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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手冊》的前主編、同時也是戈達(dá)爾好友的讓-米歇爾·傅東說——
傅東說得沒錯，代表著西方藝術(shù)電影最大陣營的三大電影節(jié)對賈樟柯的接納無疑證明了這點：以《小武》從柏林電影節(jié)起步，到拿下威尼斯金獅的《三峽好人》；從2008年的《二十四城記》，到今年唯一入圍戛納主競賽單元的華語片《江湖兒女》。 《江湖兒女》 賈樟柯在2008年——2018年十年間導(dǎo)演的每一部電影，都入圍了戛納電影節(jié)；加上2002年的《任逍遙》，這已經(jīng)是賈樟柯第五次入圍戛納主競賽。 而《江湖兒女》也將于5月11日在戛納世界首映，相信有很多人，都在期待著賈樟柯這部作品的初次亮相。 2012年的時候，傅東說，下一個心愿是給賈樟柯寫本書，在這之前他已經(jīng)寫過了《論侯孝賢》和《楊德昌的電影世界》，后來，他寫了《賈樟柯的世界》。 《綜藝》評價《江湖兒女》是賈樟柯有史以來最有野心的戲劇性作品。這次征戰(zhàn)戛納，是否會成為刷新賈樟柯創(chuàng)作歷程的一個節(jié)點，也是很多人都在期待的事。 作為第六代導(dǎo)演中最有成就的一位，賈樟柯既不像他的前輩們那樣，去描述尚未現(xiàn)代化的中國圖景；也跟他的同輩們有著明晰的不同，沒有去摹寫在現(xiàn)代化中迷失的青年人。 他有他自己的敘述體系和語境空間，關(guān)注當(dāng)代中國小城，關(guān)注小城里，那些被時代變化拋棄的個體。 《小武》 在賈樟柯的鏡頭下，一個個當(dāng)代化的中國樣貌逐漸完整起來。他是華語導(dǎo)演里，拍當(dāng)代中國拍得最真實的一位。 賈樟柯在華語電影導(dǎo)演中的另一個特殊性，還在于，他持續(xù)不斷地用他的作品，那些極具辨識度的作者風(fēng)格、某些固定的元素和演員、統(tǒng)一并被不斷強調(diào)的主題，在向西方世界輸出著華語電影的價值觀。 我們總在說中國電影要走出去，在我們已經(jīng)成為全球第二大票倉、趕超美國指日可待的現(xiàn)在，說這句話似乎比十幾年多了很多底氣。但事實卻并非如此。在商業(yè)電影層面，華語電影的文化輸出基本還停留在近二十年前由《英雄》和《臥虎藏龍》這樣的電影打造出來的武俠片層面，這是我們一直在嘗試但卻乏力的戰(zhàn)爭。 《二十四城記》 這些年里，真正有效的華語電影價值輸出，還是在藝術(shù)片領(lǐng)域，比如拿下柏林金熊的《白日焰火》，再比如賈樟柯這次的《江湖兒女》。在這之前，《江湖兒女》還被《電影手冊》評為年度最期待電影。 《江湖兒女》與賈樟柯以前的作品相比，有很強的延續(xù)性，比如故事背景又發(fā)生在山西，趙濤依然是他的女主角。但從另外的角度來看，《江湖兒女》又跟賈樟柯之前的作品完全不一樣。 光是從演員來看就很吸引人了，賈樟柯的電影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這么強大的陣容，除了老搭檔趙濤在里面飾演女模特巧巧之外，柏林影帝廖凡則在里面飾演出租車公司的老板斌哥。憑借《我是麗》拿過意大利電影金像獎最佳女演員的趙濤跟廖凡的這次合作，給《江湖兒女》帶來了絕對有保障的影后+影帝陣容。 廖凡飾演出租車公司老板斌哥 曾經(jīng)在《山河故人》里面有驚艷演出的董子健和張譯，也繼續(xù)和賈樟柯合作。