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譯者按:舉凡系列偵探小說或犯罪片,反面角色每集/片更換一個,而正面主角則是貫串系列片始終的,如此安排是為了曉喻世人:惡有惡報,邪不壓正。這種因果報應的格局,長期以來,幾乎已成慣例。但是美國女作家帕特里莎·海斯密斯以湯姆·瑞普利為主角的始創(chuàng)于1955年的系列小說卻是例外。瑞普利是個聰明絕頂?shù)摹皫浉纭?,然而壞得不可救藥,為了維系他那不道德的生活方式,機關算盡;他作惡多端卻逍遙法外。
本片以系列小說的第一集《天才瑞普利先生》為藍本,演澤了男主角冒名富豪之子,不惜謀害對方,取而代之,周旋于上流社會。他的最終結局:物質上頗有“斬獲”,精神上卻處于孤獨的深淵。該小說1960年曾被改編成電影(《紫色正午》),由阿蘭·德隆主演。1999年又由《英國病人》的編導安東尼·明奇勒再次改編成電影并親自執(zhí)導。本片榮獲2000年奧斯卡最佳編劇獎提名。
序幕
內景·瑞普利的船艙·傍晚
與影片的最后一場相同,淡人孤寂凄涼的瑞普利,他枯坐在船艙之中。鏡頭環(huán)繞瑞普利的臉部轉動,他的臉由亮轉暗。
瑞普利(畫外音):“如果我能夠回到過去,如果我可以把一切抹掉。從我自己開始抹;事情是借西裝上衣引起的。”
1958年
特寫·一張唱片在轉動
歡快而帶有神秘色彩的歌聲在飛揚。演職員表在刺耳的爵士樂聲中推出。
內警·紐約瑞普利的公寓房·白天
一只手按動哨機的鍵,唱片彈起。鏡頭中出現(xiàn)的那名男子,雙眼蒙著布。他感到躁熱,上身只穿了一件襯衣。他竭力試圖辨別歌唱家姓什名誰。
瑞普利(畫外音):“我聽不出來。巴錫伯爵?艾林頓公爵。我聽不出來。巴錫伯爵?!?br>那名男子扯去蒙面布,審視唱片的封面。他因自己的錯誤判斷而惱火。
他身旁的桌子上堆滿了別的爵士樂唱片,以及紙制的鋼琴鍵盤。他的一只手在鍵盤上移動,作彈琴狀。似乎在魔法的作用下,琴聲悠然而起,還伴隨著清脆的女高音。
外景·中央公園·西陽臺·黃昏
瑞普利正在為青年女高音歌唱家弗朗西絲擔任鋼琴伴奏。
弗朗(唱):“天堂飛逝去,愛情永常駐,一首搖籃曲,萬戶寂無聲?!?br>歌畢。掌聲。這一雞尾酒會的余興節(jié)目是為了慶祝一對老夫婦的銀婚紀念。一些客人祝賀弗朗演出成功。一名相貌不凡的男子,推著輪椅上的妻子,朝瑞普利走來。他把手伸向年輕人。
休伯特·格林利夫:“令人賞心悅目。我叫休伯特·格林利夫?!?br>瑞普利:“我叫湯姆·瑞普利。謝謝您,先生。”
休伯特·格林利夫(手指瑞普利借來的西裝上衣):“我明白了,你在普林斯頓大學念過書。那么,你很可能認識我的兒子迪克。迪克·格林利夫……”
埃米莉·格林利夫:“我們情不自禁地注意起你的西裝來了?!?br>瑞普利(猶豫片刻):“迪克好嗎?”
