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州從諗上堂說:“如明珠在掌,胡來胡現(xiàn),漢來漢現(xiàn)。老僧把一枝草為丈六金身用,把丈六金身為一枝草用。佛是煩惱,煩惱是佛?!?/p> 當(dāng)時(shí)有一僧發(fā)問:“不知佛是誰家煩惱?” 趙州答:“與一切人煩惱?!?/p> 僧又問:“如何免掉?” 趙州說:“為什么要免掉?” ——《五燈會元·卷第三》 評析 這一公案與六祖“煩惱即是菩提”同義。反復(fù)破除相對的執(zhí)著,舉凡好壞、大小、凡圣、智愚,一破到底。 無論在煩惱中還是在快樂中,其本性不是煩惱和快樂。本性只有一個(gè),就是菩提,即是佛。關(guān)鍵是知與不知,覺與不覺。雖處煩惱,“知”時(shí)即是“覺”,即是佛;雖處快樂,不“知”即是迷,即是凡夫。 釋義 明珠是夜明珠或水晶球。若胡人看著明珠,則出現(xiàn)胡人的身影;若漢人看著明珠,則出現(xiàn)漢人的身影。不論是胡是漢,對明珠絲毫沒有影響,不礙它依然是明珠。 趙州從諗接著把一枝草當(dāng)成佛的丈六金身,把丈六金身的佛當(dāng)成一枝草。乍看,這與前兩句毫無關(guān)聯(lián),其實(shí)他把一枝草與丈六金身互用,正是平等看待世界的好壞、大小、凡圣、智愚,不起分別執(zhí)著心。丈六金身是佛的莊嚴(yán)身,一般人只有八尺高,佛則有一丈六尺高,而且呈紫金膚色。但對趙州而言,看一枝草好比看到丈六金身的佛那樣的莊嚴(yán);而丈六金身的佛在他眼中,也與一枝草平等無二。因此,對明心見性的人來說,胡人來也好漢人來也好,對明珠本身則無增無減;見佛也好見草也好,對于智者來說,二者沒什么差別。 趙州又說:“佛是煩惱,煩惱是佛?!比绻麍?zhí)著丈六金身是佛,此即煩惱,因?yàn)樾闹杏羞@尊丈六金身的佛,就是分別心、執(zhí)著心,煩惱即因佛而起。另外一層意思是,佛與煩惱平等,執(zhí)著佛固是煩惱,不執(zhí)著佛但也不信有佛,亦是煩惱。 此時(shí)有一僧發(fā)問:“佛是誰的煩惱呢?”趙州答:“佛給所有人煩惱?!币馑际且?yàn)橛袀€(gè)佛的觀念讓人執(zhí)著,所以給人煩惱。另一層涵意是,眾生自己就是佛,但是很多人不知道,所以煩惱由自心產(chǎn)生,等于是佛給他煩惱。 僧又問:“如何免除佛給我們的煩惱呢?”趙州說:“不需要免除?。〔粓?zhí)著它就好了。”你若要免除,又增加一層煩惱;如果不在乎它而超越它,那么佛與煩惱就全部消失了。 一般人遇到好事就想追求,進(jìn)而攫取,結(jié)果好事多磨反增煩惱;遇到壞事就想逃避,逃之不及益增煩惱。如果了解這個(gè)公案,就不會遇好則追,遇壞則逃,而會適切地、適當(dāng)?shù)亟邮芩虼俪伤?,心中一片坦蕩蕩?/p> 趙州和尚簡介 趙州和尚,“趙州”,諱從諗,姓郝氏,曹州郝鄉(xiāng)人。晚唐高僧,駐錫趙州觀音院(今趙縣柏林寺)四十年?;醒嘹w,弘揚(yáng)佛法,為南禪頓教盛行北土之先驅(qū),堪稱一方宗主。后人尊為“趙州古佛”,世稱“趙州和尚”。 唐武宗會昌五年(845)朝廷下詔毀寺滅佛,勒令僧尼還俗,吏稱“會昌法難”,此時(shí),從諗隱跡徂徠山,草衣木食,儀法愈峻。會昌六年(846)五月唐宣宗即位。詔告天下,弘揚(yáng)佛法。從諗遂出山復(fù)申前志。所到之處,僧俗仰慕,士庶景仰。年至八旬,體健身爽,無龍鐘之態(tài)。故行化自如,大有不求定居之意。及至趙州,應(yīng)四眾懇請駐錫觀音院。 從諗在觀音院為四眾說法云;“如明珠在掌,胡來胡現(xiàn),漢來漢現(xiàn)。老僧把一枝草為丈六金身用,把丈六金身為一枝草用。佛是煩惱,煩惱是佛?!币簧畣枺骸拔磳彿鹗钦l家煩惱?”從諗答:“與一切人煩惱。”僧問:“如何免得?”從諗?shù)溃骸坝妹庾髅??!北娊糟と恍欧?/p> 從諗對祖師西來大意,每多即景發(fā)凡,多以趙州物事指示,以曉學(xué)者。從諗云:“石幢子被風(fēng)吹折?!眴柕溃骸巴恿_尼幢子作凡去,作圣去?”從諗答:“也不作凡,也不作圣?!眴枺骸爱呉庾魇裁?”從諗曰:“落地去也?!?/p> 有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從諗答:“庭前柏樹子?!庇值溃骸昂蜕心獙⒕呈救恕!睆恼?shù)溃骸拔也粚⒕呈救恕!庇謫枺骸叭绾问亲鎺熚鱽硪?”從諗?shù)溃骸巴デ鞍貥渥印?/p> 從諗屬禪宗六祖慧能所傳之法系?;勰軅髂显缿炎?,懷讓傳馬祖道一,道一傳南泉普愿,普愿傳趙州從諗,是為南岳下三世法嗣。因其稟賦異,授受正,造履深,誘導(dǎo)溥,故其居觀音院弘法傳禪垂四十載,十方之來瞻禮問道者門無虛日,僧徒弟子遍及南北。其法嗣有洪州新興嚴(yán)陽尊者,揚(yáng)州光孝慧覺神師,婺州木陳從朗禪師、新建禪師,隴州國清院奉禪師,杭州多福和尚,益州西睦和尚。其為徒眾授法之微言妙旨,初無沾滯,于西來大意,無不吻合。玄言布于天下,時(shí)謂“趙州門風(fēng)”。曾作《魚鼓偈》曰:“四大由來造化功,有聲全貴里頭空,莫嫌不與凡夫說,只為宮商調(diào)不同”。 從諗居趙州四十年間,鎮(zhèn)州王熔曾多次延請法駕至節(jié)鎮(zhèn)府,然每稱病不行。后乞求愈懇,從諗才于唐昭宗乾寧四年(897)一造鎮(zhèn)府。王熔不勝慶幸,急欲營造寺院供養(yǎng),從諗止之曰:“動一莖草,當(dāng)即離去?!蓖跞蹜侄熘?。從諗居于竇行軍之園。王熔將從諗?shù)墓Φ卵孕猩献喑?,皇帝即頒下詔書,加真際大師之號,并賜紫袈裟。群情歡悅,而大師頗不為意,一日,從諗對其徒曰:“吾將返真矣!”果于乾寧四年冬十一月二日圓寂,住世一百二十歲。 編輯:妙蓮 美編:璐希 責(zé)編:慧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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