在這些實力派演員之外，賈樟柯居然還找來了馮小剛、徐崢、刁亦男、張一白這四位導(dǎo)演參演影片，馮小剛和徐崢的演技不用再多說了，他們加上刁亦男和張一白，這樣的搭配究竟會在影片中出演什么樣的角色，倒是很讓人好奇。 除了陣容上的升級之外，《江湖兒女》的故事類型，也是賈樟柯此前沒有太涉及的組合，這是一個愛情+犯罪的故事，用賈樟柯自己的話來說，是一部 「狂暴的愛情故事」。 趙濤飾演女模特巧巧 影片的背景被設(shè)定在2001年山西的一個小城市里，賈樟柯擅長的時代變化之際、小城小人物的落點。趙濤飾演的女模特巧巧和廖凡飾演的出租車公司老板斌哥本來是一對戀人，但斌哥卻卷入了當(dāng)?shù)氐膸团啥窢幹?。某一天，斌哥被競爭對手襲擊，巧巧卻在斌哥的公文包里，發(fā)現(xiàn)了一支手槍。 在影片公布的「火山灰」片段中，我們也能看到巧巧提到這把槍。在這個片段里，斌哥拄著拐杖，似乎是在遇到襲擊受傷之后。
在這個段落里，巧巧和斌哥還有一段關(guān)于火山灰的討論，也指向了影片的英文片名，Ash Is Purest White。
來看一下這個片段—— 影片公布的另一個「五湖四?！蛊蝿t點明了斌哥的生活狀態(tài)，也與影片《江湖兒女》的名字發(fā)生著呼應(yīng)。 在這個段落里，斌哥跟他的朋友們一起，把來自全國各地的酒，倒進(jìn)一個盆里。然后跟周圍的人，一人拿了一個杯子舀來喝了。巧巧還在祝酒詞里說，我祝你們五湖四海皆兄弟，背景音樂是葉倩文的《淺醉一生》 這是真正的百家美酒倒進(jìn)一盆，四海兄弟各取一杯，天下的江湖兒女，在有俠義的時候，都是一家人。 這也能被看做是賈樟柯此前幾乎從來沒有表達(dá)過的，屬于他自己內(nèi)心的江湖義氣和俠肝義膽，是「賈氏江湖」的寫照。 來看一下這個片段—— 但有意思的是，斌哥的備槍，被競爭對手襲擊，「火山灰」片段里拄著拐杖的樣子，似乎又是在暗示，這個江湖除了兄弟義氣之外，也有著不為人知的暗門。 而巧巧和斌哥的這段戀人關(guān)系，剛好又可以成為兄弟義氣的對照體，并一起構(gòu)成片名中《江湖兒女》的指向。江湖是義，兒女是情，只有有情有義的時候，才能稱得上是「江湖兒女」。 或許這也是賈樟柯想借助這個現(xiàn)代故事，讓西方世界看到中國的現(xiàn)代社會中依舊葆有某些傳統(tǒng)神韻。 既然要說江湖，影片的故事也并沒有局限在山西，賈樟柯輾轉(zhuǎn)了三峽、大同、新疆多地拍攝，這些地域顯然都和主人公的命運和選擇有關(guān)，在時代的變革之下，「江湖兒女」也會面臨漂泊的人生。 跟賈樟柯上一部有著較大時間跨度的《山河故人》一樣，《江湖兒女》也是一個橫跨了兩個年代的故事，影片的故事前后跨越了十七年，從2001年講到了當(dāng)下的2018年。 這其實就是一個很貼近我們每一個人故事了，我們都是影片中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者。在這十七年里，故事中的主角的人生，也勢必會發(fā)生很大的變化。 就好像在故事的最開始，巧巧很想跟斌哥結(jié)婚，但斌哥卻每天耗在酒桌與朋友之間。等到故事慢慢發(fā)展，人物的心境、選擇、狀態(tài)，也就會完全不一樣了。
賈樟柯在拍攝現(xiàn)場 賈樟柯對《山河故人》說過的一句話，或許能作為打開《江湖兒女》橫跨兩代故事的密碼。
《江湖兒女》里的十七年，絕不僅僅是巧巧和斌哥的十七年，它還是當(dāng)代中國，最貼近我們每個人、最飛速變化的一個時代。不把它拍下來，可能連我們自己都會忘了這世界在變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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