內景·面向大堂的電梯出口·傍晚
弗朗、瑞普利、格林利夫夫婦和其他人涌出電梯。埃米莉同弗朗交談,休伯特同瑞普利對話。
埃米莉·格林利夫(對弗朗):“我希望你以后來看我們……”
弗朗:“您真好。”
埃米莉·格林利夫:“你們兩位都來吧……”
休伯特·格林利夫:“當然,迪克腦子里的音樂全是爵士樂。他有一支薩克斯管。對我的耳朵來說,爵士樂只是噪音,純粹是狂躁的噪音。”
內景·瑞普利的公寓房·接續(xù)第一場
瑞普利耳聽唱機,正在判別另一首歌的歌者。到處是整理行裝的跡象:一只箱子、關于意大利的書籍。瑞普利在這間地下室住房內踱步。此室集洗澡間、廚房、起居室和臥室于一體。它狹小而整齊,但顯出有點臟兮兮的。
瑞普利:“我甚至聽不出來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他頭頂那間住房發(fā)出連續(xù)不斷的巨響。瑞普利驚恐萬狀。
外景·中央公園西側·傍晚
休伯特探身邁入羅斯·羅愛斯轎車之前同瑞普利握手。他們相約再見。瑞普利穿過馬路,追上弗朗并在她臉上親吻。她把他的那份酬金遞給他。
瑞普利:“我得趕緊走,來不及了。(他把今晚一直穿著的那件西裝上衣交還弗朗的男友)謝謝您的西裝?!?br>男友:“哪兒的話。感謝你,代我陪伴她。”
格林利夫遠遠望去,只見一對青年男女在擁抱。
埃米莉:“可愛的一對,是嗎?”
休伯特·格林利夫:“可不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年輕人?!?br>瑞普利急匆匆地趕路。弗朗鉆進男友的汽車。鋼琴四重奏的樂曲響起。
外景·劇場·晚
瑞普利一路小跑,穿過成群的音樂會觀眾。他徑直奔向劇院。音樂繼續(xù)。
內景·劇院的男洗手間·夜
幕間休息:一大群身穿燕尾服的男士在洗水盆旁梳洗。瑞普利打開水龍頭,遞上毛巾,為紳士們撣掉頭發(fā)屑。男士們在他的周圍聊天、穿梭,并在一個碗內放入硬幣。
內景·劇院的包廂旁·夜
音樂會繼續(xù)進行。瑞普利透過門簾的縫隙偷看表演。包廂內一名傲慢的女子轉過身來,他拉上門簾。
內景·舞臺·凌晨一點半
瑞普利在陰暗的藍色燈光下,面對空蕩蕩的觀眾席,演奏巴赫的鋼琴曲。一名巡邏的值班員出現(xiàn)了,他打開所有的燈光。瑞普利從琴座蹦了起來,他揮手表示歉意。
瑞普利:“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了。對不起。”
內景·瑞普利的公寓旁·白天
行李準備就緒。瑞普利邊擦皮鞋邊聽唱片。他全神貫注地聽,聽出了門道。
瑞普利:“那是查理·派克的作品——伯德?!?br>他跳到唱機旁邊,審視唱片。他猜對了,臉上浮出一絲微笑。
外景·位于紐約市布魯克林區(qū)的格林利夫船廠·白天
格林利夫同瑞普利穿過其中的一所干船塢。工人們向他們的廠主恭敬地點頭致意。
休伯特·格林利夫:“蒙紀貝羅,小地方。在那波利以南?,敿撬摹?,這位青年女子據(jù)說在寫一本什么書。上帝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們整天在海灘上混日子,有時候在帆船上。有本事花錢,那就是我兒子的才干?!?br>瑞普利身著綠色便裝,傾聽。
休伯特·格林利夫:“湯姆,你能否考慮去意大利跑一趟,勸說我兒子回家?(瑞普利露出懷疑的神色)我有報酬給你。我付給你一千美元?!?br>瑞普利:“我倒一直想去歐洲來著,先生,可是……”
休伯特·格林利夫:“好。這回兒你有去的理由了。”
格林利夫徑直向等在一邊的豪華轎車走去。
外景·瑞普利公寓房門前·白天
格林利夫先生的車夫擋住正要打開轎車車門的瑞普利。
車夫:“讓我來。”
瑞普利:“謝謝。”
車夫(為瑞普利打開車門):“先生請。(瑞普利興奮得縱聲大笑)您這次旅行肯定風雨無阻,格林利夫先生在意大利私人朋友多得很?!?br>
內景·休伯特·格林利夫的豪華轎車中·白天
瑞普利背靠后座,盡情體味高級轎車的舒適與方便。他打開印有格林利夫徽記的信封。信封中裝著一張頭等艙船票,幾張旅行支票和一些美元。
車夫:“我可以告訴您,格林利夫的名字能打開許多大門?!?br>
外景·紐約曼哈頓建筑物的空中輪廓·瑪利王后號郵輪
郵輪離開紐約港駛往意大利。(序幕完)
內景·那波利港海關與移民大廳·白天
意大利。陽光燦爛。瑪利皇后號剛進港。瑞普利走進大廳。一名意大利搬運工朝他走來,問他姓氏。他重復三遍“瑞普利”并在“R”標記的行李堆中翻尋。一名引人注目的青年女子(梅雷迪思)在他近旁。她注意到身邊的男子了。
瑞普利走向入境處,梅雷迪思緊隨其后。
梅雷迪思:“你有什么高招?”
