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村的夜空清新而又明朗,茫茫宇宙如清水溪潭,月明星光似水底青石點綴于夜空。突然想起曹操的《觀滄?!分械膬删湓姡骸叭赵轮?,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辈懿儆^望著那浩瀚萬里的大海,慨然覺得這日月的運行,星漢的燦爛好像是從浩淼的海洋中產(chǎn)生出來的。而此時,我遙望著月光明照下的石門村四周環(huán)繞的群山,山巒聳峙,如一群巨人靜立。綿延的群山宛如兩只巨大的手掌將那輪明月托在夜空里,無數(shù)星斗也在山體的懷抱中熠熠生光。于是,我倒覺得這日月涌動,星河光亮是從這山川綿延中躍動而生。群山與宇宙在此刻顯得清晰卻又深遠,具體而又縹緲,陡然間令人意識到人在此間的定位既顯得傲然卻又如此渺小。 從未見過如此純凈明澈的夜空,從前的明月與星辰與我相距甚遠,而此時它們似乎唾手可得,別有一番“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的意境。朗朗月色、瑟瑟風聲,群山與浩瀚星空足以引起一場曠古幽遠的詩意情懷。 忽然想起杜甫的詩“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xiāng)明”。明月總能給那些遠離家鄉(xiāng)的游子濃濃的思鄉(xiāng)之情,仿佛是看到了明月就如同看到了家鄉(xiāng)的一切。故鄉(xiāng)的青山綠水、田園阡陌、磚瓦房舍,俊秀的自然風色,還有親人們微笑的面龐,似乎兒時的一切美好圖景都能在那輪明月中找到。尤其是當自己遠離故土,身處異鄉(xiāng)孤零零一個人在月下遙望時,那輪明月便能神奇的將有關故鄉(xiāng)的記憶一一閃現(xiàn)。而這一切又是那么具體那么清晰:金黃的稻田,蒼翠的矮山,明鏡似的小湖,還有那滿是青苔的石墻?!?/P> 每一個游子都會有一個明靜而光亮的“故鄉(xiāng)月”。季羨林先生的“故鄉(xiāng)月”是家鄉(xiāng)蘆葦坑里的那個平凡的小月亮,那種平凡卻深深的裹含了他兒時的樸實與童真,一種人生原始的快樂在那里欣然綻放。于是那個“小月亮”將他的童年所見的美好圖景鐫刻于心,把一個狹小而清新的月下世界定格成了人生永恒的畫面。哪怕是到了耄耋之年,哪怕是到過幾十個美麗的國度見識過太多太多美妙絕倫的“月下世界”,在季老的心目中那些月下的“美好”都比不上兒時故鄉(xiāng)蘆葦坑里的“月下世界”。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故鄉(xiāng)月”,想到季老的“故鄉(xiāng)月”便也想到自己的“故鄉(xiāng)月”了。我的故鄉(xiāng)是在江漢平原的邊上,那里有山也有湖。站在山坡上望著遠處的湖水,大大小小的湖泊像是一面面白鏡子嵌在平原的大地上。孩童時代,我們最大的樂趣是在湖水里玩水嬉戲,只要是到了夏日,湖泊便成了我們的游樂場。只有到了月出天際之時才會悻悻的散去,各自回家。等吃罷晚飯,小伙伴們又都會聚集在村中荷塘邊的大柳樹下,開始各種游戲。記得那時荷塘邊是一圈高高矮矮的柳樹,粗的細的,枝葉婀娜。荷塘里已滿是深綠色的荷葉,也會有荷花在荷葉叢中冒出了頭,荷花有粉紅色的,有淡白色的,有暗黃色的。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經(jīng)開放了,花瓣開始散落露出淡黃色的小蓮蓬。而那些已成熟了的蓮蓬早已被我們這些嘴饞的孩子們摘光,只留下光禿禿的的荷莖了。 那時的月光像是一層淡白淡白的薄紗灑落在大地上,荷葉和荷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優(yōu)美妖嬈。夜風拂過,沙沙的發(fā)出輕聲,荷葉隨風起舞,有的荷葉里兜著一顆豆大的小水珠,荷葉微動時小水珠晃著晶亮的身子在荷葉內凹的葉面上蕩來蕩去,卻又始終蕩不出荷葉的手掌。有時,這也成了我們的一種樂趣,我們會輕輕的撥動一下荷葉,呆呆的看著小水珠蕩來蕩去,等小水珠快要靜下來時又輕輕的撥動一下。( 文章閱讀網(wǎng):www. ) 月光下的荷塘也會成為動物們演奏的舞臺,時時會上演夏夜的交響曲。柳樹上的知了儼然還沒有疲憊,延續(xù)著烈日里的躁動發(fā)出一陣陣刺耳的叫聲;躲在荷塘里的蛙像是要與高處的知了一絕高下,呱呱呱的叫個不停,此起彼伏,不絕入耳;藏身于青階石縫里的蛐蛐也要在月夜里顯示自己的存在,唧唧吱……唧唧吱的聲響從狹小的石縫中流動到廣闊的村鄉(xiāng)。各種蟲鳴鳥叫的聲音交雜在空氣里,便形成了夏日月夜交響曲。小孩兒們只要聽到蛙叫便會循聲去抓蛙,聽到蛐蛐叫便會望聲去搬石掘土的抓蛐蛐。各種小動物們也極能滿足孩童們的玩性,月夜下,嬉戲追逐,無憂無慮。 我的“故鄉(xiāng)月”便是童年時那田田荷葉上的既皎潔又澄亮的明月,明月下有著太多太多的童真趣事。歲月在流逝,已有近三十年未見過那樣的“明月”,而童年的記憶早已永藏心底。如今身在異鄉(xiāng)的土地上,望月思鄉(xiāng)也成了一種日常經(jīng)歷。這石門村的明月離我很近,也純然拉近了我跟故鄉(xiāng)的距離。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s://www./sanwen/vwesrkqf.htm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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