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響聲記 我朋友林子是著名的音樂家,他視音樂如命。而且他對各種聲音天生地特別敏感,他走過的地方,只要有特殊的聲音,他都會停下來,仔細聆聽分辨,直到掌握特性為止。 去年,林子的專輯《天籟回響》出版發(fā)行,其中的每一段作品都是他親自監(jiān)制配器的,專輯發(fā)行得很好。林子也很高興。 但是,前段時間,他到漢中出差,卻遇上一件讓他煩心的事。 一天早晨,林子在漢江邊的林蔭小道中散步,遠遠看機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士,騎一輛自行車迎面過來,在離林子大約二十多米的地方,林子就聽見那女士帶著的小碟機里放著音樂,而且放的正是他的《天籟回響》。林子聽了很得意,就面含微笑,目送那女士從自己身邊騎過去。但是,當女士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卻突然聽到那音樂中夾雜著一個奇怪的聲音,“卟卟”地響。林子頓時就吃驚了,他設(shè)計的伴音中沒有這種樂器,而且這種聲音特別奇怪,似乎不是某種樂器中發(fā)出的,但是卻夾雜在音樂之中,很不合節(jié)奏。林子就苦惱了,這是怎么回事呢? 當林子在遲疑的時候,那女人已經(jīng)騎著自行車走遠了。 林子從此苦惱不已?!拔业淖髌分性趺磿羞@種聲音呢?而且這聲音出現(xiàn)的很不是地方,就像`不不`地對我的作品進行全面否定一樣?!绷肿釉较朐酵纯?。他急忙回到賓館,把自己的作品在電腦里聽一遍,沒有這個伴音呀!那女士的碟機里怎么會有這個伴音呢?難道是盜版? 接連幾天,林子夜不能寐,那個“不不”的聲音一直在耳邊回響。搞得他寢食難安。于是,林子決定,再到漢江邊等那個女人,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一大早,林子又來到前一天那個女人經(jīng)過的地方,一直等到中午,再沒看見那女人過來。但是林子依然不死心,又接連等了幾天,還是沒看見那女人的影子。于是,林子徹底灰心了。 林子憂心忡忡地回到西安,他沒有回家,直接來找我,躺在我的沙發(fā)上唉聲嘆氣。 我問:“會不會是自行車的某個部位發(fā)出的摩擦聲?” 林子搖頭說:“金屬絕對不會發(fā)出這種聲音?!?/span> 我又問:“會不會是碟機有問題,發(fā)出的聲音?!?/span> 林子還是搖頭:“碟機有問題,只會發(fā)出滋啦聲?!?/span> 我說:“你再模仿一下那個聲音?!?/span> 林子就抿著嘴吹氣,發(fā)出“卟卟”的響聲。 我聽了大笑起來說:“這不就是放屁的聲音嗎?” 林子吃驚地說:“怎么會呢?放屁怎么會間隔那么準確,都放在節(jié)奏上?而且接連放那么多?再說,一個漂漂亮亮的女人怎么可能當著一個陌生男人的面放屁呢?” 我看著林子認真的樣子,氣惱地說:“這個世界到處都在放屁,你聽不見嗎?漂亮和身份高的人放屁更有欺騙性,你不知道嗎?屁放在節(jié)奏上,那是現(xiàn)在人基本都掌握了的技術(shù),你不清楚嗎?” 林子低聲說:“我跟你談音樂,你似乎在講哲學?!?/span> 我說:“這世界上有一種愚蠢,就是把簡單的問題復(fù)雜化。”
2018年6月25日于醴泉至西安途中 十八、芭蕉與香蕉記 我朋友林子是著名的音樂人,平日為人清高自負,不與俗人搭話,別人想和他寒暄幾句,他也是兩眼望天,哼哼哈哈而已。搞得人很無趣。我多次勸他,他也只說一句“沒心情,”說完就轉(zhuǎn)身走了。 昨天夜里兩點,林子打電話給我,我很吃驚,以為出了什么急事。只聽他在電話那頭吞吞吐吐地說:“兄弟,你說像哥這個年紀,功能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 我問:“哥,你今年多大了?” 林子回答:“62歲了?!?/p> 我說:“你比我大十歲,我還沒到那個年紀,怎么能知道呢?” 林子說:“你是聰明人,猜猜看?!?/p> 我說:“你沒事干了,半夜三更猜這干啥?” 林子說:“我看看我最近是不是不行了?你嫂子對我的態(tài)度很不好?!?/p> 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就胡說道:“六十二歲,雖說不能像黃瓜,最少應(yīng)該像香蕉吧?” 林子問:“你說的香蕉是大香蕉,還是小香蕉?” 我沒好氣地說:“小的那是芭蕉,不能算香蕉?!?/p> 林子沉默一會兒說:“我知道了。我最多算芭蕉?!?/p> 我生氣地說:“你個芭蕉一天還那么牛皮哄哄,囂張什么呀?” 林子說:“以后不敢了?!?/p> 從此以后,林子每次見人,都謙虛和藹,低頭哈腰,再也不敢傲慢了。 原來,一個男人的傲慢,就是靠這一點支撐。 2018年6月24日于醴泉祖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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