瑞普利:“您說什么?”
梅雷迪思:“沒什么,是這么回事——你是美國人,對嗎?——我有那么多行李,而你卻如此輕裝瀟灑。令人慚愧?!?br>瑞普利以聳肩作答。
梅雷迪思:“我叫梅雷迪思。梅雷迪思·蘭德爾?!?br>瑞普利:“我叫迪克,迪克·格林利夫。你好?!?br>梅雷迪思:“你好?!?br>他們通過入境處,沿著長長的、面對街道的樓梯向下走去。梅雷迪思趕上瑞普利。
梅雷迪思(追問):“你不會是開船廠的格林利夫家的吧?”
瑞普利(一轉念):“我使勁兒裝著不是。還真想從船上跳下來?!?br>梅雷迪思:“所以他們把你的行李放錯地方了,對嗎?”
瑞普利:“實在無聊。我原先不知道我的行李會那么讓人感興趣?!?br>梅雷迪思:“行李到了樓上——你剛才不是排在‘R’字隊伍里的嗎?我想我看見你在那兒站著?!?br>瑞普利:“我的父親要我待在紐約。他是造船的,可是我喜歡開船。我旅行的時候用我母親的姓?!?br>梅雷迪思:“哪個?”
瑞普利:“埃米莉。(梅雷迪思異常吃驚)我說著玩的?!?br>梅雷迪思:“好玩的是,我也不姓蘭德爾。我姓洛格?!?br>瑞普利(頻頻點頭,悟出此姓的含義):“莫非是那……?”
梅雷迪思:“正是那家叫洛格的紡織廠。我一直使勁聳肩想把裙子摔掉。出門的時候我就用母親的姓。”
瑞普利:“蘭德爾?!?br>梅雷迪思:“正是。”
他們抵達樓梯一端的十字路口,準備各分東西。
梅雷迪思(伸出手來):“好——一對偽裝的伙伴。再見。”
外景·蒙紀貝羅漁港·傍晚
瑞普利走下公共汽車,拖著行李踽踽獨行。公共汽車繼續(xù)向前行駛。他環(huán)顧四周,感到十分陌生。
外景·梅勒美飯店/海上的帆船·早晨
一艘帆船映入瑞普利的眼簾。帆船拋錨降帆。一對青年躍人水中向岸邊游來。
這一切都是瑞普利在梅勒美飯店的小陽臺上用望遠鏡觀察所得。他的膝蓋上放著一本意大利語詞匯手冊。他一邊念念有詞,一邊繼續(xù)觀察。他發(fā)現(xiàn)在水中嬉戲的那對青年男女一身古銅色的皮膚,相貌漂亮、體態(tài)勻稱,稱得上美奐美侖。
外景·蒙紀貝羅海灘·白天
素來厭惡海灘的瑞普利,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浸泡在涼爽海水中的歡樂。他浮出海面,徑直淌水向迪克走去。
瑞普利:“迪克·格林利夫?”
