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女兒:
我從來沒寫過信給你,但是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你結(jié)婚的日子。 今晚,你媽媽哭了,她看著你空蕩蕩的房間和床頭的喜字,突然就哭了?,F(xiàn)在,你媽媽好不容易睡了,我實在睡不著,于是起床偷偷給你寫了這封信。 沒想到這么快,28年過去了,還記得剛出生的你小小的,在我的手臂里,我都不敢用力去抱你,你眼睛閉著,皮膚也皺皺的。 說實話,我沒想過我的女兒剛生下來,怎么看上去有點丑丑的。
你奶奶說,長得真像我。講真,我真的不知道老人家是怎么一眼看出來像我的。
小時候的你,可愛又煩人。
我那個時候在外地工作,一個月也就回來一次,每次回家都感覺你高了很多。 你的臉因為冬天的風(fēng),被吹得紅紅的,戴著大紅色的圍兜,腳上穿著的是我給你買的那種,走起路來會響還會亮的小鞋。
雖然我很少在家,但是你很黏我, 因為你知道我會帶你最喜歡的大白兔奶糖給你,每次給你糖讓你親我兩口的時候,你都特別爽快,沒糖的時候根本理都不理我。
老實說,我是有點傷心的。因為我這個爸爸,原來都沒有一顆大白兔奶糖有魅力。 小時候的你特別可愛又特別煩,早上醒得特別早,一醒來就在床上打滾,翻來翻去,讓我和你媽媽都睡不好覺。 早上的你精力好像怎么樣用都用不完,一大早就特別折騰,每次我好不容易回家想多睡會都被你吵醒,真的很氣人,但是睜著眼睛看著你趴在我腿上朝我笑,我一下子又生氣不起來了。
算了,每次我都重重嘆口氣,準備起床陪你一起玩。 初中的你,有些小心思,也有些小脾氣。
你的青春期來了,不出我的意外,你媽媽說你很叛逆。 因為我常年不在家,總是從你媽媽那里聽說,你成績又下降了,你這次的名次又不是很好,我每次回家跟你說的最多的,也是你的成績。
但是有一次,你媽媽突然告訴我,你可能早戀了。 因為她去接你的時候,發(fā)現(xiàn)你跟一個男孩子一起說說笑笑走出來,一走出來就假裝不認識地分開走了。
這肯定有什么。 我和你媽媽都很著急,但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說。你的成績下降得越來越厲害了,迫于你媽媽的淫威,我不得不跟你正面談這個問題。
我問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的時候,你很驚訝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頭,脖子都紅了,我心一沉,你媽媽怕是真的猜對了。
但你很倔,什么也不肯說,我也沒辦法,我只能偷偷去看了你的日記。對不起,女兒,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
所以那次你跟我發(fā)火,我能體諒,但是看著你特別兇地盯著我,質(zhì)問我為什么要看你的日記,我突然后悔了。 我也一下子沒控制住脾氣打了你,你看著我,那個眼神惡狠狠的,到今天我都記得。 然后你跑回自己的房間,開始跟我們冷戰(zhàn)。那個時候的我,真的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 還好,后來,你的成績慢慢上去了,但是你對我們多了一份戒備,看我們的眼光都帶著一份疏離。
我和你媽媽那段時間真的是每晚都睡不好,如果看日記的代價是你再不相信我們,那我真的恨不得時光倒流一次。 長大后的你,有點堅強,但也有點脆弱。
上了大學(xué)的你,慢慢懂事了。你大學(xué)沒考好,分數(shù)只能上一所三本,你紅著眼睛跟我說,爸爸,我要不上大專吧。
我知道,你是知道三本的學(xué)費太貴,而你也知道,我那段時間,經(jīng)濟真的很緊張。 我做生意失敗,已經(jīng)問親戚朋友們借了很多錢。這些你都知道,因為有一天晚上,因為沉重的經(jīng)濟壓力,我哭了,被你看到了,你躲在門口不敢進來。是的,爸爸沒用,爸爸沒有足夠的能力給你過上好的生活。 我看著你懂事的樣子,對你說,沒關(guān)系,我們就上三本,家里有錢的——我瞞著你又偷偷問幾個叔叔都借了點錢。
那個時候,你沒哭。但是我看得出來,你在強忍著淚水。眼里都是自責(zé)。我很欣慰,還好你很懂事。 你沒覺得爸爸供你上大學(xué)是一件理所當(dāng)然的事,你知道感恩,也知道愧疚,這就夠了。
大學(xué)的時候,你談了段戀愛。 其實一開始我并不知道。因為你是分手了才告訴我,那天我正在外面開會,你哭著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心里一驚,立馬出去接了電話。
我才知道,你談了段很不開心的戀愛。 你們一起出去吃了頓海底撈以后,你就對他有好感了,后來你慢慢喜歡他,也對他特別好,但是他根本對你一點也不好,他還在跟你一起的時候跟其他女孩子字曖昧。
聽到電話那頭的你,哭得不行,這可把我氣得不輕,我真的很生氣,氣得我當(dāng)晚的牌局都輸光了,我還每天都詛咒那個男的,我希望他這輩子都單身。
等你放假回家的時候,我?guī)闳コ粤思夷抢镒钯F的日式料理。你媽媽說我發(fā)神經(jīng),浪費那么多錢去吃個破日本料理。但我覺得一點都不浪費!
因為我想讓你知道,我們家也是吃得起貴的東西的。 我希望將來,不要別人請你吃了頓貴的,你就覺得別人好,就跟人家跑了。女兒本來就該富養(yǎng),為她花再多錢我都愿意。
今天,你結(jié)婚了,他對你很好,你很開心,我也很放心你嫁給他。我把你的手交給他的時候,真的很舍不得。 你叔叔說,大喜日子為什么我沒笑,不是我不想笑,是我笑不出來。哼,等你叔叔嫁女兒的時候他就懂了。
說實話,從你出生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希望今天這一天來得越慢越好。 可它還是來了,28年原來過得這么快。 我不知道這封信你什么時候會看到,也不知道到底要用什么心情形容我現(xiàn)在的感覺。
我剛剛?cè)臅r候,又去了一下你的房間,看到你的床鋪整整齊齊的,桌子上還有我們一家人的合照。 我突然很想你,女兒。
但我知道你還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的,你也有了家庭,以后也會有自己的孩子。 別人都說,結(jié)婚是個分界線,結(jié)婚后的孩子會與父母越走越遠。但我希望這句話是錯的,因為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多回家看看我和你媽媽。 因為我們愛你,比你愛我們,真的要多得多。 最后,祝你幸福順利,也希望你知道,不管你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這里,還是你的家。 愛你的爸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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