朋友來我球場。沒想到他的這句話被女朋友曝光了，引發(fā)了軒然大波。因為公開表達種族歧視的言論在美國是十分嚴重的事，更何況NBA中有那么多的黑人球星。

NBA不能允許一個種族歧視者領導球隊，于是就逼斯特林賣掉球隊，那時候洛杉磯的有錢人都在關注著誰能買下這支球隊。當時我參加一個聚會，有一個紐約來的大地產(chǎn)商跟我說，他在考慮要不要買下快船隊，我就跟他說，你把錢放在我的名下，我替你出面去買，這件事肯定能驚動美國，因為居然是一個華人把快船隊買了，這是一件多么有利于種族融合的好事。當然，這只是一個玩笑而已。

后來斯特林賣掉了快船隊，雖然他失去了球隊老板的頭銜，但卻獲得了20億美元的收入，倒也算因禍得福了。諸如此類的種族問題事件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因為在美國各州，其他種族的經(jīng)濟地位和社會地位確實沒有白人高。我說加州是種族歧視問題最小的州，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其他種族的人在這里做出了很多的貢獻，也出了很多杰出的人。

大家想想看，好萊塢巨星中有多少黑人？歌星就更不用說了，多如牛毛的黑人；大家耳熟能詳?shù)捏w育明星，又有多少是黑人？出了這么多優(yōu)秀的黑人，這說明加州人對這個種族是不排斥的。

再來說說華人，華人是硅谷最重要的支柱。北加州曾經(jīng)統(tǒng)計過，戶均收入最高的是亞裔，差不多十幾萬美元，其次才是白人，然后是墨西哥人、黑人。華人在加州做出了許多優(yōu)秀的成績，現(xiàn)任的舊金山市市長就是華裔，他叫李孟賢（ Edwin M. Lee），曾代表加州做過各種各樣的議員，也做過部長。李市長是典型的杰出華人代表，他父親是第一代移民，在“二戰(zhàn)”的時候參過軍，當過老兵，開過一家小飯館，很早就去世了，是他母親一個人把一群子女養(yǎng)育成人的。李市長一路靠著個人的辛勤努力，先當上律師，然后一路奮斗到市長。

我和李孟賢市長有過一面之緣，起因是我的一個好朋友的電影公司正在拍一部電影，電影就是根據(jù)李市長當律師時辦理過的一個案子改編的。故事發(fā)生在舊金山的一個街角，那里開了一家中國noodle（面條）店，就是功夫熊貓開的那種面店，街對面有一家spaghetti店，就是意大利人開的意大利面店。兩家店面對面開，難免要相互較量，然后這家意大利店就起訴了中國店，說面條是意大利的，不是中國的，中國人偷了意大利人的專利，所以我們要起訴。中國面條店聘請了李孟賢律師來打這場滑稽的官司，法官也不知道該怎么考證面條的起源，中國人就說，面條技術是馬可·波羅從中國偷到意大利的，馬可·波羅還偷了餡餅，但他沒學會怎么包餡，最后就變成了比薩。在電影中還加上了愛情線，說中國面條店老板派了兒子出馬，意大利面條店的老板派了女兒出面，兩個年輕人天天打，結果打出了愛情，總之很有意思，我不能再劇透了。

在加州除了有華人市長，甚至連州長都選過外國人，那位著名的外籍州長就是大家耳熟能詳?shù)氖┩咝粮瘛３朔N族問題，加州也是等級和黨派觀念較少的一個州。

在紐約，如果你只想打個工倒還好，但你要想混進上流社會，那就痛苦了。在紐約的上流社會，你光有錢還不行，你還得有姓，你要背下至少兩百個姓，以便在上流社會的沙龍和派對里不丟人。當別人給你介紹一位新朋友，一說出對方的名字，你就得立刻反應過來這個人家里是做什么的，否則就很難繼續(xù)混下去了。東海岸的黨派問題也是很嚴重的，共和黨和民主黨的人水火不容。但在加州你不需要太在意這些，因為加州是真正的白手起家州，硅谷那么多英雄豪杰，Google（谷歌）、Facebook（臉書）、Apple Inc.（蘋果）等公司的創(chuàng)始人，這些被美國人奉為英雄的傳奇人物，幾乎都是草根出身，一路靠的是個人的天分和奮斗，再加上加州的環(huán)境——斯坦福營造出的那種優(yōu)越的科技環(huán)境以及優(yōu)越的投資環(huán)境。

南加州更是如此，因為你爸是球星，所以你就能當球星，這種事幾乎是沒有的，好萊塢

也是一樣。我以前講過尼古拉斯·凱奇來自科波拉家族，但科波拉本人是靠著自己的奮斗才成為大導演的，因為受到科波拉的熏陶，尼古拉斯·凱奇才來拍電影。不過那也得靠尼古拉斯·凱奇本人的真才實學。好萊塢是一個純商業(yè)社會，沒人給你面子，不管你是誰家的孩子，你的電影不好看，觀眾就不會花錢買你的票。

從南加州的好萊塢，到北加州的硅谷，全都是草根英豪，加州人心中的英雄故事是草根的逆襲，至于你家里是干嗎的，你們家姓什么，你什么黨派的，加州人根本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