迪克瞇著眼睛看對方。
迪克:“你是誰?”
瑞普利:“湯姆。湯姆·瑞普利。我們一起上的普林斯頓大學?!?br>迪克:“好吧。(坐了起來)以前我們認識嗎?”
瑞普利:“我過去認識你,所以我想,你也準認識我?!?br>迪克(對瑪姬):“普林斯頓像一團迷霧,美國像一團迷霧。(對瑞普利)她叫瑪姬·舍伍德。他是湯姆——對不起,什么來著?”
瑞普利:“瑞普利。你好?!?br>瑪姬:“你好?!?br>迪克:“你在蒙紀干嗎?”
瑞普利:“沒事,沒什么事。路過而已。”
迪克(覺得這種說法可笑):“路過!你那么白?,敿В阋娺^那么白的小伙子嗎?簡直是蒼白?!?br>瑞普利:“這是一層底色?!?br>瑪姬大笑。
迪克:“太滑稽了?!?br>瑪姬抬起頭來。
瑪姬(對湯姆):“你離開之前,來我們住處共進午餐吧——迪克,行嗎?”
迪克:“行,隨時都可以?!?br>瑪姬:(對瑞普利):“你那層底色有變成粉紅的危險,小白太陽。”
瑞普利:“多謝。嗨,巧事一樁?!?br>
外景·蒙紀貝羅·清晨·幾天之后
教堂的鐘聲回蕩在空中。瑞普利手拿書本,往小山上走去。聽見戛然而止的摩托車聲,他回首望去,只見迪克的車停在不遠處陡削的石階底下,一位漂亮的意大利美女跨上后座,兩人眉目傳情,迪克啟動摩托,繼續(xù)趕路。
迪克:“我到處找你,西爾瓦娜?!?br>西爾瓦娜:“好哇,今天你找我了。這一星期你去哪兒了?豬。同你的美國姑娘搞在一起了吧?我恨你,懂嗎?”
迪克:“什么?”
西爾瓦娜:“我恨你。”
瑞普利注視著他們的摩托車往海邊急駛而去。
外景·蒙紀貝羅·同日近午
瑪姬手提裝滿蔬菜水果和日用品的口袋,艱難地攀登山間小路。瑞普利從另一條路朝她走來,看似不經(jīng)意,其實并非巧遇。瑞普利舉起一只手致意?,敿曰蟛唤?。
瑞普利:“瑪姬。我是湯姆,湯姆·瑞普利?!?br>瑪姬:“對!當然,你好嗎?我們還以為你走了?!?br>瑞普利:“沒走,還在這兒,而且打算安頓下來呢?!?br>瑪姬:“你準是隱身人。這么樣一個小地方,居然……”
瑞普利(笑了。他指著她的大包小包):“我可以幫你拿點嗎?”
瑪姬(遞給他一些):“多謝了?!?br>他們邊走邊聊。
瑪姬:“那天迪克對你不夠友好吧?”
瑞普利:“沒事?!?br>瑪姬:“我覺得他得了恐家癥。我看,他聽到鄉(xiāng)音就驚慌失措?!?br>瑞普利:“可是不包括你的?!?br>瑪姬:“也不盡然。同我在一起他也緊張,但那是另一回事了?!?br>他們抵達另一段陡削的石臺階底端,瑪姬的家就在上面不遠處。
瑪姬:“到了。多謝?!?br>瑞普利:“后會有期?!?br>瑪姬瞧著他遠去,心中不安。
瑪姬:“湯姆,你午飯怎么辦呢?”
外景·瑪姬的家·下午
迪克出現(xiàn)在瑪姬的花園?,敿д驹谖萃獾牟妥琅允帐皻埜2?。迪克局促不安地潛到瑪姬身旁。
迪克:“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明白,我遲到了。我是一頭豬?!?br>瑪姬:“你是不是忘了我的住處?都4點鐘了?!?br>迪克:“我剛醒。對不起?!?br>瑪姬:“你剛醒!”
屋里。正在洗刷碗碟的瑞普利聽到迪克的辯解,知道他在說謊。
迪克(畫外音):“福斯托和我——把船開出去釣魚,一會兒天就亮了,我們一無所獲?!?br>瑪姬(畫外音):“嗯,你不來,我們把好吃的全吃光了。”
迪克(畫外音):“我們?”
瑪姬(畫外音):“對,湯姆·瑞普利在這兒?!?br>此時,湯姆手拿托盤走了出來,打算繼續(xù)收拾碗碟。
迪克:“誰?哦,湯姆,喂,湯姆你好。我們以為你失蹤了,準備派一支搜索隊去找人呢。”
瑞普利:“沒失蹤,依然在這兒。”
瑪姬:“湯姆給我講他摔跟頭的故事,笑得我鼻子都要出血了?!?br>迪克:“真有那么好笑?”
瑪姬:“閉嘴!”
瑪姬拿起餐巾捅了一下迪克。他倆旁若無人地開始扭打。
瑞普利:“我打擾了?!?br>迪克:“你會調馬提尼酒嗎?”
瑞普利(猶豫):“當然?!?br>瑪姬(向里屋走去):“我來吧。我調的馬提尼酒最棒了?!?br>迪克:“人人都應該有一種才干。(對瑞普利)你有什么才干?”
瑞普利(不加思索地):“偽造簽名、說謊、扮誰像誰?!?br>迪克(喜歡這種打趣):“你有三種。誰的才干都不應該超過一種。好吧,你亮出你的才干來?!?br>瑞普利:“現(xiàn)在?好吧。瞧我的。(聲音變得蒼老,臉部表情也發(fā)生了變化)我的兒子只有一種才干:會花錢?!?br>迪克(大驚失色):“什么?這是怎么回事?”
瑞普利:“我喜歡開船,相信我,我愛駕駛帆船!到頭來,我卻造船而別人揚帆出海?!?br>迪克(覺得難以置信,卻又深受感動):“別往下說了!太過分了!你讓我汗毛都豎起來了!”
瑞普利(盡情發(fā)揮):“爵士樂嘛,讓我實話實說,純粹是狂躁的噪音?!?br>迪克:“我感到他就在這兒??膳卵?。好像老雜種此時此刻就在旁邊!了不起!你怎么認識他的?”
瑞普利:“我是在紐約遇見他的?!?br>迪克:“瑪姬,你得來聽一聽!”
瑪姬(從里屋走出,手捧酒杯):“什么事?什么事?”
迪克:“見見我父親,休伯特·理查德·格林利夫一世?!?br>瑞普利:“很高興見到你,迪克有眼力。我知道埃米莉也會這么想的?!?br>瑪姬:“到底怎么回事?”
迪克:“出神入化呀!”
瑪姬:“怎么回事?我不明白?!?br>瑞普利(繼續(xù)模仿):“湯姆,你能否考慮去意大利跑一趟,勸說我兒子回家?”
迪克:“什么?”
瑞普利:“我有報酬給你。只要你愿意勸說我兒子回家。我情愿付給你一千美元?!?/span>
外景·蒙紀貝羅教堂外的廣場·黃昏
迪克與瑞普利一起散步,他對父親的決策氣憤異常。
迪克:“你說,他是不是瘋了?”
瑞普利:“誰?”
迪克:“我的老爸!居然真的雇人千里迢迢地來到此地要把我拉回家去。你說他神經(jīng)正常嗎?”
西爾瓦娜同她的未婚夫挽著胳臂步出教堂。西爾瓦娜掃了迪克一眼,四人走近時相互打招呼。迪克把湯姆介紹給他們,然后繼續(xù)朝前走。
瑞普利:“也許是你母親的病——那是他著急的部分原因……”
迪克:“這事同我母親的病扯不上,她得白血病都有年頭了?!?br>瑞普利:“我不了解內情,我只是告訴你我是來……”
迪克(打斷瑞普利):“我前腳進門,他后腳就會拿腳鐐把我銬在船塢,然后扔掉鑰匙。我就休想再回來了!”
瑞普利:“好吧,我不怪你。這是一方美麗的寶地,誰又舍得走呢?”
外景·蒙紀貝羅海灘·早晨
又是一天。瑞普利觀看迪克駕駛帆船出海,瑪姬和迪克的朋友福斯托是當然的船員。瑞普利瞇縫著眼打量船名。
瑞普利:“伯德?!?br>瑞普利把注意力轉向他的手提袋。他用牙齒使勁地拉扯線腳,拆掉接縫處的縫線。
外景·蒙紀貝羅·迪克的住處·下午
瑞普利帶著少得可憐的行李,出現(xiàn)在迪克的門前。他的腋下夾著塞得鼓鼓的一個袋子。迪克開門。
瑞普利:“我希望你不介意。我想我該說再見了。我得動身了?!?br>迪克:“好吧。”
迪克抬頭看見陽臺上站著瑪姬。
迪克:“瑞普利來告別了。”
瑪姬:“我這就下樓。”
迪克:“你同我父親通話了嗎?”
瑞普利:“你猜對了,線路繁忙?!?br>瑪姬:“你好,湯姆。你要走了?你有什么計劃嗎?”
瑞普利:“回家路上悠著點,多看看。”
他走過去同她握別,腋下的袋子隨之松開落地,線腳開豁,里面的唱片撒落滿地。他彎腰收拾唱片,瑪姬也俯身幫忙撿起。
瑞普利:“噢,糟糕,對不起,這個袋子的——”
迪克看到唱片上的爵士樂曲目,喜從中來。
迪克:“你喜歡爵士樂!”
瑞普利(拾掇唱片):“我愛爵士樂?!?br>迪克(舉起一張科爾特林的唱片):“這是最棒的?!?br>瑞普利:“伯德,那才叫爵士樂呢?!?br>迪克:“伯德!你問我的帆船叫什么名兒?”
瑞普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的帆船叫什么名字來著?”
迪克:“伯德!”
瑪姬:“荒唐。船是女性,人人都明白,你不能給船起一個男人的名字。”
瑞普利:“他可不是什么男人,伯德是上帝。”
迪克(激動地):“好,我們去那波利。那里有一個俱樂部,它不是俱樂部,是地窖?!?br>瑪姬:“惡心的地方?!?br>迪克:“對,挺惡心的。別擔心,你不必非得去。(對瑞普利)絕妙的地方,你會愛上它的。”
內景·那波利爵士俱樂部·夜
一個青煙繚繞的大洞穴。人聲嘈雜、空氣混濁——煙味加酒氣。樂隊正在演奏爵士樂《美國行吟》。福斯托把迪克拽上舞臺。
福斯托:“女士們,先生們,迪克·格林利夫不辭辛勞從美國來到此地……”
福斯托唱起歌來,迪克加入合唱,眾人鼓掌。迪克離開話筒同福斯托私語。
福斯托:“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來自紐約的新朋友——湯姆·瑞普利!”
瑞普利十分尷尬,可是迪克跳下舞臺把他拽了上來。瑞普利無奈,加入合唱。他的歌聲頗為動聽。頃刻之間,全場觀眾都動了起來,有的鼓掌,有的站到桌子上手舞足蹈……
迪克(畫外音朗讀):“我碰巧遇到一位普林斯頓的老友——一個叫湯姆·瑞普利的小伙子。他說他要對我緊追不舍,直至我同意與他一起返回紐約……”
內景·迪克的寓所·中午
迪克坐在桌旁打字。瑞普利的腦袋從迪克身后的沙發(fā)上冒了出來。他已經(jīng)在沙發(fā)上酣睡了許多時辰。
迪克(竊笑):“下午好!”
瑞普利:“你的信總是用打字機打的嗎?(手指字母)那兒應該有兩個T?!?br>迪克:“我作文不行,拼寫也差。那是一流教育給的特權。你的房間在樓上的后半部。我想歐莫琳達把你的床已經(jīng)鋪好了。”
瑞普利:“你對我太好了?!?br>迪克:“別再那么說了?,F(xiàn)在你是雙重間諜。我們得牽著老爸的鼻子走。我考慮用我爸爸寄給你的錢去買一輛小轎車。你是怎么想的,瑪姬?”
瑪姬進屋。
瑪姬:“迪克,你連車都不會開!不,眼前我們迫切需要一臺冰箱。湯姆,你說呢?同意我的想法吧,我將一輩子做你的朋友?!?br>瑞普利:“我完全同意瑪姬的意見?!?br>
內景·迪克的寓所·樓上·白天
瑞普利找到自己的房間,放下行李,回頭朝樓下走去,中途看見迪克的房門敞著,不由走了進去。
內景·迪克的房間·白天
瑞普利細細地品味迪克房中的雅致氛圍:法式的五斗櫥,敞開的衣櫥內,襯衫和領帶多得擠了出來。梳妝臺上放著化妝品,還有一條絲織領帶。瑞普利拿起領帶走向開著的那扇窗戶。窗戶底下是一樓屋旁的平臺,那里正在擺放午餐?,敿Ш偷峡嗽陂e聊,談話內容的片斷傳入樓上瑞普利的耳中。
迪克:“時間不用多久,他就會成為……他讓我笑得痛快?!?br>瑪姬:“好吧,親愛的?!?br>迪克:“你想說,你在意?!?br>瑪姬:“不,我喜歡他?!?br>迪克:“瑪姬,你誰都喜歡?!?br>瑪姬:“我不喜歡你?!?br>迪克:“那么我就去你那兒,你可以同湯姆一起搬進來住?!?br>湯姆字字句句,精雕細琢地模仿剛聽來的兩句話:“不,我喜歡他?,敿В阏l都喜歡?!?br>
外景·迪克寓所的平臺·白天
餐桌已收拾干凈。瑞普利與瑪姬坐在桌旁。迪克在煮咖啡。瑞普利仔細觀察迪克的舉止和穿著:他使用咖啡機的動作十分簡練;他穿皮鞋卻不穿短襪;他的長褲和領帶的穿戴方式與眾不同。
迪克:“現(xiàn)在你該明白了為什么舍伍德小姐每逢早餐必來的原因了吧?不是為了愛情,是為了咖啡機?!?br>瑪姬:“充其量,迪克自己動手能做的事就那么一件——煮咖啡。”
迪克:“閉上你的嘴?!?br>瑪姬:“哦,親愛的,這杯咖啡是給我的嗎?”
迪克:“不,這是給湯姆的,因為他不說三道四。”
瑞普利(迪克遞給他咖啡):“那只戒指真酷。綠的那個?!?br>瑪姬(樂滋滋地):“湯姆,我愛你?。▽Φ峡耍┠闱疲。▽θ鹌绽┪屹I給他的生日禮物?!?br>瑞普利:“實在高級?!?br>迪克:“我保證永遠不把它取下來——否則我就把它送給你?!?br>瑪姬(沖著迪克扔面包屑):“混蛋!(對瑞普利)酷得很吧,湯姆?我是在那波利發(fā)現(xiàn)這只戒指的。我討價還價,幾乎折騰了兩星期?!?br>迪克:“但愿不是便宜貨?!?br>瑞普利(對瑪姬):“我得給弗朗西絲買件生日禮物。也許你能給我當參謀,行嗎?”
瑪姬:“弗朗西絲?”
瑞普利:“我的未婚妻?!?br>迪克:“你是一匹黑馬,瑞普利。訂婚了?”
瑞普利:“您的父母見過她?!?br>迪克:“哦,上帝,我猜得出來老爸會說什么——一旦迪克成了家……難道做父母的不應該有孫子孫女嗎?——休想!瑪姬,我對著你的戒指發(fā)誓,我再也不回去了?!?/span>